龍沫兒將快遞盒子接下,簽名的時候,快遞小哥的目光一直在靳昭烈身上游移,畢竟靳昭烈的皮相太出衆,走在人羣中簡直就是自帶發光體。
“您這是小兩口吵架了?”快遞小哥看了眼怒氣未散的龍沫兒,再瞅瞅一臉冷淡的靳昭烈,瞬間腦補了一出家庭倫理大劇。
龍沫兒聽到快遞小哥的話,腦仁一陣疼痛,八卦這個東西真是無處不在。快遞小哥見龍沫兒不答話,自討了個沒趣,聳了聳肩膀轉身走了,走之前還拍了拍靳昭烈的肩膀,“兄弟,你受苦了,不過你老婆夠狠心,讓你光着腳就出來了,連鞋都不給你一雙的。”
他這麼一說,龍沫兒這才注意到,靳昭烈確實是光着腳的。
一時間,她有些尷尬,還有點小小的愧疚,不過片刻,她就擺正了臉色,告訴自己不能心軟,本來就和眼前的男人不過是陌生之人,不能再有太多牽扯,以至於擾亂了她自己的生活。
“拿去,這是你的快遞,裡面有鞋有衣服。”龍沫兒將快遞盒子扔到靳昭烈的懷裡,以最快的速度進屋關門。
靳昭烈雙手抱着快遞盒,看着再次被關上的門,一時無話。
龍沫兒關上門後,拍了拍手,心裡頓覺一片輕鬆,前途一片光明。
她哼着歌開始收拾家裡,看到茶几上靳昭烈喝過水的杯子,撇了撇脣,拖完地擦完桌子,她開始去浴室洗洗刷刷她的浴缸,清理着清理着,眼角不經意瞥到放在架子上的衣物,好想是靳昭烈剛剛換下來的衣服。
龍沫兒拿起來一看,誰知道拿起的是一條內褲!
立馬扔到一邊,渾身一陣燥熱,真是羞死她了。
窗外的蟬鳴聲不停歇的叫着,一直到落日餘暉,依舊沒有停止。
龍沫兒了結了一樁心事,整個人無比的輕鬆的在家裡宅了一天,無數次她都想打開門看看靳昭烈走遠沒,可是每每走到門口,都咬了咬食指忍住了。
夜幕降臨,本來安靜無比的天空捲起了陣陣大風,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大風吹得窗簾翻飛,窗臺上的盆栽都被吹得瑟瑟發抖着。
龍沫兒拉上窗簾,皺眉想了半晌,最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我只是爲了看門口的花有沒有被風吹翻,絕對沒有其他意思。”龍沫兒自言自語着,不停給自己做着心理暗示。
一步兩步三步……
不知道爲什麼,越接近門口,心情就越忐忑,腦子裡無數場面在切換,一會兒想着開了門,靳昭烈又死皮賴臉的叫着自己老婆,一會兒想着這都晚上了,說不定他早就走了。
腦子裡的想法紛雜繁複,切換過來切換過去的,只把她攪得煩躁至極。
手捱上門把手,她扭開了門。
一打開,大風呼啦啦灌進了門,門外空空如也。
一時間,提着的心瞬間落了回去,可是又說不上來的空蕩蕩的感覺,正正在自我唾棄這種失落感之,猛然有聲音響起。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路旁街燈的光暈淺淺淡淡,倚靠在牆壁上的男子也眉眼淡漠。靳昭烈雙手插在褲袋裡,看着
站在門口的龍沫兒,細碎的發略過他的額前,那一雙眼眸帶着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龍沫兒的心情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快速的轉換,一時之間表情僵在了臉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應。
“還不承認你是我老婆。”靳昭烈緩緩走到龍沫兒的面前,夜色朦朧,他整個人的輪廓都變得虛幻起來,聲音輕輕淺淺,聽在耳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味道。
他伸手將龍沫兒臉上的髮絲輕輕別到耳後,微微低頭,笑意從眉梢眼角瀰漫,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冰冰涼涼的,讓龍沫兒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尋到自己的聲音。
“我真的不是你老婆。”龍沫兒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一點一點的帶着乾澀。
靳昭烈點點頭,“嗯。”
雖是點頭應聲,可是他的神情顯然沒有把龍沫兒的話語放在心上。
“外面風大,我們快進去吧!”靳昭烈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龍沫兒自然而然的進了屋。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龍沫兒這纔回過神來,她莫名其妙的讓靳昭烈登堂入室了。
可是,當她瞟到窗外被風颳得凌亂作響的樹枝,再看到靳昭烈身上單薄的衣衫時,卻怎麼也說不出趕他出門那個話了。
“我餓了。”
心情柔軟不過一秒,龍沫兒就被靳昭烈這輕輕淡淡自來熟的語氣給打得七零八落。
本來想反駁,可是一想到他可能在外面站了一天,這太陽都落山了,說不定是真的肚子餓的不行了。她抿了抿脣,便轉頭進了廚房。
“先說好,我不會做其他的,只能給你煮方便麪。”龍沫兒沒有給靳昭烈回話的機會,說完就開始拿起燒水壺接水。
燒水壺呲啦呲啦作響,水霧蒸騰而起,在眼底氤氳而開。
龍沫兒一邊沖泡着方便麪,一邊無比唾棄自己這種可惡的心軟,不過,方便麪真的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了,她在東海的時候可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好吃又方便的東西。
“喏,給你。”她端着桶裝方便麪放到靳昭烈面前的桌子上。
靳昭烈看着眼前的統一老壇酸菜方便麪,半天沒有出聲,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縱使龍沫兒再遲鈍,也能看出來靳昭烈臉上那難以言說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麼,那嫌棄的意味多到已經可以從他的眼底溢出來了。
“我以前從來沒吃過這種……”靳昭烈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吐出四個字,“垃圾食品。”
龍沫兒拉開凳子坐到他旁邊,手肘撐着桌子,歪着腦袋看着靳昭烈:“家裡只有這個了,要是你不吃的話,就只能餓肚子了。”
靳昭烈最終還是拿起了塑料叉子,頓了頓,開口道:“垃圾食品的排毒需要一個月才能完成。”
“嗯?”龍沫兒不解的眨了眨眼。
“明天不吃這個。”靳昭烈一臉嚴肅外加嫌棄的開口。
“那明天吃什麼?”龍沫兒苦惱了,天知道她有多怕每天研究要吃什麼?這人類世界太可怕,動不動就是魚蝦蟹的,她是絕對不可
能吃同類的!
靳昭烈薄脣一張一合就一連串的溜出無數菜名,“鮭魚奶油凍,海鰻湯,西紅柿百里香鱈魚,咖喱油煙蝦段,蟹黃活蝦,鵝肝溫沙拉。”
他說完後就埋頭開始吃起了方便麪,打開蓋子,老壇酸菜方便麪的香味瞬間盈滿了小半個空間。
龍沫兒已經被他一連串的菜名給震驚了,看着靳昭烈的兩眼都已經成了暈眩的星星眼姿態。
這感情好,報了一大堆她聽都聽不懂的菜名,這也就算了,她雖然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菜是什麼,可是她知道里面五個都帶魚蝦蟹,最後一個還是鵝的心肝。
太可怕了!
若不是知道靳昭烈是人類,她簡直懷疑他就是敵人派來的臥底,專門來氣她的。哦,你要問她敵人是誰,就是那個一把年紀還扎着兩個沖天揪踩着風火輪到處飆車的哪吒。
靳昭烈吃得很快,吃方便麪的動作都有點風姿不凡,快準狠不說,連湯都沒留下一滴,吸面的聲音一點都不粗魯,一點都沒有發出刺溜刺溜的聲音,吃香極其優雅。
以後但凡有誰問龍沫兒關於飯桌禮儀這個博大精深的問題,她一律都回答,吃方便麪她只服靳昭烈。
吃飽喝足,接下來就是很嚴肅的談判了。
當然,這個談判很有可能只是龍沫兒單方面的想法。
她爲了談判的士氣問題,坐到了靳昭烈的對面,四目相對,氣氛不期然的凝重了起來。
“你真的失憶了嗎?”龍沫兒帶着懷疑問了一句。不是她有疑心病,而是靳昭烈的行爲太奇怪了,說他失憶吧,舉手投足間卻帶有極其嚴重的個人色彩,說他沒失憶吧,卻老逮着她叫老婆。
她的話音一落下,空氣裡有一瞬間的凝滯,又恍然如同崩緊的弦,龍沫兒不禁有些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靳昭烈看着她,眼眸幽深,漸漸沉落下去。半晌後,纔是出聲道:“你救了我,卻懷疑我嗎?”
龍沫兒抿了抿脣,有些尷尬,連忙爲自己辯駁,“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皺了皺鼻子,“靳昭烈,我們得好好談談。”
“你想談什麼?”靳昭烈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龍沫兒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首先我要跟你說的是我不是你老婆。”
“然後呢?”靳昭烈神色不變,沒有一點慌亂的模樣,依舊冷冷淡淡,穩坐泰山。
龍沫兒聲音略微的拔高,“然後當然是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住的地方我們明天再去找一次,我就不信明天還沒人,而且老是和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讓我以後怎麼嫁人啊!”
說到最後,她都不禁爲自己的以後擔心起來,嘀嘀咕咕的開始抱怨。
靳昭烈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懾人的光芒自眼底一劃而過。
“你還是想把我趕出去嗎?”他的話語裡乍一聽沒有任何情緒,可是細細聽來卻是音調下墜,帶着小小的悲觀情緒。
還未等龍沫兒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三長兩短,禮貌的敲門聲響。
“龍沫兒,在嗎?我是楚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