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烈!”龍沫兒追了幾步,被跟在靳昭烈身後的一個西裝男攔下。
“你是哪個部門的員工?靳總的名字也是你能隨便叫的嗎?”那人語氣很不客氣。
龍沫兒見靳昭烈快要走遠了,急得不行:“我認識他!他跟我……是熟人!”
“跟你是熟人?”那個人挑高了語氣,打量龍沫兒的眼神裡帶着嘲諷,“怎麼可能!你們人事經理是誰?叫他現在過來!”
龍沫兒還盯着靳昭烈背影消失的方向,腦子混亂一片,心臟又澀又疼,根本沒有聽見那人的話,只是喃喃道:“他爲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呢?難道他把我忘記了?”
龍沫兒混混沌沌的,人事經理生氣的趕過來,看見龍沫兒那一副被人拋棄了的傷心的樣子,都沒好說她,只是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家,工資也一分錢都沒有結。
龍沫兒恍恍惚惚的從商場裡出來,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陣陣冷風颳在龍沫兒臉上,一陣涼意,龍沫兒抱住手臂,忽然回過神。
靳昭烈忘記了她了。
龍沫兒忍不住紅了眼睛,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家裡冷冷清清的,再也沒有人會迎上來,對她說:“你回來了。”
也不會再有人給她點外賣,陪她看電影了。
靳昭烈不會回來了。
龍沫兒無力的趴在沙發上,看着黑漆漆不會再播放財經新聞的電視屏幕,難過極了。
傷感到一半,龍沫兒又忽然坐了起來,不行,她不能這麼認輸。
靳昭烈不是有個追殺他的壞哥哥嗎,萬一他現在裝作不認識她,其實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龍沫兒擦乾了眼淚,決定去安寧大道的別墅找靳昭烈,至少……
要把話問清楚。
龍沫兒洗了把臉,整頓精神,打車去了安寧大道。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門口,歐洲樣式的鐵門緊緊閉着,龍沫兒按了門鈴,卻半天沒有迴應。
趴在鐵門上往裡看了看,別墅裡燈光暖暖,花園裡也是光線明亮,院子裡的噴泉在那燈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穿着燕尾服的福伯手裡拿着個什麼東西,正往別墅小樓的門口走。
龍沫兒急忙揮手叫了福伯的名字,福伯轉頭看了一眼,招手叫了一個男傭,說了幾句,那男傭便朝着門口走過來。
龍沫兒欣喜,原來福伯還是記得自己的!
“小姐,你有事嗎?”那個男傭很客氣的問她。
龍沫兒忙說:“我是龍沫兒,我來找靳昭烈!能讓我進去嗎?”
男傭禮貌道:“我們少爺不見外人,小姐你請回吧。”
“我不是外人!我跟靳昭烈……很熟的!”龍沫兒着急的解釋。
男傭還是那句禮貌的話:“少爺不見外人,小姐你請回。”
龍沫兒扒着鐵門不肯走:“就讓我跟靳昭烈說一句話!拜託了!”
男傭搖搖頭,轉身就走了。
龍沫兒再怎麼叫,也沒人再來搭理她,她只能等在門口,望眼欲穿的看着。
漸漸起風了,墨黑
的雲層籠罩住最後一點天光,烏雲翻滾在天際。
要下雨了。
別墅裡,靳昭烈端着酒杯,挺拔修長的身影立在窗前,看着窗下的花園,鳳眸幽暗。
福伯敲了敲門,在門口輕聲道:“少爺,下雨了。”
靳昭烈身形未動,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
俊美而冰冷。
福伯等了一會,便默默地退開。
窗戶玻璃上,水珠從砂糖一般的細點,迅速變成了長長的雨線,稀里嘩啦的雨聲傳來。
下大雨了。
龍沫兒站在門口,沒處躲雨,很快便被淋成了落湯龍,海藻般的捲髮被打溼,粘連在那張小小的兩頰上,襯得那張巴掌大臉更加小巧,琉璃般的茶色眼珠被夜色浸染成黑色,一眨不眨的望着別墅裡。
楚楚可憐,又執拗倔強。
她淋雨等了半個小時,卻連靳昭烈的影子都沒能看到。
她不得不接受,靳昭烈,是真的不想看見她。
龍沫兒垂下腦袋,身影落寞的順着公路慢慢下山。
路燈沉默安靜的亮着,長長的雨線在燈光下清晰又密集,瀝瀝淅淅的下個不停,雨珠砸在兩旁的香樟樹上,樹葉嘩啦嘩啦的響成一片,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這冰冷的雨。
冷風夾着雨水吹來,寒意像是要進了人的骨子裡。
龍沫兒抱緊了手臂,低頭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那道長長的影子,說不出的傷心難過。
前方,一輛黑色的車子順着彎曲的公路慢慢開上來,車燈明亮,龍沫兒無精打采的垂着頭,也不擡手去遮眼睛。
那車與她擦身而過,卻在開出了一個彎道之後,又停了下來,掉頭往回開,停在了龍沫兒的旁邊。
車窗打開,一個面目慈祥和善的老爺爺探出頭來,笑眯眯道:“小姑娘,雨這麼大,我順路載你下山吧。”
龍沫兒內心淒涼,人也毫無精神,看了看那個老爺爺,搖頭道:“謝謝爺爺。可我渾身都是水,會打溼您車的,還是自己走下去。”
靳鎮呵呵一笑,和藹道:“不礙事,雨這麼大,你這麼淋着會生病的。快上車來。”
說着,還主動把車門打開了。
車外的冷風捲着雨水吹進了車裡,打溼了真皮座椅和下面鋪着的波斯手工地毯,但靳鎮毫不在意,笑容溫和的等着龍沫兒上車。
龍沫兒不好再拒絕,便上了車。
靳鎮拿出一張柔軟的乾毛巾,遞給龍沫兒。
龍沫兒裹上毛巾,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頭髮溼透,表情黯然,看着可憐極了。
“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失戀了?”靳鎮態度親切,語氣滿含關懷。
提起這個龍沫兒就眼圈一紅,垂下腦袋不說話。
靳鎮笑呵呵的嘆道:“別難過,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誒?”龍沫兒沒聽懂靳鎮話裡的意思。
“善良的姑娘,老天都是會眷顧的。”靳鎮笑着說,看龍沫兒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什麼東西。
龍沫兒扁起嘴,她知道好人是一定有好報的,但愛情是天底下最不能勉強的事情。
靳昭烈不願意做她男朋友,還忘記了她,她就只能默默收起這麼份喜歡。
“小姑娘,打起精神來。”靳鎮拍拍龍沫兒肩,“我一個孤寡老頭子也沒人陪我吃完飯,小姑娘你願不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吃頓飯?”
說到後面,語氣裡帶着一股孤獨的味道。
龍沫兒勉強打起精神來:“當然可以,我叫龍沫兒,爺爺您不要一直叫我小姑娘,我不小了。”
靳鎮哈哈一笑:“在我們這樣的老頭子眼裡,你們一直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龍沫兒聽得懵懵懂懂的,乾淨明亮的琉璃眼珠裡露出幾分迷茫。
靳鎮愉悅的笑着,並不多解釋,只是拍了拍坐得有些麻的大腿。
“爺爺您腿麻嗎?我給您捶捶吧,我以前在龍……老家的時候,也經常給我爺爺捶腿。”龍沫兒邊說着,邊主動捶起了靳鎮的大腿。
她一雙小手白皙秀氣,根根手指如蔥白般細嫩,指甲乾淨整齊,是一富貴人家裡才能養出來的手。
靳鎮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繼續拉起了家常。
車子順着公路平穩前進,車裡氣氛安寧溫馨。
龍沫兒給靳鎮捶完了腿,還想揉肩,只是奈何車裡空間太小,不好操作,便認真的保證下車再捶。
靳鎮高興的哈哈大笑。
雨漸漸變小了,車子在閒適放鬆中一路開到了靳家老宅。
是一棟頗有些年頭的歐式老宅,圍牆的牆壁上爬滿了蔥鬱的爬山虎,佔地寬闊的前花園,兩旁是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高大樹木和花壇,空氣裡還飄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哪怕是在還下着小雨的晚上,也能看出這一定是一個極其漂亮而有意境的花園。
龍沫兒好奇的四處打量着,被轉移了注意力,倒是沒有之前的那股落寞傷感勁了。
靳鎮笑眯眯的跟她並排走着:“喜歡就在這兒住上幾天,我這地方啊,也就這些花花草草最精神了。”
龍沫兒看了看路旁的一簇在雨中也開得嬌豔的芍藥花,搖頭說:“不了,我還要工作,不然就沒錢吃飯了。”
靳鎮笑道:“你以後天天過來陪陪我這個老頭子,我也給你結算工資。”
龍沫兒還是搖頭,認真道:“我以後會常常來看您的,但不能收你的錢。”
靳鎮又是一陣大笑,帶着龍沫兒進了屋,桌上,已經擺好了七八樣熱騰騰的中式飯菜。
兩人一起安靜而溫馨得吃完飯,龍沫兒還記着要給靳鎮垂肩的事情,吃過飯後就滿是精神的要幫靳鎮捶。
靳鎮笑呵呵的在沙發上坐下,感受着肩上適宜的力道,看着面前放着新聞的電視屏幕,終於覺得這棟大宅子,不空了。
龍沫兒捶着捶着,覺得頭越來越暈,身體也開始發熱,視線模糊,一陣眩暈之後,徑直栽倒在了地上。
靳鎮嚇了一跳,一旁的老管家立即上前來扶,碰到的身體滾燙髮熱:“老太爺,龍小姐發燒了,要叫家庭醫生過來嗎?”
靳鎮溫和的眼神露出幾縷沉色,說道:“不用,去叫人做碗素粥來,叫柳媽過來給她擦身子降溫,仔細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