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雨濛濛,大地萬物都被蒙上一層沉沉的灰色。
龍沫兒安靜的看着窗外,楚勳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太過寬鬆,越發顯得人纖細瘦小,幾分楚楚的可憐味道。
楚勳狐狸般的眸子微轉,將龍沫兒的失落的樣子盡收眼底,嘴角勾着溫暖柔和的笑容:“沫兒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龍沫兒垂下被打溼了的漆黑睫毛:“我失業了,在這邊找工作。”
楚勳點點頭,安慰道:“換工作是常有的事情,沫兒可要加油哦。”
龍沫兒按了按胸口的福星亮亮,琉璃般的乾淨眼珠裡滿是亮光:“我會的,我一定會找到工作的。”
楚勳微眯眼睛笑了起來:“我也相信我們沫兒肯定能找到工作的。”
轉眸看了看龍沫兒,脣角勾起和煦的弧度,問道:“靳先生最近怎麼樣,記憶有恢復嗎?”
提起這個,龍沫兒剛剛亮起的眼睛就黯了下去:“他恢復記憶了,但是他不記得我了。”
楚勳放慢了車速,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沫兒剛剛難過,就是因爲這個嗎?”
龍沫兒垂着腦袋,想起剛纔靳昭烈冷漠的樣子,咬緊的嘴脣,不說話。
車子遇見紅燈停下。
楚勳側身面對着龍沫兒,漂亮的桃花眼溫柔又真誠:“沫兒你不要因爲靳昭烈難過,他……”
龍沫兒擡起眼睛,望着楚勳的眸子清澈又幹淨:“他怎麼了?”
楚勳移開了目光,看着前面的紅綠燈秒數,在倒計時顯示十秒的時候纔開口說:“那些有錢又任性的富家子弟們,無聊的時候,就會想一些奇怪的遊戲來打發時間,像假裝自己失憶……”
龍沫兒眨了眨泛紅的眼睛,想起自己撿到靳昭烈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的重傷樣子,還是不相信楚勳的話。
“不會的,他失憶不是騙我的……”
車子往前面開了一段,又遇見一個紅綠燈,再次停下。
楚勳轉頭繼續看着龍沫兒,聲音溫柔又堅硬,像是要戳破什麼東西一般。
“沫兒,如果一個人是真心又坦誠的對你,你會感覺得到的。”
龍沫兒一怔,心底有一瞬間的動搖,又很快被她壓下去。
她扭頭看着窗外,倔強而沉默。
楚勳好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車子在沉靜中一路往前開着,窗外的小雨漸漸又變大了。
灰色的雲層厚重的聚集在一起,像是要壓下來了一般的沉悶和昏暗。
路邊的景色漸漸熟悉起來,到了小區門外了。
龍沫兒又把腦袋轉了過來,眼底帶着期盼的望着楚勳:“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楚勳把車停在小區樓下,表情認真:“當然,我們是朋友,我不會騙你的。”
龍沫兒咬了咬脣,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
楚勳眸色一深,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像是被戳了一下,有些不忍。
他伸手想抓住龍沫兒的手安慰,龍沫兒卻在這個時候起身下了車,吸了吸鼻子,把外套還給楚勳:“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累了,先回家了,你慢走。”
楚勳收回了落空的手,笑容溫和:“沫兒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哦。”
龍沫兒點點頭,轉身跑上樓。
楚勳看着她楚楚纖弱的背影,脣角緩緩勾起笑容,精緻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光流轉,惑人無比。
天色漸晚,大雨也瀝瀝淅淅的下大起來,龍沫兒趴在牀上,望着窗外細密成網的雨線,從來都明亮精神的琉璃眼珠,此刻暗暗淡淡的,蒙着一層愁色。
雨聲不停,夜色漸深,龍沫兒終於抵不住疲憊的倦意,漸漸睡去。
窗外樓下,一輛黑色的賓利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磅礴的雨水砸在車身上,泛起一層濛濛的白霧。
車窗玻璃被成股的雨水模糊,裡面坐着的高大人影也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雨刮吱呀劃過,一瞬間清晰,車裡人影俊朗而冷硬的面容閃過,又迅速被連成一片的雨水遮擋。
靳昭烈隔着雨簾望着那間熟悉的臥室,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話忽然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來電提示,卻神秘的不見來電人號碼。
靳昭烈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道低啞的男聲:“抓到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車裡的氣氛陡然一變,靳昭烈鳳眸黑瞳裡,滿是冷冽的寒光。
“馬上審,我回來之前,要知道全部答案。”靳昭烈扣掉電話,轉頭又看了一眼三樓的臥室,收回目光,發動了汽車。
雨勢依舊嘩啦嘩啦的下着,黑色的賓利車從積水的路面飛馳而過,濺起無數破碎的水花。
書房裡亮着明亮而柔和的光,窗外是漸漸變小的淅淅雨聲。
一陣敲門聲響起,張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烈哥,我進來了啊。”
靳昭烈眸光冷然,看着張野:“結果。”
張野幾步走到書桌前面,遞過去一份還帶着油墨味道的溫熱文件。
“那個人嘴硬得很,斷了兩條腿,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這些東西是根據他臉上的紋身和我們找到的線索推測出來的。”
靳昭烈接過文件,目光一掃,看見了張野手指頭上一抹紅色,皺了皺眉:“去把手洗了。”
張野收回手一看,原來指頭上沾上了血,他不以爲意的褲子上擦了擦,引來靳昭烈不滿的冷眼。
“我這就去洗!”張野連忙狗腿的改口,轉身幾步走出書房,跑去洗手。
靳昭烈翻開文件,扉頁是那個剛抓到的殺手右臉紋身的特寫照片,由火焰和栩栩如生的彼岸花交織而成。
再翻開,是一個叫做‘火照’傭兵組織簡介,成立多年,尤其擅長變臉和暗殺,只要僱主給得起錢,國家總統,他們也敢動,一羣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再往後翻了翻,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了。
靳昭烈皺起眉,到底是誰會爲了龍之眼,特地僱人來殺他?
張野洗了手,從門外進來,關上門便說:“我查過,這個組織特別沒用底限,價高就殺人,再價高,就反水。也就是說,只要烈哥您能給得起更高的錢,他們就能幫你反殺僱主。”
靳昭烈脣角溢出一絲冷笑:“那要是給更多的錢呢?”
張野擡眼看了下靳昭烈,隨即笑了出來:“只要烈哥您付賬,我保證把那個僱主的身份給您問出來!”
靳昭烈轉頭看着窗外已經停了的雨,眸色幽暗。
張野嘿嘿的笑了幾聲:“等找到那個幕後黑手,到時候烈哥你就能重新……”
靳昭烈冷眸掃了他一眼:“還不去辦事,等着我叫人來割了你的長舌頭嗎?”
張野趕緊閉上嘴,往門口走的時候的還不忘多嘴一句:“烈哥,口嫌體正直也是一種病,要治的!”
靳昭烈眼神變成刀子,颳得張野腳尖一跳,飛快的甩上了門。
天色漸漸明亮。
雨後的晴朗總是格外的明媚,天空純淨湛藍,萬里無雲。
龍沫兒仰頭,對着溫暖的陽光彎着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懷中的香水百合散發着清雅醉人的香味,襯着龍沫兒精緻嬌嫩的臉蛋,幾分人比花嬌的豔麗。
“磨蹭什麼,趕緊去送!今天訂單多得很,送完了趕緊回來給我送下一家!”還未享受完找到工作的好心情,就先被老闆暴躁的催了一通。
龍沫兒縮了縮肩膀,皺着鼻子回答道:“好的,我馬上去就送!”
大概是亮亮給的好運,她今天一出門就找到了送花的兼職。
小心的把百合花放在電瓶車錢的籃子裡,龍沫兒匆忙騎上車子上路。
天氣晴朗起來,連路況也更加通暢。
龍沫兒心情愉悅的哼起歌,看了看紅綠燈,在綠燈倒計時還有一秒的時候,遵守交通規則的停下了車。
“嘭——”有什麼撞到車尾,電瓶車往前一送,差點翻倒,龍沫兒趕緊落下腳穩住車,回頭去看車尾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是一輛白色的寶馬。
車裡緊隨着下來一個面目不善的光頭,看了看寶馬前面被刮花了一道的痕跡:“哎喲我的新車!”轉頭,對着龍沫兒怒道,“你怎麼騎車的!我的車都被你刮花了!”
龍沫兒一愣,解釋道:“我根本沒動,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啊……”
光頭大叔瞪大了眼睛:“我也沒動,肯定就是你的電瓶車往下滑了,撞到了我的寶馬!你別想賴賬!”
說着人還走到龍沫兒的電瓶車前,一副絕不輕易善罷甘休的樣子。
龍沫兒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人根本就是想訛詐,她板起了小臉,認真道:“這件事情我沒有責任,我現在還有工作要做,請你讓開!”
“沒賠我錢就想走?”光頭大叔抓住龍沫兒的車頭,“你今天要是不賠錢,你這花,還有電瓶車,就都別想要了!”
說完,抓起那束百合花作勢就要摔。
“不要!”龍沫兒緊張的大叫一聲,撲過去想搶,卻被那光頭粗暴的推了一把,身體不住後退,被後面的人扶了一把才勉強穩住身形。
龍沫兒忙扭頭道謝:“謝謝你……林小姐?”
林雪蘭一身碧色收腰長裙,身姿纖細窈窕,栗色的長髮挽起,露出來的脖頸優美雪白,紅脣勾起,笑容弧度完美而優雅。
她漂亮的杏眼裡帶着溫柔的笑意,可看光頭的時候,其中又隱隱含着幾分攝人威壓。
林雪蘭對着龍沫兒略微點頭,側首對着那個想要敲詐的光頭,聲音輕朗:“剛剛的事情,我的行車記錄儀都錄下來了,我也報警了,你想要賠償,就等着警察過來再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