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聖旨,劉如意自是沒有任何猶豫,點齊了麾下五萬餘大軍,整理行囊,收拾裝備,準備朝着滿清防線的腹心進發。
楊國柱、虎大威、賀人龍、王樸、馬科等諸將,這時也得到了消息,紛紛趕來彩石軍大營,希望可以勸解劉如意,打消這個瘋狂的念頭。
畢竟,若是劉如意和彩石軍有失,那以他們之力,根本無力抵擋滿清八旗十萬鐵騎之鋒銳。
劉如意笑着掃視過衆將一眼,“衆位將軍不必這般沮喪,此次雖是我彩石軍主動出征,但誰勝誰負,尚在天意!衆位這般態度,可是不看好我此次出征麼?”
楊國柱忙道:“大將軍千萬莫要誤會,我等可絕沒有此意!只是,滿清勢大,騎兵鋒銳,若沒有完全的把握,咱們都……”
虎大威也道:“大將軍,我老虎也是這個意思!您是咱們的主心骨啊!這個時刻,可是千萬不要冒進啊!”
馬科原本肥胖的圓臉此時卻變成了苦瓜,“大將軍,我老馬是從山海關趕來,自是親眼目睹此次清軍入口之決心啊!他們幾乎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關內大小城池,幾乎都有駐兵存在!若是您要主動出擊,這,這實爲,實爲不智啊!”
賀人龍也想說些什麼,只是,自湖廣之役後,他有些畏懼劉如意的威勢,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但他臉上緊張的表情,卻是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態。
王樸倒是平和許多,在諸將當中,唯有他,是與劉如意有真正純粹、而又細膩的交情,他知道,劉如意既然選擇這麼做,那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湊到劉如意身邊,並未同諸將一般阻攔,而是低聲道:“劉兄弟,若是你此次已經決定出徵,哥哥沒有別的話,只希望劉兄弟你能將我大同軍也一起帶上!我大同軍戰力雖是不及彩石軍,但這幾年下來,兒郎們也都是鋒銳之士,最不濟,也能幫你分擔一些壓力啊!”
王樸這話說的很實在,言下之意,那是要與彩石軍同生共死了。
劉如意心中也微微動容。
王樸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身上充滿了商人的狡詐,但他對自己,卻沒有二心!或者說,他已經把他的命運,壓在了自己身上。
劉如意並沒有正面回答諸將的話,而是笑着對王樸道:“王大哥,那哲哲的滋味怎麼樣?”
自當年鬆錦之役後,彩石軍所繳獲的各項戰利品,都被劉如意送了順水人情,而王樸與劉如意最爲親近,便得到了其中極品-----皇太極的正宮皇后哲哲。
王樸一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刻,劉如意居然會問出這般私密的問題。
饒是他久經花叢,此時卻不由也有些尷尬,訕訕笑道:“劉兄弟,這,這是哪裡話!哥哥我,我可是正經人!”
劉如意哈哈大笑,氣氛也一下子輕鬆起來。
劉如意這時才掃視過衆將臉孔,淡淡道:“我意已決,衆位將軍不必再勸!咱們大明跟滿清死磕了幾十年,也該是時候,徹底分出個勝負了!不過,我此次出征,你們怕是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閒着!稍後的佈置,我會盡快派人通知你們!此時,你們要做的,便是牢守通州營地!通州乃我九邊腹心,事關重大,爾等可是千萬莫要懈怠啊!”
到了這個程度,衆將也明白了事情再難挽回,只得紛紛點頭稱是。
劉如意這時轉過頭看向王樸,“大同軍一直與彩石軍配合默契,是我彩石軍最可靠的夥伴!這一次,王將軍,你便隨我彩石軍一同出征吧!”
王樸不由大喜,最後時刻,他終於趕上了劉如意的末班車!
“大將軍,您放心吧!一個時辰,大同軍必定將一切準備就緒!”王樸拍着胸脯保證道,隨即,快馬加鞭,直奔自己的大同軍營地狂奔而去。
一個半時辰之後,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燥熱,不過,北面有微風襲來,倒是驅散了不少正午的暑意。
此時,五萬餘彩石軍,在劉如意的親率之下,走出了運河營地,朝着東面緩緩行去。
而一旁,王樸的一萬餘大同軍,也是全副武裝,緊緊的貼在彩石軍大隊人馬左翼。
劉如意一身金甲,頭戴金盔,騎在高大的黑色汗血寶馬之上,被數百精銳親兵,簇擁在正中。
王樸自然也不客套,一身銀甲,同樣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寶馬之上,稍稍落後劉如意半個身位,與劉如意一同而行。
“大將軍,咱們這般大的聲勢,想必皇太極那邊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我擔心,他們有可能會在他們行軍途中動手啊!”王樸有些擔憂的道。
數次與皇太極交手,王樸也深深瞭解皇太極的性子,那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啊!
面對這種對手,任何時刻都得有絲毫放鬆,否則,下場便是屍骨無存!
劉如意臉上倒沒有太多表情,淡淡道:“王大哥不必擔心!此次,我就是要讓皇太極看到!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看到劉如意胸有成竹的模樣,王樸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氣!
無他,對於他的劉兄弟,無數次的實踐已經證明,跟着他,絕對不會有錯!
六萬餘大軍一路前行,彩石軍和大同軍的哨探,猶如密網一般,不住的朝着四周擴散。
彩石軍五萬餘人,騎兵卻不過萬,只有七千餘,不足八千,但王樸麾下,雖然只有萬餘人,但幾乎人人有馬,盡是騎兵。
而且,王樸麾下大同軍的戰馬,是清一色的蒙古上好戰馬,與滿清的戰馬幾乎沒有差別,這也是這個時代東亞戰馬的最優良品種,它們身材雖然並不算太過高大,但勝在耐力好,爆發性也不錯,各方面屬性,極爲均衡,很少會出岔子!
如此,大軍四周的情報工作,便更加了有了保證。
王樸麾下一個遊擊三千餘騎的兵器,盡數向四周四散,雖是打探着四周的動向。
戰爭,無論是在何時何地,第一手的情報,絕對是關鍵中的關鍵!
此時面對機動性極強的八旗鐵騎,劉如意在這方面,自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不過,雖然周圍發現很多清軍哨探,但他們看到大軍的規模與彩石軍的旗幟,卻也並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尾隨,若彩石軍騎兵追擊,他們便迅速散去,而待到彩石軍騎兵一回來,他們便猶如狗皮膏藥一般,又黏了上來!
王樸對此甚爲不滿,“劉兄弟,這些狗韃子着實是煩人啊!不若咱們在此地停頓片刻,我去將這些狗雜碎殺個乾淨!”
劉如意卻笑着擺了擺手,“王大哥,不必生氣!蒼蠅就是蒼蠅,讓他們呆在咱們身邊,這倒也是件好事兒!”
“好事兒?”王樸不由摸了摸腦門子,可他看到劉如意並不想解釋,也只能將疑問悶在了心中。
大軍行進速度並不快,一個下午,只走出了不足二十里地,傍晚時分,劉如意下令,大軍在一處小溪邊上,紮下營來。
此地,名作吳家莊,正處在通州與香河的界限上,地勢比較平坦,在防守上來看,基本沒有任何可以藉助的外力,並不是最佳的宿營之地。
但這是劉如意的選擇,王樸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依令照辦,同時,又加大了外圍斥候的巡視力度。
站在清澈的小溪邊,劉如意的心態卻是極爲放鬆。
在這個時刻,皇太極斷然不會同自己決戰。
道理其實很簡單,自己主動出擊,皇太極必然會認爲自己還留有什麼強有力的後手,大明對此戰孤注一擲,但事實上,滿清又何嘗不是呢?
所以,沒有摸清最後的具體狀況,皇太極絕不敢有絲毫動作。
不過,劉如意卻也不敢有太多大意,營地的防衛工作,那是一點都不能含糊!
初夏的夜,並不算炎熱,河邊的微風,猶如少女柔軟的小手,撫在人的臉上,十分舒服、愜意。
此時,營地以小溪爲中心,四處都是燈火通明,雖然破壞了一些自然的清新氛圍,卻是讓人有踏實的安全感。
劉如意將手伸進清澈的溪水,微微有些涼意,但卻並不寒,很是愜意。
而之所以選擇在有水的地方紮營,這是因爲,受到小冰河時期氣候的影響,北方天氣普遍乾旱,河流比往常也少了不少。
水是生命之源。
行軍打仗,更是如此。
在溪邊的青石上坐下,將腳伸進溪水中,擡頭遙望着遠處黑暗的天空,劉如意的心,也漸漸靜止了下來。
此次雖然是自己主動出擊,但這一戰,卻也並不能完全硬罡,還是要藉助一些巧勁啊!
滿清十餘萬鐵騎,正面的衝鋒能力,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人能敵。
縱使彩石軍火器犀利,但失去了陣地、城池的依託,想與他們硬罡,也必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所以說,這場仗的主動權,事實上,還是掌握在皇太極的手裡。
如此,劉如意必須自己賣出破綻,讓皇太極心動,讓他有欲~望,想要將自己一口吃下,找自己決戰。
這其中的間隙,纔是彩石軍一戰定乾坤的機會!
只是,此事道理雖是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怕是千難萬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