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林氏今日早上還去清點那嫁妝, 昨日夜裡頭沒清點完,早上起了個早, 繼續昨日的清點,她向來是個謹慎的人,若是弟妹的嫁妝在她手裡出了差錯,外邊的口水都怕是要淹死她了。

林嬤嬤心疼道:“少奶奶何不見過新人再去?您忙活了一整日沒得歇息, 今日又起這般早......”

“早些點完早安生,若是出了事兒,頭一個找的還不是我。”林氏想到了什麼,又是問道:“大爺昨日宿在哪邊?”

“昨日替三少擋酒醉了, 睡在書房了。”林嬤嬤說完,又是心疼自家姑娘, “少奶奶這般忙碌, 倒是那新來的三少奶奶, 貪了個清閒。”

林氏笑了笑,未說得什麼, 哪個女人不想要個清閒命,可也得有那個命。不過她那三弟妹倒是清閒, 三弟屋裡頭清淨,三弟妹又不需掌家, 想想自家屋中, 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昨日清點好的已經封好, 送去庫房的, 剩下的一些, 林氏很快就清點完了,且是看着這長長的嫁妝單子,林氏早是沒了起初的想法,若說老祖宗補肯定是補了一些,可不可能補這般多,那裡頭還有不少御賜之物,是她沒見過的,難道真同外界傳言的那般,這沈家是先皇在外的私生子?

想想她自己也覺荒謬,笑着搖搖頭,感嘆道:“沒想到這沈家竟也是捨得,這嫁妝裡頭,可有不少前朝的古玩真跡,真金白銀也換不來的,老祖宗怕是怎麼補貼也補貼不上的。”

林嬤嬤如何不知,心中亦是暗暗思忖幾分,雖都是一百二十八擡,可從數目上,沈氏這數量比自家姑娘多了不少,眉頭皺了皺,想着夫人不喜她說那般話,到嘴中的話嚥了下去。

林氏將東西清點好收入庫房,回去稍作休息,也可到前頭去等新人了。

屋中瀰漫着麝香,蜜娘是被熱醒的,她身邊像是睡了個火爐,夜裡頭暖得很,早上就被熱醒了,身上黏糊糊的,她正欲翻個身,感覺渾身都被人圈住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胸膛。

才意識到她已經嫁了人,那寬廣的牀以後就要分一半給別人,蜜娘現在熱得緊,就想把橫在她胸前的手給拿掉,她微微動了一下,腰部和某處就動得緊,那種**辣的感覺,蜜娘咬着下脣把他的手挪開一點,剛要滾到裡頭去一些。

立即被人給拉了回去,臉撞上他的胸膛,江垣微微支起身子,側着身子,頭微微壓低,脣瓣摩擦她的鬢角耳畔,“醒了?”

蜜娘縮了縮脖子,更熱了一分,伸手推了推他,“熱......”

江垣把她從被窩中拎出來一點,背後墊上軟枕,兩人窩在一道,江垣情難自禁,香軟在懷,他又非柳下惠,擦了搶走了火,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又是這茹素了二十多年的乾柴,沒得天雷勾地火,也是火星子不斷。

蜜娘像一團麪糰兒,任他揉搓,且好在還有一絲神識,忙是拉住他的手:“不行......還要去見老祖宗......疼。”

江垣亦是知個輕重,這小嬌妻本就嬌嫩,摟着她在她肩上狠狠地啄了一口,“那兒還疼?昨日給你上了些膏藥,一會兒我再給你塗些。”

昨日是睡得迷迷糊糊了,蜜娘知他給她擦了身子,竟是不知他還,還給她塗,塗那種的藥,蜜娘從臉都熟到的腳,昨夜她不知,此刻可是清醒着呢,如何有那臉面,道:“別,我自己來。”

江垣知她害羞,不逗弄她,兩人在牀上又鬧騰了一會兒,才起身,掀開被子,蜜娘才知曉自己腰上爲什麼這般痠痛了,她腰這兩側,怕是快要被掐斷了,鶯歌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見這滿身的痕跡,恰是江垣不在,便是氣憤地說:“姑爺怎麼能這般粗魯哩!”

蜜娘麪皮子薄,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摸了摸腰間。

歡喜一瞧便是知曉,姑爺怕是疼愛得緊,抿着脣笑,且聽着傻丫頭還湊上去問,忙是道:“鶯歌,如何能在後頭編排主子,還不快讓人擡水進來。”

蜜娘泡了個澡,身子輕盈了一些,趕緊挽髮梳妝,江垣也洗漱好了,兩人簡單地吃了份甜蛋湯墊墊肚子,就到前頭去。

前頭可都是在等着這對新人,昨日可都傳遍了,那一百二十八擡嫁妝,擡擡都塞得滿滿當當,要六個、八個壯丁才能擡得起來,都以爲娶了個寒門,竟是娶了個金鳳凰進來。

那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把院子都塞得沒落腳地兒,長長的嫁妝單子都要晃花了不少人的眼兒。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今日多喝了一碗粥,氣色也瞧着好上許多,笑着翹首盼望,人來齊後沒得多久,新婚夫婦兩也到了。

蜜娘是新婦,穿了一身正紅色的襖裙,盤了一個簡單一些的髮鬢,簪了幾隻釵環,面色白皙,許是昨日剛經人事,眼角眉梢還帶着少女的姣美,笑着同江垣一道進來,嘴角的梨渦先讓人親切幾分。

且是昨日看得不真切和未見着的,也忍不禁道一聲好一個嬌俏的!

蜜娘餘光瞥一眼,見屋中做的滿滿當當,可當真是人丁興旺,也是四代,就是三四個沈家。好在在婚前,江氏和陳令茹早同她說過江家四房的情況,雖沒得記住多少人,大致也知曉有哪些人。

懷遠侯夫人面帶淡笑,對兩人說:“祖母等你們許久了,還不快給祖母敬茶。”

蜜娘忙要認錯,老夫人笑着道:“我年紀大了,不睏覺,天不亮就醒了,如何能同我比。年輕人貪覺正常。”

江二夫人以帕子掩脣而笑:“果真這新婦長得美,娘就這般護着,怕是這心裡頭早沒我那地位了!”

“可不,就是怕被你這潑兒給欺負去了。”老夫人伸出手指虛虛地指她,笑呵呵的。

江二夫人那張巧嘴最是會說話,逗得一屋子都哈哈大笑。

待是笑過之後,蜜娘開始敬茶,老夫人等這一盞茶等了許久,笑盈盈地接過喝了一口,旁邊的丫鬟端着盤子遞上一盤首飾,釵環首飾一一俱全,亮堂了滿屋子,這怕是老夫人的壓箱底了吧,老太太和仙逝的老太爺感情甚篤,老太太手中可有不少好東西。

都瞧的出老夫人喜歡這新來的三夫人,竟是不想喜歡到毫不遮掩的地步。

蜜娘亦是愣了愣,倒是沒多想什麼,只覺可能是侯府,見面禮也比旁的貴重得多。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甚是喜愛:“夫妻兩要好好的,有事情多商量,若是阿垣做的不得當了,祖母給你做主。”

蜜娘笑得眼睛彎起,眼中波光粼粼,抿着嘴點點頭。

江垣笑道:“祖母,我可是您親孫!”

懷遠侯摸着鬍子瞥着他:“如今可算是有人管着了,母親哪兒的還會在意你。”

女眷們捂着嘴兒笑。

老夫人越看越是喜愛,年級大了最是喜歡那等乾淨甜滋滋的小姑娘,這名字取得好呀,蜜娘,叫着就甜。

蜜娘敬公婆,“父親,母親。”

蜜娘先端茶給懷遠侯,再給懷遠侯夫人,兩人皆欣然接過,懷遠侯神色和煦,見她笑容清甜,亦是喜愛幾分,想來這姑娘是姑父教養的,雖是身份差了一些,是個好的,溫和地說了一些寬慰之語,大底就是若是江垣欺負她了,給她做主。

懷遠侯夫人微笑着說:“夫妻兩要好好過日子,早日開枝散葉。”

蜜娘:“是。”

懷遠侯夫人話不多說,點點頭,讓丫鬟遞上改口禮,兩個紅封,另外還有一隻金釵。鶯歌忙接了過去。

接下來幾個叔叔嬸嬸,哥哥嫂嫂,下邊就是弟弟妹妹、侄子侄兒就是要蜜娘出禮了,進得不多,出的倒是不少,江垣在家中行三,上頭就一個嫡親的大兄和一個隔房的二兄,下邊的弟弟妹妹倒是不少。

見面禮之後,老夫人也乏力了,蜜娘跟隨懷遠侯夫人回去,江垣跟隨懷遠侯到前頭去。

蜜娘知曉這大家族裡頭媳婦都是要在婆婆身旁伺候學規矩的,來前閔姑姑指點了她一番,若真張氏要給她立規矩,她也只能受着,除非老夫人幫她。

林氏同她一道去的,一路上林氏都在同她彙報,張氏管着家,一人難免分管不了那麼多事兒,林氏是世子夫人,分管着家中不少事情。

蜜娘便走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婆媳兩人對話,待是到了屋中,蜜娘不敢坐,立於張氏身旁。

張氏指了指另一個位子:“坐吧,不用站着,我不也不是那惡婆婆,咱們家不興立規矩這一套。”

林氏笑着道:“弟妹快坐吧,弟妹初來,怕是不知咱們家的規矩。”

蜜娘從善如流,正襟危坐。

張氏端起茶盞抿一口。

林氏言笑晏晏,言語親切,當着張氏的面,把嫁妝的單子交給她,話語亦是留上一分線:“.......今日早上才清點完,大致上沒得差錯,就是怕隔了一夜有些點差了。”

蜜娘忙是謝道:“辛苦嫂嫂了,本就不應嫂嫂勞累的。”

林氏:“哪裡的話,都是一家人了。”

張氏話語不多,也多是簡潔明瞭,同蜜娘說了些家中的規矩,最後道:“你們的院子裡頭人太少了,一會兒你帶幾個人回去,既然你嫁進來也該添些人氣了。”

蜜娘遲疑幾分點頭應是,張氏便是乏了,今日本就起得早,她揉了揉眉心,問兩人:“若無他事,就回去吧。”

蜜娘和林氏站起來行禮,退了出去。

倩碧上前替張氏揉揉太陽穴,柔聲道:“夫人,您這般說,三少奶奶會不會多想?”

張氏冷聲道:“多不多想由得她,這爺們若是有那想法,誰也攔不住。”

張氏譏諷一笑,這兒子像老子,不也正常嗎,她不做那惡婆婆,可也絕不會攔着兒子不納妾。

“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老三倒是個疼媳婦的,爲了娶這媳婦,都求着母親提早分家。”

倩碧都替自家夫人委屈,氣憤道:“三少如何能這般想,夫人向來不給大少奶奶立規矩添堵的......”

張氏擺了擺手,嘆息一聲:“罷了,我這輩子同他沒得母子緣分,如今也只求一個各自安穩,老夫人說得對,我沒得對他花上多少心思,也不能奢求他對我有多少情誼。給他娶上一房合他心意的媳婦,也算是對得住他了。”

“夫人寬心,三少做了爹會明白夫人的苦的。”倩碧安慰道。

蜜娘領了幾個下人回院子,有男有女,歡喜緊張得很,“大夫人這是何意?可是要給三少爺.......”

蜜娘搖搖頭,“其實,母親人挺好的,她只是想給咱們院裡頭添些下人,且別多想,我遠遠看上一眼,都不是那妖妖豔豔的。”

歡喜一顆心着了地,“大夫人瞧着不可親近,待您也不那麼親熱。”

蜜娘倒是不怕她這冷臉,最是怕她表面可親背後插刀,如今這般各自安好最是好,語氣輕快:“這般就挺好的,我又非人見人愛,哪兒的要人人喜愛我。”

院中添了些人,蜜娘就要重新分配人物,原先江垣的院子裡頭就只有兩個負責灑掃的丫鬟和小廝,屋裡頭就長吉伺候着,委實是個沒前途的院落,女主人一來,就要添些人氣。

蜜娘這兒還有個小廚房,老夫人特地給撥下來的,林氏也有,蜜娘先是見了下人,她不拘言笑時,面容冷清,酷似沈三,自有一番威儀,鶯歌和歡喜盤問一番,發現不少都是新來的,亦是好拿捏,很快就分配了下去,各有各的職務。

蜜娘呢喃道:“母親也是面冷心慈......”

江垣回屋中用午飯,他正是婚假中,亦是難得清閒,用過飯抱着小妻子懶洋洋的睡個午覺,補足了精神氣,夜裡頭又是好生一番鬧騰,開了葷如何願意茹素,頭一夜還控制着些,第二回任是蜜娘怎得哭喊都不樂意收手。

第二日蜜娘眼下的青黑怎麼都遮不住,腰痠背痛得如同第一回騎馬。

這第三夜,蜜娘怎麼得都不願由得他亂來。江垣一陣好哄,蜜娘防衛甚重,堅守城門,要求鳴金收兵,改日再戰。江垣想着明日便是三朝回門,亦是爲這持久戰考慮,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