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碎韻曲

悠揚的笛音悠揚而纏綿,傳遍偌大的府邸。蓋住了水鳴鳥叫,掩去了花色枝繁。仿若無人的幽谷,只有這天外來音。

“雲戟公子的碎韻曲,果真是天下間難覓的仙樂啊!”

聽着別人讚歎自家兒子,天府地閣的當家雲伏卻是撫着短鬚輕笑以應,神情中滿是自豪與滿意。自己的兒子如何的優秀,他又豈是不知!

“我管家上下,可是對這個未來姻婿萬分滿意啊!”管鐸甚是欣慰的笑道。

帝都管家,雖不是純粹的武林世家,卻因爲背後王室的支撐而實力強悍!與其聯姻,對天府地閣來說只會是更多的保障與實力的提升!

爲此,雲伏會不惜掃除一切障礙。

“我雲家,對玉音也甚是滿意啊!”

言畢,二人相視而笑,這婚約,已更堅定!

如泣如訴的笛音讓人爲之動容,似乎在講述着不爲人知的情愫。然而一曲並未結束,便戛然而止。這讓各處聆聽的人不禁一陣惋惜。

高樓憑欄處,雲戟將玉笛收回,面色陰沉。身後的女子卻似乎並未察覺面前之人的不悅,滿是愉悅地走近雲戟,甚是親暱的抱緊雲戟的手臂:“雲戟哥哥,我又來看你了。”

雲戟抽開手臂,頗是不耐的瞪着眼前的女子,厲聲說道:“管玉音,我早就說過了,別靠近我!還有,休想我會娶你!”說罷,拂袖而去。

“那我殺了趙雨霏,你也無所謂?”看着那驟然停止的身影,管玉音擡手輕抵在脣邊,笑聲不斷。見雲戟轉身,方纔停止笑聲。

“你剛纔說什麼?”雲戟沉聲問道。

管玉音輕揮衣袖,鵝黃的衣衫揚起墜下,嫵媚俏麗的臉上滿是無辜,隨即卻又滿是好奇:“雲戟哥哥剛纔的碎韻曲真是悽婉動人,是因爲想起了那已隨他人的趙雨霏嗎?”

雲戟眉頭微蹙,並未回答。

“雲戟哥哥曾說過,碎韻曲是因爲思母而作。本就是思人之曲,如今倒是越發貼合哥哥心境!”

語氣天真,卻字字句句戳進雲戟痛楚。管玉音,並非看起來那般無害。

雲戟壓下胸中怒意,不想與面前的女人多做糾纏,卻是警告她:“管玉音,不許對雨霏動手,她若有事,我定不饒你!”

看着雲戟離去的背影,管玉音巧笑嫣然,邁着舞步迴旋輕舞,“不饒,又如何!趙雨霏必須死!”

青梅竹馬又如何,趙雨霏最大的優勢便是可以時刻待在雲戟身邊而已,以雲戟的身份來說,她便是個婢女也無異。她從小就討厭趙雨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趙雨霏對她無禮,明明只是個下屬的親眷罷了,而最讓她生氣的是一向疼愛她的雲戟哥哥不知何時竟與趙雨霏熟絡了,甚至很是照顧趙雨霏。

明明雲戟從不理睬他人的,她也是糾纏了雲戟好久,甚至爲了雲戟失足落水,自此才受到雲戟的特別對待!那趙雨霏又是如何做到的?

長大後,父親告訴她要與雲戟定下婚約時,她高興的徹夜難

眠,只想着次日可以去見心心念念之人,誰想第二天帶給她的卻是無情的打擊。雲戟拒絕了與她的婚約,並且宣稱要與趙雨霏成婚!

趙雨霏,是個心機深重不可小看的女人,可是她卻是以往都小看了此人!能讓一向聽從自己父親命令的雲戟哥哥爲了她公然反抗,便可知她的能力!

可是,就算她再能迷惑雲戟,最終還不是被棄,甚至自甘下賤,與侍衛苟且。如今,被迫離去,本該就此天涯,誰想雲戟竟對那種女人依舊不忘。所以,趙雨霏不死,雲戟是不會死心罷!那麼,她來幫雲戟切斷這段孽緣!

蘊花城,可以說是這天下間最美的城池。一年四季,花海不敗,尤其是在春夏之際,花色最多,萬紫千紅,美不勝收!

雨霏自然是被這般迷人的城市所吸引,若不是因爲身上有傷而被允祿牢牢看管,她早已躍下馬車,好好感受下身處花海的感覺!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入住的客棧,一行人才算鬆了口氣。據說因爲快到花王節,所以周圍許多人慕名而來,城內可住人之處已近告罄。

說起花王節,卻是淬辛最爲了解,據說他曾慕名前來觀賞過。所謂花王節,算是個籠統的說法,因爲花王節內容不止一項。首先便是評出最美的花海,因爲城內的衆多花海皆是不同家族所種植看管的,某種意義上是在檢測各個家族的種植成果!其次是曇花起舞,每個家族出一名女子,在曇花夜半盛開之際在曇花叢中起舞,舞姿及將曇花海的美麗所展現的舞者,其家族便可獲得來年管理曇花海的權利,並從中獲利!最後便是贈花送情,花王節中,凡是在賞花時遇到心儀之人,皆可贈花邀約,或者有情人可互贈許終生。

對此,最讓雨霏感興趣的莫過於那曇花海中的起舞。

允祿自是看出雨霏的嚮往,於是便決定在此多待幾日。幾個屬下也早是習以爲常,這幾日的相處,他們也算是摸清了允祿如今的心思走向,那就是看趙雨霏的心思。主人對趙雨霏的寵溺與遷就,他們始終想不通爲何,卻又不敢直接去問。好在這趙雨霏個性乖巧,否則她要是有絲毫任性或刁蠻,這一路都別想安寧。

兩天後,花王節開始。允祿將四人遣走,命他們各自尋樂,而單獨帶着雨霏去各處賞花遊玩。

四人卻是對此毫無興趣,在主人出門後便圍坐一桌,喝茶的喝茶,靜坐的靜坐,發呆的發呆,擔心的擔心……殺無最先耐不住,起身準備出門,卻被煉刃喊住。

“殺無可是要去尋樂?”說罷輕抿一口茶水,隨即看着兀自發呆的淬辛笑道:“那就讓淬辛帶你去,他可是此行個種高手,最是會尋歡作樂!”

淬辛早已被煉刃的話拉回神思,一臉驚駭地看着煉刃,瞬間又變作了結巴:“大、大、大哥……我只是來賞花的,沒有做別的!”

煉刃溫柔一笑:“我有說你做了別的嗎?”

受訓的低下頭,道:“沒有。”

“知道就好。若你真的做了別的,你早已不會

在這裡呆着了!”

此話讓淬辛一陣後怕,慶幸當初沒有做出格的事,否則以大哥整人的手段,他說不定還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悔過!

一旁靜坐的焚英豁然起身,不聲不響的向門口走去。

“焚英……”

煉刃出聲,卻還未說什麼,便聽到焚英低沉的聲音傳來:“去尋樂。”說完便徑自出門。站在門邊的殺無看了看煉刃,又看了看已然出門的焚英,便匆匆跟了上去。飲淨最後一口茶,煉刃起身拿起桌上的佩劍:“我也去湊湊熱鬧好了。”

然而轉身走出幾步後回頭衝淬辛說:“淬辛啊,你去曇花海撿撿石頭,驅趕下蚊蟲,以防夜間主人過去的時候,出點差錯!”

此時的客棧,除了店主跟夥計,便就淬辛這麼一個客人了。坐在桌前,保持着一臉苦相,他就知道,大哥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他們都跑去暗中保護主人了,唯獨留下他去花海蹲點。他也不想想,若真有什麼人要在那裡做埋伏,他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應付的過來啊!大哥這是要他去送死啊送死!

曇花起舞是在夜晚,允祿和雨霏是午飯後纔出的門,要看曇花,算是還早吧,二人便去了花海賞花。至於其他三人,卻是明目張膽的跟在他們身後,允祿自是很早察覺,卻也未去在意,倒是雨霏穿街走巷許久,才無意間回頭時看到。

而在雨霏回頭看他們時,那三人豁然止步。焚英懷抱長劍,坦然站在原地,轉頭看向側面,只留給雨霏側臉。煉刃倒是整個人側身而立,似是欣喜的與街邊的小販交談起來。殺無反應遲鈍,在雨霏回頭看他的瞬間便愣在原地,無措的看了眼允祿,後知後覺轉頭才發現旁邊兩人的情況。

雨霏無奈地問允祿:“他們真的是你的屬下?”

允祿笑笑不做回答,扶着雨霏的肩膀,輕聲道:“繼續賞花,別管他們。”

如此,一堆人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漸暗時向曇花海趕去。

而淬辛,早已在曇花海便待了整整一下午。委屈嘆氣後,只想着大哥能就此饒過他。

曇花海沒有其他花海那般大,中間留出小塊空地,自是用來起舞之處。天色未暗時,便已有人聚在邊上等待。雨霏一行算是來的稍晚,好在還有觀賞位置。

夜幕降臨,花海中早已站着三名女子,相隔不遠,個個一身月白紗衣,面遮輕紗。月光灑下,笛音先起,那三名女子拂袖起舞,身姿綽約,各有不同,柔美之姿,超凡之資,嫵媚之資。長袖飛舞,輕紗漫撒,周圍的花筒似受到指引般慢慢翹起,隨後緩緩打開,一層一層……霎時,周圍一片月白,襯着月光,倒真是月下美人。

花海起舞,笛聲婉轉,真是美不勝收!

雨霏專注着面前的美景,卻在笛曲轉入高潮時腦內驀然空白,只餘那笛曲旋繞不去。笛聲如箭般穿過雨霏的身體,直刺進她內心深處……直到一曲結束,才聽到雨霏口中悠悠呢喃:“碎韻曲……”

聲音雖小,但是允祿聽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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