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原本說笑的幾人看着趙夫人乍青乍白的臉都是安靜下來,就連慧妃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三皇子出事後,皇后禁足,慧妃就格外想要替自己皇兒拉攏一些有用之人,而安國公無疑是一份很大的助力。
安國公與大長公主早年和離的事鬧得滿朝皆知,這些年安國公屢屢挽回不成,卻年年上門從不間斷,慧妃這纔想着要從大長公主這裡下手。
慧妃忍不住就道:“皇姑母,您何必這般絕情,當年不管出了什麼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安國公也一直都想要接您回去……”
“你很閒?”
大長公主朝着慧妃掃了一眼,“若是閒得慌,正好本宮之前聽皇后娘娘說起過幾個不錯的姑娘,都與四皇子年紀相當,不如本宮去跟陛下說一聲,讓陛下早日替四皇子賜婚?”
慧妃:“……”
皇后跟她向來不和,替老四找的媳婦兒能有什麼好的。
這明晃晃的威脅之下,慧妃強撐起一抹笑來訕訕道:“皇姑母言重了,元洺的婚事怎敢麻煩皇姑母。”
大長公主笑容溫和:“本宮不嫌麻煩。”
慧妃:“……”
她嫌!
眼瞅着大長公主動了怒氣,慧妃歇了心思不敢再多言,這位可是如今皇室裡頭身份頂頂尊貴的哪一個,她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誤了她兒子婚事。
趙夫人那邊更是被大長公主那一句從未在跟前伺候,暗指她不孝的話給打趴了下去,白着臉一聲不吭。
大長公主滿是厭煩地掃了兩人一眼,懶得理會她們滿肚子心眼兒。
她斜靠在椅子上時目光落在那邊打着哈欠一臉睏倦的靖安伯夫人臉上,神色微凝時,袖中藏着的手心也不由輕握了起來。
那是當年那小姑娘嗎?
眉眼像,容貌也有幾分像,那眼角眉梢的風情更與薛忱那早逝的嫂嫂極爲相似。
若真是那小姑娘,那阿窈呢,當年血洗時她們一同沒了蹤影,若那小姑娘都能逃脫,是不是阿窈也趁機逃掉了?
是被薛忱帶走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所以那一日她翻遍了永昭府裡都一直找不到她?
……
薛諾騎馬時心悸了一下,只一轉瞬的功夫,不遠處的狐狸就被人搶了先。
眼瞅着身後有人掠過,一邊大笑着一邊朝着那被射中的狐狸快速過去,薛諾拉着繮繩朝着周圍看了一眼,見四周的人格外的多,她索性雙腿一夾馬腹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等進了林子深處時,周圍的人逐漸少了起來。
薛諾看似狩獵,實則悄無聲息地甩開了其他人。
等騎着馬在林中深處繞了一圈,才嗅着一股淡淡的腥氣朝着其中一個方向而去。
“駕!”
薛諾朝着那邊而去,周圍沒了外人時,她便也沒了遮掩。
不似初學騎馬的小心謹慎,勒馬疾馳之時她腰背挺直,目視前方時眼如鷹銳。
馬蹄纔在落葉枯枝之上毫無半點停留,一直到空氣裡那腥氣消散的差不多,地上更有馬蹄走過的痕跡後,她才翻身下馬。
隨意將馬綁在附近,薛諾便揹着身後的弓囊朝着一旁繞去,等隱隱聽到前面呼喝聲時,她就停了下來,整個人隱在山林陰影之中,而今日特意換上的那身騎裝幾乎讓她融於林影之中。
“快,快捉白鹿!”
“別讓它跑了!”
不遠處的林間幾人圍着一頭白鹿,眼見着蕭池拿刀上前,被幾個禁軍護着的天慶帝急忙開口:“蕭池,別見血,抓活的!”
白鹿是瑞獸,活着纔是祥瑞,見血則視爲不吉。
天慶帝這次來狩獵就是爲着這頭白鹿,一大羣人進了林子後就分開搜尋許久,又一路追的狼狽好不容易纔堵着這東西,天慶帝可捨不得傷了它。
蕭池對這些東西壓根不在意,可奈何皇帝有命,他只能舍了手裡的刀上前想要力博。
誰知那野鹿力氣極大,而且靈活至極,似乎也知道這些人有所忌憚不想傷它性命,左突右衝之下竟是跑了。
天慶帝頓時惱怒:“快追!”
蕭池領着人朝前追去,天慶帝也是緊隨其後,禁軍統領燕凌寸步不離地跟在天慶帝身旁,幾乎隨他一同進退,且哪怕進了深林,二人周圍也一直都有五六禁軍前後護佑,將天慶帝周圍護得密不透風。
薛諾站在高地沒動,只靜靜看着天慶帝一行人消失在眼前朝着林間深處而去,她從腰間摸出塊兒糖來塞進嘴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驚叫聲。
薛諾連忙站直了身子攀在樹上眺望,當看到那邊情形時頓時“哇哦”了一聲。
只見天慶帝他們騎馬而逃,而他們身後跟着一大羣的野狼,甚至還有一頭棕熊一口咬斷了一個侍衛的胳膊。
她有些震驚的眨眨眼,她不過就是趁着給蕭池放追蹤粉兒時在他身上塗了點兒東西,前兒個進林子後又掏了那母熊窩將小崽子帶走,剪了一小戳毛髮讓探子塞進了蕭池換洗衣物裡。
按理說頂多就能惹來那母熊罷了,可他們這是闖進狼窩裡了嗎?怎麼還招惹了這麼多野狼?
那些狼羣兇猛,片刻就傷了不少人。
那母熊更跟紅了眼似的盯着蕭池不放,蕭池往哪兒跑那母熊就嘶吼着朝哪衝。
蕭池也不知道自己幹什麼了被那母熊追着不放,一邊心中罵娘,一邊朝着燕凌道:“燕統領,你先帶陛下走!”
“蕭伯爺當心。”
燕凌拽着天慶帝的胳膊說了聲後,就帶着他退走,“陛下,走!”
天慶帝也早被這一幕嚇慌了神,被燕凌帶着朝後退時有些慌不擇路,蕭池一邊應對身前棕熊,一邊命人攔着那些狼羣。
可誰知那些狼羣卻跟認了人似的,絲毫不跟身前人糾纏,舍了蕭池他們就去追天慶帝,蕭池頓時着急想追,奈何那母熊跟發了瘋一樣朝他撲過去,連帶着咬傷了兩人直接阻了他的路。
沒人攔着那幾頭野狼,他們徑直就朝着天慶帝那邊撲去。
“陛下當心!”
燕陵手起刀落砍掉一頭野狼的腦袋,那血腥不僅沒震懾住其他狼羣,反而還越發激怒了他們的兇性,朝着天慶帝瘋撲的更加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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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諾居高臨下看着下面天慶帝被咬住了胳膊慘叫出聲,好不容易掙脫之後,那些狼羣卻像認準天慶帝的架勢絲毫不顧旁人,她忍不住微眯了眯眼。
這情形,怎麼就像是那頭棕熊認準蕭池一樣。
燕凌也是察覺到不對,可想要察看天慶帝身上卻根本來不及,他只能護着天慶帝邊打邊退,讓人帶着他逃離。
“陛下先走!!”
天慶帝顧不得身後燕凌轉身就跑。
薛諾站在樹蔭後面,手中搭着箭在弓弦之上,箭尖瞄準了天慶帝的方向。
眼見着人羣混亂之中,天慶帝不知踢到了什麼狼狽跌坐在地上,旁邊護衛的禁軍被一頭狼纏住。
她手指死死抓着手裡的箭。
只要她一鬆箭尾,她就能要了天慶帝的狗命。
只要這一箭射了出去,她就能替母親報仇,替永昭公主府那百十餘口冤魂,替那些死在血洗之中的無辜之人殺了仇人。
林間風聲驟起,慘叫聲伴隨着野獸嘶吼四起時,薛諾眼裡滿是冷厲和殺意,弓弦微鬆那一瞬間,眼角餘光卻看到對面林間出現的黑影。
遠處有馬蹄聲靠近,那黑影手中拿着短弩正對着場中之人。
薛諾突然拉弓轉了方向,那繃得極緊的弓弦“砰”的一聲鬆開,離弦之箭沒入對面林間。
隨着那邊一人從樹上摔了下來,不遠處太子聲音響起。
“父皇。”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