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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連夜入了大牢,替沈卻看過之後,說是他因背上傷勢引起的高熱,有人送了湯藥和水過來,又扔了一身粗布麻衣,除此之外絲毫沒有把沈卻帶出去的打算。
石安他們待遇卻沒沈卻這麼好,只得了點藥粉和幾粒藥丸子,那大夫甚至來不及替他們把把脈就被跟進來的人帶了出去。
薛諾看了眼地上堆着的東西,忍不住罵了徐立甄兩句。
那狗東西的心眼兒真的是比針還小。
薛諾費勁替沈卻清理了傷口,換了衣裳,等到把人拖到一旁多出來的木板上趴着時,她渾身上下都已經汗淋淋的。
撐着木板邊緣蹲坐在一旁時,她後背抽着的疼。
雖然只捱了兩下,可奈何那人朝她下手跟打沈卻時留手不同,那兩棍子實打實的落下來,怕是傷着了筋骨。
薛諾斜靠在牆上休息了一會兒喘了口氣,這纔將沈卻斜扶着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拿着一旁的湯藥想要給他喂。
誰知昏睡中的沈卻緊咬着牙關不肯鬆口。
“公子,喝藥了。”
薛諾耐着性子哄了幾句,沈卻全無反應。
她只能皺眉伸着手指強行將他牙關撐開,想要將藥喂進去,可誰料藥還沒倒進去就先被狠狠咬了一口。
沈卻咬住她指節,力氣大的跟狗啃了骨頭似的,咬住就不鬆嘴。
薛諾疼的吸氣:“放開!”
沈卻迷迷糊糊叼着不放。
薛諾感覺到他不僅沒鬆開牙關,反而還磨了磨咬住的地方,跟狗似的讓她指節都見了血。
她氣得肩膀一抖,直接朝前撞在沈卻後背的傷口上,原本昏迷的沈卻疼的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彈起時就一腦袋撞在了薛諾下顎上。
兩人同時疼的叫出聲。
媽的!!
這掃把星!
薛諾被撞的咬到了舌頭,眼淚瞬間冒了出來,瞧着疼的哼哼唧唧的男人一時間什麼耐心都沒了,趁着他叫疼時鬆開了嘴,直接按着人就拿着藥碗朝裡灌。
沈卻腦袋被撞的眩暈,人還沒清醒過來,就被突如其來的湯藥灌了滿嘴。
“嘔!”
他下意識想吐,就被薛諾一把抓住了下顎。
那帶血的手指卡着他下顎時,另外一隻手灌藥不停。
滿碗湯藥一股腦的朝着喉間涌去時,喉嚨被人一按就下意識的吞嚥,隨即差點沒嗆得原地去世。
沈卻被壓着動彈不得,只能拼命吞嚥,等到碗裡湯藥喝盡。
薛諾纔將人鬆開,他立刻反嘔了一聲,直接半趴在木板上劇烈咳嗽起來,咳一聲,身子抖一下,後背的傷口扯動時血又流了下來。
沈卻疼的直冒冷汗,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身邊的“罪魁”,就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
薛諾完全沒有自己折騰了沈卻的愧疚,無情地把人扔回木板上後,就走到一旁拿水沖洗手指。
看着上面被咬得血淋淋的牙印,她滿臉晦氣的扯着袖子把血跡擦乾淨,扭頭看了眼惹人煩的書呆子,心裡頭默默又記了徐立甄一筆。
那狗日的混球,她早晚有一天扒了他的皮!
石安隱約看到這邊動靜,急聲道:“你小心些,別嗆着公子。”
“那你來?”薛諾回了一句。
到底還惦記着沈家有用,她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暴躁聲音緩和了一些,“公子眼下燒的厲害,要是不把藥灌下去,高熱退不下來,時間長了會燒壞了腦子。”
“我把藥給他喂下去,緩一緩就好了。”
薛諾說道:“等下我會守着公子,你也趕緊歇一會兒,不然要是病倒了,我可照顧不了你。”
石安見她擰了帕子替沈卻擦臉,臉色這纔好了些。
……
夜色漸深之後,牢中越發溼冷,沈卻的高熱到了後半夜一直反反覆覆,人也昏睡着沒醒。
夜裡或許是難受,一直哼哼唧唧沒個消停,扯着薛諾的袖子叫疼。
薛諾時不時擰個帕子搭在他腦袋上,等到外頭天大亮時,那陽光透過天頂的窗口落下來,沈卻的高熱才退了下去,人也跟着消停下來。
見他安靜下來,薛諾也是精疲力盡,斜倚在牆角處睡了過去。
縣衙的大牢裡還關着些其他的犯人,只是離這邊牢房遠了些,昨天夜裡彼此也沒吵嚷,天亮之後那邊分飯時聲音大了起來,這邊也就聽到了動靜。
沈卻迷糊的醒過來時,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腦袋下枕着的地方軟綿綿的,落在他臉側的細白手上有着個極深的牙印。
沈卻只覺得他頭頂生疼,像是被人敲了一錘子,側躺着時壓得呼吸不暢,他伸手想要揉揉頭頂,冷不防的就扯到了身後的傷口。
“唔!”
沈卻疼的呻吟出聲,險些栽倒下去,好不容易撐着自己沒砸在薛諾腿上,停了許久才緩過了背上那股勁兒,這纔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徐立甄發現他沒把賬冊送去京城,而是讓姜成帶去了漕運司衙,氣惱之下讓人拿他,還直接杖打了他……
沈卻連忙朝着薛諾看去,就見她閉着眼靠在牆上睡着了。
小孩兒脣色蒼白,臉上也跟鬼似的沒什麼血色,那向來好看的桃花眼緊閉着時,眼下一片烏青。
像是睡的極爲難受,她蜷在牆角耷拉着腦袋,下顎上還有一塊兒青紫。
沈卻看了眼身遭的環境,臉色陰沉了幾分,那徐立甄居然把他送進了大牢?
他思索了片刻,也就明白了昨天徐立甄爲什麼會突然朝他動手,他算到了一切,卻獨獨算漏了徐立甄心胸狹窄。
在他看來如果換成是他,明知事不可爲就會退去,不會在這種“小道”上動些手腳落人話柄,壞了名聲。
可徐立甄卻不是這麼想的,哪怕明知道事後就算能找到藉口,在有心人眼裡也會被人說他假公徇私發泄私怨,他也要先打他一頓出氣。
這種行事風格簡直無賴又無恥。
“公子!”
對面石安一直撐着精神,到早上時才迷迷瞪瞪的睡去,等一睜眼就看到對面自家公子醒了,他連忙急聲道:“公子您醒了……”
“噓!”
沈卻連忙示意石安噤聲,只可惜已經晚了。
薛諾原本垂着的腦袋微晃了晃,下一瞬就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