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浩然一點餘地都沒有的開口問他:“你這個病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你這個病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路浩然問的咄咄逼人,林明坐在牀上苦笑一下,“不是我要拖的,沒錢醫院也不給治啊。”
長長嘆息一口,就象小刀似的剜在路浩然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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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浩然不期然的呼吸一窒,沉默下來。
路蒙耳朵貼在門板上,半天聽不見個動靜,這個急的啊。
結果沒幾分鐘門一下就開了,跟開門的林明來個對視。
路蒙訕訕的轉動輪椅,忙着問林明:“昨天的餃子都包好了,還吃嘛?”
林明看了眼餐桌,整整齊齊的擺放着橫七扭八的餃子。
林明就鑽到廚房煮餃子去了,路浩然跟抽了筋骨一樣渾身沒力。
林明煮着餃子的時候想起來今天去不了培訓了,就給金諾打過去電話,打完電話後林明臉色就不是很好。
餃子煮好了,林明叫路浩然出來跟着他們吃餃子。
餃子是韭菜肉的裡面還放了點蝦皮,雖然放了一晚上,皮又點幹,但吃到嘴巴里還是很好吃。
吃到一半,林明提醒路浩然打電話去金諾請假,路浩然就打了。
結果電話裡,接電話的頭讓路浩然能早過去就早過去,路浩然吃過了就要走,匆忙的穿上鞋子,叮囑路蒙照顧好林明,又叮囑林明好好休息先別去金諾了。
林明還在墨跡着吃餃子呢,擡起頭來慘淡的笑了下說:“剛我給金諾打電話,他們問我怎麼了,我說我心臟不好……他們就說我這個情況他們十不會錄用的,不過給我補開半個月的薪水,到月底的時候就能拿,我先把身份證給你,你記得到時候給我辦,要先去人事部辦手續再轉財務拿錢。”
路浩然接過林明的身份證就跟針扎一樣。
路浩然捨不得打車,坐公交車到金諾,足足後晚了一個小時。
幸好領他的人沒說什麼,路浩然乾的很賣力,他如果不努力的話,好多東西就會往腦袋裡涌。
不管怎麼說終於幹滿了這一天,路浩然拖着疲倦的腿往家走。
到了門口聽見裡面一個女的說話,打開門果然是杜梅。
杜梅正拿手指指着林明罵着什麼。
林明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
路浩然聽了兩句,原來是杜梅爲自己被瞞的事生氣,路浩然滿臉不高興的說:“你可以了吧,對個病人指手畫腳的,你怎麼不上去打他啊?”
林明趕緊說:“我不算病人,我不算病人,我好了,好了,都好了。”
路浩然無奈的衝他笑了下,把下班順道買回來的東西往廚房裡拎。
林明跟到廚房一看,路浩然買回來的是桂圓蓮子。
林明嘟囔着:“你買這個做什麼?”
路浩然皺着眉頭把那些東西都放好,就這麼點東西就花了五十,路浩然心裡有點發酸,嘴巴上說:“給你買的,我下班的時候到網吧專門查了下這些東西補心的,西洋參也不錯,可我沒錢買,你就先湊合着吧。”
林明感激的說:“真沒必要,你還不如給自己買點想吃的。”
杜梅還站餐廳裡,眼睛往裡望去,一臉不可思議,轉頭對路蒙說:“這倆人啥時候這麼熱乎了?”
路蒙低頭不說話。
路蒙是個帥氣的男人,雖然臉色蒼白瘦的跟幹似的,但仔細看眉眼是真不難看。
杜梅一注意到這點就有點緊張,跟路蒙說話也就不那麼隨便了。
林明跟着路浩然一起在廚房裡做飯,倆人配合的很默契。
林明這是躲杜梅呢,杜梅那個炮仗脾氣,不念道一天是不會完的。
杜梅自己待着沒意思就跟路蒙聊天,問路蒙的身體怎麼樣怎麼樣,路蒙說他是從小的毛病。
等林明出來的時候,杜梅就說:“今天就算了,不過改天你得跟我回家一躺,看看我家老爺子。”
林明啊了聲。
杜梅趕緊着說:“你不是知道的嘛,我爺爺,老中醫了,自己閒着沒事開了個診所,我明天帶你跟這個……”
路蒙緊張的看杜梅一眼,忙說出自己的名字:“路蒙。”
“對,路蒙,帶你們一起去給我家老爺子看看。”
路浩然一聽就很不高興,他攔着說:“還是找家正規醫院吧,我爭取多湊點錢,不知道哪來的能看好病嘛?”
這話可把杜梅給得罪了,杜梅跟路浩然就開始在餐桌上鬥起法了。
林明低頭吃飯,心裡有主意着呢,他哪都不會去。
話說那麼說,第二天也就剛吃了飯,杜梅就開車來了,她專門借的朋友的車接他們。
路浩然還想請假跟着去看看,但林明死活不讓,路浩然只好先去上班了,中間給林明打了個電話,結果是路蒙接的,說杜梅的老爺子跟杜梅一樣,說話聲音很大,人很好。
路浩然問診的怎麼樣,他對江湖賣野藥的一向不信任。
路蒙說:“說我是從小虧的沒補上瞎補給補壞了,調理調理就能好。”
路浩然心急火燎的說:“我問你了嘛,我問林明呢?”
杜梅挨的近,一把搶過去電話說:“路浩然,有你這麼當弟弟的嘛,你對你哥啥態度啊?”
路浩然沒空理她,追問着:“林明到底怎麼樣?”
杜梅聲音弱下來,好像走出去幾步才小聲說:“你給我仔細聽着,林明現在還在我老爺子那號脈呢,我家老爺子剛偷着給我說了,他這個病可不輕,越快越好,趕緊的做手術。”
路浩然在電話裡沉默了許久。
天氣一天冷過一天,酒店門口都鋪上了地毯,早上拖地只要帶點水,一會兒就能結成冰。
路浩然戴着薄薄的手套,整個人在寒風裡站着。
十萬十萬,就跟魔障了似的,路浩然腦子就進補去別的,有個客人過來,他開門張嘴就說了句十萬。
把客人嚇了一跳。
路浩然氣的想扇自己嘴巴。
中午湊合吃了飯,路浩然又忍不住給林明打過去電話。
這次是林明自己接的,林明電話那頭亂糟糟的。
路浩然追問他在哪呢。
林明吞吞吐吐的說自己在再就業中心,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活幹。
路浩然覺得自己一天之間老了十歲,他讓林明趕緊的回家去。
林明在電話裡用輕鬆的口氣勸路浩然,讓路浩然別爲他擔心,林明還笑嘻嘻的說::“他覺得杜梅爺爺滿有意思的,老頭子說他身體很好,活個五六十年沒問題。”
路浩然眼睛有點酸,他說:“活五六十年你就滿足了,怎麼也得最少活八十年啊。”
結果路浩然剛掛了電話,就有巡邏的頭過來,記下他胸卡的號碼,翻着白眼說,“工作時間打電話扣五十。”
路浩然算知道啥是剝削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路浩然腳趾凍的疼,工作鞋質量也樣,再加這兩天他都沒注意天氣變化,站滿一天後,後遺症也出來了。
路浩然還差幾分鐘就要下班的時候,站在門口,忍不住往手裡哈口氣,用力撮了兩下。
有人靠過來,路浩然快速彎腰開門,嘴裡說着那些培訓中的套話。
那人站在路浩然身邊,並不進去。
路浩然擡頭就看見胡建軍了。
胡建軍跟所有精英一樣,鞋子擦的鋥亮,頭髮梳的倍兒順,臉上有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但誰都能感覺出來的傲慢。
別的時候還好,現在路浩然看見胡建軍就跟看見一疊行動的鈔票似的。
路浩然腦子忽然就殘缺了。
他磕磕巴巴的說:“那個那個……十萬……”
胡建軍站在門口呢,眼眉挑了下,棱角分明的臉上浮出笑來,“該下班了吧,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一會兒到我房裡談。”
路浩然跟遊魂似的,到換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把工作服脫了,一一放好。
整個人心事重重的,有人靠過來問他:“你剛纔是不是跟大老闆說話……”
路浩然看了眼那人,認出是跟自己一起站門口的,就說:“啊,認識。”
那人驚了一下,趕緊的問:“你姓路?”
路浩然啊了聲點了點頭,不明白對方怎麼忽然問這個。
問話的同事什麼都不說了,跟看怪物似的看他幾眼,撒丫子就跑了。
路浩然心裡這個奇怪。
出門的時候,就聽見那人站門口,跟一夥人說:“就是他就是他……你說咱們蘭市多小啊……”
等路浩然一出來就上閉嘴。
路浩然覺着有點奇怪,但沒空想這些了,他還有大事要做呢,他深吸口氣,到了電梯口又深吸了口氣。
終於坐了電梯上去,電梯到了18停下。
坐電梯的時候,路浩然手機響了,路浩然一看是杜梅的號,他現在沒心情跟杜梅吵架,也沒空想別的,他現在不敢有一點東西擾亂自己,路浩然就把響個沒完的手機給按了,還順便給關了。
他快步走出電梯,就跟進了十八層地獄似的,整個人火燒火燎的難受。
路浩然敲了敲門,門開了。
胡建軍已經換上了睡衣,弄的路浩然眼都不知道往哪放。
胡建軍一臉笑呵呵的,讓路浩然進去。
路浩然坐在沙發上,手腳都沒地方放。
胡建軍招呼路浩然跟他一起喝酒,路浩然搖頭說:“我找你有事談。”
胡建軍手指夾着杯子,用眼角餘光看着路浩然。
路浩然咳嗽聲說:“我白給你幹……你他媽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你給我十萬就成!”
路浩然說完,臉也漲了個通紅。
胡建軍什麼反應都沒有,就跟沒聽見一樣,把酒杯放到鼻子尖聞了聞,就跟吸大煙似的,陶醉了那麼一會兒,晃了晃杯子,看了看杯體,然後慢慢的嚐了口。
放下杯子說,雙手隨意的放在沙發邊,側身看着路浩然的眉眼,很漂亮很精緻。
胡建軍笑了下,點點地面說:“先驗驗貨吧。”
路浩然惱怒的看胡建軍一眼,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站起來,路浩然用力的解開褲腰帶,然後一把扯下去,褲子內褲都扯下去。
胡建軍歪着頭,瀏覽了瀏覽路浩然的下面的風景,喉結咕咚了下,忍不住嚥了口吐沫,才慢慢的說:“你就這麼站着啊,我怎麼看清楚啊?”
路浩然深吸着氣,努力剋制着自己,他轉過身去,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着,慢慢的彎下身軀,屁股高高的翹着。
胡建軍哈哈的大笑起來。
路浩然頭轉過頭去看他,眼裡水波不興,一字一頓的問:“成嘛?”
胡建軍停下笑,半依在沙發上,定定的看着路浩然。
路浩然的表情第一次見就是這樣的,一臉滿不在乎的欠扁樣,又出奇的招人,可現在胡建軍覺得有什麼不對頭,路浩然的眼睛裡滲了什麼東西進去,還是那個冷冰冰的眼神,可偏偏不對了。
胡建軍伸手拿起酒杯繼續品着。
終於開口說:“我寧願花十萬買一瓶酒,也不想現在上你。”
絕望一瞬間就籠罩了路浩然,路浩然沉默着套上褲子,拉上拉鎖,扣上腰帶,把剛纔彎腰弄亂的頭髮整理下,路浩然有點哀傷的看着胡建軍,確認着:“你不幹?”
胡建軍乾脆的很,一絲猶豫都沒有的說:“不。”
路浩然忍住所有的憤怒,他慢慢問着:“那你折騰什麼,你他媽想的不就是這個嘛?你是不是覺得價高,咱們還能商量,伍萬一次也行。”
胡建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慢條斯理的說:“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要想怎麼玩你是我定的,你要以爲我會按你想的做,我胡建軍也就該回家吃自己了。”
路浩然點點頭說:“你這叫打着不走攆着倒退,跟驢似的,就一畜生。”
胡建軍站起來,客氣的給路浩然開門,還是那個笑呵呵的表情,做了個請的姿勢。
路浩然昂然走出去。
胡建軍探出頭去,對走廊裡的路浩然不帶絲毫歉意的抱歉着:“不好意思啊,今天沒買你屁股。”
路浩然回頭看他一眼,眼睛黑亮的,整個人站在陰影裡,眼光穿過黑暗衝過來,傲氣不屈的漂亮模樣。
胡建軍忽然就有點後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路浩然已經鑽到電梯裡下去了。
路浩然磨蹭着回到家了,在路上,整個世界都是漆黑漆黑的。
路浩然到家的時候,掏鑰匙的手都有點哆嗦。
打開門,路浩然意外的發現杜梅也在呢,路蒙好像跟杜梅在說什麼,說的倆人都挺高興,路浩然沉默着往裡走。
杜梅看見路浩然進來,忙說:“你跑哪去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路浩然無力的說:“啊,我聽見了,不想接。”(私,享。家)
杜梅撇嘴說:“你也不接接看啊,不聽聽啊,虧我還第一個就想告訴你呢。”
路浩然看着杜梅,沒啥精神的說:“什麼?”
杜梅說:“什麼什麼啊?”一指路蒙眉開眼笑的說:“還說呢,我都想不到你倆會有血緣關係,你看看你哥,一聽說林明治病需要錢,就問我能不能賣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嘛?上好的和田玉!!”
路蒙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那個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媽給我買的,說可以擋災難,你說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那麼值錢,我就想着吧,能幫上忙就好了,林明是個好人,又跟我弟弟那麼好,我不幫誰幫啊。”
路浩然就跟雷劈了一樣,嗓子都啞了,“你說什麼?”
路蒙嚇了一跳,還沒回答。
杜梅就不高興的插話說:“治病的錢啊,路蒙那個玉,我託人做了鑑定,這不才回來嘛,那人說了,典當行裡頂黑頂黑的也得給十二萬,真貨成色又好,現在又時興這個,好東西就是好東西……”
路浩然後悔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踹自己幾腳,他怎麼就那麼倒黴啊,怎麼就沒接那個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