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遇不可求

今天的喜宴還來了兩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當凌墨的電話打到寧果的手機上,寧果又把手機送到寧可耳邊時,正躲在化妝間裡吃東西的寧可很是意外:“唐宗和唐心?”

“是啊,他們沒有請柬,但是帶來了軍官證,要不要緊啊?”凌墨有點不能確定。

“不要緊,請上來吧。”寧可暗暗的吸了口氣,但願不要有什麼狗血的情節。

因爲是回門宴,所以沒有司儀主持,樑飛揚身爲寧氏集團親密的合作伙伴梁氏的總裁親自出馬拿着話筒對擺了四十桌酒宴上黑壓壓的人羣做開場白。

宴會上新郎新娘要上場露面,但又不能跟婚禮一樣整那一套,單純祝福的話太無趣樑飛揚便私下裡跟寧仲翔商量要不要讓新郎新娘準備個節目,比如說唱個歌什麼的。

寧仲翔對寧可很有信心,覺得這個主意也很不錯就答應了。

但嚴肅被拎上去的時候很是彆扭,不是他不好意思,身爲上校也不怕被人看。只是唱歌啊!嚴上校那個超容量內存的腦子裡還真沒有什麼歌可以在自己的喜宴上唱的。

一身海軍常服的嚴肅一上場,下面那兩桌狼崽子就嗷嗷的叫了起來,要不是有政委秦陽在一旁鎮着,提醒大家注意軍人形象,這些人能直接竄上去起鬨。

唱什麼呢?完全沒有準備的嚴上校無奈的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十分的無奈。早知道這樣他們兩個先聯繫一下情歌對唱了。

我們一人一首吧。寧可最終做出了決定。

嚴上校在被幾百口子人嘲笑和獨人秀兩個選擇面前理智的選擇了後者。他是臉皮厚不怕笑話,他老婆可不行。

於是嚴肅唱了一首軍營老歌《說句心裡話》

音樂響起,馬騏剛抱怨了一句隊長真無趣,便聽見嚴肅那略帶沙啞帶着西北漢子那蒼涼腔調的英文驟然響起,一句:sayawordinheart彪悍響亮,震驚了大廳裡幾百口子人。

第一個笑噴的人是寧可。

寧姑娘一笑,滿大廳的人都爆笑起來。掌聲陣陣加上狼崽子們一聲聲的倒彩,簡直要把宴會廳的頂燈給轟下來。

“哈哈哈……”葉眉趴在蕭小匿的身上一邊笑一邊抹眼淚,三下五下弄花了眼妝。

“哎呦我靠!我肚子疼啊!”躲在舞臺旁邊的蕭小匿捂着肚子彎着腰,痛苦的叫着:“我都笑抽了!寧大才女我求求你了,讓你男人快下來!”

同樣站在舞臺旁邊的凌墨笑着罵了一句:“我操,這貨真能搶風頭。”

蘇羽笑翻在凌墨的懷裡哎呦哎呦的叫:“我的媽呀!寧可怎麼撿這麼個活寶啊?!”

樑飛揚也忍不住笑,但樑總怕壞了自己主持人的形象,一轉身鑽到大紅帳幔後面笑去了。

聶偉箴那邊的二十幾個狼崽子們一邊喝倒彩一邊跟着他們隊長的節奏嚎叫,加上酒店的音響設備一流,滿大廳都是西北漢子蒼勁的嘶吼聲。

嚴上校一曲唱完,滿大廳是人仰馬翻,沒有一個人能正經的坐着或者站着。

樑飛揚在帳幔後面笑夠了,沉着冷靜的上場調侃:“新郎官這嗓子真不是一般的好,我想你將來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報名星光大道試試,沒準兒能紅一把。”

嚴肅混不吝的一笑,說道:“謝謝樑總,我想我這輩子是沒機會上星光大道了。

我嘛,就是一塊哪裡需要哪裡搬的磚頭。剛剛把我這塊磚頭扔出來只是爲了引出我老婆這塊美玉。對吧?”

說這話,嚴肅轉頭開心的笑着看向寧可。

寧可因爲剛纔笑得太厲害,一雙眼睛裡泛着晶瑩的水光,面如桃花,眸如點墨,上校看的心旌激盪,一時目光如狼,再也捨不得收回來了。

樑飛揚問寧可:“在新郎給我們一曲震撼的《說句心裡話》之後,不知道新娘子有什麼心裡話要跟新郎說,或者直接用優美的歌聲唱出來?”

寧可微微笑着看了嚴肅一眼,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一句話:美好的婚姻是一場可遇而不可求。我遇到了我的唯一,也希望今天到場的所有單身帥男美女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遇到你們生命力的那個唯一。一首《可遇》送給大家,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悠揚的音樂響起,樑飛揚和嚴肅退到一旁。寧可甜美柔和的聲音把大廳裡的喧譁壓下去:

你在楊柳岸邊問我,什麼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夜春風吹開花朵,山間有云兒飄過。

我在海邊斷橋問你,你看風景還是在看我

……

嚴肅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春天,滿大街的櫻花瘋狂的開着,天氣溫暖,陽光和煦,海風裡都帶着甜甜的香味。他從那個狹窄的老巷子裡出來,一眼看見那輛白色的小高爾夫和那個坐在駕駛座位上的美麗姑娘……

寧可的聲音一點也不比甜歌皇后差,甚至更勝一籌,聽在嚴肅的耳朵裡還帶着那麼一點點嬌嗔。

山等待雲,雲化作了雨,雨匯成河,河奔向你。

你遇見了我,我遇見了你,盡在不言,自在歡喜

你遇見我,我遇見了你,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你只看見我,我只看見你,盡在不言,自在歡喜

……

你遇見了我,我遇見了你,你只看見我,我只看見你……

嚴肅認真的聽着寧可的歌聲,認真品味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詞,整個胸腔都被甜蜜柔軟填滿,似乎要衝破胸腔溢出來一樣,微微帶着一點疼。

多麼慶幸,那一刻我想都沒想就攔住了你的車;多麼慶幸,那天我把你的車給撞了,還超速闖了紅燈;多麼慶幸,你沒有就那麼放過我,而是勇敢的繳獲了我的軍官證……

多麼慶幸啊!從此那一天起,你的樣子毫無徵兆的印在了我心上,而我也就那樣踏進了你的生命裡。

一曲《可遇》並不長,短短的三五分鐘的時間,甜美的歌聲停止,寧可在悠揚的音樂中朝着大廳裡的賓客們深深一躬。

掌聲嘩的一聲響起來,夾雜着狼崽子們嗷嗷的嚎叫。

“唔……好感動啊!我也想要一場可遇不可求。”葉眉摟着蕭小匿的胳膊,眼淚汪汪的看着被嚴上校牽着手走下舞臺的背影,深深地感慨。

蕭小匿撇了撇嘴巴,狠狠地摁了一把葉眉的腦袋:“不是每一個可遇不可求都是美麗的,不是每一個騎白馬的都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啊,妹妹。”

“唐僧也是個美男子啊!”葉眉整理了一下自己花了兩百多塊請人做的頭髮,往那邊去找新郎新娘準備伺候兩個主角敬酒去了。

俊男靚女走到哪裡都是一片祝福歡呼,何況這一對俊男靚女是新郎新娘,今天的主角。

這裡是寧家人的主場,所以寧仲翔帶着杜心靈全面應酬,那些生意上往來的長輩們也沒有爲難新婚小夫妻,挨個兒喝了新娘子遞上來的喜酒之後放過二人,各自去扯皮侃大山去了。

不過敬酒順利也僅限於寧仲翔那些生意場上的老頭子們。等新郎新娘帶着伴郎伴娘端着酒壺酒杯轉到聶大校這邊兩桌就沒那麼簡單了。

“來個節目吧?”聶大校笑眯眯的看着新婚夫婦,“不然不熱鬧啊!”

“那是當然!”馬騏立刻站起來,“道具我都準備好了。”

“什麼啊?”寧可回頭看了看大廳裡幾百口子人的背景,心想你們不會就在這裡玩兒吧?

秦政委敲了敲桌子,正經的提醒:“玩兒點文明的,這裡是宴會廳不是洞房,你們別整那麼不靠譜的啊。”

“不會不會!政委放心。”馬騏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

一顆巧克力牛奶糖,只有蠶豆大小,入口即化的那種。

“喏,我們玩兒的這個節目呢,叫小蜜蜂採蜜。”馬騏說着,把糖果送到寧可的嘴邊,“新娘子咬住了。”

寧可無奈的看了一眼嚴肅,嚴肅無奈的笑了笑,啥也沒說。因爲這的確是很文明的節目了,如果拒絕的話,誰知道後面還有什麼等着。寧可只好張開嘴巴把糖果咬住。

“現在宣佈一下規則,新郎官扮演小蜜蜂,圍着新娘子轉三圈兒,臺詞是:嗡嗡嗡,嗡嗡嗡,我是小蜜蜂,今天來採蜜,請問行不行?”馬騏說完,轉向寧可:“新娘子若是覺得行呢就說行,不行呢就說不行,這個不是很難啦!”

見你個鬼的不難!你要吃咬着一顆糖果說行或者不行試試?!

寧可氣的瞪眼,卻也只是無奈的瞪眼。

“喏,新娘子若說行呢,新郎就去採蜜,要真的採到蜜哦!帶着包裝紙的不算。”馬騏說完,又笑了笑補充了一句:“不準用手,誰動手的話,罰酒一瓶,六十七度原漿酒。”

媽的!算你小子狠!嚴肅給了馬騏一個警告的眼神,給老子等着!

馬騏立刻嗷的一聲轉到聶偉箴身後:“大隊大隊!隊長瞪我!”

聶偉箴哈哈一笑:“我說,都說新婚三天沒大小啊!嚴肅不許你回頭打擊報復。”

秦陽也笑:“這也不是很難嘛,你該不會連這點任務都不能完成吧?”

“不難,保證完成任務。”嚴肅保證後,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咬着糖果幾乎要流口水的寧可,心想寶貝兒你待會兒最好給力點啊。

圍着新娘子轉三圈兒不難,唸叨那該死的臺詞也不難。難得是寧可這邊。寧姑娘在衆人哈哈大笑中拼命地點頭,牙齒咬着糖果就是說不出那個‘行’字。

哼來哼去,嗯來嗯去,最後終於獲得了一衆狼崽子的許可:“好了,可以採蜜了!”

嚴肅雙手捧過寧可的臉,低頭去咬寧可嘴裡的糖果。寧可羞澀的眯起眼睛,幾乎是嚴肅一用力她就放開了。糖果帶着包裝紙被完好無損的咬到嚴肅的嘴裡。

“業務不熟練啊,繼續啊!”馬騏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風涼話。

嚴肅無奈的笑:老婆,糖紙要撕開啊!你不能放嘴這麼早啊!

寧可無奈,只得踮起腳湊上去。嚴肅很配合的低頭把糖果喂回寧可的嘴裡,然後在她咬住的時候靈活的咬住糖紙的一角。

只是,坑爹的是,這塊糖果的包裝紙是金色的錫紙,裹得嚴嚴密密的那種。嚴上校咬來咬去,舌頭牙齒嘴脣都用上了才勉強撕開一角,稍微一用力,錫紙就被撕下來了。

然後,兩個人互相吃了對方不知道多少口水。

“繼續繼續!”

“努力努力!”

“加油啊!”

狼崽子們圍着嚴肅和寧可嗷嗷的叫着,有的還拍桌子敲盤子助興。

大廳裡的年輕人都被吸引過來,把嘴對嘴剝糖的一對夫婦圍得密不透風。

人圍得越多,寧可越不在狀態,那顆巧克力被剝到一半兒,有幾次都險些從她嘴裡掉出來。

露出來的部分開始融化,甜蜜蜜的津液順着兩個人的嘴角往外流,引來一聲聲更瘋狂的狼嚎。

足有五六分鐘之久,嚴肅才把最後一片錫紙吐到地上,然後上前一下子吻住寧可的脣,把她嘴裡的甜蜜盡數吸到自己的口中。

“好了!可以敬酒了吧?”嚴肅砸了砸嘴巴,雖然這個吻太累,不過味道不錯。

聶偉箴大手一揮,下了命令:“好了好了!別鬧了啊,那邊還有很多客人沒過去招呼呢,要鬧等會兒喜宴結束了你們去嚴肅的新房裡去鬧,啊!”

於是開始敬酒。

先是大隊長,嚴肅上來就說要敬四杯,求個四平八穩。誰叫你爲長不尊給這些兔崽子們撐腰讓他們鬧老子的?四杯,六十七度原漿酒,一口也不能少。

聶偉箴堅決反抗:“你特麼的不如直接讓老子去桌子底下睡去。不喝!”

寧可被嚴肅偷偷地拉了一把,微紅着臉上陣:“大隊長,你這點面子都不給啊?這可是我跟嚴肅的喜酒,你不是念叨了好久了嗎?”

“兩杯。”聶偉箴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那你就是隻喝嚴肅那兩杯,不給我面子咯?是不是我不夠優秀,你心裡還瞧不上啊?”

“這什麼話!”聶偉箴連忙擺手,“跟這就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啊,今天可是我們兩個的喜酒,他敬你兩杯,是他的心意。我敬你兩杯,是我對您的感激。所以這酒一杯都不能少。”寧可說着,已經把四杯酒滿滿的端到了聶大校的面前。

“這還必須得喝啊?”聶偉箴回頭看了一眼政委秦陽。

秦政委點了點頭:“喝吧,喜酒不醉人的。”

“我操。”聶大校低聲罵了句髒話,端起一杯酒來,眼一閉心一橫,一口悶下去。

新人敬酒的酒杯是小杯,一杯也就一兩的量。不過聶大校有個外號叫半斤倒。這四杯酒一下肚,立刻雲裡霧裡了。

誰特麼說喜酒不醉人?不是還有句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麼!聶大校搖了搖腦袋,感覺自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秦政委酒量大,嚴肅一上來就叫人換了酒杯。聶大校不管怎麼說身體都有傷,嚴肅再想讓他多喝都不敢灌他,旁人就不一定了。

換了二兩半的大杯後,秦政委照樣喝了四杯。然後連連擺手再也不要發言權了。

兩位領導敬完了該馬騏這些人了,嚴肅走過來拍了拍馬騏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道:“好兄弟,哥哥我結婚了,娶媳婦了,你高興吧?”

馬騏嘿嘿一笑:“高興,隊長,今兒兄弟就跟自己娶媳婦一樣高興。”

“好兄弟,哥也不跟你搞特殊了,你也四杯。”

“可是隊長!我剛已經喝了半斤了!這四杯喝下去我就掛了!”

“沒事,我在這裡訂好了房間,醉了上去睡覺。”嚴肅回頭看了寧可一眼,寧可已經把二兩半的四杯酒一溜兒排開放在了馬騏的面前。

馬騏知道,自己如果找理由不喝,他家隊座夫人有的是理由讓他喝,所以也甭廢話了。

這桌上一共十四個人,沒一個是慫包,全都一人一斤酒喝下去,個個兒面紅耳赤,鬧得更歡,一個個叫嚷着說咱們這個和尚中隊裡終於有了一位貌美如花才情並茂的嫂子等下去隊長的新房裡這洞房該怎麼鬧。

嚴肅和寧可帶着伴郎伴娘轉戰下一桌。這邊桌子上比之前多了唐心和唐宗兄妹倆,也正好湊成了十四個人。十四個人按照軍銜的大小派了座位,唐宗和唐心都是少校,自然坐在了首位。

“哎呀!唐宗。”嚴肅笑眯眯的走到唐宗跟前,“來吧,多餘的廢話也不多說了,一視同仁,你也得是四杯,不然回去兄弟們說我厚此薄彼。”

嚴肅再堅持不喝酒,剛剛敬長輩的時候也喝了不少,再加上娶媳婦本來就是一件十分高興地事情,上校先生神采奕奕,風流倜儻,狂放不羈的氣場散開來,是個人都受不了,別說一心敬仰萬分愛慕的唐宗少校了。

唐少校白皙消瘦的臉上立刻氤氳起了一層紅暈,極不自然的說道:“可是……我不能喝酒啊!”

“平時不能喝也就算了,今天不能喝是不行滴。”坐在唐宗旁邊的黃海艦隊電子信息營的副營長拍了拍唐宗的肩膀,“今天是你們隊長的喜酒,來了不喝,回頭還在隊裡混麼你?”

唐宗本來就是悶騷的性子,剛剛又被嚴肅和寧可那一出小蜜蜂的戲碼給刺激了,再被這位副營長擠兌兩句,立刻豁出去了:“好吧,喝就喝。”

“這就對了。”嚴肅笑着看寧可,蕭小匿和葉眉已經把四杯酒齊齊的倒好,寧可一杯一杯的擺在唐宗的面前。

“哎我說。”旁邊的唐心似笑非笑的說道:“嫂子陪一個吧?怎麼說也是你們的喜酒啊,對吧?”

寧可微笑着說道:“我今天還有很多事兒啊,你看那邊還有好幾桌沒過去敬呢,所以抱歉不能陪了,等改天有時間咱們再坐下來好好喝。”

唐心依然似笑非笑的表情,掃了一眼在座的大兵哥們:“又不用多喝,我們喝四杯,嫂子陪一杯還不成啊?難道我們連這點面子都沒有嗎?”

部隊裡從來不少起鬨的傢伙們,唐心這話一說,一桌子人都紛紛響應:“就是,嫂子就喝一杯嘛!”

“是啊,給個面子。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嫂子呢!”

“咱們嫂子可以去評全國最美軍嫂了。喝一杯吧嫂子,給咱們兄弟一個面子。”

“實在不行半杯也成啊!”

“對,咱們四大杯,嫂子一小杯也行啊。”

……

大家一起起鬨,嚴上校鎮壓的眼色都不怎麼管用了,而且這一桌人坐的有些雜,只有一半兒是墨龍行動一中隊嚴肅的親兵,剩下的一半兒是兄弟營連的,還有後勤支隊飛行支隊醫療支隊的。這些人跟嚴肅沒有那麼深的默契,關鍵時刻只知道起鬨了,根本沒顧得上看上校的眼色。

嚴肅的臉色有些冷,寧可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笑着對唐心說:“好吧,我就喝一杯啊。”

“嫂子痛快。”唐心笑着拿了一個沒用過的酒杯倒滿了白酒,送到寧可面前。

二兩半的酒杯,酒倒得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這分明是耍賴坑爹的節奏。

寧可從心裡罵了一句,你特麼不是說給我換小杯嗎?

“來吧。”唐宗也豪氣起來,伸手端了一杯酒,舉到寧可的面前。

寧可暗暗地咬了咬牙,伸手去拿酒杯。酒杯卻被嚴肅一手抄走:“喝酒的事兒我來。”

“你來?”唐宗有點心醉了,在他萬分仰慕的男人的喜宴上,他跟他對飲,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時刻啊!唐宗回頭看了一眼旁邊負責攝影的人,心裡暗暗地想我的髮型亂不亂?我的臉紅不紅?我的軍裝服整齊不整齊?我帥不帥?

“嚴隊長真是疼媳婦啊!是個好同志!”副營長同志笑着感慨。

“可是,嚴隊若是喝的話,就不好喝一杯了啊。”唐心不知死活的跟了一句,偏偏還是一張笑得純潔無辜的臉。

寧可默默地咬了咬牙,心想就算你要報復也該衝着我來吧?

嚴肅淡然一笑:“就這一杯,一心一意就好。”

“行。”唐宗聽見這話立刻點頭答應。

嚴肅把手裡的酒杯跟唐宗一碰,率先喝了一口。

唐宗則一仰頭,兩口把杯中酒喝乾。

然後接下來嚴肅四口喝了一杯,唐宗一口氣喝了四杯,之後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眼神迷離,一看就是喝醉了,不敢動了。

寧可看了唐宗一眼,心裡難免升起一點憐憫。但此刻不是她大發慈悲的時候,因爲旁邊還有個唐心坐着,這女人今天明顯就是來找碴的。

唐宗喝完之後,嚴肅卻轉身走到了那位副營長的面前。

副營長有點受寵若驚,軍隊裡是等級分明的地方,這位副營長是上尉軍銜,嚴肅越過唐心過來先敬他,這事兒絕逼不正常。

“陸上尉。”嚴肅微笑着拍拍陸副營長的肩膀,“謝了。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回去跟你們營的兄弟們說,喜酒我在營區食堂給大家補上。”

陸副營長看了那邊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唐心一眼,笑着搖頭:“嚴隊新婚之喜,兄弟們沒什麼好說的,唯有多喝兩杯,爲嚴隊跟嫂子祝福了。”

陸副營長二話沒說,四杯酒連着喝下去,臉色漸漸地泛起了紅。

然後接下去嚴肅把一桌兄弟都敬完了,最後纔到了唐心的身邊。

“唐少校。”嚴肅痞氣的笑着,親自端了四杯酒給唐心:“俗話說,巾幗不讓鬚眉。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搞性別歧視那一套。所以你跟兄弟們一樣,好吧?”

唐心怡的臉立刻白了:“我知道,這會兒不是我逞英雄的時候,酒桌上的規矩,女士喝酒是男士的一半。嚴隊長你別給我帶高帽子,我一介女流可不敢跟你們這些男人拼酒量。”

“這樣就沒意思了啊!”嚴肅笑眯眯的看着唐心,“雖然你是留過洋的少校軍醫,心理學女博士,但你也不能瞧不起咱們這些從基層幹起來的兄弟啊。”

唐心怡連連擺手:“嚴隊長,我沒這個意思。”

嚴肅笑了笑,看了一眼在座的一桌子人,說道:“可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你幹嘛不喝啊?這可是我的喜酒。難道我結婚你不高興啊?”

“這話說的,我怎麼會不高興呢。”唐心不自然的笑起來,心裡在不高興也說不出來啊!

“高興就喝嘛!”嚴肅把手裡的酒杯遞過去。

唐心看了一眼旁邊已經全然沒有戰鬥力的唐宗,心一橫,說:“要我喝可以,新娘子得陪着我。”

寧可暗暗罵了一句,你們兩個掐架撈上老孃幹嘛?老孃懶得跟你們扯在一起好不好?

“我陪你。”嚴肅淡淡一笑,拎過一瓶沒開封的白酒。

唐心也淡淡的一笑,再看站在嚴肅身後漫不經心的寧可時眼神帶了幾分不屑:“嚴隊長,當軍嫂的女人可不能太弱,軍嫂是我軍後方的一片天呢。”

寧可聽了這話再好的修養也免不了膈應,她轉身就要拿蕭小匿手中托盤上的酒杯,卻被嚴肅一把摟進懷裡:“唐少校,軍嫂是我軍後方的一片天不錯,那是在我們出任務不在家的時候,不是在男人身邊的時候。現在我老婆在我身邊,她就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別說替她喝點酒,就是把這條命給她,我也甘之如飴。”

嚴肅這幾句話說的平靜中肯,沒有一絲笑意的語調裡帶着一種誓言的堅定。

在座的都是鐵打的漢子,其中有半數以上都來自全國各地,娶妻生子過着兩地分居的生活,這番話把他們心底壓抑的那股俠骨柔情全部激發出來。

一個飛行中隊的中尉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翹起大拇指對着嚴肅:“嚴隊!說的太好了!”

嚴肅給了那位中尉一個溫和的微笑之後,斂笑轉身看着唐心:“怎麼樣,唐少校,這酒喝不喝?”

“喝。”唐心的笑有些冷,帶着一點絕望,“可是剛我說了,女士的酒量是男士的一半兒。你讓我喝四杯,你得喝多少?”

“行,只要你能喝四杯,”嚴肅心底那股火氣也被激發起來:“我一個人喝兩瓶。”

寧可立刻急了,一把抓過嚴肅手裡的酒瓶,低聲呵斥:“你瘋了!”

兩瓶白酒是什麼概念?就算你這瘋子千杯不醉,可之前你已經喝了不少了啊!再喝非鬧出人命不可,難道你想進醫院嗎!

“老婆,乖。”嚴肅緩緩地把酒瓶從寧可的手裡拿回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聽話。”

童雲驍無聲的上前兩步,啪的一下立正站穩,朗聲說道:“隊長,你的酒我替你喝。”

嚴肅笑了笑,朝着童雲驍擺擺手:“不用,老子自己喝!”

若是別人的酒,童雲驍替了也就替了。但跟唐心的酒嚴肅不能讓別人替。這是他爲老婆出氣的酒,必須親自上。這女人在自己的婚宴上如此囂張,若不在此時把她壓下去,回頭她還不一定生出什麼事來。

嚴肅從來不願意跟人結怨,尤其是兄弟同袍,這是兵家大忌。

但對方如此過分,他也不怕。再說,如果這人敢搞事兒,他有的是辦法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把這人徹底的收拾了。

媽的,不就是個心理干預師嘛!就不信你這麼難搞。

當然,嚴上校的心裡根本沒把唐心當成女人,他也就是把她當成了部隊裡比較弱勢的後勤人員之一而已,只要你不生事,你就安安穩穩的呆在你的位置上,各自幹好本職工作,老子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唐心開始喝酒。

一杯二兩半的白酒對一個女性來說壓力不小。

只是此時她心情十分不好,心理干預師也有不理智的時候,女人不理智的時候是很可怕的。

一杯白酒唐心紅着臉兩口喝下去,然後還學着男人的樣子抹了一把嘴巴,挑釁的看着嚴肅。

嚴肅打開酒瓶,一揚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後舉了舉酒瓶,以傲然的目光和冷漠的微笑面對唐心。

唐心笑了笑,伸手又拿起一杯酒。只是此時她端着酒杯的手已經微微發抖了。

嚴肅看着唐心怡硬撐着又喝下一杯之後,仰臉把剩下的半瓶灌下去,冷笑着搖了搖酒瓶,隨手往後一扔。冰塊臉童中尉麻利的伸手把酒瓶接住。

“不是吧?”蕭小匿瞪大了眼睛看着寧果臉色黑黑的又遞上一瓶,“真的是千杯不倒啊?”

聶偉箴那一桌上,馬騏,羅小杰,吳向東等人已經被這邊的情景給驚到,一個個忍不住站起身往這邊湊過來。

“隊長喝了多少?”馬騏拍了拍童雲驍的肩膀,低聲問。

“剛吹了一瓶。”童雲驍的冰塊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我操!不是吧?這麼喝是會死人的!”馬騏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一瓶酒雖然對老大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前面喝過至少一瓶了!

“你閉嘴!”寧果恨恨的瞪了馬騏一眼,事實上她這會兒恨不得上前去把這個該死的女少校摁在地上狠揍一頓。只是她不敢,而且她也知道姐夫和姐姐都不準。

馬騏被寧果呵斥一聲,乖乖的閉嘴,卻悄悄地掐了一把童雲驍。

被掐了一把的童中尉莫名其妙的的看了馬騏一眼:“放心,隊長不會有事的。”

“唐少校,還喝嗎?”嚴肅看着站在那裡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唐心,挑釁的問。

唐心此時已經是天旋地轉,能勉強站在那裡不過是因爲靠着桌子。嚴肅問的話她幾乎聽不清楚,但心裡的那股勁兒還沒別過去。於是她伸手又抓起了一杯酒。原本滿滿的一杯酒被她搖搖晃晃的端起來送到嘴邊的時候,已經灑了三分之一。

此時醉醺醺的唐宗終於發現了這詭異的氣氛,眨了眨眼睛看着嚴肅陰冷的微笑,再看看周圍這些人臉上奇怪的神色,最後目光落在唐心手裡的就背上,緩緩地伸出手去拉了唐心一把,大着舌頭說道:“唐心,你幹嘛啊?”

“不要你管。”唐心用力甩手,一杯酒盡數灑到地毯上。酒氣四溢開來,她人也因重心不穩一下子倒在椅子上。

“算了,輸給心愛的人,不丟人。”唐宗迷迷糊糊的說完這句話後,就無力的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可週圍這二十來口子人卻無疑都是被炸彈炸到的神情。

剛唐宗說什麼?輸給心愛的人?!

誰是他心愛的人?嚴隊長嗎?

嚴隊長是誰心愛的人?唐宗還是唐心?!

這話太特麼的有歧義了好不好?你這混蛋倒是把話說明白啊!

一衆人都把怪異的目光投向嚴肅,嚴肅卻只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一陣陣的發懵。

這是什麼情況啊我操!嚴上校轉身無辜的看着寧可。

唯一清醒的人也只有寧可了,她微微一笑對身邊的馬騏說:“馬騏,你負責把他們兩個弄回去。”

“哦……”馬騏茫然的點了點頭,又傻傻的反問了一句:“啊?”

“怎麼,有問題嗎?”寧可微笑着看着馬騏臉上精彩的表情。

“不是,嫂子,你……”馬騏又看了一眼那邊醉成一灘泥的唐宗唐心,“你……不生氣吧?”

“有人喜歡我老公說明我眼光很好啊,我生什麼氣。”寧可拉了一把嚴肅,低聲說道:“就算你沾沾自喜也等咱們把酒敬完之後吧?那邊還有我同學那桌沒去呢。”

“哦……”嚴肅的一顆心立刻就提了起來——什麼沾沾自喜?誰沾沾自喜了?老子很悲憤好吧?這混蛋怎麼不醉死!胡說八道什麼啊!晚上要怎麼辦啊?!老婆肯定會生氣啊喂……

“老婆?”嚴肅拉着寧可往相反的方向走,把伴郎伴娘丟在原地不管。

“幹嘛你!”寧可用力掙脫,“那邊酒還沒敬完!”

“你先跟我來。”嚴肅二話不說拉着寧可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有人進來也有人出去,嚴肅看也不看拉着寧可進了男廁所,把裡面正撒尿的兩個人給嚇得嗷的一聲,沒尿完就提褲子,不小心拉鍊夾到了,然後又是一連串的雞飛狗跳。

嚴上校什麼也不管,一拉拉開一個空隔間,拽着寧可閃身進去,一腳踹上了隔間的門。

“混蛋!你瘋了!這裡是男廁所!”寧可又氣又羞,真想一巴掌把這混蛋摁到馬桶裡去讓他好好地清醒清醒。

“老婆!”嚴肅二話不說欺身上前,抱着寧可一通猛親。

六十七度原漿酒的酒氣薰得寧可的頭一陣陣的發暈,她想掙扎,可嚴肅喝了酒使出全力來,七個八個特種兵也不一定是對手,何況一個寧可。

嚴肅幾乎不費力氣就擊潰了寧可所有的防線,他不斷變換着角度親吻着懷裡的人,他的手指在寧可的髮絲裡遊移,狂躁地佔有她口腔裡所有的縫隙,侵蝕着她的神經,當佔有都無法滿足他的慾念,他的親吻就似要毀掉寧可。

缺氧的寧可下意識拍打着嚴肅的背脊。

嚴肅終於把心裡那股狂躁發泄出來,微微放開了寧可,他的呼吸低啞,而他眼前的寧可大口呼吸着,臉色如桃花般緋紅,水潤的眼神迷離動人。

寧可被嚴肅的吻和沖天的酒氣給弄得暈頭脹腦,她想要說什麼,但是大腦無法運轉,一切脫離了軌跡。

嚴肅愈加用力地再度佔有寧可的脣,呼吸被禁錮,只剩下翻滾着毀掉一切的吮吸。他用力地含吻着寧可的脣角,她的下巴,她的脖頸。

寧可的肩膀縮起來,握着的拳頭無力地敲打着隔間的木板。

瘋子,你要弄死我嗎……混蛋!

寧可被嚴肅這瘋狂的吻給逼得一片空白,一切思考的能力潰散。

嚴肅頓在那裡,當理智回籠,他倒吸了一口氣緩緩退出了寧可的口腔。他粗糙的手指溫柔地輕撫寧可的髮絲,將它們一點一點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寧可的舌頭麻痹了,張了張嘴卻沒有力氣說一句話。

嚴肅的額頭抵上寧可,再沒有剛纔那近乎暴虐的衝動。他的呼吸緩緩與寧可統一了節奏,輕垂下眼簾。

他的舌尖挑過寧可的上脣,就像是在說抱歉一般:“寶貝,我只愛你一個……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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