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佈滿了血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皮膚原有的顏色了。只剩下一對漆黑之中散發着怨恨地瞳孔。
“呵·····”一聲呵氣般的聲音之中夾雜着幽冷,那是從喉管深處吼出的恐怖。
那女人是沒有下巴的!嘴脣下面漆黑一片。
而分佈於她臉上的血已經乾涸了,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血,已經乾涸得呈現出黑色。
“啊·····”陳娉婷被嚇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單單隻能發出這麼一個音節,她的胸膛因爲害怕而不斷上下起伏着。
“呵····”幽冷且恐怖的鬼叫聲自那丫鬟的喉管深處發出,她看向了陳娉婷,張開嘴,嘴裡就不斷掉下來已經凝結成固體的血塊。
她低下頭就往陳娉婷咬去。
“退!”說時遲那時快,葉戰玄扇的傘柄輕輕地點在了那丫鬟的頭部,隨後將陳娉婷往後一帶,便帶着陳娉婷脫離了危險。
然而陳娉婷已經被嚇的呆住了,整個人不住瑟縮着,甚至身子還在不停地發着抖。
“好了,沒事了。”葉戰朝着陳娉婷道。
陳娉婷還不住地發着抖,但是聽到了那熟悉之中帶了幾絲暖意的聲音之後,心裡也稍微好受了許多,她擡起頭來,正好看到葉戰澄澈的眸子之中。
而那被葉戰玄扇扇柄點中的丫鬟,全身就像是一塊快血塊築成的一樣,就在葉戰帶着陳娉婷離開她之後,她的身體瞬間就碎爲了幾個血塊,軟軟的堆積在地上。
看上去令人作嘔。
然而那套丫鬟的衣衫卻還在地上。
只不過那衣衫上沾滿了血跡,那血跡不知道有多久了,早就呈現出紫黑色。
這時,陳娉婷之前的那兩個丫鬟已經走了過來,看着陳娉婷被嚇的不住地發抖,連忙湊上前道,“小姐,您怎麼了?”
兩個丫鬟將陳娉婷一左一右地圍繞着,然而此刻猶如被嚇掉了魂的陳娉婷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她搖了搖頭,卻是說不出隻言片語。
陳娉婷只覺得自己現在全身都虛軟,甚至還有些發冷。
蘇嫣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叫不好,這是丟了一魂一魄的反應,若是一魂一魄離開身體過久的話,這陳小姐恐怕會變成癡兒一個!
然而蘇嫣並沒有說話,她看向一旁的葉戰。
葉戰是她的師叔,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葉戰卻是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感覺到了蘇嫣的目光,葉戰隨意地朝蘇嫣使了一個顏色,示意她先別說話。
那兩個小丫鬟見到陳娉婷不說話,也有些慌張,其中一個年歲稍微較長的丫鬟見陳娉婷這樣,心想道小姐恐怕是身體不適,便拿了個主意道,“各位請見諒,小姐恐怕是身體不適,奴婢先帶小姐回去休息了。”
“嗯。”葉戰答道。
隨後那丫鬟將手放置在腰間,對着他們福身行禮後便跟着那丫鬟帶着陳娉婷離去了。
等陳娉婷一離去後,蘇嫣擡眸,仔仔細細地看着葉戰道,“師叔,您可是有什麼主意或者是想法?”
葉戰假裝微有些驚訝地說,“沒有啊,難道是嫣兒有什麼主意?”
“好了。”蘇嫣直接說道,“剛纔陳小姐丟了一魂一魄,師叔不可能不知道吧?”
葉戰似乎很無辜地攤了攤手,將玄扇收攏道,“嫣兒的本領比師叔強,師叔剛纔沒看出來,只以爲陳小姐是受驚了。”
葉戰此刻似乎心情不差。
蘇嫣懶得和他逗笑了,直接道,“算了,師叔定是有想做的事情,此刻天色也不早了,先回房間去休息吧!”
“嗯。”葉戰點了點頭,不過見蘇嫣不追問了,他倒自己主動說了出去,“不過嫣兒,你也知道,解鈴還需繫鈴人,若是陳雙福真的想掩蓋這件事的話,哪怕他自己去認罪,他都不會讓真正的兇手伏法的。”
這句話說了後,蘇嫣明白了過來。
“師叔是想用陳小姐作爲餌?”蘇嫣道。
“嗯····”葉戰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後否認道,“倒也不是,只不過是來激一下陳雙福罷了。”
這個二者之間有什麼區別麼?
蘇嫣擡頭看着之前陳娉婷離去的方向,她剛纔似乎很虛弱地樣子,若不是那兩個丫鬟攙扶着,恐怕會摔倒在地上。
畢竟是損失了一魂一魄,而且魂魄離開身體越久,也就越不容易找回來。
“師叔,魂魄離體久了,我有些擔心陳小姐。”蘇嫣說道,雖然師叔沒有第一時間幫陳小姐將魂魄找回來是爲了激陳雙福,但他們畢竟是道家中人,想來終歸是不好的。
葉戰若有所思道,“不會,只要陳雙福還是一個人,他就不會讓陳娉婷的魂魄繼續在外流浪。”
葉戰話音剛落,卻聽得一個冷然的聲音道,“你難得聰明一次。”
季宸淵突然說道。
他說的自然便是葉戰了。
然而葉戰不可置否,他只是說到,“一直也不笨。”
蘇嫣看着他們一人一殭屍一言一語的,不由得輕搖着頭笑出聲來。
陳雙福因爲惡鬼纏身,所以對葉戰很是客氣,得知多來了幾位貴客後,連忙吩咐下去多準備了幾間房間,翠兒和阿生各自一間房間。
翠兒在蘇爺爺家呆太久了,一看到這麼大的房間和軟榻,恨不得在上面好好睡個幾天,但是一想到那女鬼的事情,也沒了心情。
“夫人,我好喜歡這個房間呀!”翠兒走進那房間對着蘇嫣說道。
蘇嫣淺淺一笑,季宸淵不喜歡和生人接觸,直接就回了房間,並且告訴蘇嫣,讓她懷着冥胎別到處亂走,安頓好翠兒就回房間去。
翠兒坐到了軟榻上,感覺榻上軟軟的,就像是棉花一般,然而翠兒面色突然一僵,她想起了那個沒有下巴的女人,感到很是恐怖,身子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但是她覺得奇怪的是,爲何大家這麼多人看了如此恐怖的事情,除了她和陳小姐,大家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呢?
難道真的是她很膽小麼?
翠兒嚥了咽口水,看向蘇嫣道,“夫人,我是不是真的很膽小啊。”
“不是啊。”蘇嫣笑着道,然後走到了軟榻旁坐下,坐到了翠兒的身旁道,“怎麼會這麼問啊。”
翠兒嘆了口氣道,“因爲啊,之前·····”翠兒擡頭看了看榻上繁複的雕刻工藝道,“那麼恐怖的事情,我都快懷疑是我眼花了。”
蘇嫣看着翠兒這樣,不由得笑了笑,這傻丫頭。
她是道家中人,多少也見了不少,葉戰就不用說了,至於那兩隻殭屍麼····也不用提了,可是這傻翠兒啊。
“沒有,剛纔那事,的確是挺恐怖的,不過別擔心。”蘇嫣從袖口之中摸出了一道平安符遞給翠兒道,“這是一道平安符,很靈的,你隨身帶着,可以保你平安的。”
其實不用平安符也沒有什麼,這女鬼一直纏着陳雙福,府中的其他人,他都不會傷害的。
不過就是起了一個穩心的作用罷了!
翠兒見了平安符,脣角露出了笑意道,“那翠兒謝過夫人了。”
“沒事的。”蘇嫣瞧了瞧天色,似乎越來越晚了,她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嗯。”翠兒也連忙起身送了送蘇嫣。
蘇嫣走回房間的時候,季宸淵正隨意躺在軟榻上,似乎在等着蘇嫣回來。
見到軟榻上的季宸淵,蘇嫣突然想起了那副將軍府中的棺材,她走進季宸淵道,“這麼久沒回將軍府了,棺材會不會都上了灰?”
“不會。”季宸淵直接簡潔了當地回答了她,“棺材是蓋着的。”
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蘇嫣只覺得自己還好沒喝水,不然一定會被嗆到的。
她坐到了軟榻邊上,將鞋襪脫去,整個身子蜷縮在軟榻的一角,卻是陷入了一片沉思,過了許久,她看向季宸淵道,“今天那丫鬟,究竟是什麼?她也是殭屍麼?”
季宸淵坐起身子來,修長好看的腿隨意地取起,玄色褲腿跟隨着他的動作微微往上,露出了一小節蒼白的肌膚,但是沒有以往的蒼白了,或許是冥婚的緣故,那肌膚之上多了幾絲血色。
“殭屍會變成那樣麼?”季宸淵反問道。
蘇嫣一想,那書中描繪的殭屍,金剛不壞之軀,除了符咒火燒,曾有史書上記載,有一地出現殭屍,耗損百餘人之力尚不得解,最後幸得一高人才將那殭屍制服。
但都不能說是完全制服,只能說是暫時壓制住了,那高人趁熱打鐵,用符咒再加上桃木枝將那殭屍焚燒了。
最後才變成了一抔焦土,拯救了一方百姓。
“應該不會吧。”蘇嫣想了想那個故事,然後帶着幾絲忐忑道。
季宸淵眯起眸子道,“你可以試試。”
“試試什麼?”蘇嫣沒明白過來季宸淵的話。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軀漸漸迫近道,“看看我是不是這麼堅不可摧·····”
冰冷的語氣之中帶了幾絲魅惑。
蘇嫣一個激靈,趕緊搖頭,“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看着小女人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季宸淵也不逗她了,只是接着道,“那女子應該是被煉製而成的行屍。”
“行屍?”蘇嫣問道,“行屍是隻有屍體,沒有魂魄的麼?”
“原則上是。”季宸淵說道,“況且今天這具行屍的魂魄,你應該見過的纔對。”
見過?
蘇嫣蹙起了眉頭,她哪裡見到過什麼魂魄,只除了那天召喚出那女鬼·····等等,一個激靈在蘇嫣腦海裡閃過。
“那具行屍就是那女鬼的屍體麼?”蘇嫣湊向季宸淵道。
季宸淵點了點頭,然後道,“最開始我還以爲只是一個簡單的女鬼,不過剛剛看到那具行屍之後,可以確定一件事了。”
“什麼事情?”蘇嫣看向他道。
季宸淵低下頭,“和黑衣人有關。”
行屍也分三六九等,今天的這個行屍屍體還未完全煉製成功,不然也不會被葉戰的玄扇輕輕一點就消失,而那女鬼的怨氣又是異常的重,雖然還打不過他家小傢伙。
但是他想了想,總感覺那黑衣人在幕後操控着這一切,煉製行屍需要高深的道法,一般的歹毒道人多爲利益所引誘,沒有利益自然不會做這些。
那女鬼不過是陳府的一個小丫鬟,沒有誰會煉製這麼一個小丫鬟的。
無論是丫鬟本身的價值還是她的體能,都不會爲修道之人所注意的。
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那黑衣人!
他先引誘蘇嫣和葉戰到這兒來,然後再佈置下這一切。
不過煉製一個行屍的時間並不短,還有之前張府的事情,培養錦心,他恐怕也用了很久的時間吧。
嚴格算起來的話,那時候蘇嫣還未進入將軍府,那麼那黑衣人的目標依然還是他,只是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既然上次張府一事,黑衣人留下了紙條,那說不定在這陳府之中,那黑衣人繼續也會留下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