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勳使勁搖頭,似乎是讓她別過來。
“碧落!快站住!”容治的呼喊聲從後邊響起,可是蘇碧落已經踏上懸崖,哪裡還來得及。
“碧落——”容治大聲疾呼,他拔腿追去,身邊卻有另一道黑影如風一般迅疾閃過。
“啊!”蘇碧落只覺得腳下的懸崖快要倒塌,鬆垮得不行。她拼盡了全力去將蘇勳拉起,使勁地往沒塌陷的那塊地推。
慌亂中瞧見了來人,她嘶聲力竭喊道,“風天耀!救我弟弟先!”
風天耀長臂一伸,怕自己的力量踩踏了懸崖,不敢上前,將蘇勳抱起回身奔至平安的地方,回頭望去,只見蘇碧落墜了下去,他第一次驚懼,“落落!”
“你護他安全!”風天耀瞥見容治奔近,大喝一聲,只將蘇勳拋出。他奮不顧身,在懸崖倒塌之時快步奔向蘇碧落。他每一腳踩下去,石塊就隨落下去。蘇碧落已經飛出懸崖,纖瘦的身影在空中墜下,像是一隻翩然的蝴蝶,受到了雨水的洗禮,那樣渺小蒼白。
“風天耀!碧落!”容治一把抱住蘇勳,神色大變,瞬間的思量,他只得帶着蘇勳逃離這片危險之地。
等到容治離了遠處,待他回頭,只見風天耀縱身而出,頎長的身姿閃過一道痕跡,他竟然就這樣追着蘇碧落跌入懸崖。
這個時候,則影抓住了埋伏隱藏在山林中的賊人,聽見懸崖的轟塌聲,他惟恐出事,匆匆將那幾個賊人捆於樹身,急步奔向山頂。當則影趕到的時候,只見懸崖崩裂,風天耀一躍而下,而容治抱着蘇勳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孤單隻影。
“少爺!”則影大驚,再也無法平靜。
蘇勳被鬆了口,一下大哭出聲,又是害怕又是恐懼,“姐姐!姐姐墜下懸崖了!容大哥!你救救姐姐!容大哥!”
容治放開蘇勳,慢慢的挪動步子走近一些,塵土瀰漫,空氣裡渾濁一片,他低頭望向崖底,黑鴉鴉一片,覆着茂密的樹叢,根本就瞧不見底。只是這萬丈懸崖,若是跌下去,就算是大難不死,恐怕也只剩一口氣,凶多吉少了。
蘇碧落和風天耀雙雙墜崖,此事驚動了閣邱國君。
閣邱帝立刻派了侍衛前來搜查兩人的下落。
至於這出綁架事件的幕後黑手,也被逮住。原來是城中一名商人,因爲嫉妒蘇碧落搶了生意,就想出了這麼一計,暗中觀察許久,捉了蘇勳要挾蘇碧落。到時候蘇碧落死了,那麼蘇家無人打點,也遲早會敗。商人一時起了賊心,於是僱兇密謀行了次事,最終還是被揭露了。
一連搜索了幾日,卻多沒有結果。
懸崖陡峭,下得崖底十分困難,侍衛們苦苦尋找,可也沒有線索。
容治亦是親自加入尋找隊伍,但是也無果。
眼看着機會越來越渺茫,喜兒終於忍不住傷心,哭得眼睛紅腫,哽咽說道,“小姐!小姐你一定不會有事!小姐!”
則影見她哭得快昏死過去,有些受不了,沉聲喝道,“哭什麼!”
“我哭關你什麼事!不要你管!”
“少爺和蘇小姐不會有事!你有這些力氣哭,不如替你家小姐將店鋪打理好!她一番心血經營至此,你難道想讓人敗了不成!”則影一番話激怒了喜兒,喜兒擦乾眼淚,不再逗留於琅琊山,終於回了閣邱城。
這邊,衆人依舊沒有放棄尋找的念頭。
只是一天天下來,原本信心高漲此刻已經消逝。
衆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心中莫不是斷定他們已經葬身荒野了。
深谷樹叢,這裡不見天日,擡頭望去,幾乎看不見天空。森然然的懸崖底,沼澤密佈,空氣裡有叢林特有的腥味,夾雜着青草味和猛禽味。一處覆着苔蘚的地域,有人躺在巖洞裡一動不動,沒有火光,黑幽幽得瞧不大清楚,不知從哪裡流出的溪水,映出一絲光明,照亮了那人的容顏。
英俊的側臉,鼻樑挺直,他的呼吸很微弱。
巖洞外有人慢慢地走了過來,那人的步伐不是很穩,似乎是一隻腳受了傷,所以拖在地上,發出拖沓的聲響。
昏暗中勾勒出來人的身影,纖瘦身影,是個女子。
長髮凌亂地披散,微弱的光線中可以瞧見她倉皇迷茫的小臉,一雙眼睛黑而亮,很漂亮,可也很不安。她捧着幾個果子奔向倒在地上的男子身邊,伸手扶起他,一聲一聲呼喊他,“風天耀!你怎麼樣?天耀!我找到了一些果子,你醒過來,你嚐嚐看好不好?”
蘇碧落快要崩潰了,那天她不幸摔落懸崖,全憑風天耀以身護住。她倒是平安無事,只是傷到了小腿,走路的時候不大方便。顧不上有沒有自己的腿,她更是着急風天耀。當她醒來以後,風天耀就昏迷不醒,她還以爲他死了,可是他還有呼吸。
蘇碧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取一些水給他喝。想起以前他身上有靈丹妙藥,她摸索了下,果然找到了許多,也不知道哪個可以服用,就全部餵給他。她守在他身邊,跟他說話,希望他能夠醒來。
但是已經過了四天了,他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蘇碧落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身邊是不知生死的風天耀,一下覺得孤立無援,她只能拉着他的手,怕他就這樣一睡不起。
“風天耀!你醒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風天耀!”蘇碧落緊握住他的大手,將他的大手貼向自己的臉龐,眼眶酸澀,眼前漸漸模糊起來,“你不要死!風天耀!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蘇碧落喃喃呼喊,淚水積聚落下,滴落在風天耀的臉上,一滴又一滴,越來越多。
她哭得傷心,並沒有發現他的呼吸在瞬間變得急促。
蘇碧落哽咽到不能自己,情緒已經失控。突然,那隻大手微微一動,他的手指觸向了她的臉頰。
這一剎那,她惶恐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朦朧的光芒中,蘇碧落瞧見他半眯着眼睛,竟讓她覺得心跳停止,而後狂野得跳動起來。她一時忘記說話,他卻慢慢地開口,溫柔取笑,“哭什麼,傻丫頭,你讓我不死,我怎敢死。”
風天耀就這麼幽幽開口,他的聲音很低沉,似是受了內傷尚未恢復的緣故,所以很虛弱。他的俊顏,也顯得蒼白,不似以往那樣精神熠熠,可是神情卻十分愉悅,像是得了什麼珍貴的寶貝一般,那樣舒爽。
周遭昏暗,只有一絲微弱的光線,蘇碧落早已經淚眼婆娑,根本就瞧不清了。但是此刻,她只覺眼前似有萬丈光芒亮了起來,他的臉龐也變得格外鮮明,就像是這個世界全都沒有了,可他還在,而他就是生命中的唯一。
“你胡說八道!你就愛耍貧嘴!你總是欺負我!你以強欺弱!你霸道!你蠻橫不講理!你不可理喻!你最討人厭!”
不可理喻?那不是說女人的詞兒麼?
風天耀心中好笑地暗想,可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她,心中柔意滿滿,只是一個勁地承認,“是是是!全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惹你討厭!
”
“你還裝睡!你明明就醒了!爲什麼還裝睡!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麼?我一直等你,我怕你醒不過來!你讓我多擔心知道麼?我還以爲,我還以爲你……”蘇碧落哭得哽咽,最後那一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天知道她有多擔心,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落落,我向你認錯!我錯了,好麼?”風天耀瞧見她這般梨花帶淚的模樣,當下心疼到不行。想要替她擦眼淚,可偏偏還沒有力氣。其實此刻她這樣惶恐又驚喜的樣子,讓他感到暖暖的,很是高興。
他是不是也可以認爲,她關心着他,也喜歡着他?捨不得他死了?
“你還小心眼!”她擡手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憤憤一句。
“我哪裡小心眼了?”他似是狐疑,卻是調侃。
“你就是小心眼!”
“那你跟我說說!”
這樣的相處,風天耀是喜歡的,她從來不曾對他說這麼多話。從前不是爭鋒相對,就是張揚跋扈,他曾經想過這樣輕鬆地說話,現在真的實現,真是格外珍惜,恨不得能久一些再久一些。胸口還在悶疼,但是這一切便覺得都是值得的。
她安然無恙,平安無事,這已是最好。
“當年我不過是一時年少無知,貪玩拿了你的玉佩,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你離開了皇家書院那麼多年,你走都走了,你還回來找我作什麼!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麼?你就這麼記仇麼?我向你道歉還不成麼?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一條命!所以這輩子要和你糾纏不清!”蘇碧落惶惶說道,小手卻還一直抓着他的大手。
風天耀笑了,“我覺着你這話說反了。”
蘇碧落楞了一下,意識停頓,一時沒有聽明白。淚水是止住了,她還抽抽噎噎,他的力氣恢復了些,終於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用力地握緊,像是要抓牢,一輩子也不再放開,“上輩子,我才一定是欠了你一條命!所以這輩子來還債!”
“不如,你就讓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任你差遣任你使喚任你打罵,這樣成不成?”風天耀幽幽說道,那眼神卻是堅決。
“別開玩笑了。”蘇碧落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格外快,臉頰有些發燙。她這才注意到她的手還被他握着,下意識地抽回。
風天耀用了些力,盯着她的雙眼說道,“不是開玩笑。”
蘇碧落一愣,他又是重複問道,“如果不是開玩笑呢?”
“什麼!”她支吾了下,他以溫柔的聲音說道,“那麼你願意讓我留在你身邊一輩子麼?”
蘇碧落幾乎要被他的溫柔所臣服,心尖顫慄起來,萬般心思涌上心頭,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她猛然回神,臉上已經燒得跟火似的,索性這兒很黑,不禁慶幸他不會瞧見自己的窘迫模樣,她嘟噥一句“你莫再要亂說”,立刻抽回了手,轉移話題,“你身體怎樣了?能不能起來?我們得離開這兒!”
風天耀亦是沒有追問,但是顯然心情很是不錯。他讓她去取了些水來,只稱自己雙手無力,就讓她替他洗臉。她身上帶了巾帕,沾溼了溪水就替他擦了。兩人吃了幾個果子果腹,肚子雖然還是餓,可是精神卻好了許多。
蘇碧落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淡然,不再像方纔那般了。
風天耀身上所帶的藥丸都是增補內力的丹丸,方纔她不知情就給他服了許多,起初是補得太過,讓他昏睡不起,現在已在身體內融會,只覺渾身都是勁。可他卻偏還裝出難過不濟的樣子,抓了幾條細蛇,又擒了幾隻地鼠,用石頭打擊取了火烤食物。
蘇碧落最怕蛇鼠的東西,她是死也不肯吃。
“你試試!蛇肉味道很好!”風天耀勸說了半天,又是冠冕堂皇地聲稱若是想要逃出這裡必須要體力,這才讓蘇碧落勉強應允。
蘇碧落瞧着蛇肉,可怎麼也咬不下去。
風天耀想到些什麼,摸了摸腰間,果然摸到了東西。他取出小竹筒,細白的鹽就撒在了烤熟的蛇肉上,“好了,吃吧。”
蘇碧落見他吃得這麼津津有味,當下心一橫,眼睛一閉就把蛇肉咬了一口。
但是蛇肉入了嘴,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噁心難受,肉質細膩鮮美。加了那些細鹽,更是祛了腥,這些天擔驚受怕飢腸轆轆,到了此時只覺得美味無比。
“好吃麼?”
“恩。”蘇碧落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風天耀笑了,“多吃些。”
到了夜裡,這不見天日的崖底十分陰寒。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月光本就是微弱的,無法穿過層層茂密樹叢照下。索性巖洞裡有生起的篝火,既可以取暖,還可以照明。兩人棲近篝火堆小眠,蘇碧落尚未深睡,一睜開眼睛就瞧見他用雙手不住地磨蹭着自己的身體,像是很冷的樣子。
“風天耀?”蘇碧落開口問道。
“恩?”
“你很冷麼?”
“不冷。”風天耀堅決回道,可是聲音卻在發顫。
蘇碧落放心不下,誰讓他護着自己墜下了山崖。她立刻起來奔到他身邊,小手朝他額頭一探,這才發現他的體溫高得嚇人,“好燙!你發燒了!”
“沒事!”
“你身上有帶藥麼?”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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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樣?是不是很不舒服?”蘇碧落擔憂問道,只怕他摔下來沒死,若是被燒死了,那可真是罪過。
“我就是有點冷。”風天耀閉上了眼睛,斂去眼底的笑意。
蘇碧落只以爲是發燒的人畏寒,她沒有半點懷疑,“那該怎麼辦?”
“你讓我抱抱吧,抱着我就不冷了。”風天耀沉聲說道。
蘇碧落一怔,這抱在一起成何體統。可是他現在病成這樣,還是自己害的,她實在是不能放任他不管。況且這種時候,也顧不上那些禮節了。蘇碧落立刻在他身邊躺下,怯怯地伸出手,而後環住了他,“這樣還冷麼?”
“冷!”
她再抱緊了一些,“還冷麼?”
“還有點冷!”
她又抱緊一些,“現在呢?”
風天耀感到異常快活,更是興奮。他悶悶地“恩”了一聲,忽然轉身,就將她抱了個滿懷。她的身體本就僵硬,現在是直接變成化石了。他的大手撫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在她耳邊喃喃說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睡吧。”
說也奇怪,他那兩個字“睡吧”竟然像是有催眠的作用一般,蘇碧落緩緩閉上眼睛,只覺得身體很沉很沉,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其實在他昏迷的日子裡,她一直都沒有睡過,現在彷彿有了依靠,讓她安了心。
兩人就這樣在崖底生存,白天尋找出路,晚上就回巖洞歇息。
只是風天耀的高燒,一直沒有退。
蘇碧落是越來越着急,只怕他這麼燒下去,不死也成了傻子,腦子都燒壞。風天耀不聲不響,時不時抱抱她摟摟她,她也不反對,他愈發得意,心想
着哪怕是真得發燒,也是一件美事。其實他的體溫之所以會那麼高,不過是因爲丹藥在身體裡起了作用罷了。
一日夜裡,風天耀抱着她問道,“落落,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會難過麼?”
“不許胡說。”蘇碧落喝道。
現在這個時候,蘇碧落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死字。
他笑道,“我是說如果,你就告訴我罷,我都燒成這樣了。”
蘇碧落怔怔地望着他出神,看了他半晌才道,“會。”
風天耀心中大喜,像是吃了蜜一樣。他忍得辛苦,深深嘆息道,“其實我一直有個遺憾。”
“什麼?”
“我還沒娶妻。”
“……”
蘇碧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還未娶妻,她也還未嫁呢!
“我爹和我娘只有我一個兒子,我若是葬身此處,真是不孝!孃親素來很喜歡你,我知道她一心想我娶你!如今我們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出去,你能不能允我,做我幾日的妻子,讓我了卻這個最後的心願?”風天耀的聲音愈發低沉,說到最後竟然咳了起來,神色虛弱委靡。
蘇碧落咬牙道,“這個不行!”
做他幾日的妻子?這怎麼行呢?
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做法?
“爲什麼不行?”風天耀追問道。
蘇碧落有些煩亂,思忖着說道,“夫妻不是兒戲!不能隨便!”
“我們都不知是否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還需管什麼兒戲不兒戲?”風天耀再次嘆息,失落呢喃,“我知道你是嫌棄我一個將死之人!所以就算是作假,你也不願意嫁給我!我真的那麼糟麼?我……咳咳咳!”他說着,又是狂咳不止。
“你不要再說話啦!”蘇碧落急吼。
“那你答不答應?”
“我……”蘇碧落實在是爲難,支吾了半天,也沒有個結果,忽然幽幽說道,“雖說是作假,可是你也不喜歡我,娶我做你的妻子,這實在是……”
“誰說我不喜歡你?”風天耀立刻反問,男聲洪亮。
“呃?”
風天耀意識到自己反常了,立刻又壓低了聲音,“別聽那人亂說,我的心裡只有!我……”後半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索性跳了過去,“你到底是答不答應!”
蘇碧落只聽得那句“我的心裡只有你”,胸口漸漸暖了起來,一陣異樣的情素在流淌。她瞧見他正望着她,透過他的黑色雙眸,她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像是在催促她快些回答,作着無聲的鼓勵,誘.惑着她應允。
最終,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風天耀一下大喜,緊緊抱住了她,“落落,我的落落,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這輩子我只疼你一個。”
這個夜晚,風天耀似乎是將一生的甜言蜜語全都說了出來,甚至還勾勒他們今後的藍圖。
蘇碧落只以爲他燒糊塗了,也就任他胡說。可是聽着聽着,竟也覺得甜滋滋的。
蘇碧落覺得自己被蠱惑了。
她一定是中了毒,所以願意沉醉不醒。
這是夢吧,一個美夢,一個她願意永遠不醒的美夢。
蘇碧落真希望那是一個夢。
只是這個夢醒來得太快。
清早尚在熟睡中的兩人終於被某物給驚醒了,毛茸茸的觸感,還有噴出的氣息,都在告訴他們那不是人類。風天耀還閉着眼睛,擁着蘇碧落而睡。蘇碧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一頭雪白的狼衝着自己,漆黑的眼珠發着紅光,雖是不猙獰,可也會讓人毛骨悚然。
“啊——”蘇碧落大叫出聲。
她這麼一叫,自然也把風天耀給弄醒了。
風天耀半躺起身,大手仍是沒鬆開蘇碧落。他半眯着眼睛,瞧向那“闖入者”,不疾不徐道,“兔子,你來了。”
“嗷!”雪狼興奮地吼了一聲,尾巴甩了起來。
“你是來接我們上去的?”
“嗷!”
“哎,那就上去吧!”風天耀暗暗鬱悶,卻是不捨。他已經猜到一定是他的雙親來了,所以雪狼纔會出現。只是在這裡雖然不見天日,沒有自由,可是這樣和她相處,又能佳人在懷,倒也是樂事一件。不知道回到了上邊,還能不能有這樣的待遇。
蘇碧落瞧着這一人一狼,已經是一愣一愣了。
她硬是想不通,這條狼怎麼像狗一樣了呢。
風天耀自然是讓她先騎上雪狼,蘇碧落本是不肯,再怎麼說他也是病人。可是風天耀只那麼一吻過去,蘇碧落就被暈了。直到雪狼躥上懸崖頂,她也一直暈呼呼的,沒有回神。忽而聽見一聲狂喜的呼喊,她才被拉了回來。
雪狼躥到了安全的地方,蘇碧落眨眼一瞧,只見衆人都在眼前了。
那一對攜手相依的俊男靚女,正是風戰修和明珠。他們旁邊是則影。另一邊是容治,還有閣邱國國君,以及一干侍衛。喜兒直接哭着衝了上來,一下抱住了蘇碧落,哽咽說道,“小姐!我就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就知道!太好了!”
“喜兒!”蘇碧落這才意識到她平安脫險了,激動地回抱住她,又是問道,“勳兒呢?”
“小少爺沒事,他在家中等你呢!”
“那就好!那就好!”蘇碧落點了點頭,從鬼門關走了一回的她,只覺得人生開闊了許多,心境也不一樣了。她的目光掃過衆人,朝戰王夫婦、閣邱國國君點頭微笑,表示感激之情。隨後她望向了容治,見他亦是平安,她總算是塌實了。
容治方要開口,一旁的則影喚道,“少爺上來了!”
蘇碧落急急扭頭望去,風天耀騎於雪狼身上,宛如駕着神獸的天人,一下子躥起幾米高,而後落在地上。黑髮飛舞而起,自有一股特殊魅力,他雖是衣衫襤褸,可還是讓人驚歎。風天耀不再有笑容,恢復了一貫的冷傲不羈。
“天耀!你沒事吧?”明珠奔到他身邊,仔仔細細瞧他。
風天耀不好在此時說自己沒事,只好咳了幾聲,“娘,我沒事!”
“夫人!天耀發燒了,需要好好休養!”明珠開口說道。
明珠聽見她這麼說,神色甚是心疼,她朝明珠叮嚀了幾句,不再讓風天耀多言,便自顧自扶着他下山。風天耀此刻真是有苦說不出,啞巴吃黃連了。他只好隨明珠下山,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不由得多瞧了蘇碧落幾眼。
“小姐!咱們也回府吧!”喜兒喊道,蘇碧落應了一聲。
“戰王請!”閣邱帝則是奉承着風戰修,只怕惹怒了這尊活佛。
一行人就這樣下了山,事情至此總算是有驚無險。
蘇碧落回到蘇府,衆人開心不已。一向瞧蘇碧落不順眼的二夫人也噓寒問暖,只道是平安就好。蘇如意見她無事,也就回了自己的府去。最高興的莫過是蘇勳了,瞧見了蘇碧落,立刻就大哭起來,又是惹來衆人一陣取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還只是個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