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景緻涵翻破了天也沒能找到樑淺帶着米詩詩去哪裡了,梁氏的門檻幾乎都被景緻涵踩碎了,可是樑總也很無奈,自家侄女失蹤了他也很着急。
再比如蘇家反而從景緻涵鬧過之後便開始無限期的消停了,竟然真的就沒再有任何意見。
還比如景緻謙被景父放了出來,景緻涵原本就手忙腳亂,這一回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好在景緻謙窩在自己家裡,就算是一個月的監禁過去了,他也沒再出門搞事情。
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
平靜的讓他有些心慌。
雖然他確信樑淺不會讓米詩詩出事,可是這種人間蒸發了一樣的了無音訊讓他變得越發暴躁,那種無法控制的感覺十分糟糕。
他只能將一切注意力都投入在工作,還有滿世界動用人力尋找樑淺這兩件事情上。
直到一年後的某一天的深夜,景緻涵別墅的門鈴響了起來。
正坐在書房裡凝眉看着文件的景緻涵手指微頓,側目瞟了一眼時間,只見電子鐘上閃爍着明亮的幾個數字。
凌晨兩點。
這個時間陳琛不會來,那會是誰,這麼晚?
景緻涵想着直接披了一件衣服便下了樓,空蕩蕩的別墅連傢俱都少的可憐,簡潔冷硬的只有灰白色,沒有一絲人氣。
就像是一個只是簡單爲了睡覺的地方而已。
然而當他走到門口顯示器前,看着那上面的人時卻忍不住微縮起了瞳孔,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確定他現在並不是因爲疲憊眼花做的夢。
然而並不是。
他連忙推開了門,此時的外面正下着小雨,女人的身上已經被一層薄薄的溼氣浸溼,整個人看的狼狽不堪,她幾乎像是一隻困獸一般,緩緩擡起了頭看向了他。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救活她。”
轟隆——
沒錯,這個深夜兩點摁響了門鈴的人就是失蹤了將近一年的樑淺,景緻涵怎麼也沒能想到,他找了一年也沒找到的人,竟然就這麼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她帶給他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樑淺眼角劃過了一抹淚痕,那雙平日裡明豔、照人的狐狸眼卻在這一刻變得如此狼狽無助,景緻涵整個人彷彿木偶一樣愣在了原地。
樑淺看着景緻涵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她不禁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她曾經幻想過景緻涵知道了這件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可是就是沒想過他完全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應該怎麼辦呢?
她想了想,又用力擠了兩滴眼淚,剛打算再添油加醋的說兩句的時候,景緻涵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像是鉗子一樣將她禁錮住,完全沒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樑淺被他直接一把甩到了沙發上,她頓時有些踉蹌的趴在了沙發上,她被景緻涵這一番操作搞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莫名的,一股恐懼逐漸涌上心頭。
她爲什麼莫名的覺得,景緻涵會直接在這裡把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謀殺了?
“你再把你剛剛說的話重新說一遍。”
景緻涵幾乎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她,那猩紅的眼珠泛着血絲,就像是月夜即將變身的狼人一般,樑淺回想着自己看過的那些恐怖小說,連忙打着哆嗦搖了搖頭。
“我,我說,詩詩,我沒救活……”
然而不等樑淺說完這句話,突然只覺得自己臉頰突然擦過了一陣涼風。
下一秒只聽到砰的一聲,景緻涵的拳頭已經深深的砸進了沙發裡,樑淺頓時被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景緻涵那漆黑的臉色。
月光映襯着他一般臉頰,半明半滅之間,反而顯得他更加駭人。
“你,再,說,一,遍!”
他彷彿要把一口銀牙咬碎一般,狠狠的瞪着樑淺,她看着景緻涵如此神情半晌,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大吼道:“說了多少遍結果都是一樣的!”
“景緻涵,我已經把詩詩送到了美國幾乎是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療技術,可是她傷的實在是太嚴重了,我吊了她一年的命,還是……”
“她還是……”
餘下的話她已經說不出口了,看着景緻涵愣是就這麼嚎啕大哭了出來,景緻涵原本兇狠的神情也在這一刻變得空白。
腦子嗡的一聲,他有些踉蹌的站起身後退了兩步,然而就這麼嘩啦一聲坐在了身後的茶几上,桌子上的杯子也因爲他的動作碎了一地。
樑淺看着他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茫然而又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就這麼別墅裡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沉默之中。
“你走吧。”
就在樑淺幾乎都要憋氣憋過去的時候,景緻涵忽而失神的說了一句,樑淺頓時一怔,看着景緻涵那陰沉的神色半晌,她緩緩站起了身子。
“你,你就當她一年前就死了吧,或許這樣能夠好過一點。”
樑淺原本是想要安慰他一句的,可是她不太會把我分寸,這句話反而像是一把刀一樣戳進了他的胸口。
“滾!”
本還有些失神的景緻涵聽着她的話怒不可遏的怒吼了一聲,樑淺頓時被嚇得魂都出來了,就連再見都來不及說,連忙朝着門外跑了出去。
而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明顯聽到了玻璃破碎還有扔東西的聲音,她有些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緊閉的別墅門。
而就在此時,她的身後一個身影緩緩走了過來,男人高挑的身形一絲不苟的穿着西裝,神色淡淡的看着樑淺半晌:“大小姐,您這麼做真的好嗎?”
樑淺聞言不禁皺着眉頭回頭瞟了他一眼,帶着些許不悅的語氣冷聲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說着樑淺又有些懊惱的嘆了一口氣,轉而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別墅:“派幾個人盯一下吧,我怕他一個人這麼下去會出事。”
宵沂聞言沉默了半晌,旋即恭敬的微微額首:“是。”
樑淺往前走了兩步,宵沂也便跟着她一起走了兩步,然而樑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而回頭看向了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很過分?”
宵沂聞言皺眉深思了半晌,隨即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當我願意嗎?”
說着樑淺的目光有些黯然的垂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她現在的狀態,我這麼對他說,雖然有些殘忍,但是對他們兩個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