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宅子雖然比不上厲家,但也不是小門小戶,大門到正廳中間的院子裡有個不小的花園,八月末的天氣雖然涼了一些,但依舊是滿園的翠綠。
在路過花園的時候,蘇弦月偏頭看着不遠處的池塘,卻沒看到阿椿婆婆,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在蘇家,對她最好的是阿椿婆婆,之後是福伯最後纔是養母鐘紫心,不過這樣的話她從來對任何人說過。
本來想着這次回來見見阿椿婆婆,告訴她等自己賺了錢之後就帶着她出去養老的,不過可惜了。
“你找人?”厲慕晨見蘇弦月心不在焉的樣子,穿不慣高跟鞋的關係整個人走路可是打晃了。
蘇弦月收回目光,擡起手離開耳畔的一縷髮絲,她憑什麼告訴厲慕晨?告訴了也沒用的,他能陪着自己做足了樣子肯定是有預謀的。
心裡這麼一想,腦子就非常配合的蹦出來白鈺兩個字,無聲的嘆息之後往大廳走去。
大廳裡早就等候的蘇景和鍾紫心從兩個人一進門就盯着呢,這會兒鍾紫心志得意滿的擡起手看着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蘇景不明所以。
鍾紫心丟給他一副看着豬的表情冷哼:“果然女人好看就是有優勢,那個厲慕晨也是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才帶走了一個晚上而已,這就巴不得的一刻都不能離開似地。”
起身過來抽冷子揪了一把蘇景的耳朵,恨恨的說:“當時你親生的嗎?還擺個岳父老泰山的架子?”
蘇景疼的嘴角肉都跳了,不吭聲的起身兩個人往門口迎來。
鍾紫心不善的瞪了一眼蘇景,一轉身就掛上了一副溫良的淺笑:“弦月回來了啊。”
蘇弦月嘴角有了笑意,看到蘇景立刻收起了笑容。那種恐懼像是帶着觸角的繩子一樣密密麻麻的從腳底升起,把她束縛的快要喘不上來氣了。
厲慕晨斜睨了一眼蘇弦月,暗暗的又記恨了一把蘇景,把她往身邊帶了帶。護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蘇弦月因爲他的這個動作心裡是多麼的薄涼,只能勉強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鍾紫心,如果不是惦記年老多病的阿椿婆婆,自己不會回來的。
“嗯,媽咪,厲慕晨說今日該回來看看的。”
雖然這話是千百種的彆扭,可她想告訴蘇景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爲了他能對自己另眼相待最低起碼也該給養母面子吧。
果然,蘇景撩起眼皮目光連看都沒看蘇弦月一眼,直接衝着厲慕晨微微點頭:“慕晨過來坐。”
厲慕晨冷哼,他蘇景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要跟自己端架子?再想到蘇弦月後背上的傷口幾不可見的眉頭挑了一下。
蘇弦月生怕厲慕晨不過去,回頭祈求似地看了一眼。
終是走過去了,並且大方的坐在了蘇景旁邊,連稱呼都懶得稱呼了,即便是坐下也是給蘇弦月的面子。
看着厲慕晨如此矜貴的樣子,蘇弦月也只能哀嘆,要來的是他,至於要做什麼自己也不管,她現在只是在做樣子盡責任,算是告訴蘇家自己已經和厲慕晨是夫妻了而已。
鍾紫心最是靈活,熱絡的拉着蘇弦月坐在一旁,溫言淺語的說着話,眼睛卻不時的看過去。
“媽咪,接下來學校要比賽,我這段時間怕是不能回來看您了。”蘇弦月捏着鍾紫心的手,心裡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在這個家裡自己纔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一個。
“知道你這孩子上進,不過許多事情還是要分個輕重緩急的。”鍾紫心壓低了聲音:“你們有沒有那個呢?”
“啊?”蘇弦月擡頭,那個?哪個?一瞬反應過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了。
鍾紫心眼底有了笑意,拍了拍她的手:“這就好,我去廚房看看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也去。”蘇弦月還沒等站起來就被鍾紫心按住了,低聲說:“那怎麼行?你現在的身子金貴着呢,等着媽咪讓曹姐給你做好吃的。”
蘇弦月點頭,想着上樓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把自己在這個家裡的最後一抹痕跡也抹掉最好了。
上樓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她住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多少自己的東西,搬來椅子把最上面的櫃子裡的小盒子拿下來,視若珍寶的捧着坐在牀上。
打開小盒子,裡面放着一枚白色的鈕釦,鈕釦是最不起眼的白色塑膠的,可這是她最寶貝的東西,伸手捏着這枚鈕釦放在手心裡,用力的攥緊。
小哥哥,你到底在哪裡?十二年的光景,你到底過的好不好?
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就鼻子發酸了,可是卻不敢哭,也不能哭,蘇家這別墅夠大,卻沒有她蘇弦月可以哭的地方,吸了吸鼻子把鈕釦放進小盒子裡,又拿過來旁邊的雙肩包放進去,再把牀頭的一些書本裝進去當成掩護。
至於櫃子裡的衣服,蘇弦月笑了,什麼用?蘇家的臉面都是裝出來的,那幾件衣服自己也消受不起。
收拾妥當了卻不想出去,抱着雙肩包坐在牀上發呆。
還記得第一次來蘇家,蘇景惡狠狠的差點兒沒把自己直接扔出去,要不是鍾紫心護得緊怕是進不來蘇家的門。
當時自己小,還感激鍾紫心呢,可現在想想倒不如那會兒被趕出去了,即便是做個孤兒也比這樣好百倍。
正想得出神兒,門被輕輕敲了兩下,蘇弦月頓時驚喜的跑過去開門。
“阿椿婆婆。”驚喜的擡頭,看到門外站着的竟然是鍾紫心,急忙改口:“媽咪,你怎麼來了?”
以前自己這屋子鍾紫心不怎麼來,所以纔會以爲還是阿椿婆婆,雖然失望可也知道鍾紫心是來找自己的,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蘇家的人真正把她當人看的就是她了。
鍾紫心擡起手就握住了蘇弦月的手腕,親熱的走進來坐在牀上,蘇弦月也坐在旁邊。
“月月,樓下有男人,媽咪有幾句體己話要囑咐你所以上來了。”
蘇弦月自認爲會察言觀色,不過卻沒發現鍾紫心竟如此的小心翼翼,有厲慕晨在身邊的時候稱呼自己弦月,這會兒才顯得親暱的叫月月,難道她有難言之隱?
自己已經嫁進了厲家,這會兒她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