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線的道理羅薔薇懂,很多珍稀藥草要是不節制的採摘,結果也是很顯而易見的。上古至今不知多少藥草絕跡,這苦活和報應終歸還是人類自己承受。
只採摘了數株年份老的紫靈芝,羅薔薇就先回醫館一趟,放好紫靈芝再上山。
北風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歲除。
漫步于山路上,羅薔薇彷彿一隻快活的精靈,天真爛漫的咯咯笑着。這一路,沒有認真地觀察四周藥草的分佈,只是遊山玩水。
“小林子,你喜歡冬天嗎?下雪的冬天。”羅薔薇摘了一朵枯萎了的野花,歡快的旋轉蹦蹦跳跳,那朵花插在耳鬢,野花配不上她的美。
“小林子?”林肅不禁疑竇,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
羅薔薇很認真地說:“是啊,小林子,以後就叫你小林子了,林肅,不好聽。快回答,喜歡冬天嗎?”
林肅想了想,“挺喜歡的,起碼……我不怕冷。”
“煞風景的傢伙,不理你了。”羅薔薇走到半山,估計是累了才慢下腳步,看到一株葉子枯黃的草,小藥鋤輕輕的敲擊腳邊入冬發硬的泥土,如獲珍寶似的放入揹簍。
走幾步,又停下來敲兩下。
羅薔薇問:“這些藥草你能感覺到其中的光嗎?”
林肅搖搖頭,兩種藥草都沒有感覺到有光的存在,他猜測那種光或許是能量又或者是天地靈氣,總之,尋常的藥草不具備這種東西。
“沒有嗎?好可惜。”羅薔薇略微失落,“如果你能找到藥草,那你簡直比四長老養的小妮妮還厲害。”
“小妮妮是什麼東西?”林肅問。
“小妮妮不是東西,是一隻可愛的小狗。”
林肅臉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我不是東西呢,還是說我比狗厲害?儘管我不否認我挺厲害,可是你這樣說我真的好嗎?
“走啦走啦。”羅薔薇偷笑。
山上的藥草還是很多的,很多種都是林肅在書籍上見過,也有少部分是這片山林裡獨特的藥草,其他地方都不曾有過記錄。
額角微微冒汗,羅薔薇擦了擦,呼了口氣,“這山上很多藥草都是常用的,所以需要多采一些。過段時間可能會下大雪,大雪封山,就更難採藥了。”
林肅輕輕點頭,東張西望,蹲在一株凝血草邊上徒手採藥,看的羅薔薇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傻,有藥鋤幹嘛還要用手,多髒。”
藥草如果不是用來煉丹,很多時候對年份要求都不高,比如林肅手上的這株,只有至多二年的生長期,一般也能止血凝血。
五月仙堂草、魚腥草、枸杞根、歸雷草等諸多常用的藥草都在林肅的小藥鋤下納入羅薔薇的揹簍裡,很快就採摘了慢慢一揹簍,“夠了,再多我就走不動了。”
林肅微微笑着,幫羅薔薇擦了擦汗,茫然的衝遠方望了望,卻見視線貼在險峻山崖邊充斥着一株散着青色光的東西。
不由分說的往那山崖跑去,這是一株比紫靈芝更珍貴的好東西,光芒也是如此璀璨。
“別跑,危險!”羅薔薇擡頭看見林肅往那山崖跑,一時沒察覺,待反應過來立刻喊道,但林肅彷彿沒聽到一樣。
躡手躡腳的摸着山崖邊的藤蔓和石縫,羅薔薇急的都快哭了,喊也喊不回來,懸着一顆心目視林肅慢慢的往更遠的地方走。
林肅一腳踩空,她的身軀就不由顫了一下。
腳踩在跳臺上,林肅盪鞦韆的往那山崖處跳,人如壁虎一般趴在岩石上,在他的正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株類似於青藤的東西,那青色的光就是從它身上散發。
深吸了口氣,他跳到青藤的旁側,輕輕的扒下青藤,儘量不傷及根莖,多年以後這裡也許就會有一株新生的青藤。
青藤纏繞在腰間,林肅如遭雷擊似的收回了手,只見那根莖的縫隙中整整齊齊的排列的數十隻尾指大的螞蟻,其中一隻就咬在他的食指上。
捏死吊在食指的螞蟻,甩了甩手,火辣辣的疼痛感深入骨髓,彷彿一團火正在焚燒他的食指骨骼。
“你快上來,下面太危險了,上來。”羅薔薇啜泣出聲。
林肅衝上面咧出一個滑稽的笑臉,抓着藤蔓往上攀爬,卻不想那螞蟻跳躍到他的身上,瘋狂的撕咬。
“啊~”
抓住一隻螞蟻捏碎,短短的一個呼吸,林肅那十幾只螞蟻就在他身上留下起碼二十個傷口,痛,真的很痛。
他似乎記起了一些東西,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彷彿在一個幽暗的地方經歷過痛苦,可是和幾乎沉睡的痛相比,此刻纔是真正的痛,痛的清醒。
咔!
劇烈的掙扎導致藤蔓有着斷裂的徵兆,沒多時,那斷裂處越來越大,直到完全斷裂,啪的一下,林肅的身體往下墜。
嗤!
拖拽的聲音在山崖上響起,羅薔薇的身體和山頂的泥土、碎石摩擦,咬緊牙關抓着拼命掙扎的藤蔓,“你上來,上來啊。”
牙縫滲出血,羅薔薇仍止不住藤蔓往山崖下走的趨勢,林肅聽不到她的吶喊,螞蟻咬的傷口非常疼,緊接着全身上下就沒有哪個地方不痛。
只聽羅薔薇聲嘶力竭的一聲呼喊,那藤蔓就此掙斷,林肅往山崖下墜。
懸崖邊的羅薔薇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你爲什麼要搭上性命去採摘那根藤蔓,它不值你捨去性命,你是我救的人,你的命是我的,我沒有同意你死,你怎麼敢輕易不顧性命?
笨蛋!蠢貨!
傻子,真傻!
呼!
羅秋的身影出現在山崖上,手中還抱着個人,“別哭了,一時半會死不了,要是再不救治,就真的活不成了。”
陰魔宗宗主羅清影閉關,她負責看管林肅,以防此人向外泄露陰魔宗的秘密。原來見到這一幕,她還想看看林肅是否真的失憶,面臨危難沒人會輕易捨棄性命,如果真的是裝傻充愣,絕不會無動於衷。
可她卻猜錯了,林肅直到快墜地都是沒有絲毫要自救的意思,所以她才忍不住出手。
望着林肅腰上的青藤,羅秋陷入了沉思,這是個什麼東西,竟能讓他如此心動,乃至連命都顧不上?
羅薔薇揭開瘋狂抓撓中的林肅的衣領,只見一隻螞蟻正咬住一塊死死不鬆,她捏住螞蟻的頭部,掰斷兩顆巨大的牙齒,放入一個小瓶子裡。
這樣的螞蟻還有三隻。
“我瞧瞧。”羅秋拿來一隻螞蟻,沉思片刻遞給羅薔薇,輕嘆了口氣,“赤熔蟻,一種生活在火山口的小玩意兒,咬住人就往人體灌注熔漿,能燃燒人體真氣,燃燒骨骼和骨髓,被咬之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