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忽好忽壞

Abu想了想又問:“你們在馬爾丁的工廠,不是有一箇中方負責人嗎?之前參與過營救的,他的父親是綁架案的另外一個受害者,林,你要不要問問他。”

剛聽第一句,斐一班就知道Abu 說的人是林聰義。

作爲馬爾丁工廠的中方負責人,林聰義知道的信息肯定會比他多很多。

斐廠長和林總工剛剛失聯的時候, 就是林聰義負責給馬爾丁那邊的各種管理打電話。

在去往馬爾丁的那一路上,斐一班和林聰義還有過很多的溝通。

只不過沒有什麼收穫。

林聰義在馬爾丁的時候,除了管理中國工人、提供技術支持,基本就剩下和伊斯梅爾單線聯繫。

小林總工駐紮馬爾丁工廠的這兩年,生活極其簡單。

他不喝酒,因此也不像斐廠長在的時候那樣,經常和伊斯梅爾去無人區喝酒。

基本不是在鎖廠就是在銅棒工廠, 除了這兩個地方,平時都不怎麼出去。

銅棒廠出事之後, 斐廠長去馬爾丁之前,就和韓女士有過一些溝通。

已經知曉真相併且幫忙安排了救援直升機的斐一班,當時也在旁邊。

斐一班那時候就有問過斐國琛,有沒有覺得銅棒廠爆炸,以及後續發生的一切,都像是有陰謀的。

那是斐一班知道自己家在土耳其邊境還有家大型鎖廠的第一天。

根據斐廠長的描述。

馬爾丁的鎖廠是個大型工廠。

投資和規模都擺在那裡,伊斯梅爾買的地也算得上比較中心。

發生爆炸銅棒廠就只是個“作坊”性質的地方。

爲了更快地獲取大量廉價翻銅原材料。

銅棒廠直接建在了一個非常偏僻,甚至算得上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那麼偏遠的一個小作坊,剛一出事,就有人直接跑來鎖廠鬧。

這件事情,本身比較可疑。

就好比一個偏遠山區的鍋爐爆炸了,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就跑到一百公里外, 年產值上億美金的大廠去鬧。

不是說這麼鬧不行,但好歹有個時間差。

那麼偏遠的地方,搞搞清楚這件事情, 再組織人力物力, 隔個幾天,到上游的大廠鬧,纔算是比較合情合理。

許是怕斐一班和韓雨馨會擔心,所以,斐國琛並沒有明確表示贊同這樣的一個觀點。

顯而易見的是,肯定是基於類似的判斷,斐國琛才決定不計代價,關停土耳其的工廠,並且撤離所有的中國工人。

土耳其的鎖廠,爲此支付了鉅額的賠償。

和林聰義一起飛往馬爾丁的那一路,斐一班和林聰義還是滿懷希望的。

滿心以爲只要湊夠了綁匪要的比特幣,就能夠救回斐廠長和林總工。

再往後,事情的發展,直接超出了他和林聰義的承受能力。

他當下就昏睡七天。

林聰義更誇張,強撐到回國之後,直接嚴重到精神失常。

基於要保護韓女士的原因,斐一班拒絕了Abu讓他問韓女士的提議。

那麼,聰義哥呢?

可以問嗎?

斐一班還沒有想明白呢,Abu自己就先給否定上了:“哦, 不, 我的兄弟,你不可以問那個傢伙。”

“爲什麼?”斐一班下意識地問。

“你不覺得那個傢伙有嫌疑嗎?”

“嫌疑……”斐一班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疑問,其實最開始,是在我的腦海裡面飄過的。如果只有我的父親出事,我一定會懷疑的。事實證明,林的父親和我的父親,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直到生命的盡頭。”

“你這麼想是對的,我的兄弟。”Abu說:“但你忽略了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我在救援直升機上聽到的那個事實——阿馬裡的老婆,說阿馬裡策劃了銅棒廠的爆炸。”

“嗯。你剛有說過。”

“從最後的結果來看,阿馬裡和伊斯梅爾都在那場爆炸裡面死亡了,所以沒有人會因此懷疑阿馬裡。就像之前的我們。你的父親也因爲‘普通工業事故’支付了鉅額的賠償。”

“是這樣的。但這又能證明什麼呢?阿馬裡的老婆不是也說,不知道阿馬裡合作的中國人是誰嗎?”斐一班問。

“基於這樣的事實,我們來分析一下。阿馬裡在策劃這場爆炸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搭上他自己的性命啊。只能說,事情由他開始,最後變得不受他的控制。”

“Abu,你的意思是,你認爲林聰義就是和阿馬裡合作的那個中國人,他策劃了爆炸案,是嗎?”

“哦,我的兄弟,我並不這樣【認爲】,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不惜搭上他自己的父親?”斐一班並不認爲林聰義有這樣的動機。

“當然是爲了得到你們家公司的繼承權啊。這種事情,在我的身邊,實在是太過常見了。兄弟相殘、父子相殘,我都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按照常理來分析,是這樣的沒有錯。但是,我們家的工廠,本來就是要交給聰義哥繼承的。”

“這是什麼邏輯?他的父親只是一個工程師,你的父母纔是工廠的所有人,而你又是你爸媽唯一的小孩,繼承權毫無疑問是屬於你的。”Abu不理解這裡面的邏輯。

“你知道的,Abu,至少有長達八年的時間,我壓根就沒有接觸任何和鎖有關的事情。我從青春期開始,就不覺得自己對鎖感興趣。更確切地說,我是很直觀地表達了我的厭惡。我的父母也早就說過,不會勉強我去接手家裡的鎖廠。”

“這並不衝突啊,我的兄弟。只要你一直留在國外,就相安無事。但你偏偏回來了。然後馬爾丁的工廠就爆炸了,不是嗎?”

“Abu,這是生活,不是我們在話劇社寫劇本。”

“哦,我的兄弟,你一定要相信我,生活絕對比劇本還要更加離譜。我們寫劇本是需要邏輯的,生活什麼時候和我們講過邏輯?”

斐一班陷入了思考。

Abu是最瞭解他的人,因此也最知道要怎麼說服他。

“我的兄弟,你確定那個人,從來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破綻嗎?我的意思,我並不直接【認爲】就是那個人,但是我們得排除了他的嫌疑才能去問他關於爆炸案的更多細節。如果排除不了,那可能就會變成你們中國人說的打草驚蛇。”

“破綻和嫌疑嗎?”斐一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我得想一想。”

才只是說了要想一想,斐一班的頭就和炸開了一樣。

他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羨慕自家女朋友的圖片式記憶。

同樣的問題,如果換做易茗,每一個細節都能直接被還原。

他的話,就只會頭疼到一片空白。

“你彆着急,我的兄弟。你爸爸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完全可以慢慢來。你要是還需要時間準備,我們以後再來談這件事情也可以。”

“不,Abu,我準備好了。”斐一班直接用自己的手掌頂着太陽穴:“我只是有點頭疼,你讓我回憶一下。”

斐一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強忍着頭疼,把那些已經封存好的記憶,血淋淋地從封存在心底的傷口抽出來:

“知道銅棒廠發生爆炸的那一天,我很晚才從外面回來的。”

“我家樓下一團糟,我媽媽甚至沒有發現我回來。”

“我以爲就是日常的生意安排,就自己上了樓。”

“我最開始,聽到有人身受重傷,是我爸爸和林在通視頻電話。”

“那時候,林的狀態很不好,鬍子拉碴滿身血跡,非常焦急地和我爸說沒有強效消炎藥。”

“我以爲是我爸爸整出了什麼人命關天的事情,不願意送去醫院,偷偷讓林幫忙處理。”

“直到聽到他們說事情發生在敘利亞和伊拉克邊境。”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我們家在馬爾丁有工廠,所以腦補了很多事情。”

“是林在視頻電話的對面,發現我來到了我爸的房間,並且告訴我爸爸。”

“那時候的林看起來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我的父親不止一次地要求不計一切代價先想辦法救人。”

“然後,我就找你幫忙找了五架救援直升機。”

“我記得當時的那個畫面,林當時是特別積極救人的。”

“林想和重傷員一起上救援直升機,還被憤怒的家屬趕下去好幾次。”

“可能是一開始我就想多了,等到真相大白,我除了感覺自己腦洞太大之外,並沒有覺得有破綻。”

斐一班一直都記得這些畫面。

只是不願意去想,去提及。

“哦,我的兄弟,你不覺得,被憤怒的家屬趕下去好幾次,這件事情本身不合理嗎?”Abu提出了異議。

“家裡有人在爆炸中身受重傷,家屬憤怒,不是很合理嗎?”

“怎麼會合理呢?當時那些人都還活着,都還有希望啊。在那樣的偏僻的地方,有幾個老闆,會爲受傷的工人,叫救援直升機?那些家屬,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嗎?真到人死了,家屬纔會開始歇斯底里。在那之前發難,家屬難道不會擔心你們直接不管了嗎?”

Abu站的這個角度,斐一班是沒有想到過了。

“我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樣的情況,Abu,我確實不太清楚,家屬應該是個什麼反應。”

“我經歷過,我的兄弟,我也把害了我弟弟受傷,又想上救援直升飛機的人給趕下了飛機。”

“趕下去了……?”斐一班反應了一下,確認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才問:“那你這麼說,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並不矛盾,我的兄弟。我把人趕下去,是因爲那是我家的救援直升機,並且,比起肇事者能夠提供的醫療條件,我有自信,我能給到的,纔是最好的,所以我根本不願意和肇事者坐在同樣的一架飛機上。”

Abu給出了自己的理由,緊接着又問:“那些工人的家屬,當時會有這樣的底氣嗎?如果沒有的話,他們難道不是應該希望扣留一個肇事者或者負責人當人質嗎?”

“嗯……你說的有道理,Abu,這個情況我也是後來聽我爸提起,事實上,林最終還是跟着救援直升機去了伊斯坦布爾的。”

“OK,那這個我們先不管,我回頭再讓我的人去問一問。我的兄弟,你還能想到其他細節嗎?確實沒有令你懷疑的地方嗎?”

“從國內出發,去營救我們的父親的這一路上,我的的確確沒有發現林有哪裡不對勁的。再後來,我不是昏睡了七天嗎?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國了。那七天裡面,你和林有沒有什麼接觸?是他做了什麼,讓你懷疑嗎?”

“那個時候,我們沒有怎麼聊。基本上就是你媽想和我說什麼,他才幫忙翻譯一下。但是,在那之前,在你們剛到馬爾丁的時候,在那個放了綁架照片和計時器的現場,我是有過懷疑的。你記不記得我問過你,林既然已經在馬爾丁生活了兩年了,爲什麼看起來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樣子?”

“我不記得了……”斐一班的頭更疼了。

這一次,可能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遺憾自己沒有易茗和Abu的記憶力。

女朋友那種圖片式記憶就不說了。

和學霸兄弟也一樣沒辦法比。

那些他覺得不重要的細節,過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你也是用他父親是另外一個被綁架的人這一點說服我的。我當時聽完,是放下了芥蒂的,現在我再一次覺得那個行爲比較可疑。”

“Abu,記憶和推理能力,我都沒辦法和你比。這方面我不想反駁你。但是,還有另一個方面。”

“哪方面?我的兄弟。”

“林,從我很小的時候認識他開始,就是一個像他的父親一樣,一心專研技術的人。”

“你們中間有太多年沒有見過了,我的兄弟。”

“我知道,可是,最原始的信任,應該是從小時候形成的。”

“現在說小時候,有什麼意義,我的兄弟。我們把事發之後的細節過一遍,要是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找他一起商量後續的事情。”

呼。

“你得讓我認真想一想。”斐一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接着回憶:“知道我父親和林總工被綁架,是因爲我家的視頻會議系統裡面出現的兩幅照片,還有底下的那兩行字。”

“我知道那兩幅照片,我在現場看到過。你爸爸的下面掛了BTC-2000,另外一個是BTC-1000,這有什麼問題嗎?”

“一開始,是林問我,底下這兩排數字是不是贖金的,不然我肯定不會想到這個縮寫代表比特幣,你知道的,我平時也不玩這些。”

“哦,我的兄弟,你說這個我就想起來了,那個林,我們研究比特幣U盤的時候,連我問他【你覺得呢】都聽不懂,還要讓你翻譯,後來卻可以無障礙地充當我和你媽媽之間的翻譯。他的英語是不是太過忽好忽壞了一些?”

這已經是Abu第二次提出這個疑問了。

上一次,是斐一班從昏睡中甦醒,問林聰義在哪裡。

“我也發現他的英語忽好忽壞了,昨天我都還有想到這個。不過,在那個時候,我是覺得,我女朋友的英語也……”

話說到這兒,斐一班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昨天想到這件事情,是拿易茗英語水平的飄忽不定,來印證林聰義的忽好忽壞是合理的。

可是,事實上,易茗前一天的飄忽不定全都是裝的。

她聽懂了他和Abu說的每一句話。

因爲不知道Abu在演戲,所以非常努力地配合斐一班說自己什麼都沒有聽懂。

希望能借此讓Abu的尷尬少一點。

那麼,林聰義的忽好忽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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