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做什麼呢?想我,四年也沒找到我,想我,見面了,我嘲諷你下,你就不追我了。以爲你來找我了,結果還帶着個童茹婷,看她那身病號服,這是又生什麼病了?你又是他醫生了?你出現在這城市,是又想四年前那樣,帶她來治病的?虧我還以爲你是來找我了。想我,你怎麼還能這麼噁心我呢!明知道,我不想見他們童家任何人。

童茹婷開始嘔吐起來,就跟發羊癲瘋似的,哭着喊暨雨。

暨雨抱着我不敢放鬆,最後果真是宣漾上前拉開了他,又一巴掌扇在他蒼白的臉上,言語犀利冷酷地說:“你別再纏着詩年了,她沒有第二個孩子救那女的。她白血病沒有得根治,那是她家的報應。她妹妹做了那些事,老天爺還是長點眼的。”

宣漾這麼一說,我才知道童茹婷病沒有好,看着她的眼神有點憐憫,但很快又厭惡起來。這樣的她,會像狗皮膏藥一般一直貼着暨雨。暨雨那人太心軟了,與其說他過於善良,不如說他盲目,童茹婷是他第一個病人,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她有責任,這責任甚至高於他對我的,包括我們那個孩子的。

童茹婷聽了宣漾的話,受刺激暈了過去,有醫生緊張地過來扶住歪歪欲倒的她,朝暨雨揮着手,試圖喊他一起去送童茹婷搶救。

暨雨站着那裡,看看童茹婷又看看我,表情痛苦。就怕去了童茹婷那邊,我走了,他又看不見了。就怕去了我這邊,童茹婷怨他。

我見不得他這般糾結,最終還是心軟地嘆了口氣,說:“你去她那吧!”

他又一次紅了眼眶,又要哭出來,好像我不要他似的,悽婉地叫我的名字。

我有些受不住,無奈地多加了句:“我在輸液大廳,你要忙完,我沒走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們也需要好好談談。”

他聽完,這才緩了臉色,放心地追着童茹婷走了。

隨後,我和宣漾、邊小詩去了輸液大廳。

宣漾氣得不打一處來,說:“安詩年,你搞什麼?這種男的還搭理他做什麼?”

邊小詩坐一旁邊拿着三明治往嘴裡塞,邊嚼着邊看我們。

我給宣漾理了理她凌亂的頭髮,撫平了西裝上的褶皺,淡淡地說:“他是我以前願意替他生孩子的男人。再不好,也是我真心喜歡過的。其實仔細想想,暨雨也沒什麼不好的,沒做過虧心事,沒害過人,還是醫生,救死扶傷。他對其他人都沒有虧待,就虧待了我。但再想我們自己,誰沒幾個覺得對不起的人。”

宣漾鄙夷地朝我嗤了聲,說:“得了,安詩年,你就直說吧,你就是沒放下他,你心裡還有他。算了,別人感情的事,我管不着,今天就是一衝動。反正人我也打了,你要不怨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就是見不得他們對你這樣,打幾下我心也舒暢了。”

“出了那茬事,我差點忘記辦正經事了,不跟你說了,我先去探望下病人。反正我就一句話,詩年,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你跟那人的事,自己看着辦吧,我走了。那邊小詩,姐姐走啦,有空來找姐玩啊!”

宣漾跟我說完,朝邊小詩擺手道。

邊小詩同學就“嗯”了聲,沒再多表示,繼續吃她的東西,那頭,宣漾已經出了輸液廳。

宣漾一走,邊小詩擡眼朝我萬般感慨地說:“安詩年,那什麼雨的,不是良配啊!”

本來想說“你小孩子懂什麼”,但是說出口就成了“我知道”。

我竟然還對邊小詩笑了笑,一想到剛她伸着小短腿踢人的樣子,我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我說:“邊小詩,剛讓你攔人,你怎麼也打人了?你不是不待見我嗎?宣漾那是想給我出氣,你是做什麼?”

邊小詩彆扭地轉過臉,啃着麪包說:“我那是神經抽搐。那會兒宣漾姐一說那男的名字,我就像有火在體內燒,就這麼攪合上了。”

似乎怕觸碰到我的傷口,邊小詩有點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我,不習慣地安撫說:“安詩年,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可別老記着。我爸說一個人老困在陰霾裡走不出來,也挺不好的。”

我道:“這我都知道。”

邊小詩再度傲嬌地“切”了聲,不再說話。

等邊小詩吃完東西,暨雨也沒再次出現。我收拾好東西,帶着邊小詩要離開輸液大廳。

邊小詩站在門口不走,看着我說:“安詩年,我們要不再等等,那個人說不定很快就來了。”

她以爲我會難過,但是我沒有,我早看開了。

我笑着上前摸了摸邊小詩的頭,說:“沒必要,這世上沒有人有義務等着另一個人。”

我就這麼帶着邊小詩離開了醫院,沒有去找暨雨,但是冥冥之中,我又有預感,我和暨雨還會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