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聽到自己的選擇。
可這份猶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或許,那份失去,對她而言是得到。
便在那種明悟中,她藉助劍的力量,進入了元嬰期。
如今如她所盼望的,自己的修爲高於陸韻,可她並不爲之感到驚喜。
她有種感覺,對方要不了多久就會追上來,再度讓自己仰望。
兩兩相望,唯剩平和。
看着那彷彿煥然一新的鳳玉瑤,陸韻揚起了嘴角。
好歹是當初承載希望的天道之女,不說天賦,最起碼性格就該像眼前這般灑脫大氣,充滿活力。
“好,我們會盡快趕回來的。”
現在雲水清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和鳳玉瑤的身上,以這種程度達成合作也是陸韻不曾設想過的經歷。
“小師妹,那個叫宋宵的,有點問題,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她?”
在陸韻準備告別的時,她收到紀紅溪的傳音。
看過去,對方就站在不遠處,靠着一棵樹,一身紅衣熱烈如火,接收到她的眼神,也只拋個媚眼過來。
紀紅溪作爲上古大魔的轉世,如今雖然以紀紅溪這個人格存活着,可他的內裡,終究有大魔的一部分。
對於紀紅溪而言,魔修的一切僞裝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
在紀紅溪看來,宋宵並不是魔修,更像是一個走在黑與白的中間,站在懸崖上,搖搖欲墜的可憐蟲。
舍不下修士的名望尊嚴,又渴望着屬於魔修的慾望自由。
慾望和理性在這個身體中掙扎,碰撞。
於是心魔深種,心境變得脆弱。
如今的宋宵,一個不小心,一步之差,就會墮入魔的懷抱。
陸韻凝望着宋宵。
對方站的有點遠,像是避嫌。
她記得兩人最初相見的時候,那時候,對方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因爲有了心上人,所以來和自己的這個未婚妻取消婚約。
彼時的宋宵,自傲自信,充滿年輕的活力。
哪怕在藏劍宗這個天才遍地走的地方,他的存在,也是打眼的。
再加上他和鳳玉瑤的關係,兩人可以說是很多人眼裡的神仙眷侶。
如果按照劇情發展,這兩人在經歷重重磨難後,會成爲一對情比金堅的道侶。
可如今,鳳玉瑤走上的並非是救世主的道路,連帶着那些磨鍊都不見。
這兩人的感情是否還能再試煉和磨難中昇華,陸韻無法預料。
更別提,現在的宋宵,走入一個死衚衕中。
看着鳳玉瑤一無所知的模樣,陸韻想了想,同樣以傳音的方式開口。
“鳳師姐,多注意一下宋師弟,他的情況,不大對。”
不管鳳玉瑤在聽到這句話後多麼的驚詫,陸韻自覺已將該做的做了,對對方點頭後,和紀紅溪一起下了山。
問天峰下,有人一身玄衣,揹着一把天青劍,背對他們而立。
挺拔的背脊和天青無二,長髮規矩的被束氣,筆挺身材,站在那裡,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劍。
是孟臨,也不知道知他在這裡等了多久。
“我和你們一起去。”孟臨時今日出關的,陸韻不驚訝對方的選擇。
“行,我們師兄兩人帶着小師妹長長見識去。”紀紅溪笑嘻嘻的勾着孟臨的肩膀,然後被人一巴掌拍開。
比起孟臨的不苟言笑,紀紅溪的懶散風流,和孟臨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這話,我記得大師兄說過。”
陸韻莞爾。
在她剛到藏劍宗沒多久,紀紅溪就說過,有朝一日,他們師兄弟四人要帶着小師妹外出橫行霸道招搖過市。
只是這話始終沒有實現。
如今三師兄還在神醫谷處理家務,得知事情後,也只是差人帶來大量的藥物。
而四師兄,他們這次出行的原因,面臨着神魂消散的結局。
所謂的一起,似乎還要等待。
丟下那些悲春傷秋的情緒,陸韻跟着自己兩位師兄,踏上了前往拯救四師兄的道路。
最近修真界不太平,諸多地方都鬧出一些動靜。
在短暫的和平和修士們和魔修的爭鬥再起,北陸那邊,雙方的摩擦升級,打的水深火熱的。
連帶着東洲和南陽中,都出現一些魔修的蹤跡。
他們蠱惑人心,不斷招收弟子。
不少九宗的人都被其引誘,墮入魔道中。
在遠離藏劍宗的範圍後,陸韻他們也遭遇了一些魔修,不過有兩位強大的師兄在,這一路上,沒有需要陸韻出手的地方。
一路走走停停,順便解決一些魔修的三人,在跋涉萬里後,來到了落日森。
無妄谷外有無間鎮,而在落日森外杳無人煙。
一些鋌而走險的人,來到這個地方也都得小心藏着蹤跡,避免自己被落日森中的那些妖獸發現。
落日森是一座森林,一座龐大的森林。
有落日之名,則是因爲落日森中的林木,全部都是橙紅色,如同日落時的雲霞。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輪墜落的金烏,點綴在這貧瘠的土地上,於斜陽之下,燦爛而唯美。
如果這份唯美中,沒有那屬於修士的濃郁的血腥味的話,或許會令人忍不住在這裡流連吧。
白藥給他們提供了一種藥物,名爲獸香散,將這種藥物灑在身上,能僞裝出屬於妖獸的氣息。
只要不直接撞上,他們身上的氣息還是能糊弄一下那些妖獸的。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有白藥的東西來兜底。
此刻,距離他們進入落日森還不到半個時辰,正是落日十分。
三人躲在一棵大樹上。
如火的樹冠應和着晚霞的光彩,讓這片森林鍍上一層縹緲的金光,更好的掩藏他們身形。
而在他們不遠處,有幾個進入落日森的修士正在遭遇妖獸的追殺。
是一羣彩金鼠。
說是老鼠,從外表看,彩金鼠和那些陰溝中的老鼠,除了名字中都有一個“鼠”外,毫無相同之處。
這羣彩金鼠通體金色,身體上不是柔軟的鬃毛,而是一根根如金屬般的刺毛。
摸一摸,一手血的那種。
彩金鼠以金屬爲食物,身體在一代代的進化中,擁有了和金屬一般堅硬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