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市,無論是下多大的雨,街面上也不會發生下雨積水導致的交通堵塞,即便是共和十年口外的那場子大水,數十里外的張家口橋樑都被洪水沖斷、半座城市遭到大雨浸泡,但西北市市區卻未出現積水,在這其中,長達1500公里的下水道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下水道是西北的一座地下大水庫,即便是傾盤大雨,雨水也能很快被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系統排掉。
西北市的下水道均處在西北市地面以下10至50米,水道縱橫交錯,密如蛛網,截止到共和十一年年底,總長超過1500公里,規模遠超西北市的地鐵。下水道四壁整潔,管道通暢,沒有想像中的污穢與臭氣熏天。其中大下水道寬敞得出人意料。中間是寬約3米的排水道,兩旁是寬約1米的供檢修人員通行的便道。
在下水道的上層空間,進行了防潮處理,地面和牆壁乾燥通風,既是下水道,又是西北城市公用管網系統工程的專用通道。在弧形頂部和兩旁的牆上,規範有序地安裝排列着自來水管道、煤氣管道、支線下水管道以及供電線纜、通訊線纜等,並用不同的顏色和專用標誌區別開來,以方便辨別和維護。儘管這裡一道多用,像個“萬花筒”和“雜貨擔”,但看上去繁而不雜,除此之外複雜而龐大的下水道是西北民防工程的一部分,在戰時起到防空洞的作用,甚至界時可以作爲防禦工事的一個組成部分。
但是從建成以來,複雜而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系統,同樣被視爲市區最大的安全漏洞,通過下水道,人們可以到達幾乎任何一個他想到達的地方,而不會被人發現。在西北各個警察局之中,發生在市區內的各類刑式案件中,有35的犯罪分子都曾利用過的下水道,下水道似乎是一個犯罪的天堂。
賊!
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行業,或許其歷史與人類歷史一般漫長,沒有任何人考證,或者說根本無法考證出賊誕生於什麼時候,反正無論是在東方或是在西方,賊都是人類文明之中不可或缺的“職業”。
幕色中的莊子公園內,靜悄.悄的除了夜鷹和野貓、野狗的鳴叫聲外,根本聽不到其它的什麼聲響,在莊子公園東側那面借用“灰牆”的圍牆不遠處,幾個黑影閃到灰牆不遠處的路邊,伴着金屬撞擊聲,路邊的下水道井蓋被掀開了,隨後這幾個黑影依次跳了下去。
“拿着指南針,朝東走!”
穿着一身黑衣的孫臣鋼打開手.電筒,望着漆黑的下水道,輕聲交待道。沿着這條下水道向東,就能進入灰牆,並避開灰牆內的巡邏隊。
在漆黑、悠靜的下水道內,除了.幾人並不算響的腳步聲外,更多的是一些老鼠發出的“吱吱”聲,下水道是老鼠的天堂,當孫臣鋼帶着三個手下走了百十米後,出現在眼前的一道鐵柵欄阻擋了他們的前進。柵欄上的鋼筋幾乎小孩胳膊差不多粗。
“大哥!這……要不咱撤吧!等……”
看着眼前這個幾乎不可逾越的鐵柵欄,其中幾人.動了退回去的念頭,誰都知道這趟活所擔負的風險,甚至遠超過殺頭的風險,現在擋在面前的這扇鐵柵欄正好給了他們退卻的理由。
“釘子,跳下去,下面肯定沒堵死!”
抓着的兒臂粗的鋼筋孫臣鋼對身邊的釘子吩咐.了一句,下水道是不會堵死的。
“……”
身着內保隊制服的巡邏隊,一如繼往的牽着軍.犬在空無一人的公司區巡邏,當他們走過時,路邊的樹林總會傳來些許鳥鳴,偶爾軍犬的嘶吠會驚起數百上千只飛鳥,幾年來路邊和廠房間的樹林越發的旺盛起來,因爲這裡無人打擾的原因,現在的公司區就像是一個鳥類的聖地一般,在一定程度上,這些內保隊員甚至覺得公司區不比中央公園,但與中央公園相比恐怕也不會遜色多少。
佔地4.8平方公里.的公司區內散佈着大量的空置的廠房、樓房以及其它的建築,西北的一切都起自4.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的8個建築規模、佈局完全相同的工廠,8處佈局完全一致的廠區,?8個大廠區,每個大廠區內又分佈10至20餘處分廠區,這些廠區組成了最初的西北通用機械公司,奠定了西北的一切。
在八個廠區中部的是機械公司辦公樓以及倉儲區,與戒備相對鬆懈的廠區不同,每隔幾秒都可以看到一隊武裝巡邏隊經過,在街口路角總是警戒崗亭,八年來,內保隊已經換了五批,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核心區的守衛。
“滴水不露!那怕就是一隻蚊子要進核心區,也得和咱們報告一聲!”
對公司核心區的守衛,沒有人知道爲什麼要做到滴水不露,也不會有人會問爲什麼,內保隊負責舊公司區的保衛工作,那就要盡忠職守,容不得有任何馬虎。
“嘟……嘟……”
聽到控制板上傳來警報信號,坐在桌前的隊員擡頭看了一下控制板,立即抓住了對講機。
“注意,D-3-A45區有異常信號!立即派水下突擊組搜索!”
亮着一盞昏暗的燈光下,幾個人正奮力的擰着衣服,水滴在排水渠內,傳出有些異樣的滴水聲。
“大哥,你真神了,連那鐵柵欄下面有一個口子都知道,要不是把那些沙子、爛泥挖出來,恐怕還真想不到在那裡頭能過人。”
穿上仍有些溼漉漉的衣服,釘子不無崇拜的望着一旁的大哥。
聽着的釘子的話,孫臣鋼似乎陷入了剛來西北那會,自己在新居民營的接受所謂的教育,當時自己就被分來修下水道,多虧了那幾個月,孫臣鋼纔算知道這西北的下水道是啥結構,下水道都通到什麼地方。
舉着防水手電筒朝兩側打量了一眼,這裡看不到外界下水道內的那些密佈的電纜、管道,光禿禿的牆壁除了少量的電線外,似乎沒什麼變化。
“下面咱們就得看運氣了,老公司區的下水道比外頭複雜,而且還沒有地名牌,別忘了作好記號!一個不小心,咱們都有可能困死在這!”
市區的爲了便於管理和防止管護人員迷失方向,每條下水道都與地上的街道對應同名,而且每隔50米就有一個出入口,行走在下水道里,只要看看下水道的牌子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並可以迅速到達地面,但是在這裡,卻看不到那些銘牌,如果不留下記號,十之八九會在這裡頭迷失方向。
在孫臣鋼向身旁的兄弟交代時,他並沒有留意到下水道頂電纜後一些小物件,像這樣的物件在公司區的下水道內,幾乎每隔數米就安置着一個,這是司馬在幾年前從後世定製靈敏度較高聲控開關,他們先前發出的聲音已經激活了開關,信號早已經傳到內保隊的控制室內。
“咔、咔……”
正當孫臣鋼帶着身後的三個人朝前走着時,伴着一陣水聲在通道上傳來些許清脆的金屬聲,未等四人反應過來,伴着一聲巨響,刺目的白光瞬間讓四人眼前一片雪白,在孫臣鋼等人捂着眼睛叫喊的時候,一陣細弱的“啾啾”聲傳向了他們的耳間。
當幾名從深達近一水中跳出來的內保隊員拖着的腿被打斷的“入侵者”離開時,在舊公司區核心區中央的那座緊閉的倉庫內,司馬眉頭緊鎖的望着那個越來越不按常規出牌的光圈,光圈的大小甚至不及過去的一半大小,已經小了很多。
“……從一年前開始,他開啓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過去他能開啓幾個小時,現在只能開啓不到三個小時,而且尺寸也比過去小了很多,從兩個月前開始,開啓的時間也不再像過去那麼固定,現在那邊正是大白天的也會開戶,不是我那邊出了問題,是我現在的嚇的都不敢朝倉庫裡放東西。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了這個秘密。”
葉文看着身旁的表哥有些不知所措的說到,開始縮短時間時,自己還不願意麻煩的表哥,可現在這玩意越來越不穩定了,這次自己進入還是猶豫再三才咬牙跑過來的,生怕自己還沒跳過來,這玩意就關上了,到時自己別留着腿什麼的在那邊。
“有沒有硬幣給我一個!”
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沒摸到一個硬幣的司馬扭頭問道。
接過硬幣後就像第一次發現這個光圈一樣,司馬鬆開掌心,一元的硬幣在掌心內輕輕的晃動着,過了大約數秒之後,銀白色的硬幣才被拋出一般,朝着光圈飛去。
“嗡……嗡”
硬幣被吸入光圈後,依如擊打水面一般向周圍散射着並不算強烈的波紋。
一切和八年前的似乎有着明顯的不同,八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倉庫管理員時,無意中發現這個光圈之後,當時自己剛一鬆開掌心,硬幣就被吸入了光圈,而現在……
“能量!”
恍惚間,司馬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難道是光圈的能量已經耗盡?照現在這樣衰弱下去,恐怕要不了多長時候,這個光圈就會消失,那時……
這個光圈對中國的意義已要不像過去那麼重要,尤其是最近四年,自己對這個光圈的依賴性越來越小,大量的成套設備要麼是按照圖紙自己組織生產、要麼是直接組織人力參考技術資料研發,對於現在的中國而言,圖紙和技術資料的重要性遠超過任何一種成套設備,國內的目前的機械加工、製造水平相當於歷史上各國50年代的水平。
對於自己而言,這個光圈最初發揮的是電動輪椅的作用,而現在更多的只是柺杖,甚至於很多時候自己都會忘記這個柺杖的存在。八年來,通過大量的技術移民和人才培養教育,與直接引入後世的技術裝備相比,司馬更樂意通過提供適當的技術“提醒”或“幫助”,讓那些企業進行自我研發,當然在一些關鍵設備的研製上,爲了縮短工期,直接仿製仍然是主要的手段。
“總有一天自己需要徹底甩掉柺杖!”
儘管過去曾經無數次設想過這個光圈消失的一天,但是司馬卻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切,真的會發生。而且是這麼快,依照文字描述的這個速度,或許在兩個月最多半年之後,這個光圈不會徹底消失,到那時兩個空間將不會再有任何交錯,或許到時只有51區的那些跨時代的電腦和資料,會證明這個光圈曾經存在過。
望着沉默不語的表哥,葉文猶豫着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
“舅舅和舅媽現在怎麼樣?”
文子的問題讓司馬定了定心神,暫時不去考慮這些問題,畢竟這個光圈的出現和消失,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既然自己無法左右這一切,那爲什麼還要去考慮這些問題。
“哦!他們……他們現在很不錯,我想讓翰墨明年到庫蘇古爾湖陪他們過兩、三年。”
或許是出於切斷與那個時空的聯繫的原因,幾年前司馬終於說服了父母,就將自己的父母接到了這裡,只不過儘管他們來到了這裡,但是仍然和過去一樣,聚少離多,他們在上千公里外庫爾古爾湖畔的私莊園裡生活,而自己卻在西北,每過兩三個月才能見上一面。
葉文點了點頭。
“如果……那邊我會安排好一切!”
那邊還有什麼好安排的?或許四年之前,表哥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天了吧!過去深藍集團的賴以生存的根本是表哥這邊的定貨,而現在深藍集團儘管規模有所縮小,但是生意變得更“合法”,幾乎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提心吊膽。
或許這個光圈的消失,無論是對那邊或是這邊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這個光圈對錶哥或是自己都是一棵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一但爆炸甚至可能將自己和表哥炸的粉身碎骨。
“呵呵!文子,這些年辛苦你了!”
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猶豫了一下司馬示意文子和自己一直進入倉庫內的那個地道,這個地道文子也非常熟悉,如果沒有這個地道,這裡的秘密或許早已經被人發現了。
在進入燈火通明的地道後,朝前走了500多米,隨後拐進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小臥室,一張牀、一臺書桌,兩副油畫,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這處在地道旁的房間,還是文子第一次進來。
進入房間後,司馬摘去一副油畫,油畫後是一個小保險櫃。
葉文有些詫異看着表哥從保險櫃中取出的一個黑色的公文包。看着桌上的公文包,司馬的嘴角露出些許似笑非笑的笑容,有幾個人知道,這是自己有備無患的佐證,爲將來可能的跑路提前做的準備,這箱子裡的東西在後世至值十億美元以上,自己準備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爲在基石會議廳內產生的那種幻覺。
很多時候,司馬都不認爲自己是個多麼高尚的人,無論如何改變,司馬的骨子裡永遠都是一個有些市儈的小市民而已,即然產生了那種可怕的幻覺,那就要提早爲將來做好準備。
準備這一切非常容易,無非是花些錢收購一些珠寶而已,鑽石!有什麼比鑽石更值錢、更珍貴,這個時代的鑽石價格非常“低廉”,像後世的價值數億美元的“希望”之鑽,甚至還不到12萬美元。不過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箱內的半數都是30克拉以上的原鑽。
看着打開的公文包內的滿滿一箱“玻璃塊”,葉文隱約猜測出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頓時陷入了呆滯。
“哥!這是……”
“送給我侄女將來結婚時的嫁妝!”
合上公文包,司馬便將公文包推到葉文的面前,這是自己爲跑路準備的家當,過去自己之所以準備這些,是因爲那個光圈的存在,只要這個光圈在,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有退路,而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實際上,早在四年前,自己就沒有再向這個文件包內添加過任何玩意。
儘管收藏這些“藝術品”,依然是自己不變的愛好,不過現在卻是把這些收藏品送到自己的私人博物館內,供人們參觀,當然更多的則是送進自己的莊園內,成爲莊園的一件裝飾點綴。
“什麼都別說了!……趕緊回去吧!那玩意越來越不穩定,誰知道……”
司馬拍了拍文子,在那邊公司是自己給文子的回報,而這個公文包或許是自己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在這個時空之中,自己不需要爲子孫後代操什麼心,無論是西北公司80以上的股份,或是自己名下的大片土地、莊園,都足夠他們揮霍,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但是自己的表弟卻不同,這幾年深藍集團儘管已經完成了轉型,但是早已沒有了過去的風光,現在的深藍集團比不上過去,沒有這個空間的定單,深藍還有什麼?接近於一個空殼而已。這個箱子裡的玩意,足夠表弟幾代人衣食無憂。
“有人侵入核心區!爲了金庫?”
接到彙報的司馬先是一愣,隨後差點失聲笑出來,沒想到的自己剛一回到家,就聽到這麼一個笑話。
幾個小賊爲了那個傳說中的“金庫”從下水道闖入戒備森嚴的公司區。公司區是有金庫,不過從自己的那箱子“跑路經費”送給了文子後,公司區內剩下的可就只有那些舊廠房了,至於自己的那個個人金庫,幾年前就併到西儲銀行的金庫中了。
這些人那……司馬輕嘆了一口氣。
“人怎麼樣了?”
電話另一頭傳來的一個聲音。
“老闆,四名入侵者,兩殘一死,另一人正在隊醫院搶救中!”
“嗯!……和過去一樣,你們把人移交給中區警局吧!秦局長會處理這件事。”
在掛上電話後,司馬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儘管過去內保隊也曾抓住過入侵者,但是那些入侵者大都是翻牆而過,這幾個賊顯然是經過經心準備,要不然也不會……如果當時自己沒在下水道內按放那些聲探開關,重點地區另外安裝了紅外線警報器,或許他們真的能接近到那座倉庫。
萬一被他們發現那些秘密……如果說半小時司馬還爲那個光圈可能將會在不久之後消失而感到有些惋惜,現在司馬幾乎恨不得那光圈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光圈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炸彈,尤其是對於另一個時空而言,八年來能夠避開大多數懷疑,本身就充滿了僥倖,光圈的消失,絕對是件好事。
光圈消失之後,自己或許可以考慮將公司區闢爲一個博物館。
司馬敲着手指思考着未來公司區的用途,如果不是因爲那裡留下了太多的印跡,或許將那麼一大片地區用做商業開發到也不錯,那塊地可是非常值錢。
“如果這個消息放出去,那些地產商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
猶豫着司馬還是搖頭否定了這個決定,至少現在自己根本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等到合適的時機,公司區像幾年前的京城皇宮一樣,對外開放就行了。
“咚!”
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滿面興奮的顧維鈞,跟在他旁邊的是滿面無奈但卻帶着些許喜色的的侍衛官,顯然他並沒有盡全力阻止這位外交部長的“硬闖”。
“總理!我的大總理啊!你可讓我是一通好找啊!”
一看到總理,顧維鈞甚至用有些無禮的口吻大聲說道,此時的顧維鈞完全忘記了得之不喜,失之不悲的信條,從國務院總理辦公室找到城外、又從城外找到城內,儘管爲了找總理已經找了兩、三個小時,但顧維鈞仍然難掩先前的興奮。
吞了吞口水顧維鈞扶着總理的書桌,直視着面前的總理,在話將說出之前,顧維鈞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澀、發乾,似乎是壓抑在胸腔內的那團火,今天終於釋放了出來。
“總理!恭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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