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家房子,四室一廳,除去主臥客臥和書房,還剩兩個房間。
姜曉一邊在打掃房間,一邊在問溫邪一些事。
申姜瞧了他幾眼,忽然想起陸紹安說的話來。難道他是被仇人追殺躲來了她家?老爸以前不會欠了他家錢吧?
老媽心也真大,隨隨便便就把人放進來了,萬一是隻狼崽子怎麼辦?到底是有多深的交情嘛,老媽感覺很信任他的樣子,但是他和老媽又什麼都不跟她多說。
嘁,一個兩個都是,德行。
申姜不想再管溫邪的事,而是回到房間,把昨天收到的錄取通知書又拿了出來。
A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啊,和沈竹瀝一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啊,比二本還高一個級別的本本啊。
申姜吧唧親了錄取通知書,直接抱着被子在牀上打滾。
也不知道沈竹瀝是怎麼考的,某大某華沒考上,倒是考到了和她一個學校,學霸也有掉鏈子的時候,嘖。
不過,還好和她一個學校,想想自由自在的大學空氣。
她心情好到飛起。
手機叮咚響了幾下。
申姜忙不迭地去看,是陸紹安的語音信息。
陸紹安:“恭喜小申姜,來,告訴哥哥,錄的什麼專業。”
看來是看到她發的動態了。
申姜說:“草業科學。”
對方驚訝:“什麼玩意?”
申姜又把自己的專業重複了一遍。
陸紹安笑道:“小申姜,別騙我,哥哥可是你學長,你確定我們學校有這個專業?”
“去年新開的啊,我查過了,十分冷門的專業,十個有九個不會報考,還有一個是非自願被調劑的。”
陸紹安忍俊不禁:“那你……”
“那我爲什麼報考?”申姜搶了他的臺詞,不滿地哼哼,“老學長,我爲什麼會被A大錄取,現在你懂了吧?”
“懂懂懂,那你那個什麼草,專業對口什麼?”
“草業科學。”申姜糾正他,道,“大概學成之後就是拔草種草和泡校草吧。”
“那你虧了啊小申姜,校草哥哥都畢業好多年了。”
“沒事,河邊後草催前草,後草老在操場上。”
陸紹安不說話了,半晌,咬牙道:“哥哥受傷了。”
“喂。”
申姜剛按着語音鍵準備說話,被身後好聽的男聲打斷。
“幹嘛?”她眉頭挑高,不滿地看向溫邪。
“和老男人在談戀愛?”他問。
“老男人?”申姜後知後覺,看着他,“你是說陸紹安?”
溫邪盯着她看,意思是她說對了。
申姜搖頭:“沒有,太老了,咬不動。”
溫邪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那你的補習老師呢?”
“他——”申姜頓了下,有點生氣地看着他,“關你什麼事。”
“嘖嘖嘖。”溫邪撇嘴,瞧了她一眼,走開了。
姜曉準備好了飯菜,臨時接到一個電話要出去,叫申姜和溫邪記得炒菜吃飯。申姜應了一聲,轉背把這句話忘在了腦後。
她纔不想給溫邪炒菜吃。
申姜一邊哼着歌,從冰箱裡找出泡麪,用開水泡了,撈上調料包,準備去房間先吃。
姜曉最討厭她在家裡吃泡麪,所以每次申姜就躲在房間裡吃,久而久之,不在熟悉的環境中,她根本吃不下去。
“As Long As You Love Me ……”申姜一邊唱着,把泡麪放桌上,開始撕調料包,她餘光掃了下自己那亂得跟狗窩一樣的牀,唱到一半突然驚叫出聲,“……你怎麼睡我牀上?”
溫邪好像正在睡覺被她吵醒了,他皺着眉頭,神色睏倦,見到她的那一刻,狹長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條縫。
“我困了哦,看這張牀順眼。”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打了個呵欠,殷紅的薄脣勾起,對她笑了笑。
“?”申姜瞅着他,只覺得這少年長得妖孽似的,聲音還賊好聽,又帥又勾人。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有種白日做夢的不真實感。
不!這可不是犯花癡的時候!
溫邪從牀上坐起來,覺察到她的視線,起了逗她的心思,眼神鉤子似地盯着她,話語蠱惑:“姐姐,你這是想泡麪,還是想泡我啊?”
“……”申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手一抖,把那包鹽全部撒進了泡麪桶裡,她沉默了幾秒,低下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語氣十分八卦,“你不會是在躲誰吧,我看你對陸紹安蠻感興趣嘛。”
申姜沒臉沒皮,胡說八道。
“?”溫邪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姐姐,我對你也感興趣——”
“別叫我姐姐。”申姜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警告他,“就算你和我家有交情,也別這樣叫我,特別招人煩。”
惹不起又怎麼樣,反正申姜現在很挺煩他的。
溫邪看了她一眼,放緩語氣道:“那……小姐姐?”
申姜沒理他,側對着他在書桌前坐下來,挑起泡麪,鼓起腮幫子不停地吹。她的面還沒咬進嘴裡,一隻手突然從她的腦後方襲來,毫不留情地搶走了她的面桶。
申姜“欸”了一聲,騰地站了起來,她轉過背,就看到光着腳的溫邪站在她面前,端着她的泡麪,吃得哧溜哧溜直響。
申姜忍着火氣,不滿道:“你這人什麼毛病?搶我東西幹嘛呢。”
溫邪吃完了一大口面,看着她,才把話說出來:“很餓,這桶面就當小姐姐給我的見面禮了,姜阿姨不是叫你炒菜給我吃,我將就吃泡麪好了。”
“你——”申姜想到他是一個小輩,還有可能向老媽告狀,硬生生地把髒話忍了下來,改口道,“你那什麼,你慢點吃,別噎死了。”
溫邪看了一眼手錶,坐在牀邊上,眉眼微揚,吃着吃着,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扯了扯嘴角:“小姐姐,現在你不是在學車?”
申姜掃了他一眼,她沒所謂道:“哦。”
溫邪裝腔作勢地揉着肚子:“我肚子突然有點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車撞的。”
“哦。”溫邪擡起頭瞧了她一眼,笑着說,“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我不怕死的。”
“……”
溫邪吃吃笑起來,吊兒郎當地問:“生氣了?”
申姜不理他。
溫邪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她一眼,把吃了一半的泡麪隨手放到桌上,掏出手機看了看信息,過了好幾秒,他站起身一笑:“小姐姐,我有點事,不和你玩了。”
申姜一動不動,她看到溫邪打着呵欠走出房門,下一秒,他又把頭探了進來,笑道:“你欺負我的話,我會向阿姨告狀的哦。”
“As Long As You Love Me,though loneliness has always been a friend of mine。”他唱了一句,低聲笑道,“你剛跑調了。”
“……”
申姜覺得要不是看他年紀小,她會想出手揍他一頓。
幾分鐘後,屋外響起了機車的聲音。
猜想着他差不多開遠了,申姜皺着眉,扔掉那桶令人生氣的泡麪,走出了房間。
考完不久,姜曉就帶着她回到了A市,因爲租約還未到,所以在煙城的房子,申姜她們還留了點行李沒搬。
葉蓁那小妮子去國外瀟灑了,郝教練那兒暫時不讓申姜去學車,申姜閒得發慌,打算蹲個網吧去。
打遊戲也好,追小說也好,反正不想蹲家裡。
高考完的暑假真是夠放縱的,申姜在心裡鄙視自己。
網吧有點遠,外面太陽大,申姜怕曬,打了個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上,申姜一遍又一遍地看手機,玩得有點頭暈。沈竹瀝一直沒聯繫自己,申姜彷彿也賭了一口氣,沒主動聯繫他。
她在朋友圈曬了錄取通知書,她不信沈竹瀝沒看到。
“你敢當我男朋友嗎?沈學霸,只要我考上了。”
“敢不敢跟我談戀愛?我出我自己。”
“好啊。”
考前兩個人的對話,彷彿就像一場夢,誰也不先把它說破。
既然沈竹瀝選擇裝死,申姜也樂意陪他裝,她纔不想認輸呢,話是這樣說,申姜心裡還是挺生氣的。
她都這麼主動了,摔!
等紅燈的時候,申姜將手機揣進口袋,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按下窗戶左看右看,正好看見了外面的兩個人,申姜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做夢。
“師傅,我就在這裡下車。”申姜擔心那個人下一秒就不見了,說完這句話,匆匆付了錢,一拉車門跳下車,轉身就朝那個方向跑去。
溫邪叼着根菸,正在街邊和人打電話說着事,一回頭就見到申姜臉色着急地朝一條巷子跑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掛了電話,拔腿也追了過去。
申姜進的街叫梭子街,住着五湖四海的人,裡面的巷子七彎八繞,兩側都是老舊的居民樓,在這種地方亂跑很容易迷路。
溫邪拐過第三條巷子,就聽到了女生的尖叫。
“申姜!”溫邪心急之下也顧不上那是不是申姜,猛地朝叫聲的方向衝了過去,等他一眼看到拎着塊紅磚站在巷子裡的申姜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從來沒想到過申姜會拿磚頭給人開瓢,別說開瓢了,連她打架的畫面他都無法想象,此時此刻,他看着站在那兒的少女,有種看電影的不真實感。
地上躺着一個禿了頭的中年男人,仰面倒着,流出的血糊了他滿臉。申姜冷着眼看着那個爬不起來的男人,不斷起伏的胸口還在訴說着她的怒氣和害怕。
旁邊的女孩捂住嘴,蹲在牆邊看着申姜和地上的男人瑟瑟發抖,溫邪看了眼她暴露的衣服和倒在地上的男人,大概能猜到剛纔是尖叫就是她發出來的。
溫邪看着申姜沒說話,走過去他才發現申姜全身都在發抖,溫邪把她手裡的磚頭拿走,然後,他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裡,安撫道:“沒事,沒事了。”
申姜的視線慢慢纔有了焦距,她咬着脣,並不願意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事。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追了過去,衝了上去,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那個禿頭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姜姐姐。”夏樂肩頭髮着抖,有點語無倫次,“不是我,不是。”
申姜從溫邪懷中掙脫出來,走過去,輕輕拍着她的背:“我相信不是你。”
夏樂是葉蓁同小區的,長得瘦瘦小小的一個女孩,比申姜小几歲,從小沒了爸媽,一直和她奶奶住在一起。
夏樂在小區經常被人欺負,申姜和葉蓁見過幾次,也替她出過頭,所以有印象。
溫邪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走到一旁打了急救電話,然後,他就一直在等。
溫邪沉默地看着申姜,很久,他纔開口:“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夏樂從申姜的懷中擡起頭,眼睛像兔子眼睛那麼紅,她盯着他看了幾秒,指着地上的人說:“他把我拽進了這條巷子,對我動手動腳,然後姜姐姐追了過來,找到一塊磚頭衝了上去,我嚇壞了……”
申姜轉頭惡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回想起男人把夏曉樂拽進巷子裡,看着他一雙手在夏樂身上摸來摸去,有什麼不好的記憶從她的腦海中衝了出來,她咬牙道:“他這樣的人,一磚頭還便宜他了……”
溫邪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