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時光在忐忑中無情飛逝,一晃已是第九日。

清晨的暖陽穿透窗棱的縫隙條條道道地射向坐在梳妝檯邊的蘇汐汐身上,彷彿一把把利劍直刺她的胸膛。

“牡丹,你真是太美了!”

老鴇派來伺候她的侍女們七嘴八舌的讚美着。

蘇汐汐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任憑她們擺佈,心漸漸地沉入了湖底。

侍女們拿了件粉色抹胸蓋在蘇汐汐胸前,看了看,又將抹胸向下拉了些許,這才繫緊絲帶,接着爲她披上一件白色真絲鏤空紗衣。

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粉臂隱現、玉頸盡顯、酥胸大露,簡直一個雍容華貴卻又性感的少婦,從未穿的如此這般的性感,但卻實實在在的被眼前的自己美到了,不由皺眉道:“會不會太低了些?”

一旁的侍女笑道:“這般打扮才能體現出牡丹的身姿,何況這也是媽媽千叮嚀萬囑咐的。我們伺候過這麼多人,第一次見像牡丹這麼美的人……”

蘇汐汐默默嘆了口氣,明白眼下自己是逃不了了,便不再多言,在侍女們前呼後擁下出了房門前往客廳,四周走廊的護衛以及形形色色的男人們甚至丫環僕婦不斷向蘇汐汐偷瞄,使得她差點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客廳內,除了老鴇和那絡腮鬍男子之外還有四名隨從,見到蘇汐汐,所有人頓時兩眼放光。

絡腮鬍男子輕咳一聲,喝退左右,隨即把手輕輕地搭在蘇汐汐的香肩之上,難掩興奮之情:

“美人兒,我真捨不得看到你和別人睡覺。所以,我決定爲你贖身。從今以後,你是我完顏達的女人!”

完顏達?

這是什麼人?

見她發愣,老鴇笑呵呵的說道:“牡丹啊,尋常女子就是玩爛了傢伙也找不到一個知心人,你可真是走運,以後呀,可要好好服侍完顏將軍。”

蘇汐汐眼見完顏達目光十分火熱,雙眼緊緊盯着自己的身體猛看,心道不好,趕忙垂下了頭,一時間淚花在美眸內滾動,悽然地道:“淪落風塵,雖生猶死,只求將軍能夠寬限幾日,容我緩緩。”

完顏達道:“夫人貌美如花,爲夫今後必當一心一意只對夫人一人好,夫人儘管放心。”

忽而轉頭又囑咐老鴇:“按禮儀來今天可是黃道吉日?”

老鴇笑着點點頭,收了他一百兩馬車的黃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便不是,又有什麼關係?

“良辰美景豈能錯過?夫人與我已牽過線,喝過酒,如今時限已到,爲夫自然要履行諾言。夫人莫怕,待行過夫妻之禮,過兩三天,隨我回番邦生兒育女,享盡富貴榮華,可好?”

言罷,卻一把將蘇汐汐摟在懷裡,心中暗想雖然自己當下恨不得吃了眼前的美人,可爲了在她面前保持風度,自己竟會答應如此要求,不由苦笑。

“口口聲聲說要真心待我,卻要這樣強迫人家,是何道理?”

蘇汐汐一邊裝作捶打完顏達,一邊扭擺着身體,想要藉機擺脫那雙在肩上不停輕撫的魔爪,可那誘人的身段卻因爲身體的擺動而顯得更加誘惑,再加上十香軟筋散透出的香味,完顏達一下竟把持不住想要將她推到在地。

“別……別這樣……”

蘇汐汐用力地推拒着完顏達的胸膛,可哪裡使得上勁。

完顏達回過神來,在蘇汐汐的臉頰上輕輕地似吻非吻般碰了一下,忽而一把抱起蘇汐汐,一腳踢開房門,將屋裡正在尋歡的男女攆走,大踏步來到牀邊,然後小心的把蘇汐汐放在牀上。

炎炎烈日,牀上用的是竹片編的牀榻,身體接觸上去一片清涼舒爽。蘇汐汐臥在牀上知道今夜是最危險的一晚,這個完顏達很有可能現在就對自己……

必須馬上想辦法,不然,怕是要來不及了。

可是她渾身綿軟無力,根本無法出手,眼下唯一辦法就是跟他再進一步,然後趁他疏忽大意之時拿髮簪直戳要害。想到自己即將要做出那種羞恥行徑,心中悲苦無法敘訴。

當完顏達伸手過來時,她的心狂跳不止……

突然。

靈光一閃!

她別過臉,輕輕說道:“官人,妾身昨日受了風寒,至今仍覺頭痛欲裂,能否請個郎中,給妾身診治診治,也好晚上盡心服侍官人。”

完顏達牀頭坐下,見蘇汐汐顰眉似鎖,臉頰如火,點點頭,道:“夫人身體有恙,何不早說?爲夫這就去請郎中!”

蘇汐汐道:“官人請最好的郎中來,不然誤了今晚的洞房花燭,豈不大煞風景?”

說完這句話,她噁心的自己都覺得想吐。

“夫人所言極是!”

完顏達立刻吩咐左右,美色當前,他早已把老鴇的叮囑忘得一乾二淨。

這臨安城最好的郎中莫過於朱大昌,況且也只有“安濟坊”這一家藥鋪。朱大昌本不想去,那煙花之地的女子還能得什麼病?

但隨從目露兇光,出手極其闊綽,且揚言是爲將軍夫人診治,心中雖疑惑,也只好背起藥箱。

忽然隨從在門口來報:“將軍,魏盟主求見。”

完顏達點點頭,轉身摸了一把蘇汐汐,道:“夫人在此好好休養,我還有朋友要見,就讓下人們陪夫人說說話吧。”

有什麼好說的,還不是找個藉口監視自己?蘇汐汐嘆口氣,想到今天晚上就要成爲他的女人,不禁悲從中來。

完顏達說的也確是真話,並不是他不想將眼前這個絕色美人推倒,而是現在確實不是時候。完顏達自信,只要稍加時日,這個夫人的身體和心,都將通通交給自己。

朱大昌見到蘇汐汐的時候,心裡的震驚不亞於驚濤駭浪,好在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刀口上舔血的事,一番裝模作樣地望聞問切之後,即便蘇汐汐沒有偷偷地告訴他,他也得出了結論。

隨從緊盯着蘇汐汐的身體,問道:“晚上可是將軍的洞房花燭,可會誤事?”

朱大昌故作沉吟片刻,道:“尋常草藥兩至三天見好,若想立即恢復,便需我的七葉清風露。”

“拿來!”

朱大昌猶豫片刻,又道:“只是這藥丸奇貴,尋常人買不起。”

“不拿來弄死你!”

隨從大怒,一腳踢翻朱大昌,踩着他的胸膛怒喝。朱大昌心下惱火,又發作不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藥箱裡摸出一粒黃色藥丸來。

隨從冷笑一聲:“莫不是毒藥?”

朱大昌哭喪着臉答道:“行醫者理當救死扶傷,我怎敢拿她人性命和自己前途開玩笑。”

隨從冷哼一聲,想想也是這個理,量他也沒有這個膽,一邊踩着他的胸膛,一邊將藥丸遞給蘇汐汐。

蘇汐汐見朱大昌輕輕點了點頭,便毫不猶豫地吞下肚去,清涼入喉,丹田之內濁氣散去,雙手和雙腿漸漸恢復了氣力。

“感覺怎樣?”

隨從顯然也是起了色心,俯身詢問,那一雙眼珠子距離蘇汐汐的胸脯不過寸許。

蘇汐汐面色一寒,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斷了他的脖子!

聽到動靜,門口的守衛衝了進來。

蘇汐汐猶如身子安裝了彈簧一般,突然蹦起,只一腳,便踢暈了守衛。隱忍多日,她終於動了殺機,衝着地上的守衛狠狠補上一腳,直接踢進了牀底下。

“朱大哥,你先走,我還有賬要算!”

“夫人,今晚東家火燒陳府,揭竿起義,我等羣起響應,事了後城牆匯合。”

蘇汐汐心頭一驚,這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造反。不過這樣也好,狗屁的皇帝養着狗屁的皇后,後面跟着狗屁的陳大富,全特麼的該死。

她將兩具屍體處置好,從朱大昌的藥箱裡找了一把匕首出來,然後脫了衣裳上牀,等待着魚兒上鉤。

夕陽抖落了最後一抹餘暉,天色漸暗。

白天還是豔陽高照,到了晚上卻是烏雲重重,一場暴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