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玘推開塗圖, 一個人走了。
同學們有看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圍了過來。
辛姜在後面輕推了塗圖一下,“看着幹嘛, 跟上去啊!”
“爲什麼要我去?”塗圖扭捏一下。
“班裡女生你和他關係最好。”辛姜攔住一旁野狗似的吳嘉寧, “你不去做思想工作, 誰去?明天還有一場, 讓他調整好心態。”
“……好吧。”
塗圖費力的跟在餘玘後面, 他步子大,又故意不等她,她得小跑着。
都快到校門口, 餘玘才停下來。
他轉過身子,諷刺, “真不知道你的三好學生稱號是怎麼來的, 每年的體育測試成績及格了嗎?”
塗圖見他肯正常說話, 也不生氣,喘着氣也不忘反駁, “我運動基因隨着臍帶剪掉了,不行嘛!”
餘玘扯了下嘴角,說:“跟屁蟲啊你是。”
塗圖卻像是突然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她眼裡帶着光,語氣相當愉悅, “呀, 你笑了呀!”
餘玘一愣。
明明是深秋, 天壓下來, 蒼白的像是冬天。
大概人都聚集在操場, 觸目所及,空無一人, 只有黃色的葉子落了滿地。
明明是挺傷感的畫面,挺讓人想哭的比賽結果。
他爲了爭一口氣,快被累成狗,卻還是……
可面前的少女,眼裡只有他。
因爲他的笑,嘴角上揚,睫毛彎彎。
好美。
*
塗圖雖然在餘玘面前表現出沒心沒肺,絲毫不在意的狀態,內心裡恨不得也上去踹教練幾腳。
小炮仗似的回到家裡,噼哩叭啦一頓抱怨。
塗爸爸一開始還打算安撫下她的情緒,給她灌輸結果不重要,足球賽是爲了讓你們釋放壓力巴拉巴拉巴拉。
可塗圖壓根沒聽進去,兩個人的交談直接成了辯論賽。
最後是塗圖的單口相聲
塗圖戲精上身,只見她比劃着,“只見那教練眼睛瞪得比足球都大,指着崔世強大吼‘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班裡同學那叫一個氣啊,可比賽還得繼續,於是我們班長在一旁裝孫子,其實每個人的內心裡都萬條草泥馬——”塗媽媽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精準的揪住她的小耳朵。
“哎呀,疼疼疼。媽媽你快放開我的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塗圖呲牙咧嘴。
“足球賽沒比出什麼樣兒來,還學會罵人了?”塗媽媽凶神惡煞,“嗯?”
“媽媽我再也不罵人了。”塗圖連忙求饒,“爸爸爸爸爸爸,我都要疼死了。”
塗圖漂亮的眼睛紅着,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疼,卻讓塗爸爸心疼的不得了。
從小到大,他沒捨得碰過寶貝閨女一根手指。
塗圖一跟他撒嬌,連老婆都不要了
“哎呀,你快鬆手。”塗爸爸直接上手解救了塗圖的耳朵,“你看我閨女都疼成什麼樣了,下手沒輕沒重的。”
塗圖耳朵得救,笑嘻嘻的跑上樓做作業。
“我下手沒輕沒重?我根本一點勁都沒用,她就和你裝呢,你還真信。”
留下塗媽媽抓狂,指着塗爸爸的鼻尖就罵,“都是你,看你把她慣成什麼樣了。”
塗爸爸被女兒坑了之後,開始解救自己。
與塗家的氣氛完全不同,餘家上下安安靜靜。
餘玘回家以後,一個字也沒和餘校長說。
餘校長也假裝不知道。
倒是餘爸爸問了一句,“足球賽怎麼樣?”
“平了,沒有加時賽,明天繼續踢。”
餘爸爸點點頭,扶了下眼鏡,“注意安全,比賽結果不重要。一定要注意心態。”
餘玘擡頭有點意外看了餘爸爸一眼。
後者笑笑。
知子莫若父。
餘玘沒吃晚飯,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
手中拿着手機,屏幕是今天對他笑的女孩。
可是,他卻想哭。
他不喜歡自己因爲別的什麼,被人高看一眼。
就比如今天裁判爲什麼要問他是不是姓餘。
應該不問的,一拳掄過來纔對啊。
他不想餘校長爲了他,做出任何有所形象的事情。
所以他肯定不會說的。
不過就算他不說,依照一班班主任好面又難纏的性子,學校一定會給這場足球賽一個交代。
可是還是難受,真的好委屈。
因爲這層關係,他連向媽媽抱怨的權利都沒有。
【魚魚魚爺:雞兒哥,我們比賽沒贏。】
【雞雞雞哥:別說你認識我,丟哥的臉。】
*
第二天一早,不再去訓練的吳嘉寧被叫進校長室。
衆人都納悶。
昨天吳嘉寧在球場上可以說是非常憋屈了,他頂多是揍了隊員一拳,餘玘還揍了裁判呢。
餘玘和餘校長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在學校裡碰面也儘量裝作不認識。
不過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些學生還是根據姓氏對兩個人的關係有些猜測。
但是沒有學生大膽的猜測,兩人是母子關係。
*
吳嘉寧被叫進校長室後,喊了一聲校長好。
旁邊沙發上站起來一個女人,說實話有點壯,個子有175+。
吳嘉寧還沒太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看見那女人蹲下來捏捏他的腿,他差點沒忍住把她踢飛了。
耍流氓。
“哎哎,你別碰我呀。”沒等他後退,女人放開了他。
與他面對面,笑着問他,“小夥子,有沒有興趣來我們足球隊呀?”
*
康佳亮第一次有點添油加醋,和班主任說了裁判的種種惡劣事蹟。班主任聽着,臉越來越黑。
到了下午,校長宣佈,最後一場足球賽取消,冠軍花落一班。
而那個教練似乎也被辭退。
反正自從那場足球賽以後,塗圖沒在學校裡見過他。
吳嘉寧回來,塗圖問了句,“不是被勸退吧?”
吳嘉寧整個人還有點呆愣,對着餘玘和塗圖說:“我可能在這次月考後就走了,因爲我好像被特招進北大足球隊了。”
“哇塞。”塗圖、沐目星星眼。
餘玘咳了一聲,用我兒子終於長大了的眼神看着吳嘉寧,“到那邊,誰欺負你了,報我名字,有人罩着你。”
衆人扯扯嘴角。
哥們兒,這話吹大了。
塗圖看着他,情緒不明笑了一下。
好想,把這個一本正經,扯犢子的他的腦袋,塞進馬桶裡。
*
月考很快結束。
班裡爲吳嘉寧開了一個小型的歡送會。
班主任也出席,拿着話筒有點傷感地說:“吳嘉寧,從你開學就跟我對着幹。我記住的第一個名字就是你的。”
“把英語老師氣哭,數學老師差點因爲你辭職,教練你都敢罵。”
“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教師內部聚會的時候,我替你說好話,喝了一瓶多白酒。”
班主任有點醉了,再加上年紀也很大了,絮絮叨叨很多。
搞得吳嘉寧眼睛都紅紅的。
“以後,到了那好好幹,好好踢。可不能再罵教練了。”五十多歲的老頭,像個老太太一樣交代他各種事情,“爭取,拿個金牌回來。”
康佳亮看班主任實在是有點醉,打車把他送回家。
吳嘉寧跟班裡幾個交好的同學,喝了幾杯,眼睛更紅。
塗圖看着,心裡也怪難受的,和沐目、辛姜一起吸着果汁。
話筒被人拿起,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衆人起鬨。
後來,塗圖就眼睜睜看着那小姑娘撲進吳嘉寧懷裡。
吳嘉寧更沒料到發生這種事,手裡還端着一杯酒水,低頭一看,懷裡就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小姑娘哭着喊着告訴他,“你在北大等我!”
吳嘉寧哪遇到過這種事,下意識看塗圖,卻瞄到正好在中間擋住的餘玘。
他傻站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
後來,吳嘉寧走了。
餘玘就沒有同桌了。
突然間,身邊少了那麼一個龐然大物,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塗圖看着餘玘有點悵然若失的樣子,也有點心疼。
仔細想想,餘玘在班裡除了吳嘉寧和塗圖,就沒有走得特別近的朋友的。
有些女生存了心想接觸他,可他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是沒禮貌,就是冷冰冰的,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不是主動去交朋友的人,再加上因爲他打裁判的那檔事……
班裡同學倒是沒說什麼,就是三班還有四班。
自從足球賽之後,三班和一班的關係徹底搞僵。
就連有一次,嘍哥路過一班的時候,往裡面多看了幾眼,旁邊和他一起走的人都冷嘲熱諷的。
塗圖當時站在門口,恨不得衝出去撕爛他們陰陽怪調的嘴。
可是這並不現實,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在C高,一、二班都是各個初中選拔上來成績最好的學生,除了餘玘和吳嘉寧。
餘玘是因爲餘校長,吳嘉寧則是因爲學校佔的這塊地,是他家的。
三、四班是貴族班。
也就是家裡有錢有勢,專門給學校提供資金的那種。
四個有點特殊的班級,被安排在同一個樓層。
吳嘉寧走了,他們就把矛頭指向餘玘。
明目張膽的挑釁,自然不敢。
而是那些流言蜚語,塗圖知道那是真的。
塗圖也知道,他最討厭那些。
最近,她總是說的一句話就是,“餘玘,你別不開心。”
餘玘偶爾被問的煩了,就調.戲回去,“這麼關心我,開不開心幹什麼?嗯?”
*
【小兔子乖乖:餘玘。】
【魚魚魚爺:嗯?】
【小兔子乖乖:你喜歡雪嗎?】
【魚魚魚爺:嗯。】
喜歡雪。
因爲,它和乖兔子的顏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