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禹兒,穿戴整齊地來到安府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叩叩叩!~~”不一會兒,一個身着家丁服飾的小哥兒就開了門,他一看見我一連警戒地看着我們母子倆。
“找誰啊?”穿着深綠色的布衫的小哥兒,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們母子倆,上下打量着我們,就像在菜市場看見不是很新鮮的白菜一樣。
“我們是來找安太傅的,還勞煩小哥通傳一聲,就說是桑丘來拜訪大人!”我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拿出二兩銀子,遞給看門的小哥兒,這小哥兒湊了一眼,掂量了一下。突然裂開嘴笑了“你在這兒稍等,我進去通報!”我點點頭不再多話。
不過一會兒工夫,就聽見裡面有很多快慢不一的腳步聲傳來。
門開了,不過不是那名深綠色布衫的小哥兒,而是安太傅本人,不過半月不見,怎的人蒼老這麼多,華髮已經佈滿鬢角,情不自禁上前去攙扶他的手臂,看他有些微微喘息,他又驚又喜的摸樣,看得我有些不忍心走了。
“你,來了啊?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人準備準備!”
“恩,沒事!我看今天日子挺好的,我就帶了禹兒一起來看您了!”我拉着禹兒的手,讓他走到安大人的面前,似乎他們爺孫倆還沒見過面。
“這是,禹兒?”他慢慢地蹲下身來,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撫摸卻又不敢上上前一步,我也蹲下身子,朝着禹兒說“禹兒,快叫人!”
“安爺爺好!”禹兒乖巧地甜甜叫了一聲,爹的眼睛都笑眯了,這遲來的天倫之樂似乎給了他很大的滿足,哎,等下怎麼開口跟他說,我們就要走了,這一走,只怕很難再回來了。
“誒,誒,誒!~~真是個乖孩子,來,拉着安爺爺的手,我們去裡面吃好的荷葉糕,你喜不喜歡吃啊?喜歡?哈哈哈!!!那我們快進去吧!”
“好啊好啊!安爺爺最好啦!娘,我們快去吧!”我點點頭,由着安大人拉着禹兒的手,倆人連走帶跑的進到前廳去,我在後面默默地注視着他們爺孫倆幸福的模樣,好不開心啊,這兩個都是小孩子!
聽見旁邊似乎由訓斥聲,我尋聲過去,發現是之前看門的那個小哥兒,想來應該是剛纔的事,在被訓着呢!我走過去,無聲中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小姐好!”朝我行禮作揖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伯,看他的衣服是裡面最好的,卻又不是很華麗,語氣緩和有禮,想來這裡他就是管家了!
“管家好!不知管家和他們是在這兒談論些什麼呢?”原本低着頭挨訓的小哥兒,一聽見我的聲音立馬擡起了頭,見是我,裡面變了表情,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害我差點笑出來。他有些唯唯諾諾地叫了我一聲“小姐好!”
“回小姐的話,我們在教訓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對待別人也就算了,只是這次居然對小姐也這樣,這人萬萬不該留在府上了!還好這次沒耽擱到小姐的事,不然,他就算以死謝罪也是不爲過的!”
“管家,其實這次也沒什麼事兒,就算了吧,我這次沒提前說也是我的不對,沒提前和安大人說,這個小哥兒還這麼年輕,該是多歷練歷練的,饒了他吧!”
“既然小姐這麼說,自然是好的!你還不快謝過小姐!”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小姐和小少爺一定會福澤康泰!小的先下去做事了!”
“恩!”
“小姐,恕老奴多嘴說句話,我們老爺也快到半百的年紀了,老爺自然是長命百歲的了,只是老奴希望小姐和小公子有空的時候,多過來看看老爺,自從夫人歿了只後,老爺就再也沒有娶過妻,連一兩個妾室都沒有,老爺這些年過得很孤苦啊!小姐,您就當是可憐可憐老爺吧,多過來陪陪這個孤寡的老人家!算老奴求您啦!”管家作勢就要往下跪了,我趕緊手快地扶着他。
“管家,您快起身,我可承受不起,其實我也不怕跟您說,這次我和禹兒來,是爲了道別的,我有些要緊事,必須得馬上趕去南邊,所以,特地過來辭行的,以後,還是得勞您多多照顧安大人!”
“小姐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本就是跟着老爺長大的,照顧好老爺,這是老奴分內的事兒,小姐大可放心,那老奴就祝小姐一路順風!”
“恩,謝謝管家了!”
“那老奴下去做事兒了,小姐請自便!”
“恩,好的!”
下人帶着我一路穿行在這諾大的庭院裡,我們走到書房門口,我揮揮手,讓帶路的下人先下去,我輕撩裙襬,一腳邁進了書房,爹正握着禹兒的手,似乎正在教他運筆,我輕輕地喚了一聲“大人!”見他沒回應我,依然低着頭在禹兒身旁說着些什麼,我沒有再開口,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等着,因爲我不想也不捨得再打擾這爺孫倆難得的獨處時光。過了一會兒爹才放開禹兒的手朝我走來過來。
“讓禹兒在這裡練着吧,我們出去說吧!”我點點頭,跟在爹的身後出了書房。站在書房的長廊上,原本已經想好,練了許多次的措詞卻開不了口,他只是一個可憐的男人,他好不容易纔看見希望,我現在卻要將它扼殺在搖籃裡。
“桑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可以的!”
“其實這次你過來,我大概是猜到了,我很感謝你能在走之前過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這些便也足夠了!禹兒是個乖巧的孩子,聰明得緊,口齒伶俐,不似同齡的孩子那般坐不住,這孩子啊非池中物!能教育地這麼好,你也是辛苦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想來孩子這般聰慧孩子他爹肯定也是學識淵博之輩,只是一個女兒家獨自帶着孩子太辛苦了,如果碰到合適的人,能嫁就嫁了吧,平平凡凡的也不失爲一種幸福啊!”
“恩,桑兒明白!這次我南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您要照顧好自己啊,凡事不要太過操勞了!”
“恩恩,你且放心的去吧!”
“恩,就讓禹兒和您多待一會兒吧,他應該會很捨不得您的,等到傍晚的時候我再過來接他吧!”
“恩,好的! … … 謝謝你!”看着安大人的眼角泛着淚花對我說謝謝,真的覺得自己很不孝,明明自己的爹就在眼前,卻又不敢相認。看着他有些佝僂的背影,萬分感慨,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最原始的舉動“大人,如果可以我會寫信給你,報平安的!”爹沒有轉身,只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小會兒,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繼續邁着他的小八步。
出了安府,我朝着最熱鬧的集市走去,慢慢步行到程家布行。
“老闆,我要一塊水碧色的雲錦,對了,老闆你們這裡有繡線嗎?”
“有的,我去後面把料子給您拿過來,小姐您先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點點頭坐在桌旁,拿起桌旁的紙筆描繪着我想要的繡樣,雖然見過不少精緻的繡件,可是要我自己來可真是件難事啊!我畫了一個又一個,琢磨着是繡個竹呢還是繡君子蘭。
“來,小姐,您要的東西,繡線都在這裡了,除了各色的之外還有銀線金線綵線,看小姐想要哪些。”
“恩,各個顏色的都來一點兒吧!”
“好嘞!總共是五兩八錢,零頭我就不算您的了!”
“恩,麻煩老闆給我包起來!”
我抱着一大匹布料滿心歡喜往外走,眼光一掃看見了熟人,我假裝沒看見,我繼續抱着布匹走進了泰福樓,叫來店小二點了一桌子菜,酒足飯飽後,我抱起布匹就走了。
“既然已經發現我們了,何必要和我們捉迷藏!剛纔你點的東西總共十三兩銀子!”
“噢,那我謝謝你們的熱情招待嘍!”
“你!… … ”
“老三!”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灰衣男子打斷了他的話。
“哥,你看她明擺着就是故意的,一個姑娘家點這麼多菜,吃了幾口就走了!還跟店小二說我們會幫她付賬,這是什麼意思嘛!”
“老三,不得無禮!你忘記出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了嗎? … … 夫人見諒,他年紀尚輕,做事不經過腦子,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夫人多多包涵!”
шωш ✿TтkΛ n ✿¢O “恩,言重了!我也不饒彎子了,我既然已經服下你們主子給的‘杜仲’了,他給我的期限也還沒到,爲什麼還要派你們來監視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呵呵,夫人多慮了,是我們少主擔心夫人和小少爺的安危,特派我們二人來保護夫人和小少爺,直至夫人離開羊城前往重冥!我二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夫人還請多多諒解!”哼,說什麼擔心我的安危,實則是監視我吧,那個一臉陰柔長相的男人更本不會擔心我會逃跑,誰會傻到不要命嘛,算了,懶得想了,帶禹兒回家做飯去!
“二位請便吧,我去接我兒子了!麻煩藏好些,免得禹兒看見你們又得哭了!”他們點點頭,輕功一點人就隱藏在樹上了,原來輕功這麼方便,不知道現在學算不算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