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都起得很早,也沒有說話,大家都有些憂心忡忡地,我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拾起笑臉,對他打了個招呼,看見他扯起難看的微笑我纔是罷手。
“我昨天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在醫書上看過,有一種植物叫做’瘴氣藤’, 在頂部生小葉闊斜方狀卵形,側面部分生的較小,極偏斜,先端急尖,上表近無毛,下面密被緊貼的短柔毛,生於向陽的草坡、灌木叢中,這種東西可以壓制住嵐山瘴氣的發作,這樣,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找到出路,只是,這地方伸手不見五指,我們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 ”
人析點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饃饃,掰了開來一人一半分着吃。
吃過早飯,我們開始在這充滿了嵐山瘴氣的山林裡尋找瘴氣藤。只是這瘴氣太大,路兩旁的灌木樹木都看不清,只能走進了一一細看分別,最後爲了節約時間,增加找到瘴氣藤的機會,我們決定分開找我們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臨走前,爲了各自的安危起見,雙方選擇的路都要在一定距離的樹幹上,繫上有色的布條,如果一方在約定時間內沒有回來,另外一方就來救另一方,反之,有一方找到了瘴氣藤也可以根據這個方法來找到對方。
人析從脖子上摘下來一個東西,是個很精緻的小竹哨,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下,又拿給我放到了脣邊,原來是給我示範啊,我抓住短哨,來回吹了幾次確定能出聲之後我就放到了身上。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昨天只剩下一顆的解藥,算了,他把這個給了我也算是夠意思了,我靠清心丸熬一陣子吧,或許我能找到瘴氣藤。
我們開始分頭一個行動了,人析朝左邊的方向走,走小路,我朝右邊的山路走。走走停停地看到了許多毒草,想不到平時沒什麼機會見着這些毒草,這次卻是一次見了個夠啊。
沒過半刻鐘,我開始感覺到呼吸不順暢了,便從隨身的小荷包裡拿出了我裝着清心丸的藥瓶,我把藥倒了出來,發現有個顏色不一樣的藥丸,我有些遺憾地拿起藥丸在鼻尖聞了聞,是解藥!是最後的那顆解藥!
那個傻子,把藥給我了自己怎麼辦,還把哨子給了我,萬一他出什麼事了我肯定不能第一時間趕去救他了。
“這個笨蛋!等我找到你就死定了!捨己救人好歹也要護好自己的小命啊!”
我氣鼓鼓地往回走,按着我係上布條的方向,奇怪的是我發現我回到原地卻找不到他的方向,我有些慌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我這纔想起來他給我的短哨,我找他太難,還不如讓他來找我來的快些。
我趕緊從衣襟裡拿出短哨,有力地吹了幾次,身體已經纔開始乏力了,我不敢再多用力氣了,吞下一顆清心丸,耐心地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我又拿起短哨吹了兩聲,又停了下來,我察覺到身體的微妙變化,趕緊給自己把了脈,清心丸看來沒有效果啊,這嵐山瘴氣的毒已經開始侵蝕我的心肺了,呼吸不順,身體乏力,再來就是心律不齊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
“桑兒~~~~~~”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我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女子朝我款款走來,好像是——娘!
我張口虛無地叫了聲
“娘!”
“孩子,你要撐下去啊,你還要守護我們赤蓮一族的聖物啊,還有我孫兒禹兒還在等你回去接他呢!你不能死,要撐着啊!”
我張張嘴,想要問聖物在哪兒,可是依舊發不了聲。
“別說話,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聖物我放在安全的地方了,等你記起全部,你就去孃親經常帶你去的那個湖邊,你就能找到它了!”
“娘!娘!娘!~~~~~~”
我焦急地叫喊着孃親,一下子從夢境中清醒了過來,我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費力地拿起手裡得短哨,繼續放到嘴邊吹響它,沒一會兒,終於聽到了腳步聲,這一刻彷彿等了很久,很久!
人析有些急躁地抱起了我,有些焦急地啊啊嗚嗚,不知道說些什麼我,我費力地扯扯他的衣袖,他低頭靠了過來,我儘量大聲地說
“藥還在我瓶子裡,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人析沒有多想什麼,立刻從我的藥瓶裡找到了解藥,把藥放進了我嘴裡,我感覺到是一整顆,一個想法涌上心頭。我咬了一半,把另外一半推到了脣邊,用牙齒咬住了藥,人析遲遲沒有把藥拿走,我知道,他還是想把最後的半顆藥給我。
我用力睜開緊閉的雙目,看清了他的位置,我扯扯他的衣袖,他把頭低了下來,我張張口,他又把頭低下來了一些,現在這個高度差不多,我應該能夠得着,我睜着眼睛看着他,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用力抓緊他的衣袖,以此爲力,把脣裡的藥對準了他的脣,沒有理他的驚訝和震撼把藥送進去了我才安心地繼續閉目養神。
夢裡面,我又夢到了齊睿,他抱着我,懷裡的梨花香味是那麼清晰而又溫暖,我們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開開心心地騎着馬去踏青,笑得開懷,笑得幸福,只是幸福得沒有實在感,幸福到我一下子便意思到這是夢境。太過現實了也不好啊,連做夢讓自己開心開心都不行了,如果傻一點,笨一點那該多好… …
在我睡着的時候,人析從懷裡取出一管木桶,把它打開,沒一會兒木桶就冒煙了“咻!——”地一聲,一股黃色的煙霧衝破了瘴氣,慢慢地升高,散了開來。
人析一邊揹着我,一邊仔細看着灌木叢和草地,走着走着,瘴氣開始慢慢減少了,我的呼吸也慢慢地變得有力平穩了,隱約間我感覺到有股溫暖的氣息朝我們撲面而來,賴在背上睡覺的我忍不住想要醒過來。
我拍拍人析的背,他便把我放了下來,現在不用我手指示意他基本都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給他把了把脈,脈象還算正常,只是吸入了輕微的瘴氣,我掏出一顆清心丸給他,自己也吞下一顆,我這纔開始細細打量我們現在看到的地方。
如果把之前困住我們的瘴氣視爲阿鼻地獄地話,那麼現在這裡便是人間天堂了,沒有瘴氣,清新的空氣,已經沒有冬日特有的刺骨寒風,反而透露着絲絲暖意。
“人析,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好厲害!這裡真暖日,感覺嵐山瘴氣的毒也七七八八地散了不少啊!真是個仙境啊!”
他被我一誇,立刻又變得呆呆傻傻的了,摸着後腦勺有些不知所措。
“你有沒有問道一種很特別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又沒有毒性。”
他搖搖頭,我越聞越覺得這氣味很特別,我一路小跑上前,尋找這氣味的來源。沒跑幾步就被人析拉住了,我扭過頭看他一臉驚恐地看着我,他拿着地上的石子寫道——這是大千世界!小心!
“什麼?這裡是大千世界?你怎麼知道的?”
他繼續在地上寫道——大千世界,乃由心之所向,我看見的與你看見的不同,自然也聞不到你說的特別的氣味!
“那你看到什麼了?”
他用力閉上眼,拿起石子寫道——只是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他看見的情景很恐怖嗎?怎麼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不開心的事?”
他只是點點頭,卻沒有繼續寫下去,只是一個人走在了前面。
“別不開心了,不就是大千世界嗎,我把我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感受到的所有都告訴你,你慢慢去想象,我想你應該可以看見跟我一樣的地方。”
看他聽着我絮絮叨叨的,緊張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些,身體也沒有之前看着的那麼僵硬了,臉上也慢慢地變得比較祥和,就好像也看見了我所描述的畫面一樣。
突然,他把手橫在了我的身前,阻止我前進,他拉起我的手,在手心裡寫道——小心,有殺氣!
說起來也奇怪,殺氣這種東西好像不能受心裡的影響,我們身處在兩個幻想裡,卻能都感覺得到,只是我的會弱很多,但是直覺告訴我周圍埋伏着很有攻擊性的東西,一不注意就會喪命。
“該死!我沒帶毒盒子出來!現在身上就只有幾包沒什麼攻擊性的毒藥,人析,你能感覺出是人還是什麼嗎?”
他搖搖頭,只是一臉戒備!我也把毒藥拿在了手上,準備隨時行動。殺氣越來越濃,怎麼辦?誰能告訴我在大千世界的幻境裡面哪裡可以躲啊!
“好像不是什麼龐然大物,你感覺到沒,好像周圍的樹葉在不停地震動。”
人析也認同地點點頭,神色比剛剛更緊張,已經慢慢地把劍拔了出來,對準着一個方向衝了過去,哇!好帥!明明是張普普通通的臉,怎麼一揮劍,一踮足都這麼有氣勢!我立刻緊跟其後,似乎前方是生是死已經不重要了,享受這一刻的並肩作戰!
“它是什麼啊?”
看着站在我們眼前的怪物,身體禁不住地有些顫慄,他沒有回到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怪物,似乎惹惱了怪物,那怪物衝着天一聲咆哮,整個大千世界都震懾三分!我還沒從咆哮聲中醒來,就看見人析已經飛身上前了,我正想上前幫忙,這纔看見看清地上的字跡,雖然字跡潦草,但是依稀能看出來寫的是——尋菖蒲,誅!
“人析,我回來之前,你不准你死!”
我前往延玔的這兩個月裡,發生的事比我這五年來所發生的事還要多,這一次,我意識到了人性美,這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生死之交的,捨己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