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大小兔妖也沒想到,上山的不是煞地裡閻摩羅王寺妖僧主持三斷,而是那座巨大的哭佛。
本應滿臉慈悲、悲天憫人的巨佛,卻在猙獰的大聲號哭!
哭佛一上山,村子裡的人立刻就亂套了,老兔妖沉聲對着溫樂陽說:“讓無關的人退散!妖僧三斷舍了自己的肉身,潛神進入了這個邪物!”
說完,老兔妖也不在其他四大門宗面前掩藏自己的佛家神通,猛地發出一聲尖細得好像嬰兒咿呀的長鳴:“佛陀!大開天絲絲長指像,諸般業力纏身!妖!魔!止!步!”巨佛成妖?這樣的邪物還能得了,老兔妖知道自己是村子裡實力最強的人,立刻強攻,至少也要試出敵人的斤兩。
老兔妖的十根手指倏然變得又軟又扁,像章魚的觸手一樣,在他身前柔軟而靈活開闔着,無數根長絲像蚯蚓一樣從金光中蜿蜒着抽離了出來,把剛剛進入佛光籠罩的巨大哭佛瞬間纏縛起來,哭佛無法邁步,開始拼命的掙動!
老兔妖閃電般衝越而起,再度開聲用稚嫩得讓人毛骨悚然的嗓音長鳴:“佛陀!化樂天,降魔相!”
降魔相,天魔降妖時的憤怒之相,相傳是佛祖八相成道之一,爲自己的身體接引西天秘法之力。老兔妖化作降魔相之後,臉上的表情倏然變得凜然而威嚴,在身體與哭佛胸膛平齊的時候,雙手猛拍合十,一道璀璨濃烈到足以融化金精的豪光如電而射,狠狠砸在了哭佛的心上!
哭佛哀號一聲,轟然坐到在地,同時身體卻奮力一張。啪的一聲悶響,纏身的金色佛絲盡數崩斷!
突然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在哭佛跌倒的劇震中突兀的響起來,七個彩虹兄弟同時喊了一聲:“打它!”旋即七道瑰麗色彩從拓斜大旗下衝天而起,向着哭佛席捲而去!
散修們這才如夢初醒,牛力士敞開的胸口上,大撮的護心毛都興奮的直顫,在哈哈大笑中一把抓起自己的狼牙棒,揮舞片刻,巨大的白狼在空中探出頭,長嗥着撲向哭佛;紅姑婆也笑着雙手連搓,一朵又一朵碗口大的紅花呼嘯盤旋沖天而起;盤山公冶老爺子依舊揹着雙手,冷哼了一聲之後,一抹淬厲的劍光從哭佛腳下自下而上陰狠地撩起……
巨佛上山,本來就喜歡打架惹事的散修先驚後喜,現在有人一招呼,立刻咬牙瞪眼紛紛施展神通,幾百件法寶或刁鑽陰狠或氣勢恢宏,蕩着無數流光溢彩遮天蔽日的向着哭佛砸去。
老兔妖衝在最前,臉上怒氣蓬勃降魔佛相。雙手翻轉不停,一個又一個佛家降魔手印,如蓮花般不停地在他手上綻放。佛光中不停地凝結出巨大的佛家符篆業字,隨即一閃而逝輕飄飄地飛向哭佛。
哭佛坐在地上大聲地號哭不已,任由各種各樣的法寶叮叮噹噹砸在身上,根本就不管不顧。只是偶爾伸出一隻手,看似笨拙地把老兔妖不樂幻出的佛撰拍碎。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探出,在身邊的佛光中不停地撕扯。
原本無形無質的金光,被哭佛一抓竟然扯下了一大片。隨後被哭佛張開嘴咀嚼幾下,大口吞掉!
妖僧三斷上次在煞地就和大小兔妖拼了個兩敗俱傷,現在又把自己的元神煉入了哭佛中,實力比着原來大增。散修的法寶扔了漫天,雖然聲勢驚人但是根本傷不到哭佛,只有老兔妖的降魔手印才能讓這個妖物忌憚幾分。
小兔妖善斷誦了聲佛偈,再次一步登天。印在背後的羅剎鬼桀桀怪笑,在空中划着詭異的弧線撲向哭佛!小鬼的身體靈活之極,撲到哭佛身上閃電般地攀爬遊走。四足如鉤狠狠一抓,哭佛必然驚天動地地慘叫一聲,銅鑄的佛身上就被硬生生扯下一塊惡臭沖天的皮肉!
一字宮夏老大和崑崙道小掌門留正也對望了一眼,同時一震消失了身影。這個時候哭佛似乎也被打疼了,呲牙咧嘴地跳起來。右手依舊不停抵擋着老兔妖不樂的佛撰,左手閃電般地一抓,如電遊走的羅剎小鬼吱吱怪叫着被它抓在手裡,哭佛一把把小鬼送進了自己的嘴裡,小鬼發出了一聲骨頭與血肉廝磨的慘叫,哭佛的嘴角淌出幾縷淡金色的血液。
小兔妖佛法被破,悶哼了一聲躍回地面,踉蹌着不停後退,老兔妖眼看着自己的降魔相根本就無法傷敵,心裡又愛護弟子,身子一晃也回到地面上扶住了善斷。
崑崙道掌門留正當先出現在哭佛身後,雙手繃直,指縫裡夾着八張靈符,清朗的聲音遠遠貫出天際:“無量,織雲,縛身!”隨即八張靈符迎風飛揚,天空上本來悠閒遊蕩的浮雲彷彿聽到了召喚,猛地從四面八方聚斂而至,八道粗豪的長練從雲層中直卷而出,靈蛇般纏繞在哭佛的身體上,剛剛跳起來的哭佛再度坐倒!
哭佛跌倒的瞬間,夏老大在它頭頂現身,全身都綻放着湛清碧綠的妖嬈怒焰,雙目圓睜怒嘯:“天不容你!”手裡長針般的小槍發出了一聲振裂天地的咆哮,從夏老大的手中奮力掙脫而出,裹起了一條瀑布般的綠色槍華,毫不留情的扎向哭佛的天靈。
哭佛跌坐在地霍然擡頭,臉上萬分猙獰暴戾,眼神卻飽蘊哀傷痛苦,倏地一瞪正在施法催動長槍的夏老大。
夏老大隻覺得一股如刀的悲冷,從哭佛的雙眼狠狠插進了自己的身體,猝不及防中怪叫了一聲,殺勢凜然的長槍也倏地被打回原形,隨同主人一起從半空重重的跌落在地!
夏老大受傷雖然不重,但是心裡卻驚駭到了極點,哭佛的苦眼,如刀!
崑崙道留正的織雲成索也瞬間崩裂,八張靈符就像受傷的蚯蚓,猛地跳了一下之後化作青煙。哭佛依舊哭聲震天,在半天法寶的轟擊下,笨拙的再度爬起,一張痛苦扭曲的佛面左右搖擺,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遽然一聲焦雷破空,萬道雷霆如靈蛇閃動,溫樂陽拿着小易的大喇叭,高高地躍起之後照着哭佛的大臉就是一槍!哭佛的哭聲剎那變成淒厲的嘶吼,向後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才站穩,五官都被雷心痧打成了一片模糊。但是片刻後,就像被一隻無形巧手捏的橡皮泥,那張被雷心痧打成了一團稀爛的臉,再度清晰起來,依舊是滿臉哭像!
五福裡,雞籠道掌門已死,新掌門青鳥重傷昏迷,鵝羊道三味真人下山的時候已遭重創,妖僧善斷、一字宮夏老大、崑崙道留,三個正道修士中頂尖的人物外加老兔妖不樂連番出手,在其他人眼中看來驚天動地的神通根本沒法傷到哭佛,紛紛叱喝着退了下來。
哭佛卻似乎被激怒了,站穩後開始四處亂闖,兩隻大手一揮,不知多少件法寶被它一巴掌拍得粉碎,人羣裡立刻爆發出一陣慘呼,被毀掉法寶的修士重傷摔倒。
巨佛嘴裡哭號不停,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巨大的足印之下泥濘着殘屍與碎肉!九頂山溫家村亂成了一片!
除了接連響起的雷心痧的巨大轟鳴,根本沒什麼人能止住他一步。溫樂陽每打一槍就得讓小易幫他裝火藥雷心痧,急得嗷嗷直叫:“什麼東西,這麼結實!”這座哭佛似乎沒什麼神通,但是力量恐怖身體龐大,能夠分金裂石的法術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老兔妖苦笑了一聲:“三斷逆天而行,以神煉佛,現在是金剛不壞法相!”
佛像本來是莊嚴慈悲的祥瑞靈物,但是這座銅佛在煞地端放了一千多年,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被陰戾煞氣侵襲,早就變成了邪物,不知道又被妖僧三斷用什麼邪術煉製,最後煉成了現在的哭像不壞不毀的怪物。
小兔妖善斷回頭對着身後地僧侶吩咐了一聲:“大慈悲法陣,擋他片刻!”說完和老兔妖一起,找了個地方盤膝而坐,兩個人手上盤結着一模一樣的手印,臉上也是一般的寶相莊嚴,開始作法喚起新的神通。
崑崙小掌門留正也深吸了一口氣,五心向天穩穩坐到閉上了眼睛,根本就不再看四處爲虐的哭佛,崑崙道弟子紛紛躍到掌門身邊,一起端坐着和留正一起施法。
一字宮夏老大來的時候怕讓溫家誤會,身邊只帶了幾個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陣勢。現在擺不出一字宮的一字大陣,猶豫了一下之後一咬牙,擎起自己的小槍喚起萬丈神芒,再度撲向了哭佛!一時間淬厲的綠色神芒暴漲,震耳欲聾的巨響交疊,夏老大總算纏住了哭佛片刻。
大慈悲寺五大禪院的首座把滿臉倉皇的小結巴神僧圍在了中間。
阿蛋幾次想衝進去“救”小結巴,都被其他的僧侶攔住。阿蛋不知道一羣大和尚圍着小和尚在幹啥,咬牙切齒的退開幾步,揮舞着小拳頭正要向上衝,突然連串的驚呼聲從他的身邊響起!
哭佛終於擺脫了夏老大的槍魂,正大步向着阿蛋衝來,彎腰伸手,像一張大網一樣抓像了他,依舊滿臉悲苦的痛哭像,但是眼神卻飽含笑意,兩種截然相反的神色交織哭佛的臉上,讓人不寒而慄!
夏老大臉色蒼白,正站在一棵大樹上狼狽的喘息着……
先是一聲脆喝,慕慕像投林的燕子一把抱起阿蛋,幾乎貼着地皮向着旁邊滑去。
溫樂陽緊隨其後,手裡握着小易剛剛裝好的大喇叭,擡手照着哭佛的巨手就是一擊轟鳴,萬道雷光煌煌紮在哭佛的手上!
哭佛好像一把抓在仙人球上,慘叫了一聲顫抖着收了回去,但另一隻手沒受傷的手卻毫不停頓,閃電般地伸出,不帶一絲風聲地向着慕慕與阿蛋抓去!
就在大手堪堪抓住慕慕的瞬間,又是一聲脆喝響起,一支銀色的長槍帶着尖銳的破空之聲,毫無徵兆的出現在慕慕和佛手之間,一字宮夏老大的女兒十九威風凜凜的擎起銀槍,一躍而至!
銀色的長槍只支撐了片刻不到,就啪的一聲折斷了,十九悶哼了半聲,窈窕的身子向着旁邊摔去。哭佛巨手不停,詭異的抖動了一下之後,再度向着慕慕抓去,對阿蛋它勢在必得。
溫樂陽就緊緊跟在慕慕身後,趁着十九揮槍阻敵的片刻,他就已經撲了上來。四肢猛地合抱住佛手的拇指,全身錯拳一震而發!
大慈悲寺的和尚既不理會自家掌門,也不管眼前的生死搏殺,只是緊緊圍住五位首座和小結巴希聲,低頭不停的頌唱經文。
老和尚希覺滿目慈悲,望着小結巴:“小師弟,辛苦你了。”小結巴搖搖頭,沒說話,他說話太耽誤時間。
希覺老和尚似乎笑了笑,倏地開口,一字一字的拉長了聲音,嗓音嘶啞難聽:“大慈悲無相,無法,無天!”
十力禪院首座踏上一步,簸箕大的手掌向着小結巴希聲的小腹上一按,用極低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十力!”
其他幾個禪院的首座也紛紛踏步上前,依次按住小結巴的上腹、胸口和臉,各自有氣無力地念道:
“八相!”
“六通!”
“三明!”
希覺最後一個,把手穩穩按住希聲的天靈:“諸佛釋尊唯以一大事之因緣故出現於世!”
老和尚希覺的話音剛落,村子裡原本氤氳飄蕩的金光倏然流轉了起來,像歡快的清流迅速彙集到小結巴希聲的身後……
哭佛的拇指被溫樂陽抱住,巨大的手相一變,尾指如鉤彎起,看似輕緩的向着溫樂陽一彈!
這是怎樣的力量啊,溫樂陽只覺得整整一座泰山突兀的飛來,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身體上,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同時猛烈暴張,可怕的力量一下子就撐破了他的皮膚,溫樂陽慘叫一聲,摔到了慕慕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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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慕騰出一隻手想扶住他,全沒想到從他身上巨力排山倒海般衝來,慕慕也噗的一口鮮血仰天噴起。
佛手不停,從天而降,笨拙的把糾纏成一團的溫樂陽、慕慕和阿蛋盡數抓起,小易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她距離溫樂陽太遠,沒辦法和他死在一起!
溫樂陽全身的鮮血都像開水一樣沸騰着,呀呀怪叫着拼命撐起四肢,想要撐開這隻鐵鉗般的大手。身體裡的生死毒和侵入的巨力轟轟對撞四處散開。五臟六腑都好像錯了位置,被各種力量包裹、揉搓着。每個毛孔迅速凝結出豆大的血滴,隨着皮膚的紋路流淌!
“媽的!”
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從溫樂陽的胸口有些無奈的響起,隨即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黑。
一股濃稠得即便傾盡浩海也無法滌盪乾淨的黑暗!
黑色的“陽差”悄無聲息地擋在了溫樂陽身前,驟然綻放的黑色光華,正在緩緩合攏地佛手一下子被陽差暴起的妖力狠狠撐開,溫樂陽只覺得身體一輕,和慕慕、阿蛋一起從佛手中摔落地面。同時慘白的月刃“陰錯”流轉,沒發出一點聲音劃過了哭佛的五指!
哭佛爆然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哭嗥,五根手指隨着月刃“陰錯”劃過,翻着痛苦的跟頭,和它巨大的手掌分離!
“陰錯陽差”倏然現身重創了哭佛,自己卻也好像脫力般疲憊的顫抖了幾下,勉強消失在空氣裡。
溫樂陽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覺得一股股鮮血不停的從胸口涌上咽喉,渾身顫抖着嘶聲低吼:“裹環,再來……”
“再來個屁!再也來不了了!”裹環的聲音比他也強不了多少,聲音極低卻好像是拼勁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喊出來的。
哭佛疼得在地面上狠狠跳起來,顧不得剛剛被雷心痧轟過的手還沒長好,高高揮起正要向着溫樂陽拍下,突然哭佛的表情一怔,停住了動作。
大慈悲寺的法陣終於佈置完了。
五位禪院主持全都神情委頓的摔倒,被身後的弟子扶了下去。
層層金光轉動匯聚,豁然在小神僧希聲身後,疊起了一座與哭佛大小差不多、有形有質的佛陀金身!
小神僧希聲突然微微一笑,伸出手在空氣中捏住了一絲正在流動的金光,他身後的金光佛陀也微微一笑,作出拈花手相,和希聲的動作一模一樣!
三明六通、八相十力,皆因一大事而起,佛爲救濟衆生現身於世,大慈悲寺五大禪院聯手化諸般業力鑄就佛陀金身法相以降妖除魔。
小結巴心思單純,天生佛像。大慈悲寺裡幾千僧侶,也只有他才能擔得起這個神通之力。
一座是青黃斑駁的哭臉佛陀,一座是金光燦然的微笑佛陀,兩隻巨佛四目相對,在空氣中發出了嘶嘶的摩擦聲。
小神僧希聲依舊微笑着,放飛了指尖的一抹金光,向着面前的哭佛緩緩擡手。
哭佛似乎完全忘記了腳下的阿蛋,也伸出了被雷心痧轟過的手掌,和小希聲身後的金佛盈盈一握。兩隻巨佛的身體,同時一震,隨即僵立不動!身體不動,而表情卻在迅速的轉換。哭佛依舊痛哭流涕,而金佛的微笑,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擊碎,小希聲的身體開始突突突的顫抖了起來。
在一旁打坐默默施法的兩個兔妖,雖然都是一副莊嚴寶相,但是眼角眉梢之間掩飾不住的焦慮,這座哭佛被無盡地陰煞煉了千年,最後融了妖僧三斷的元神,幾乎妖力大成,已經算是奪天地戾氣而生的怪物,大慈悲法陣幻化的佛祖法相終歸威力有限,更難以持久,現在兩個兔妖正在幻化威力巨大的神通,一時之間難以完成……
崑崙山深處,隱藏着一座紅色的巖嶺。巖嶺雖然算不上巍峨高聳,但是從上而下寸草不生,光禿禿的紅色岩石裸露而斑駁,與周圍的翠色山巒顯得格格不入。
一隻迷路的野獾正從巖嶺腳下經過,突然停住了腳步,昂起頭警惕的看着四周,尖尖的鼻子不停的抽搐着,彷彿嗅出了危險的味道,片刻之後,獾子猛地轉身,拼命的向着巖嶺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在紅色的巖嶺上,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層層巨大的道門符篆,整座山岩先是微微呻吟了一聲,隨即開始不停的顫抖着。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猛地一聲蒼然翁鳴,一柄寒芒迸射的長劍從山岩中沖天而起,一蕩而割裂了陽光!
一柄、兩柄、三柄……越來越多的長劍從巖嶺中破土而出,懸浮在半空,不過片刻的功夫,空中已經聚攏了成千上萬把長劍,淬厲的氣勢肆意氤氳,和煦的陽光被遠遠的趕出了山巒。
終於巖嶺發出了一聲呻吟,浮於表面的符篆轟然炸碎,漫天長劍急震清鳴,向着蜀地閃電般衝去!
崑崙道小掌門留正五心向天端坐在地上,臉上沒有了一絲戲謔,眉頭緊緊的皺起,三條煞紋赫然印在了額頭上,就在金佛的光芒愈發黯淡、漸漸要消散的時候,留正猛地一躍而起,暴睜的雙眼赫然閃爍着淬厲的寒光,雙指如戟遙指哭佛,長聲大喝:“律令,彈劍,誅妖!”
遠天中猛地炸起了一陣清亮、悅耳但卻殺氣沖天的震鳴聲,一片烏雲奔涌而至!過了片刻之後,村裡的修士們才目瞪口呆地發現,天空中漆黑如墨的根本不是雲,而是千萬柄寒意淬厲的長劍!
留正喚出的彈劍神通,是崑崙道的誅妖大陣,巖嶺的所在正在崑崙龍脈的右爪趾尖,集結天地與大山的淬厲,萬把百鍊神劍平時深埋在巖嶺中吸斂殺意,隨時可應法咒千里馳援到掌門身邊。
剎那間,溫家村變成了打鐵鋪了……
叮叮噹噹的聲音響成一片,鋪天蓋地的劍雨向着哭佛瘋狂的傾瀉而去!溫家村裡的其他人這下誰也顧不上拼命殺敵,各自抱着腦袋四處亂跑,阿蛋一手扶着慕慕,一手扶着溫樂陽,只恨自己當初用氈帽換掉了銅鍋。
好在長劍有靈,四處穿梭飛舞,但是隻向着哭佛一個人招呼,其他置身劍雨的人處境看上去雖然嚇人,但是沒什麼危險。
巨大的哭佛昂昂的嘶吼痛哭着,在漫天飛劍中搖搖晃晃,卻始終屹立不倒,鋒銳的飛劍不停的割翻它身上似金似玉的皮膚,而腥臭的汁液也從它身上四散飛濺,只要長劍一被汁液沾染,立刻哀鳴一聲墜落在地,迅速的失去了光澤。
小結巴神僧得了崑崙道誅妖大陣的支援,慢慢的停止了顫抖,咬着牙再度開始和哭佛較力。
千萬把劍嗡嗡震鳴飛舞,同時不知道又有多少長劍劈里啪啦的掉到地上,小掌門留正開始還是滿臉莊嚴怒目圓睜,眼看着自家的寶貝飛劍損毀的越來越多,臉色也從正義凜然變成了心疼,在忍的半天之後狠狠的一跺腳,對着不遠處閉目入定的大小兔妖喊道:“神僧,您倒是快點啊!”,在留正身後的一個黑鬚崑崙道小聲對着同門說:“這次咱可賠了!”
老兔妖不樂和小兔妖善斷,終於於漫天長劍飛舞中,同時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