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樂陽一行進入這座金行之地後,天空始終密佈着厚重的烏雲,彷彿老天爺在告訴銷金窩,再熾烈、再淬厲、再戾暴的氣勢,也刺不破天!
濃稠而滑膩的黑暗,牢牢裹住了銷金窩。
小蚩毛糾聽到溫不做的話,愣了一會之後猛然“啊”的驚呼了一聲,瞪着十八尊神態各異的銅像:“他們……他們都是屍體?”
溫樂陽點點頭:“被利金所侵,屍體都變成了銅骨鐵皮,不腐不蠹,死不瞑目!不過這些屍體,不像是用來害人的!”
駱旺根看小蚩毛糾沒事,溫不草解毒的已經接近尾聲,長長吐出一口氣,領着屍煞退了回來:“什麼意思?”
小易替溫樂陽聲音清脆的解釋:“蚩毛糾沾染的是屍體上的殘毒!”溫不草都是用毒的大行家,小蚩毛糾沾染的是殘留的毒性,還是有人刻意用屍體來做毒媒,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駱旺根小心的看着面前的屍體,好像這些死人隨時會復活撲上來咬他似的:“殘毒就這麼厲害?”
十八個道士姿勢各異,手裡卻全都捏起法訣,其中幾個人手上還擎着已經變成銅片的符篆,顯然臨死前正在施法。
溫不草這時候也忙活完了,溫不做伸手拍了拍小蚩毛糾一本正經的說:“沒事了!七十二個時辰之內切記不能有刀劍金創之傷!否則很疼!”
小蚩毛糾跳起來活動着身體,聽見溫不做的話噗嗤就笑出來了。
溫樂陽也仔細打量着面前十八具銅屍,沉吟着說:“他們結陣禦敵,結果還是中了淬厲至性的金毒……”,說着半截,突然心念一動,溫樂陽吸氣收腹高高的躍起,再落地的時候臉上略帶出一絲驚訝:“這些道士,擺了個‘炎’字!”
在居高臨下時,他明明白白地看清楚,十八個道人在地面上擺出了一個“炎”字陣法。乍一望去,就像一抹已經失去生息的火苗:“以火克金,道士們擺‘炎’字法陣用來對付金行的敵人,結果還是被人家用至性的金毒變成了銅屍!”
裹環突然開口了,一副皇帝做派,用懶洋洋地口氣說:“從找到飛劍的地方一路走過來,大約三四里。你們散開沿着其他方向去找,三四里處一定能找到另外十七件飛劍法寶!這些道士擺陣的範圍不小,從法寶所在一直到這裡,越靠近威力就越大。”
溫不草早就知道,什麼修真之人真元庇護百毒不侵純屬自吹自擂。他們不怕毒是因爲毒量太少,毒性不夠。但是能驅動這樣淬厲的劇毒,讓十八個道人在死前都沒機會動一下身體,屍體上遺留的殘毒就難倒了死字號。別說四位老太爺,就是溫家宗族裡天資最高的溫辣子復活也做不到。
溫不做臉色有些驚疑不定:“難道是用毒的高手?”
溫樂陽搖搖頭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還在他胸口賭氣裝死的我服了一個跟頭翻到了地上,高高地昂起頭顱,嘴裡發出了急促的忽忽叫聲示警!
溫樂陽就像一頭嗅出危險的頭狼,模棱着牙齒面色猙獰地把所有人都攏在了身後,迅速地退到十八具銅人屍體背後。彼此肩膀頂着肩膀、胸膛貼着後背密集地站好,嘴裡低喝:“我服了!”
佛燈蟲主人心意相通,開始遊弋起來,小小的身體彷彿變得萬鈞沉重,每挪動一寸,都好像用盡了它全身的力氣,一條小指粗細的火紅色印記,在它身下緩慢而沉重的畫出。
不過一會功夫,一陣好像潮水涌動的嘩嘩聲,就從着遠處漸漸響起,不說不做兄弟凝神傾聽了片刻,臉色猛地變得和溫樂陽一模一樣!而我服了的身體,肉眼看見的暗淡了下去,等到把圈子畫完,一翻肚皮再也不肯動彈了,這次不是裝死,是真脫力了,小蟲子辛辛苦苦攢了好幾年的火行毒力幾乎耗盡。
駱旺根知道肯定是來了敵人,雙手一翻就要亮出定魂針,三寸丁鐵鉗般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腕子,面色鄭重的低聲說:“別動!”隨即又補充了兩個字:“千萬!”
駱旺根這才發現,一向果敢隱忍的三寸丁,此刻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聲音漸漸清晰起來,駱旺根這時才發覺根本不是什麼潮水聲,而是好像三萬六千根鐵棍子在互相摩擦、好像三萬六千名士兵在同時磨刀!
就在摩擦聲越來越吵鬧,從耳朵一路亂炸炸的砸進血脈心肺,和血肉糾纏到一起、讓人再也忍受不了的時候,倏的,死一般的安靜毫無徵兆的降臨了!
從讓人發狂的嘈雜摩擦,到比死人手指還要更加蒼白的寂靜,只過渡了一眨眼的時間。
天地間沒有了一絲聲響。
沒有人敢稍動,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此刻除了擂鼓般的心跳與亙古大河般浩浩的血流聲之外,任何一點動靜都足以崩斷所有人的神經。
霍然,衆人頭頂一片柔和的清亮,一輪明月破雲而升,悄無聲息的灑下了層層月華。
濃郁的黑暗瞬間退卻,銷金窩的淬厲在月光的氤氳下,讓人刺眼的痛。
小蚩毛糾幾乎在圓月閃出的同時,終於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恐懼,驚駭地低呼了一聲:“什麼東西……”
緊貼着地面,一層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暗銅顏色影子,正在悄無聲息的掠過!
天上除了雲月,空無一物,地上的影子更像是一層銅水化作的暗潮,毫不停歇的輾轉滑過,所過之處無論尖石還是巨木,都在被影子般的暗潮爬滿全身後,不發出一絲生息的融化掉!放眼望去,暗潮來的方向上一片空曠,平坦通天!
小易顫抖着深深吸了口氣,清脆的聲音在至靜中顯得有些突兀與單薄:“至金流轉,流毒!天下果然有這種毒?”鍛金成水,在生老病死坊的記載中,天下金毒至性到極處,就會如水流轉。
就像苗疆裂地蛤秀兒的那一縷至性生金的土毒一樣,劇毒一旦到了極致,就會變了形態和屬性。
不過這種記載,也只是溫家先祖的推測,即便是煉毒兩千年的溫家,也從未見過這種至性之毒。
溫樂陽也想打破這種比死還難受還讓人無法呼吸的寂靜,跟着搭話:“也只有銷金窩裡纔會有這種至性金毒!大夥小心着腳尖腳跟、衣衫手臂都別出我服了畫的圈子。”
駱旺夫強作鎮靜,結果一張嘴全是綿羊音:“道士們就死在這種毒上?”
出乎意料的是溫不作聲音一點沒變:“狗屁,和至金流毒比起來,把道士變成銅人的毒只能算醬油,還是不鹹的醬油!”
至金流毒的暗潮看着好像緩慢,但是在幾個人說話的功夫就滲到跟前。十八具銅像屍體甚至連片刻也沒能堅持住,就被融化成銅汁,融入了地面,與至金流毒合於一處!流毒就像鐵嘴銅牙的蝗蟲匯聚而成的洪流,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片光禿禿的地面,寂靜彷彿是死人的樂章,正無聲的催促着毒流,片刻不停地衝向溫樂陽等人!
蚩毛糾都快哭了,瞪眼望着溫樂陽:“撐得住嗎……”話音未落,最邊緣的流毒已經貼着地皮蜿蜒滑至,天地間猛的炸起了一聲好像電鋸與鋼筋摩擦的刺耳嘯叫!尖銳的聲音在瞬間抹去了所有人的聽力,就連溫樂陽的眼前都變成了明晃晃的一片。在幾乎一彈指之間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過了片刻之後,所有人才恢復神智,這才發現我服了不知何時又重回了地面,正昂首而立,全身長刺怒張,好像一個威風凜凜的紅鎧勇士,牢牢的守在火圈的最頂端!
暗潮般的至金流毒在與火毒較量一下之後,彷彿猶豫了起來,不停地盤繞蜿蜒,把我服了畫出的圈子層層包圍起來,至金流毒足足盤踞了一片足球場大小,正中間,是我服了畫得那個直徑不過一米的圈子。
我服了則在圈內不停的盤繞,每有金毒想要試探衝擊,它都會忽忽怒吼着跳過去!
小蚩毛糾已經站不住了,小小的身子都倚在了溫不做身上:“這些毒……都是活的?”小易哼了一聲,清澈美麗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光彩:“毒不是活的,驅毒的東西纔是活的……”話音未落,不久前剛剛停歇的那種可怕的摩擦聲再度嚓嚓響起,一下子把小易的聲音撕得粉碎。
在流毒涌來的方向上,圍困着溫樂陽等人的毒潮立刻裂開了一條一尺寬的縫隙。
兩頭……螞蟻?
兩隻巴掌般大小的銅黃色螞蟻,正耳鬢廝磨着,施施然從流毒閃開的裂隙中,親親熱熱地爬進來!
一隻稍大,一隻稍小。
長鬚、大顎、六足,和一般的黑螞蟻沒有一點的區別,只是顏色銅黃,身體大如麻雀,而響徹天地就快要撕裂耳鼓的摩擦聲,就是這兩頭螞蟻不停的親密蹭觸的聲音!所有人都充滿驚駭的對望了一眼,兩隻蟲子竟然發出了只有千軍萬馬纔能有的聲音!
溫不做低聲啐了一口:“搞對象嗎?”他的聲音一出口就被震耳欲聾的摩擦聲湮滅,沒人能聽得見。
兩隻銅蟻一出現,威風八面的我服了在氣勢上立刻矮了半截,彷彿遇到天龍的惡蛟,雖然依舊張牙舞爪耀武揚威,但是再不足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溫樂陽替我服了不服,伸手拍了拍小易,不料小易突然向觸電一樣:“你要幹啥?”
溫樂陽指了指兩隻銅蟻,眼睛又黑又亮,做了一個“打”的手勢。
小易卻好像嚇了一跳,使勁搖了搖頭,但是手裡的大喇叭,還是緩緩的對準了兩隻銅蟻,搞得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兩隻銅蟻一路走到我服了佈下的圈子跟前,暫時分開了,不再膩膩歪歪的蹭來蹭去,安靜再次突兀的塞滿了銷金窩的每一個角落。個頭小的銅蟻停留在原地,個頭較大的那隻獨自上前,圍着圈子溜溜達達地轉悠了一圈,移動中螞蟻的腳步聲噠噠響起,彷彿踩在所有人的心頭。
我服了如臨大敵,在圈子裡緩緩的遊弋着,大銅蟻到哪它就跟到哪。溫樂陽生怕自己的寶貝蟲子受傷,俯首彎腰做身子微蹲,只要銅蟻一動哪怕拼着中毒受傷也要一巴掌捏死。小易看到溫樂陽的姿勢,嚇得差點暈過去,拼命橫身半擋在他身前。
大銅蟻根本無視我服了,在轉了一圈之後,低下頭,用銅絲般的觸角,在我服了畫出的紅線上輕輕一搭,隨即就像觸電一樣,身體迅速的後退了幾步。過了片刻之後再度上前,這次那一對長鬚已經緩緩的壓過了地上的紅線,所有人只覺得額頭上血管嘣嘣直跳,一顆心全都懸到了嗓子眼。
溫樂陽習慣性的一模棱牙齒,體內生死毒流轉陡然加速,已經準備出手!
不料大銅蟻彷彿突然意識到了危險,身子一晃閃電般一下子爆退到七八米,同時昂起頭顱,望向溫樂陽。
溫樂陽立刻覺得自己的臉正被一隻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剃刀緩緩擦過。
另一頭小銅蟻搶到同伴身邊,好像萬分心疼似的蹭了蹭它,大銅蟻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終於調轉目光不再看溫樂陽,兩隻螞蟻又是一通驚天動地的親熱。
銷金窩,烏雲漏月,遍地腐肉蝕骨的至金流毒,兩隻麻雀大的銅螞蟻親密廝磨,發出撕天地巨響。壓抑、恐懼、驚駭和不知所措僵硬了所有人的身體,溫樂陽幾次忍不住都想撲出去一把捏死兩頭螞蟻,都被小易橫着大喇叭攔住。
終於兩隻螞蟻停止了親熱,竟然沒再繼續探索圈子,而是四隻長鬚上下搖擺,彷彿對着我服了打了個招呼,我服了也發出了兩聲忽忽的吼叫,隨即緩緩收斂了一身長刺,而兩隻銅蟻卻搖頭擺尾的走了。
螞蟻一離開,流毒立刻潮水般的散開,繼續向着銷金窩深處迅速滲去,不過片刻之後就盡數消失。而此時,衆人眼前一暗,天空上的一輪明月似乎看到沒有熱鬧,又無聊的鑽回了厚重的烏雲中。
溫不做取出隨身的短刀,試着往外面一扔,當地一聲,短刀彈了兩彈,橫在地面上,既沒有變成銅色,也沒有被融化。衆人這纔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試探着踏出圈子。
我服了也癱軟在地面上,連跳回主人身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溫樂陽趕忙把它捧起來,心疼的撫摸了兩下之後收回到胸口。這才問小易:“到底是什麼東西?”說着擡起胳膊,用袖子心疼的抹掉小易額頭晶晶的冷汗。
小易一放鬆下來,立刻覺得兩腿發酸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大喇叭心有餘悸的說:“這個東西,叫做磨牙。”
溫樂陽聽着這個名字,腮幫子忍不住一緊,磨了磨牙齒,小易似乎是怎麼看溫樂陽都好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種蟲子一出現必然是一對兒,一輩子都親熱無比不停的磨蹭着,聲音震天動地,所以叫做磨牙。不是你磨牙,是天磨牙地磨牙!”
說完,小丫頭有吃力的喘了幾口粗氣,臉色這才恢復過來:“我服了是佛燈蟲,長大之後變成佛燈引,是火行的至毒蟲王。剛纔那對磨牙是金毒裡的蟲王,不過它們可不是幼蟲。而且……”小易的聲音再度沉重了起來:“生老病死坊裡記載的磨牙,最大不過一寸長短,可沒有麻雀那麼大!”
“也就是銷金窟,才能養出這麼大的蟲子精!”溫樂陽勉強的笑了笑,又替自己的寶貝蟲子撐場面:“再大不還是被我服了的火毒給逼退了,五行相剋,烈火鍛金。”
小易撐着大喇叭剛想站起來,溫樂陽一搭她的胳膊,忽地一聲,把她穩穩地負在了後背上。
小易從後面美滋滋的把下頜搭載溫樂陽肩膀上:“相剋是不假,但是差的太多也就沒用了,就好像拿着個菸頭煉不了鐵一樣,剛纔兩隻磨牙驅趕那麼一大片流毒,想要攻破咱們佛燈蟲佈下的禁制易如反掌。不過這種蟲子都通靈性,一來是我們身上應該沒有它們要找的東西;二來同爲蟲王,彼此心意相通,我服了雖然還小,但畢竟是火行,對它們也有些威懾;第三,應該就是你了!”
溫樂陽點點頭苦笑:“我也成蟲王了?”剛纔大銅蟻漸漸越過紅線,他剛忍不住要出手,大銅蟻立刻退去,看來是發現了他的危險,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前進,放過了他們。
溫不做卻毫無來由的問了句:“這個磨牙,平時一出來就會驅趕劇毒到處跑?”
小易搖搖頭:“肯定不是,它們要驅毒,事先肯定得經過一段時間來聚斂劇毒,否則也無毒可驅!”
這時候溫樂陽對着大夥一揮手:“跟着走吧!”
小蚩毛糾嚇了一跳:“跟着誰走?磨牙?!”
溫不做嘿嘿一笑:“大龍根怕了?”
小蚩毛糾和不說不做、溫樂陽熟稔得不得了,撇着嘴巴哭喪着臉:“不怕……不怕是假的!”
兩隻麻雀那麼大的螞蟻,輕輕一碰就發出洪鐘爆碎的巨響,毫不費力的驅趕着足球場那麼一大片侵蝕萬物的劇毒,要說不怕吊死鬼都得氣樂了。
溫不做伸手抹了一下小蚩毛糾的額頭:“兩頭螞蟻驅趕的流毒和害死祁連仙宗老道的劇毒同宗同源,只是更暴戾了些,現在螞蟻向着銷金窩深處趕去,很可能是跟祁連仙宗爲難,大穿山甲自然會幫自己的門派,咱們可不能讓大穿山甲死了!”
溫不做是老江湖,話嘮從來都不耽誤他那副縝密的心思,就算是異蟲仙種,也不會無緣無故驅趕着這麼大片的劇毒到處走,肯定是要對付大敵或者做什麼大事。
這座銷金窩裡,除了祁連仙宗的修士,恐怕也沒什麼人能值得兩隻蟲子這麼拼命。
溫樂陽也笑着拍了拍小蚩毛糾:“咱們想辦法把大穿山甲弄出來就好,未必就會和螞蟻拼命!”說話的時候腳步匆匆,繼續向着銷金窩深處趕去。
小蚩毛糾還是不放心,有些自我安慰:“這個流毒……速度雖然不慢,但是咱們要撒開腿跑的話,應該還能逃的掉吧?”
溫不做立刻正色說:“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跑!要是在外面,流毒速度不會太快,但是這裡的地面都已經變成金石,金毒一旦流轉開,比着閃電還快!人力絕跑不過它。”
這也是溫不草剛剛察覺至金流毒涌來時,不肯逃跑的原因,在已經金屬化的土地上,人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金毒的。
駱旺根這時候突然插嘴:“那剛纔幹嘛不開槍呢?”他早就聽慕慕說過,知道大喇叭的厲害。
小易搖搖頭:“兩隻蟲子要是沒驅毒,我早就開槍了。這種蟲子靈性通天,死前會知道是誰害它性命,流毒肯定會反噬!”
小蚩毛糾氣哼哼的一跺腳:“跑不掉,打不得,沒點活路了!”一羣人全都笑了,他們大都在苗疆見識過這個小子拼命時候的樣子,知道他抱怨歸抱怨玩命歸玩命,誰都沒當真。
溫不做一邊走,一邊給大夥列出了時間順序,大穿山甲先跑過,十八個祁連弟子放它過去,隨即慘遭身死,在其後溫樂陽等人趕到,不久磨牙驅毒而至,現在磨牙已經趕到了他們前面,算完,溫不做苦笑了一聲:“前面肯定是祁連仙宗和磨牙的一場大戰……”話音未落,居然可怕的金屬摩擦聲從遠處沖天而起,同時一道道紅色的劍光不停起落,巨大的轟鳴與摩擦聲糾結到一起,卻壓抑不住一聲聲讓人肝膽俱裂的慘叫!
溫不做怪叫了一聲:“打起來了!”邁開踏步就衝了出去,全都加快了腳步!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來捉大穿山甲,此刻是萬萬不能讓它被螞蟻給毒死,眼看着劍華如火燒天、摩擦聲像金山崩裂,顯然雙方都在全力發動,生怕大穿山甲會戰死,也不顧上再隱形潛蹤,勉強保持着隊形,一路狂奔而去。好在金毒流淌之後地面平整無比,根本就不用辨認方向,只要沿着這條河牀般的大路悶頭跑就可以。
而當溫樂陽等人在不久之後趕到巨戰邊緣的時候,全都狠狠的抽了一口寒徹肺腑的涼氣,眼前亂成了一團,事情似乎根本就不是他們猜測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