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陽只覺得頭髮根發乍,像只發現了毒蛇的母雞一樣,張着雙臂手忙腳亂的把小易、蚩毛糾等人掩在身後,手忙腳亂的向後退。
自從進入石林之後,溫樂陽的靈覺就始終牢牢控制住周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人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直到溫樂陽失聲驚叫,其他人才發現,有個陌生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隊伍裡,一下子就炸了窩。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身上胡亂裹着幾條樂羊瘦金施法用的青色長綾,正饒有興趣的側着頭,目光不停在他們身上打轉。
長綾下的身體凸透有致,高挑而妖嬈,一頭長髮好像烏黑的瀑布,溫順的直鋪到腳踝,把女子的白皙映襯的有些刺眼。雙眉修長,鼻樑通透,下頜尖尖,眼睛靈活而有神。
萇狸的美麗,是在魔術般不停變換中的完美,絕不屬於人間;小易的美是天然的溪水,清澈,清涼,不帶世俗的顏色;慕慕的美麗如火,第一眼望去就會被她燙傷,但是誰都忍不住,再去被她燙傷第二次第三次。一字宮的十九也算美麗的女子,初望時處處平淡,細看下堪稱完美。
溫樂陽沒有大伯那麼眼界開闊,見過的美女不多,除了這四個人之外,排第五的是二孃,成熟穩重,熱情大方,第六就是小紅溪紅姑婆了,滿臉掉白堊,一動彈就掉粉……
以五官和身材而論,眼前這個年輕女人都算得上很不錯,不過比起萇狸小易等人也不見得有多精彩,但是她帶着一股其他女子全都沒有的神韻,就好像快要被露水壓彎的稚草,好像剛剛被暴雨淋傷的雛鳥,她的頭髮明明乾爽而柔順,偏偏讓人覺得好像有些溼漉漉的……
一種從柔弱中透出來的誘惑。
誘惑。被她精心的隱藏着,從而變得更加誘惑(自己覺得這個形容很雷,獨雷雷不如衆雷雷……)。
剛剛闖過兩道禁制,地上一具猙獰的血屍,就算是最專業的色鬼,現在也沒心思琢磨別的事情。溫不做低聲喝問:“你是誰?”說着,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
少女側過頭,斜斜地看了溫不做一眼:“我不和你說話!”說着,目光像水一樣,悄無聲息地流轉到溫樂陽臉上:“你是誰?”
小蚩毛糾立刻低聲提醒:“別告訴她!”
石林裡的兩層禁制,都是最厲害到匪夷所思的巫術,沒準這個性感少女就是個巫術大家。巫者對弈,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把名字告訴對方。
溫樂陽把三個年齡比自己小的少年都護在身後,身體裡的生死毒如水奔涌。讓他驚訝的是這個女子明明就在他面前,說句誇張點的話,一個人打個噴嚏,另外一個肯定得擦把臉。這麼近的距離但是靈覺裡卻始終察覺不到。
性感少女充滿期盼的目光,輕輕地在溫樂陽臉上游弋着,好像要是不回答她的問題,是一件天大的罪惡。溫樂陽搖搖頭,少女早知道會失望似的,輕輕嘆了口氣,隨即長長的睫毛一眨,似乎想到了什麼快樂的事情似的,像朵草原上地小花一樣笑了:“不說就算了,咱們走吧!”
溫樂陽愣了一下:“去哪?”
少女的大眼睛裡寫滿了幽怨,好像在責怪溫樂陽明知故問:“懲惡揚善,救濟天下,挽蒼生倒懸於水火……好玩不?”
溫樂陽瞪大了眼睛,臉上一不小心露出了個笑容,少女一看到溫樂陽衝着她笑,立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受寵若驚,溫樂陽讓自己的表情又放鬆了些。把話題拽了回來:“那你叫什麼?怎麼在這裡?”
少女在快樂的時候,也透着一股讓人心疼的可憐:“我叫錐子!”
溫不做咳嗽了一聲,忍不住要說話,少女就像躲色狼似的向着旁邊一跳:“你不許說話。”似乎又覺得力度不夠,補充了一句:“否則我就殺人。”說着,伸出芊芊細指,指了指他身旁三寸丁溫不說。
三寸丁臉上錯愕,反應了一會之後才重重的哼了一聲,心說自己招誰惹誰了。
溫樂陽嚇了一跳。叫錐子的少女只是輕輕一躍,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個關節稍動,就像一片落葉突然被風吹遠了些似的。
小易舉着大喇叭對準了少女,挺秀的眉頭微蹙着:“那你姓什麼?”
錐子倒是不抗拒小易,楚楚可憐的委屈着:“姓錐唄……”她的話還沒說完,倒斃在地上已經快變成一堆碎肉樂羊瘦金竟然倏地跳起來,手一翻抄起地上的半截毛筆,鬼魅般的欺身而進,光禿禿的筆頭凝聚着一點飽滿的墨汁,陰狠地划向了駱旺根的眉心!
誰也沒想到早已經死透了晾涼了的樂羊瘦金還能再活過來,更想不到他毫無來由的去偷襲老實孩子駱旺根!一羣人裡只有溫樂陽勉強反應了過來,手腕一翻就牢牢的抓住正從自己身邊掠過的樂羊瘦金,生死毒一簇而發,正要合身撲上的時候,手底下發出了啪的一聲悶響,跟着腥血四濺!
樂羊瘦金的身子詭異地一抖,不知怎麼竟然卸掉了自己的半個肩膀,另一隻手擎着毛筆毫不停歇,追向駱旺根!
溫樂陽忙不迭地放手,把手裡半截溼漉漉軟綿綿的肩膀扔到地上。
駱旺根根本就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團血肉模糊,舉着根毛筆鬼魅般的撲向自己。
尖銳的破空聲遽然響起,所有人都覺得渾身一愣,不知道多少把晶瑩透亮、大小不一的冰錐就在禿毛筆堪堪點到駱旺根眉心的時候破空而出,無一落空盡中詐屍的樂羊瘦金。
血肉模糊的屍體被不知多少冰凌同時擊中,瞬間被凍成硬邦邦的一大坨堅冰,凝集着厚厚白霜的鼻尖,距離駱旺根的眉心只剩下不到一尺的距離。
駱旺根身旁的屍煞慢慢騰騰的舉起大腳丫子,狠狠踹在冰坨子上,啪的一聲脆響,急凍屍立刻炸成了無數碎片,劈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少女錐子滿臉歉意的對着駱旺根說:“對不住對不住,我一時不察,剛纔應該殺透了他。”
駱旺根喉結動了動,憋了半天才問出來:“現在……殺透了?”
錐子依舊是那副楚楚的神情:“殺透了,放心吧……”
殺透了這個詞很彆扭,但是一點沒妨礙溫樂陽一下子對這個少女錐子的感覺親近了許多。畢竟人家出手救了自己人,而且憑着錐子的身法和漫天自己根本無法察覺的冰錐,要是想害他們易如反掌。
身體也放鬆了下來:“這個人剛纔也是你殺的?”
溫不做也算是看清楚了錐子的實力,爲了三寸丁弟弟的小命,緊緊的閉上了嘴巴,生怕不小心露出一個字,但是心裡忍不住想,要是萇狸師祖對上錐子少女,會是件多值得期待的事兒。
錐子看見駱旺根還驚魂未定的樣子,臉上的歉意更濃了,指着碎成一地冰渣的樂羊瘦金無限傷心的說:“他不是好人,偷着進來,帶了寶貝來想要殺我。”又擡起手指,一一點過溫樂陽、小蚩毛糾和駱旺根,隨即猶豫了一下,又勉強指了一下不說不做兄弟:“你們都是通過禁止進來的,是好人,來救我的!”
要是換成另外一個女人,即便是第一流的演員像錐子這樣不停的委屈,不停的可憐,也早就捱打了。但是錐子那種可憐卻是實實在在從骨子裡滲出來的,甚至有時候大家明明知道她這是她裝出的委屈,卻仍舊情不自禁的會心疼一下。
溫樂陽立刻緊張的追問了句:“那神獸呢?神獸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們來銷金窩就是爲了祁連仙宗的護山神獸,結果意外帶着蚩毛糾牌鑰匙進了石林,如果那個掠落就是拓斜師祖的話,那師祖爺爺留下的東西多半和眼前這個錐子有莫大的關係。
師祖爺爺留下的東西當然要找,師祖奶奶的下落也一定要查,別等會“師祖爺爺留下的東西”把“師祖奶奶下落的線索”當成壞人給殺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錐子一聽溫樂陽的話,幾乎有些嗚咽的回答:“神獸當然是好人!”
溫樂陽剛鬆了一口氣,不料錐子小姐擡起胳膊,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問:“難道你們覺得……覺得……覺得我不是好人?”大大的眼睛裡,充盈着委屈的淚水,身上的長綾卻隨着她的動作,露出了一絲絲若隱若現的誘惑。
“我們是覺得你不像神獸!”溫樂陽嚇了一跳,要不是見過穿山甲的人形是個拖着粗尾巴的大漢,現在真該懷疑錐子小姐是穿山甲了,趕緊搖着頭說。
錐子愣了一下,好像在琢磨着自己該不該爲了不像神獸來委屈一下:“那神獸應該是什麼樣子?”
溫樂陽覺得自己心口發悶,很有越問越糊塗的煩躁,乾脆直接發問:“大穿山甲死了沒有?”
錐子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溫樂陽說的神獸是那頭大穿山甲,輕輕的笑了:“大穿山甲算什麼神獸!它當個妖怪都馬馬虎虎,別說它了,就是你脖子底下掛着地那個,都算不上神獸!”說話的時候,看似輕柔的一揮手,溫樂陽只覺得胸口上微微一涼,玉刀不知怎麼就到了對方的手裡。
小易很不高興的說了句:“你別動手動腳的!”錐子既歉然又難過的看了小易一眼,小易一點不買賬的揮舞了一下大喇叭。
溫樂陽生怕又扯跑了話題:“穿山甲死沒死?”
“沒死,它很兇,我沒辦法,只好拔了它全身的鱗……”錐子的表情萬般無奈,好像有一大羣凶神惡煞逼着她拔穿山甲鱗片似的:“後來它就暈了,光禿禿的真難看,就像……就像……”
穿山甲害得萇狸師祖下落不明,溫樂陽對它一點好印象沒有,知道它還沒死就放心了,笑呵呵的接下她的話:“就像只沒殼的王八!”
錐子一下子就笑了,用力的點着頭:“像極了!”隨手墊了墊溫樂陽的玉刀,正笑着半截,倏地臉色一變,滿臉柔弱可憐的笑容突然變成了極度的驚訝,繼而萬分的感慨,好像千年裡積攢的各種情緒,盡數的爆發了,愣愣的低着頭一言不發,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直到半晌之後,錐子才又重新擡起頭,勉強的笑了笑,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輕聲說:“惹了禍,躲到這裡就沒事了嗎?”,隨即又把玉刀拋還給溫樂陽。
玉刀裹環自從第二次施展斷妖身,召喚了個日蝕、隨即出言恫嚇祁連仙宗之後,就一直沒有了動靜。元神損耗的太厲害,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在錐子的手裡轉了一圈之後,突然被驚醒了,先是抗聲罵了句:“老子惹什麼禍了?老子活了不知多少年,就從沒躲過什麼,再說有這麼躲的嗎……”他的聲音比着錐子可委屈多了,但是說着半截,突然好像被蠍子蜇了舌頭尖似的,猛然驚叫了一聲,聲音發顫地說:“你……你……你是……你是……”
你是了半截,又沒聲音了,溫樂陽嚇了一跳,生怕他就這麼死了,下意識的抓着玉刀晃了晃。
錐子噗嗤一聲就笑了:“他元神虛弱,得睡上一陣了,死不了放心吧!”說着隨手扯下身上的一截青綾,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肌膚,在場男人的心集體猛跳了一下。
咔嚓一聲,小易惡狠狠的咬了一口胡蘿蔔。溫樂陽伸手摸了摸小易漂亮的劉海兒,露出了個讓人踏實的笑容。
錐子在布條上輕輕劃了兩下,走上兩步把布條塞進溫樂陽手裡:“用這個包裹玉刀,管些用處。”
溫樂陽接過布條的手立刻乍起了一層白霜,看似柔軟的青綾,竟然透着徹骨的奇寒,渾身三萬六千隻毛孔都猛烈的開闔了一下,說不出的舒服。溫樂陽一邊包裹着玉刀,一邊疑惑的問錐子:“你認識裹環?”
錐子點點頭:“當然認識!要不是他和那隻貓妖惹下了滔天的大禍,我又怎麼會在這裡?不過……你們會救我出去的對吧?”
溫樂陽根本沒聽到她的後半句話。貓妖兩個字突然從錐子那雙永遠溼漉漉的脣間輕輕吐出,就好像小易突然舉起大喇叭照着自己的耳朵狠狠轟了一記雷心痧似的。腦子裡嗡的一下子,仔細想了一下裹環和自己說過的關於萇狸師祖的事情,認真的望着錐子:“滔天大禍?怎麼說?”
“他們兩個在黑白島打得昏天黑地,硬生生砸折了一根釘妖的天錐……”
這個事情裹環曾經說過,萇狸趁他修煉分身的時候,搶走了陰錯陽差,兩個曠世大妖一路追逐到極北的黑白島。
洪荒惡獸九頭蛇柳相就被九根天錐死死釘在黑白島上,萇狸和裹環一翻驚天動地的大戰,最終打碎了一根釘妖的天錐,又引出了三個隱世護天的劍仙,這才逼出了自己的菜罈子師祖,在蜀地兩位師祖聯手,和天下修真的高手打了一場惡戰。
錐子繼續說:“那隻九頭蛇可是了不起的妖物,混沌開地時候就有它,與天地同壽,不知修煉了多少年。九根天錐分別是金、木、水、火、土、日、月、星,外加一根混沌錐,用陣法借了乾坤之力,纔算勉強把它封住。嘿,一根錐子被砸碎了,乾坤借力的陣法自然也就破掉了一門,九頭蛇柳相早晚有逃出來的那一天,這個算不算滔天大禍?”
溫樂陽點點頭:“算……算嗎?”他對九頭蛇柳相一點概念都沒有。
錐子似乎有些發愁的看了他一眼:“反正柳相要活過來,會有大麻煩就對了。貓妖和這頭裹環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是一定會造天劫的,無赦天劫,根本就沒得渡。躲在玉刀裡也沒用的,漫天神雷絕不容他還有一絲魂魄融於天地間的。”
溫樂陽立刻模棱了一下牙齒:“胡說!萇……裹環在玉刀裡好的很!”
錐子柔弱無依的向後縮了縮身子,彷彿被溫樂陽的樣子嚇到了,楚楚可憐的說:“那就是柳相還沒活過來唄,陣法雖然被破壞了,但是總還剩下的八根天錐,柳相想要掙脫、徹底毀掉陣法,總得花上些功夫。”
溫樂陽換算了一下,這些老妖精的時間概念和他差異太大,人家張口閉口,就是百年千年,跟不要錢似的,要是有誰到他們跟前說一寸光陰一寸金,立馬就得捱打。
小易對這個錐子一點好印象都沒有,皺起鼻子問:“柳相這麼厲害,還會被釘在黑白島上?”
錐子似乎站累了,找了根石頭柱子懶懶散散的依着:“能降伏柳相的,自然都是開天闢地的大神,九根天錐也是凝結了天地靈元所鑄,現在大神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溫樂陽搖搖頭,還是不甘心,替萇狸師祖開脫罪名:“那也不對勁。天錐要是這麼厲害,得結實成什麼樣啊,能那麼容易就被打碎了?”
錐子小姐瞪大了眼睛,幾分柔弱的銷魂和不可思議糾結在一起:“容易?你知道那個貓妖和裹環的力氣有多大?而且九根天錐也不是多結實,它們只是和柳相的九頭屬性相剋,佈陣之後能接引乾坤之力。”說着一指小易的大喇叭:“就好像這個法寶,打出的雷兒挺厲害,自己卻比木頭棍子強不了多少,它就是個引子。”
小易啊了一聲,滿臉警惕的問:“你怎麼知道的?”小易可從沒當着錐子小姐的面用過大喇叭。
錐子聳了聳肩膀:“裡面包蘊雷力,能激發雷火,我早就感覺到了。剛纔你還用它對着我呢。”說着,在脣角抿出了一彎傷心。
小易伸了伸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只屬於清純的笑意清涼地盪漾開,穩穩抵擋住錐子那股可憐中透出的性感。
溫樂陽把玉刀層層包裹好,放回到懷裡,望向錐子的目光裡充滿了友善:“那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在他心裡,已經隱隱地出現了答案。但還是飄渺着,模糊着,必須要問個明白。
錐子毫無來由的嘆了口氣:“他是怎麼搞的,人沒錯,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的聲音雖輕,可是要有不知道內情的人突然聽到這句話,立刻就會挽起袖子去把掠落找來痛罵一頓才覺得出氣。
一向好脾氣的溫樂陽終於受不了這種又像哄小孩,又像擠牙膏似的問話,狠狠的一跺腳:“錐子……”
錐子立刻眼睛一亮,挺起胸膛回答:“在!”
溫樂陽的話一下子就被嗆了回去,喘了兩口大氣之後才繼續說:“到底怎麼回事,從頭到尾,你快點說吧!”
錐子皺着眉側着臉,似乎是在想自己哪裡不對,隨即擡起頭也不再廢話:“我就是鎮壓柳相的九根天錐之一,水行冰錐……被貓妖和裹環打碎的冰錐!”
像心思機敏細密的不說不做、小蚩毛糾,包括溫樂陽這樣稍微有點心眼的人,都已經從她的名字和談話中,隱約的猜到了她的身份,但現在聽她親口確認,還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當然了,小易和老實孩子駱旺根的驚呼是二十四K的含金量。
“九根天錐凝結天地靈元,早就有了神識,我們都是秉承天地正氣而生,算是神獸,不算妖魔。”
溫樂陽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在遇到祁連仙宗十八銅人之前,曾經在畫城的營地偷聽樂羊溫和鵝羊道三通真人的談話,他們口中的神獸,估計是面前這位錐子小姐,不是那位不知道在哪昏厥的破土師傅。
錐子的聲音,好像生病少女的呢喃,聽着讓人說不出的心疼:“貓妖和裹環在島上打得驚天動地,護島的人來的太晚,我已經被打碎了,元神基本都已經散去,只剩下一絲,附着在自己一小塊身體上,就是棵殘存的冰魄,在大海里隨波逐流,也不過就是苟延殘喘罷了,堅持不了幾百年的……”
溫樂陽心說你也夠能喘的。
“後來有人找到了我,又有人帶我來到這片聚金之地,”錐子說着,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顯出了佩服和驚奇的神色:“利金生水是沒錯的,但是想要幫我重塑水身可難愈登天,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神奇的法術,竟然真的讓我重活了回來!”說着,天錐又恢復了一臉可憐相:“還差一步,我就能重回天地間了,你們能過那兩道禁制,自然是他讓你們來的,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溫樂陽點點頭,心裡卻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錐子剛纔說過的話:“有人找到了我,又有人帶我來這片聚金之地……”隨即猛的擡頭:“找到你的,和在這裡施法助你重活的不是一個人?”
錐子點點頭:“幫我施法重活的,是個駝背的好人,在大海里把我撈起來的人,是個矮墩墩的菜罈子……”說着,錐子又肯定的補充了一句:“他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