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和溫樂陽已經在一起了,但是赤裸相對的時候依舊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就要跑回去扯毛巾,溫樂陽哈哈大笑着跳過來,一把攬住了還裹着晶瑩水珠的柔軟身體,隨即向後高高躍起,抱着小易在不怎麼寬敞的屋子裡靈活的翻了個跟頭,嫁一個高手,可以被他抱着在半空翻跟頭,這個好處不知道會不會讓女人心動。
哧溜一下,跟頭正翻着半截,小易就從溫樂陽懷裡出溜着出去了。
小易驚天動地的摔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半,最終撞在門上,溫樂陽驚叫了一聲,趕緊跑過去扶她,小易又好笑又好氣:“下次好歹等我衝乾淨了沐浴液!”
溫樂陽心疼無比的把小易抱到牀上,伸手又把自己剛纔看的‘城隍廟旅遊手冊’翻開,遞到小易眼前:“看!”
小易先滿臉納悶的看了溫樂陽一眼,才接過出,剛看了幾秒鐘突然也怪叫了一聲,又忘了自己還沒穿衣服,跳下牀拉起溫樂陽:“還不快去!”
畫冊上,幾頁‘特色名店介紹’裡,在密密麻麻的小字裡,赫然有一行小字:‘公元前二二一’——民俗工藝品——戊區43號。
小易現在總算明白了溫不做從衛生間裡出來之後,表情爲什麼那麼古怪,又爲啥在臨走的時候把這本畫冊塞進了溫樂陽手裡。
溫不做在衛生間裡避難,隨手翻看畫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行小字。
溫樂陽伸手拉住了小易,搖搖頭:“第一趟去,最好是白天。”他們都不會掩藏自己的氣息,躲不開修士的靈覺,只要一靠近就會被發現,而他們在修士眼中又是普通人,白天扮成遊客去的話,不僅不會暴露,而且也不會讓對方起疑。
不說不做走了以後,溫樂陽的腦筋就開始打轉了。
小易的眼睛亮晶晶的,先是充滿了由衷的崇拜與敬佩,隨後看見溫樂陽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巡梭,馬上變成了將信將疑,笑嘻嘻的問:“真的?”
溫樂陽滿臉正色的點頭:“真的!”說着一把把小易拉倒在自己懷裡,兩具年輕的身體火燙而溼潤……就在兩個人的呼吸漸漸粗重,小易正吃力的去脫溫樂陽的T恤衫的時候,溫樂陽突然又怪叫了一聲,一下子從牀上彈了起來。
小易愕然:“又怎麼了?”
溫樂陽皺着眉頭:“不行,溫不說溫不做不在,得多上點心!今天剛誘敵,咱們可能已經暴露蹤跡,你等等,我去囑咐他們兩句!”說着,轉身向外走去。
小易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句狠話:“溫樂陽,以後你把事情都辦完了再來找我!”
溫樂陽把我服了和一對磨牙都分別留給了另外兩個房間,在回來的時候,小易媚眼如絲,只在被子下露出一顆漂亮的頭顱,一如幾天前的那晚……
第二天一早(好像少了點啥哈^_^),溫樂陽把溫不做在‘城隍廟旅遊手冊’上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小蚩毛糾和駱旺根,和溫樂陽當時一樣,兩個少年的表情也是又驚訝又鬱悶,誰也沒想到‘公元前221’代表的不是秦始皇統一中國,而是個店鋪的招牌。
屍煞和大穿山甲破土留在賓館裡,他們倆最近處的不錯,屍煞越來越白,穿山甲越來越黑,從膚色上正在慢慢統一。
溫樂陽這次算得上是全副武裝了,胸口盤着我服了,兜裡揣着兩頭麻雀大小的銅蟻磨牙,流毒縮小,乾脆就貼在他的鞋底上,小易在旁邊拉着他的手,肩上背個吉他包,藏着大喇叭,小蚩毛糾和駱旺根也把自己的寶貝全都帶在了身上,特別是蚩毛糾,還在背後背了個沉甸甸的書包,一走路的時候偶爾傳來叮叮噹噹的碰撞聲……
在去之前,還特意從旅行社僱了個導遊,一個瀋陽小夥,畢業以後就在上海闖世界,叫小柳。
小柳聽說他們只去城隍廟,有點哭笑不得,說話也挺實在:“老闆,城隍廟就是個小吃購物的地方,是老城廂,用不着導遊,你們又不去豫園……”
溫樂陽樂了:“帶着個導遊我心裡踏實。”
城隍廟商業區還是原來的樣子,小橋流水,店鋪林立,人流如織,豫園靜靜的臥在它旁邊,就像個剛剛睡醒的恬靜少女,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熱鬧。
溫樂陽拿着導遊圖,沒敢直接一頭扎向‘公元前221’,而是像個附庸風雅的敗家子似的,只要看到工藝品的店鋪就進,進去以後就買,沒過多少工夫,風箏泥人瓷像彩畫皮影,反正有點特色的都買了,導遊小柳雖然對這趟差事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投入工作之後還是盡職盡責,基本上每家店裡的工藝品都能說出些門道,不停的給幾個人介紹。
溫樂陽指着畫冊上的‘公元前221’,隨口問他:“這家店名字真怪,賣什麼的?”
小柳一直在做上海地陪,一個月裡不知道要帶着團往老城廂跑多少次,對城隍廟瞭如指掌,想都沒想就回答:“做瓷娃娃和泥雕的,老闆是個怪人,一天到晚黑着個臉,見誰都沒點好臉色,賣東西也一口價,遊客一劃價他就冷笑一聲,扭頭不理人家了。”
溫樂陽也笑了,對着身邊的小易說:“聽小柳的話,還以爲這個店是四爺爺開得呢。”
小易本來有點緊張,聞言噗嗤笑出了聲:“不會,要是四爺爺開的,人家一劃價,他就冷笑一聲,然後一彈手指,把人家毒死了。”
蚩毛糾和駱旺根也都咧開嘴樂了,小柳滿臉納悶地看着他們:“你們說的是啥?”
溫樂陽笑着拉回了話題:“是老店?多少年了?”
小柳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家店有幾年了,從我開始幹導遊之前就有了,再以前的事兒你得問老闆才知道,不過我琢磨着,他未必理咱。”
幾個人先在城隍廟裡漫無目的地溜達了兩個來小時,這才拎着大包小包,看似無意的走到了‘公元前221’的門口,小柳笑着跟大夥說:“就是這裡了!你們要真心看上什麼東西,千萬別劃價,否則可就買不成了。”
門臉並不大,招牌也顯得有些陳舊,除了字數多了些之外,在林立的店鋪中絲毫也不起眼,和周圍或古香古色、或視覺衝擊力十足的門面裝修比起來,‘公元前二二一’略顯寒酸,就像一羣公雞中的鵪鶉,光禿禿的難看。
溫樂陽拉着小易的手,邁過了足有一尺高的門檻,一進店子,一股裹着陰涼的寂靜倏然包裹了他的身體,外面的喧鬧一下子彷彿變得無比遙遠。
牆面因爲太久沒有粉刷,已經翻出了斑駁的黃痕,地板上的青磚有幾塊已經開裂,十幾平米的面積,三排黑褐色的長案成凹字組成了簡單的櫃檯,櫃檯上凌亂的擺着幾百個大小不一的瓷娃娃,角落裡一臺古老的座鐘,噠噠地搖擺着。
一排狹窄的木樓梯,在櫃檯後折了兩折,彎彎曲曲的通到了二層。
外面日光充足,店裡卻昏暗渾濁,大片的和煦陽光都好像有意無意的繞開了這裡。
小柳跟着溫樂陽進門,笑呵呵的喊:“五哥,來客人了!”說着小聲給溫樂陽解釋:“老闆姓什麼叫什麼沒人知道,常來往的人都喊他五哥。”
樓上有人沉悶的嗯了一聲,從此就再沒了一絲動靜,小柳見怪不怪,聳了聳肩膀笑着解釋:“每次都是這樣,樓上是他的工作間,客人來了也不能耽誤他捏瓷娃娃,都得等會,他在城隍廟弄個鋪子,我看也不是爲了做買賣賺錢。”
溫樂陽笑了笑沒說話,拉着小易圍着櫃檯轉,商品也不外乎是些娃娃、人物、動物之類的小瓷雕,雖然雕琢精緻,但是也談不上什麼特色,小蚩毛糾倒看得津津有味,看上了哪個就拿出來放到一邊,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聲,拿起一隻長着大嘴望天的瓷青蛙問溫樂陽:“看,像不像秀兒?”
溫樂陽剛笑了一下,卻突然眯起了眼睛,這隻瓷蛤蟆很像秀兒,而且是被溫樂陽奪走土行至毒前的秀兒。
身上蔓延着一條條璀璨的金絲,秀兒當初在額頭上有三道金色紋路,這隻卻足足有九道,溫樂陽讀書不算多,只念到了高一,但是也知道,世上這樣的蛤蟆幾乎是不存在,除非捏它的人見過裂地蛤。
這個時候,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塞進了溫樂陽的耳朵:“小子,讓我看看。”
溫樂陽嚇了一跳,這些天裡他一直把玉刀裹環帶在身上,趕緊轉過身背對着小柳,低聲問:“你醒了?”隨即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你……這幾天晚上沒醒過吧?”
裹環納悶的反問:“說什麼胡話呢?”
溫樂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把玉刀從懷裡取出來掛在脖子上,笑呵呵搖搖頭:“沒事沒事。”說着掂了掂手裡的瓷蛤蟆:“這是妖物?”
裹環嗯了一聲:“三道金絲,坐地蟾變裂地蛤;六道金絲裂地蛤便初開靈智,叫做吞地蟆;等長到了九道金絲,就已經修成了半人之體,算是妖了。”
溫樂陽手裡把玩着妖蛙的瓷像:“半人之體?”
裹環嗯了一聲:“像蛇、蛙這些東西,修成人形要比貓兒、兔兒、狼子虎豹難上一些,就像那隻穿山甲,妖力比着兩頭兔妖都要強上一些,但是兔妖能成人形,穿山甲變成人的時候還拖着條尾巴……”
裹環正說着,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老闆從木樓梯上下來了,小易哎喲一聲,嚇了一跳,老闆不是走下來,而是膝蓋不打彎地從樓梯上一階一階的蹦了下來。
小柳殷勤的笑道:“五哥,你小心別摔着。”
五哥掉下來之後,先冷冰冰的打量了溫樂陽幾個人,才咧開嘴吧衝着小柳僵硬的一笑:“摔不到,習慣了。”一邊說着,一邊提起了鼻子,像餓狼似的嗅了幾下,才緩緩的轉頭衝着溫樂陽問:“看上什麼了?”
叫做五哥的老闆是個中年人,大約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長相沒什麼特別,只是皮膚保養的很好,即便是店鋪裡昏暗的光線,也能映出些健康的光澤,比着小易絲毫不差,瘦瘦高高的,頭髮像個業餘作家似的亂蓬蓬的讓人看着難受,總之猛地一看就是個皮膚好的普通人,但是接觸的時間稍長就會發現,這個人沒什麼表情,笑的時候眼睛不會眯起來,說話的時候,除了嘴巴臉上的肌肉一絲也不動,除此之外動作總顯得有些僵硬,舉手投足都比正常人慢上半分。
溫樂陽指了指被小蚩毛糾挑選出來的幾個瓷娃娃:“這幾個都喜歡,另外,除了櫃檯上的,還有其他的嗎?”
小蚩毛糾大刺刺的點點頭:“最好的,最貴的!”
五哥伸手從溫樂陽手裡接過他正把玩的瓷蛤蟆,咧開嘴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齒,作出一個笑容:“這個,你買嗎?”
溫樂陽點點頭:“買!”
五哥繼續笑着:“你買得起?”
小柳似乎不願意五哥得罪客人,笑着從旁邊打圓場:“這幾位遊客都有實力,在城隍廟裡買了不少東西,問價之後就掏錢,根本不還價。”
溫樂陽愣了一下,轉頭瞅着小柳:“你這是誇我們呢?”
小蚩毛糾在臉上裝出了不服氣的表情:“多少錢?”
五哥先指了指他先前挑出的那一小堆瓷娃娃:“那些十五塊錢一個,這隻。”說着掂掂手裡的瓷蛤蟆,對着溫樂陽伸出了一根手指。
溫樂陽皺着眉頭:“一百?”
五哥搖搖頭,依舊是一根手指,淡淡的說:“一百兩,金子。”說完頓了片刻,彷彿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二十四K的。”
這次沒等溫樂陽說話,小柳就先跳起來了:“一百兩金子?!一百兩是五千克,一克就算二百塊,一共是……十萬!”
溫樂陽、小易、駱旺根和蚩毛糾四個人的眉毛一起立起來了,瞪着五哥低呼:“十萬?!一個瓷蛤蟆?”
五哥明顯的咬了一下牙,臉上僵硬的無奈着,無力的更正:“是一百萬。”
對面五個人集體臉一紅,溫樂陽琢磨着,以後出門得把天算門的尾末帶在身邊,算賬方便。
小柳尤爲自責,苦笑着直搖頭:“五哥,那些都十五,這個蛤蟆要一百萬?這也太……”話還沒說完,五哥隨手從櫃檯上拿起一個瓷娃娃扔到了地上,噼啪一聲,瓷粉四濺,好好的一件瓷塑被摔得四分五裂,空心的瓷娃娃,和普通的瓷器沒有一點區別。
五哥繼續淡淡地說:“看好了。”跟着雙手不停,用力的在瓷蛤蟆的身體上抹過,很快,一層瓷皮就被他剝得乾乾淨淨,在瓷皮下面的瓷塑竟然不是泥胎,而是像真的青蛙被剝皮之後一樣,骨骼、肌肉、筋絡血管都清晰可見!
溫樂陽幾個人都愕然瞪大了眼睛。
五哥把瓷蛙剝皮之後,又重複說:“看好了。”隨即把手裡自己報價的一百萬的剝皮瓷蛙像丟破爛似的,往地上一拋,啪的一聲輕響,瓷蛙摔碎了,外面的一層薄瓷碎裂之後,從肚子裡竟然唏哩嘩啦的滾出了不少東西。
蚩毛糾、駱旺根和小易同時低呼了一聲,在瓷蛙摔碎的身體裡,瓷塑的五臟六腑清晰可見,就連彼此間相連的隔膜、血管也絲毫不差!甚至就在瓷蛙被摔碎的剎那,溫樂陽等人都感覺到冥冥中傳來了一聲慘叫。
就好像一隻活生生的迷你秀兒,被人施了魔法從裡到外凍成瓷雕,現在又被五哥剝皮摔碎。
就連玉刀裹環,也把驚歎的聲音輕輕的送進了溫樂陽的耳朵裡:“嘿,有點意思。”溫樂陽知道裹環還醒着,心裡稍微放鬆了些,有個見多識廣的大妖在身邊指點,比他自己瞎猜可強的多。
五哥臉上的笑容僵硬而詭異,背過雙手淡淡的問他們:“一百兩金子,值嗎?”
溫樂陽笑呵呵的點點頭:“值!”
老實孩子駱旺根立刻補充:“摔碎了就不值了!”
小易的補充比駱旺根更實在:“是你自己摔碎的!”
小蚩毛糾最乾脆,直接一甩肩膀把身後的書包摘下來,打開袋子往櫃檯上一放,木頭櫃臺立刻被壓得吱吱作響,燦爛的金光照的人眼花,竟然是滿滿當當的一書包金錠子。
溫樂陽這纔想起來,蚩毛糾跟着自己出門,沒帶錢,帶了不少金子。
小柳乾脆都看傻了,覺得自己的無數根腦神經也像地上的瓷蛤蟆一樣,在啪的一聲脆響中碎裂了,在他看來買東西的像怪獸,賣東西的則像超人,都已經超越了他的思維習慣。
小蚩毛糾笑嘻嘻的看着五哥:“這是三百兩,快拿瓷雕來!也要這種帶肚腸子的。”
小柳吞了兩口唾沫才反應過來,喃喃的說了句:“這娃子力氣不小!”一個十歲的孩子,揹着三十斤金子到處跑,力氣肯定小不了。
五哥掂了掂口袋,饒有興趣的開始重新打量着衆人,過了一會纔開口:“好東西個子大,都在樓上搬不下來,跟我上樓吧。”說着拿起了蚩毛糾的書包。
三十斤的金子在他手裡,好像比瓶飲料還輕鬆,在上樓梯的時候,五哥依舊是腿不打彎的向上蹦,嘴裡還囑咐着:“等我上去了,你們再一個一個的上來,樓梯太老了,不結實,禁不住兩個人一起……”話還沒說完嘩啦一聲,樓梯塌了,五哥拿着金子又直挺挺的落在溫樂陽跟前。
小易忍不住笑出了聲,問五哥:“金子太沉了?”
五哥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三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