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陽有些奇怪的問:“大師,這怪物的毒性,不至於這麼重吧?”這些蝌蚪的水毒雖然純烈,但是量太少,單以毒素而論,對讓炯大師這樣的修爲難以造成什麼傷害,可是他以真元化解毒性,可也花了不少功夫,而且喇嘛現在神情委頓,眼神也不像原來那麼炯炯有神了。
讓炯苦笑着哼了一聲:“水毒還在其次,我的真元大都去對付你那蟲兒和竹針裡的藥粉了!”說着亮出身板給溫樂陽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服了扎的小洞。
我服了追蝌蚪極度亢奮,是扛着一身鋼刺般的硬毛追的,喇嘛又怕阻了蟲子速度,不敢運功抵擋……
讓炯穿好衣服站起來,先對着溫樂陽笑着點頭:“救命之恩,喇嘛不言謝。”說着,頓了片刻:“這些竹針……能拔了吧?”
溫樂陽哎呦一聲,連聲道歉趕忙把竹針都收了回來,喇嘛那顆胖圓的腦袋都被紮成花瓜了。
喇嘛總算撿回了一條老命,而且受得傷也不算太重,就是有些脫力,完全能堅持的住,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身體:“那個蝌蚪樣的怪物不是鬼怪,肯定是活的,不過……多有特異之處!”
密宗修士本來就有內視清明一說,怪蝌蚪進入讓炯的身體,反而到讓他把這種東西看了個一清二楚,半透明的蝌蚪一俟沾染液體,就能夠施展類似於水遁法術,所以才衝上他的腦子,卻沒有把腦核攪成稀爛,這種‘水遁’的本事是怪物天生的本錢,根本不是法術的修煉。
“而且,這個東西能控制人的,靠着它的尾巴!”讓炯喇嘛聲音低沉,心有餘悸。
怪物在他頭顱裡的時候,殘存的尾巴幾次想要在抖動中裹住他的腦子,但是因爲大半截尾巴都被溫樂陽扯斷了所以沒能成功,既便如此大喇嘛也感覺到心旌搖動,身體幾乎快要不聽使喚了,如果我服了再晚來一會,喇嘛恐怕也堅持不住。
“不僅如此!”讓炯喇嘛一樁一樁說着蟲子的可怕之處:“這種東西是至行的水身,真水無形,所以咱們的靈識無法察覺!這一隊崑崙弟子不知爲什麼會在這裡,在遇到怪蟲之後,飛劍法寶盡數被它們的水行寒毒污濁無效,人也被怪蟲控制住了。”
破土這時候也明白了,點點頭冷笑着說:“人要是被這種蟲子控制了,也會染上蟲子的天生行屬,能夠遁水,所以在冰裡移動無礙,同時也是至水之身,咱家的靈識查不到他!”
溫樂陽嘆了口氣,這些已經遇難的崑崙道士之中有一個他頗爲眼熟,無論在九頂山五福聚首還是城隍廟大戰旱魃,此人都跟在劉正身邊,顯然是崑崙道里的重要人物,帶了弟子來到這裡,不知道辦什麼事情,結果卻都死在了這裡。
小沙即便在駭然中,也沒辦法把自己的眼睛再瞪得哪怕稍微大一點,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感嘆詞:“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讓炯眯了眯眼睛,幾乎有些僵硬的搖搖頭:“不知道!至水之身能逃脫靈覺的勘察,以前也不過是個說法,這種五行極致的身體,幾乎就從未出現過。”
溫樂陽突然想起了錐子,難怪她每次出現的都那麼突兀,自己的靈識根本察覺不到,他現在有點一廂情願,以錐子的神通功力,就算不用水行之身,想要瞞過他的靈識也不是什麼難事。
顧小軍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還記得那個白袍少年不?他也會遁冰、會躲出你們的靈識,該不會也被蟲子控制了吧?”
讓炯大師一愣,笑着搖頭:“那個少年留下花家的標記,說話做事機敏靈活,蟲子可沒那麼聰明。”
幾個人又在冰裂底部搜索了一邊,再也沒有其他的可疑,把幾位崑崙弟子掩埋後,再度啓程上路,向着喇嘛那位苦修朋友的洞府趕去。
因爲在冰裂裡耽擱了半晌,等他們趕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上的月色如水,靜靜的灑在覆蓋着薄雪的冰蓋上,映起的卻不是安詳沁涼,而是層層妖冶!
遠處一座斜凜的角峰,就像一柄扎出山體的彎刀,搖搖指着天際,毫不掩飾的淬厲出桀驁與孤狂,讓炯大師指着遠角峰笑道:“我那朋友就在峰下的洞子裡,他這個人是苦修,估計連個火堆也不會給咱們點,你們幾個娃娃可別想着能有啥好招待!”說完,對着遠處長聲喊道:“老友吉鬆,讓炯來了!”
讓炯聲音中正平和,沒有一絲一毫的霸氣,卻在凜冽的山風中穩穩遞送了出去,每一個字都彷彿銅澆鐵鑄般的結實。
非非趴在溫樂陽背上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被讓炯地聲音驚醒,在愣了一下之後低聲笑道:“十三?大師的朋友叫十三?這裡有什麼典故?”說着,又給溫樂陽解釋:“在藏語裡,吉鬆是個數字,十三的意思。”
讓炯即將見到老友,心情舒暢歡愉,哈哈笑着回答非非的話:“有個屁典故,他在家裡排行十三,所以就叫十三了!這個人的脾氣很有些……有些……古怪!”喇嘛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哭笑不得,繼續囑咐着:“他要是胡亂動手,你們也不用太客氣,不過別傷着他。”
讓炯喇嘛正說着,從角峰的方向猛地傳來一聲冷冰冰的低呼,算是迴應了喇嘛的喊聲,一個人影在山風中左搖右擺,彷彿隨時都會被吹跑,但是速度卻極快的迎上了衆人,沒過片刻功夫就已經到了大夥眼前,讓炯大笑着告訴同伴:“這就是吉鬆,格拉丹東的苦修之士。”
吉鬆的個子極高,比着快一米八的溫樂陽要足足高上一頭,偏偏人又極瘦,讓炯見到老友心情舒暢,繼續對溫樂陽笑道:“他自幼苦修,從小吃不好喝不着,長成了一副竹竿身板!”
吉鬆和那個非洲首領圖塔吞忒的身材極像,都是又瘦又高,但是圖塔吞忒的瘦讓人覺得可憐,吉鬆的瘦卻讓人覺得可怕!
全身的皮膚都緊緊的扒在骨頭上,額頭乾癟雙頰塌陷,臉上幾乎是剩下一雙極大的眼睛,在轉動間流露出一絲狠烈的顏色,吉鬆常年與冰雪罡風爲伴,整個人身上都氤氳着冰凌般的淬厲。
吉鬆見到老友,神色裡不僅看不出有什麼歡喜之意,反而還帶着幾分不耐煩,皺着眉頭問喇嘛:“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自然有事!”讓炯喇嘛說着,一把拉起瘦竹竿似的吉鬆:“別站在野地裡喝風,先去你那裡再說!”
不料吉鬆卻像根釘子似的站在地上不動,抖手想甩開了喇嘛:“我有事要出門,你先去我那裡等着。”
讓炯在高原上的身份極爲尊崇,幾乎所有藏地修士都對他禮敬有佳,絲毫不敢怠慢,但是這個吉松本事不見得有多大,脾氣架子都着實不小。
讓炯顯然早就習慣了吉鬆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絲毫也不以爲意,大手依舊牢牢抓着吉鬆枯瘦的腕子,呵呵笑道:“我來了你還想着出門?天大的事情也……”讓炯正說着半截,突然皺起了眉頭,上上下下把吉鬆仔細地打量了一邊,語氣間已經凝重了許多:“有對頭找你麻煩?”
吉鬆披着一件破破爛爛的紅色布袍,在胸前的兜子裡裝着金剛鈴,身後揹着一隻純白色的大法螺,另外一隻手裡還握着一把金剛杵。
溫樂陽不懂密宗,但是看吉鬆全副武裝的樣子,也知道他是要出去打架了。
吉鬆兩隻怪眼一翻,瞪着讓炯大喇嘛:“誰知道是些什麼人,你莫拉着我,讓他們跑了我跟你沒完!”說完又開始拼命的甩手,想要掙脫讓炯,大喇嘛卻絲毫不客氣,大手像鐵鉗似的,就那麼牢牢抓着吉鬆說什麼也不鬆開,好像自己只要稍一鬆勁對方就會跑個沒影似的。
大穿山甲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光站在那掰腕子了,第一個不耐煩了,甕聲甕氣地怒喝:“都給我住手了!瘦子先說話,你要去幹什……”
誰也沒想到破土的話還沒說完,吉鬆猛地怒喝了一聲:“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舉起另一隻手裡的金剛杵,摟頭蓋臉照着他就砸下去了。
破土哪能讓他打到,閃電般的退後隨即氣的哇哇怪叫,邁步急衝就要痛打吉鬆,溫樂陽趕緊跳到他們之間,擺着手還沒說話,不料吉鬆又揮起手裡的法器,對着溫樂陽的腦袋就掄了起來,嘴裡依舊怒罵:“凡人,滾開!”
溫樂陽身後還揹着個女孩,眼看着那隻金剛杵掛着罡風毫不留情的打向自己,心裡也怒氣上涌,這種不分青紅皁白的打法,要是普通人非被他打成肉醬不可,雙手一翻,蕩着錯拳就迎上了金剛杵,兩股巨力一蕩之下,溫樂陽紋絲不動,吉鬆一屁股把自己摔進了大喇嘛的懷裡。
要不是讓炯還抓着他一隻手,他指不定就摔哪去了,溫樂陽現在的修爲比着老兔妖不樂都毫不遜色,一般的修士神通哪能和他的銅皮鐵骨相抗。
吉鬆嗷的一聲就跳起來了,一邊像只發瘋的小雞似地玩命想要掙脫讓炯的手,一邊用金剛杵遙指溫樂陽:“看走眼了,原來不是普通人,王八蛋再來!”
小沙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趴在大喇嘛的背上對着溫樂陽大叫:“是個混人,打他!”
非非可比小沙懂事多了,不過也笑得花枝亂顫:“別打別打,這個十三雖然混些,但是知道的事情多……”
讓炯大喇嘛看着眼前就要亂成一團,猛地手腕一翻,腳底下一個絆子直接把吉鬆扔到了雪地上,隨後肥大的身子一轉,用兩條粗腿把他牢牢鎖住,喇嘛施展的不是密宗神通,而是草原上正宗的跤術,在壓住了吉鬆的同時,也用身體把他和溫樂陽、破土兩個人隔開,隨後喇嘛纔開口:“你打輸了就給我們幫忙,老老實實說話!”
吉鬆費力的把腦袋從讓炯的屁股旁邊露出來,使勁點頭,緊跟着就覺得身體一鬆,立刻翻身躍起,瞪着溫樂陽和破土:“你們兩個誰來?”
破土撇了撇嘴,回頭對着溫樂陽說:“你上,我怕弄壞了他!”
溫樂陽笑着點頭,也不把非非放下,徑自問吉鬆:“什麼時候開始?”
非非趴在溫樂陽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這個吉鬆不是真橫,是有恃無恐……知道大師不會讓人傷他……”
吉鬆趁着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手腳麻利的在自己周圍佈下了防止敵人偷襲的密宗不動身法印,嘿嘿的冷笑着說:“現在就可以了!”說完擡手去金剛鈴用力搖動,手裡的金剛杵一橫,正要開聲斷喝密宗真言,不料眼前猛地一花,對方已經合身到了跟前,吉鬆的不動身法印根本就沒能攔阻片刻,就被溫樂陽的錯拳破掉。
吉鬆正想後退,突然一片人影在自己跟前亂晃,銀鈴般的笑聲忽遠忽近,一眨眼間左右肩頭各自一沉,被溫樂陽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
等吉鬆怒吼着揮動金剛杵還擊的時候,溫樂陽早已經退回到原地,笑呵呵的問他:“還打不?”
吉鬆滿臉的不服氣,枯瘦的臉上佈滿了煞紋,張開嘴巴更要說話,猛地狂喊了一聲什麼,竹竿似的身體像抽筋似的,一個跟頭就摔在了地上。
趴在溫樂陽身後的非非嚇了一跳,小聲問:“他……喊的什麼?”
溫樂陽語氣篤定地回答:“辣!”
這個吉鬆既然和讓炯熟識,應該不是壞人,但是剛纔那麼拿人命不當回事,溫樂陽還是忍不住出手懲戒,把‘川菜’下在了他的身上上。
讓炯喇嘛伸手扶住了面紅耳赤兩眼噴火的吉鬆,苦笑着搖頭:“讓你吃點苦頭也不算冤枉!”說完擡眼望向了溫樂陽。
溫樂陽不等喇嘛說話,就笑着走上去,拿着水壺給吉鬆灌了口水,‘川菜’是出奇制勝的獨門秘方,配置簡單施放簡單,解起來更簡單,只要飲水即解。
吉鬆忙不迭的喝了幾大口水,這才緩緩的回覆過來,像看怪物一樣瞪着溫樂陽,氣喘吁吁地問:“這是什麼法術?”跟着也不等溫樂陽回答就閉上了眼睛,嘴角一下下的抽搐着,似乎在回味剛纔的感覺,最後跳起來對着溫樂陽挑起一個根大拇指:“了不起!”
溫樂陽哭笑不得的回頭和背上的非非對望了一眼,非非嘻的一聲就笑了,她看出了溫樂陽的心裡話:這個吉鬆,不是一般的混人。
動手之後,吉鬆又恢復了原先那股看誰都不順眼的神氣,指着溫樂陽轉頭望向讓炯:“這個人還行,你要問啥,跟格拉丹東有關的事我大都知道!”
讓炯沒急着問花家的事情,而是把話題拽到了吉鬆身上:“你要去追找什麼人?”
吉鬆嘿了一聲,回答地無比痛快:“前幾天我修煉怒尊禪法,身心不能外動,格拉丹東上又罕有人跡,我就沒當回事,只佈下了一層不動身法印護住自己,讓雪蛛封住洞口,等我回神醒來的時候發現有人來我的洞府窺探過!”
溫樂陽卻眯着眼睛追問了句:“雪珠是什麼東西?”
“雪蛛就是一種大蜘蛛,八條腿,圓肚子,愛吃肉會織網!有些靈性,我閉關的時候用它們封住洞子!”吉鬆氣哼哼的回答,溫樂陽這才知道,人家說的不是雪珠,他還以爲吉鬆養的東西是冰隙裡那種鬼泡泡。
這種雪蛛生老病死坊裡也有過記載,算是比較厲害的毒蟲,一般人被蜇到立刻無救。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大慈悲寺或者祁連仙宗那樣養得起護山神獸,一般的修士飼養些有靈性的有劇毒的蟲獸來看家護院,也不算啥稀奇事兒。
吉鬆最近一段時間閉關入定,等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封門的蜘蛛被捏死了,有人來過他的洞府,他熟識的人極少,即便有人拜訪看到雪蛛封門,也會知道他正在閉關,或者等候或者離去,都沒有把蜘蛛捏死的道理。
讓炯的眉頭皺了一下:“你那裡可曾少了什麼東西?”
吉鬆搖搖頭:“你是小偷,看見門口掛着兩隻鍋蓋大小的蜘蛛,還敢進去不?”他就像吃了火藥似的,別人休想從他嘴裡聽到一句舒服的話。
讓炯纔不把他的語氣放在心上,繼續說道:“東西沒丟,你人又無恙,對方應該是上門來探看虛實的,見到是個普通的修士,所以也就退去了……”
吉鬆的臉上寫滿了不服氣,徑自往下說:“那我兩隻雪蛛就白死了?這幫子人只要不出唐古拉山就跑不了!”吉鬆脾氣暴躁,有人趁着他閉關進來溜達了一圈,殺了他的看門蜘蛛,立刻暴跳如雷地追了出來,剛好遇到讓炯帶着溫樂陽等人找上門來。
大喇嘛的眼睛一亮:“你有法子找到他們?”
吉鬆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帶着幾分得意:“來的人殺了雪蛛,不過身上也沾染了蛛絲!”
溫樂陽瞭然一笑,雪蛛裡雌蛛個子大所以結網捕食,雄蛛個子小,但是即便相隔數十里能夠依靠雌蛛絲的味道來找到雌蛛,吉鬆既然飼養這種東西,自然深知其習性,利用雄蛛追蹤身染蛛絲的人,只要對方別跑的太遠,就肯定能追上。
讓炯沉吟了片刻,才繼續追問:“他們向着哪個方向去了?”
其實讓炯一共也沒問兩句,吉鬆的表情就變得無比的煩躁,好像勉強耐着性子回答:“向上面去了!”
溫樂陽幾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釋然,他們還在格拉丹東的西北坡,要去姜根迪如冰川不用廢話先要攀越山頂。
讓炯把徵詢的目光投向了溫樂陽顧小軍等人,大夥都是一樣的心思,老顧乾脆直接說:“咱們和他一起追!不是邪徒就是崑崙!”
吉鬆早就等得急了,說了句:“遇到了他們你們別動手,我自己報仇!”說着拔腿邊走,向着山頂方向追去,走了幾步之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他們人多勢衆,你們再幫我!”
大夥都笑了,這是見到吉鬆以來,他說的最靠譜的一句話,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但是還真不能算笨。
一羣人繼續向着格拉丹東的山頂攀躍而去,路上的功夫讓炯當然不會浪費了,跟在吉鬆身旁訊問花家的事情。
吉鬆一直都沒個好臉色,但是讓炯一提到花家,立刻換了副神情,好像有些敬畏,還有些害怕:“你們惹到他們了?這些人是真正的隱修,雖然不問世事但是絕不能惹,否則不死不休!”
讓炯正要說話,看着吉鬆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什麼:“吉鬆老友,你天不怕地不怕嗎,見了喇嘛威風的要命,提到花家就滿臉驚恐?”說着眯起眼睛斜忒着吉鬆:“該不會是明白喇嘛不可能會讓人傷你,所以就橫起來了吧?”
吉鬆還沒說話,非非就笑着接過了大喇嘛的話:“正如大師所料,他瞞不過我!”
吉鬆重重地哼了一聲,假裝沒聽見非非的話,加快了腳步往山頂上跑,讓炯大師搖着頭啼笑皆非的趕了上去,又把話題拉了回來:“花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吉鬆沒再廢話,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讓炯。
花家原來是中原的隱修,但是在千多年前,一位先祖無意中在這裡發現了修煉的方法,所以舉族遷移至唐古拉山,他們修習的正宗水行的道法,憑着吉鬆的修爲,根本就看不穿人家的本事,更不敢去查人家的行蹤。
溫樂陽聽說花家已經在此一千多年,心裡多少都踏實了些,畢竟年頭越長,和那個邪修做同夥的可能性就越小,能像他拓斜師祖那樣,一下子把事情安排到兩千年之後的人不多。
花家的神通手段倒還在其次,主要是那身神鬼莫測、連靈覺都無法察覺的身法實在太詭異,要是多了這樣一族敵人,雪山之行無疑更添兇險。
吉鬆就知道那麼多,說了沒有兩句就閉上了嘴巴,讓炯也挺無奈,大夥也不再多說什麼,飛快的翻越着層層刀脊冰斗,終於在天亮時分登上了格拉丹東的峰頂!
格拉丹東的峰頂,是一片準平原,地勢乍一看上去好像平坦,實際上牢牢覆蓋着百十米厚的冰蓋,或粗或窄的裂隙縱橫交錯,雪巖冰斗接踵相連。
而在剛剛登頂衆人的不遠處,赫然矗立着一片宿營地。
大家甫一探頭都被幾十米外的營地嚇了一跳,這裡顯然被道法封印,可以隱匿於靈識的探查,吉鬆哼了一聲:“探我洞府之人,就在那片帳篷裡。”說着,從懷裡取出一隻躁動不安的雪蜘蛛扔到地上,蜘蛛立刻把自己隱入了冰雪,在地面上供着一個小小的雪包,飛快的向着營地跑去。
吉鬆卻沒有急着衝向營地,而是摸着下巴有些遲疑:“這些帳篷……人也太多了些吧?”
營地搭建的雖然簡易,但是層層疊疊的帳篷一座連着一座,足足能裝下上千人!
溫樂陽和讓炯對望了一眼,同時低聲說了兩個字:“崑崙!”
他們在唐古拉山腳下追尋屍坑,足足耽誤了幾天的功夫,想不到崑崙道大隊人馬早就已經入山了。
心懷重大圖謀的邪修和小鎮衛士、矢志復仇的崑崙弟子、神秘詭異的隱修花家,再加上溫樂陽這一行人,原本寧靜萬年的雪頂唐古拉,已經在悄無聲息中變得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