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修士的眼中都閃過了幾分怒色,老太婆上山的時候已經露了一手,現在老頭子還要再顯神通震懾衆人,就算揚刀立威,也用不到一人顯擺一次。
不料抱日老頭臉上那種讓人厭惡的得意洋洋突然一斂,換而鄭重和嚴肅,再次合抱雙拳又對着在場的修士們認認真真的補還了一個十足大禮,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弄得有些糊塗了。
老頭子挺直腰板之後,伸手一指身邊另外三個怪物,才沉穩的開口:“這幾位之中,隨便哪一位都是隱世的劍仙,修爲比着老夫只高不低,剛剛老夫連番造次,不是刻意賣弄本領,只因爲事關重大,想讓諸位同道明白,我們既然出世,那天下,就真真要有大禍了!失禮之處,再請諸位海涵!待到天下重歸太平之時,老頭子若有命在,再向大家請罪!”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老頭子就從小人得志的暴發戶,變成了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非非不易察覺的撇了一下嘴角,抱日這一手先抑後揚高明之極。是人就會恐懼,一般情況下都會不由自主的替自己找藉口,不和強者爲敵。其中最常見的藉口,就是替強者開脫,把人家的作爲擺到一個‘事出有因’的位置上。
先輕蔑,再敬仰;先自大再自重,不動聲色間把其他人對自己的恐懼變成認可,這種把戲可不是誰都會耍的。當然,這種心理誘導的過程,都是建立在老頭子本身有大本領的基礎上。要是稽非水鏡耍這套,早就被散修撕了。
果然,散修中大部分人都紛紛躬身還禮,亂哄哄的說起了客氣話。
抱日老頭坦誠一笑:“我們幾個老怪物平時足不出戶,諸位同道也沒人認識我們,不過我提一個地方,大家就明瞭了,”說着,抱日頓了頓,穩穩的說出了三個字:“黑白島!”
哄的一聲,修士們一下子亂了,就連五福正道的高手也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小掌門劉正的表情卻迷茫的緊。
雖然明知道這四個怪人會和柳相有什麼關係,可是聽到老頭子親口說出黑白島之後,溫樂陽心裡還是一驚。
抱日老頭現在一副長者慈愛和仁者道義的神情,一直等着驚呼聲停息,纔再度開口:“我們幾個人,都與黑白島有着莫大的淵源,算起來的話,真要說我們就是黑白島的門人,也不算唬人。”說着,老頭子突然笑了:“更不算扯淡!”
散修大都是牛力士那樣的粗人,聽到老頭子突然口出粗話,有不少人都跟着笑了,心裡對抱日老頭的好感更深了些。就站在溫樂陽身旁的錐子,身子卻微微一動,萇狸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腕子,微微搖了搖頭。
抱日老頭臉上笑容不減:“我們幾個聯袂上山,便是爲了黑白島的事而來!兩千年前,黑白島上一根鎮妖天錐被毀,兇手貓妖萇狸被護陣師弟千里追殺,卻得人庇護,一場惡戰之後下落不明……護島師弟和天下修士只道貓妖已經作法自斃,可是誰也想不到,”說了,抱日老頭的語氣陡然一轉,變得嚴厲而憤怒:“幾年前,貓妖就已經重入世間,再度興風作浪!”
話音剛落,一直在一旁低眉順眼的稽非老道突然擡起頭,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氣宇軒昂的朗聲問道:“敢問護日前輩,萇狸復出之後,興了什麼風,又做了什麼浪?”語氣裡沒有一絲客氣,反而充滿了責問。
非非嘻的一聲就笑了,輕輕拉了拉溫樂陽的袖子,低低的說:“老道倒不傻!”
說着,非非手腳麻利的從包裡翻出來一隻望遠鏡,絲毫沒有修士覺悟的舉起來去看稽非,片刻後非非略帶驚訝的說:“老道的表情……好像……有靠山,他知道萇狸在似的!”
溫樂陽本來正納悶,老道用不着現在就跟表決心似的跳出來,再說跳出來給誰看呢?聽到非非的話,恍然的同時也有些好奇,小沙的易容術神乎其神,就連他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稽非要是能知道萇狸也來了神女峰,那才見鬼了。
稽非老道不等抱日老頭說話,連珠炮似的繼續責問:“萇狸在兩千年前就已經是絕頂妖仙,修真道上下齊心都奈何不了她……”
溫樂陽對着非非點點頭,稽非老道已經開始拍馬屁了,就肯定知道他們來了。
“散修一世,只圖逍遙問道,正邪之爭也好、妖魔惡鬥也罷,我們都不理會的,且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就算萇狸出世,和我們有關係麼?”稽非的話一點也不上進,但是在散修們聽來卻無比的順耳,跟着老道又冷笑了一聲:“難不成,諸位有通天徹地之能的劍仙,想要咱們散修去對付那位萇狸妖仙麼?”
抱日老頭軒起了雙眉正要開口,沒想到已經閉嘴的稽非突然又大聲開口:“稽非水鏡雖然是末學之輩,但是也敢在這裡許下一句狂言:如果現在是萇狸站在我跟前,要我幫他去對付你們,我也是不肯的。還是那句話,散修之人,不管天下是非,只求逍遙問道,我管你們什麼黑白島、什麼柳相、什麼絕頂劍仙、什麼曠世大妖!”
稽非老道說完,長出了一口氣,凜然站在抱日老頭對面,山峰一吹果然有幾分高人的氣派,但是眼角的賊光極快的掃了一下溫樂陽等人所站的位置……
抱日老頭被稽非連番搶白,臉上怒色漸濃,鐵鏽先生一伸手挽住了抱日的胳膊。他們來神女峰的確是要天下修士替他們做些事情,一個稽非雖然微不足道,可畢竟是這次大會的主辦方,一巴掌怕死的話,修士們就算不敢拼命,人心也會散掉。
大胖婆娘熱仙姑跨上兩步,神色間一派親暱,對着稽非笑道:“這位道長恐怕還不明白,貓妖和她同黨當年就想要放出柳相,此次重入世間之後,在高原之上救出了他的妖孽同黨,又害死了我們留在高原上的同門……”
溫樂陽神色無比古怪的和萇狸對望了一眼,按照大胖婆娘的說法,妖孽同黨應該是狗頭雕,那千仞豈不成了自己的拓斜師祖?仔細一想就能明白,這夥子人既要對付萇狸師祖,也和吳獨獨一樣,想要擊殺猴子千仞,乾脆歸攏到一塊說,反正萇狸的同黨,個個死有餘辜。
可是猴子千仞又和這些人,或者說和黑白島有什麼關係。溫樂陽想着千仞的遭遇,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錐子,心裡冒出了一個讓他駭然不已的念頭。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黑白島上三位護法師弟,也死於非命!”熱仙姑聲音清脆好聽,一邊說着,一邊好像用力過度似的氣喘吁吁,閉上眼睛聽的話,倒是有幾分引人遐想,睜開眼讓人想死的心都有。
稽非老道牢記自己是失憶患者,臉上做出了一個在非非眼中假得不能再假的驚駭:“黑白島上三位隱世劍仙……化羽登仙了?!”說着,老道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撕心裂肺的大哭了三聲!小掌門劉正和溫樂陽關係莫逆,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熱仙姑被說哭就哭的老道嚇了一跳,也收斂了笑意,肅容道:“貓妖萇狸十惡不赦,不殺她,恐怕再用不了多少時候,她就會把柳相重新放歸人間!”
稽非老道抹掉了眼淚,再度挺起了腰板,皺起眉毛:“這和我們散修有關係?”
熱仙姑明知道他在搗亂,還是耐住了性子,沉聲說:“柳相一出,則生靈塗炭,天下修士無一能置身事外!貓妖、柳相和你們散修之間的關係,便是如此了!”
熱仙姑滿臉的肥肉已經悄然凝起一道道煞紋,稽非老道心裡一慌,不知道該說啥了,這時候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又從他身後響起:“妹子,柳相跟你說過,他重返人間之後要大開殺戒?要殺盡修真道?”
溫不做笑嘻嘻的走出來了,稽非老道從心眼裡長出了一口氣,論起胡攪蠻纏,這位纔是真正的高手,一開口就直接不講理。
果然熱仙姑愕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接口:“柳相是天下至邪,萬惡之主,從洪荒起就爲禍天下的怪物,他要真的脫困……”
溫不做怪笑了一聲,根本不容她把話說完:“都是些愚民傳說,野史記載,反正我從未聽說,真有哪家的祖上是被柳相所害,九頭怪物是在黑白島被困睡覺,還是在長白山撒歡打滾,跟我們散修有個屁關係!倒是你們幾位,無論好心還是歹意,慫恿我們去對付萇狸,嘿,和你們直接出手屠光神女峰,恐怕也沒有什麼區別!”
散修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他們當然不願柳相逃出來,但是更不想去對付萇狸,貓妖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大夥全都心裡有數。
熱仙姑又咯咯的脆笑:“你們都誤會了,我們兄妹四人山上,可不是想讓大夥去硬碰硬的抓貓妖……”
溫不做還是不容她把話說完就搖晃起了大腦袋,在原地來回溜達着說:“咱們不是自不量力的人,更不可能十個人一隊,百個人一羣的下山去捉拿萇狸,不過,”溫不做猛地站住了腳步,目光炯炯的盯着熱仙姑:“你就算只讓我們幫忙,也是休想!散修自有散修的道道,有什麼爭鬥你們自己去解決,我們不是裁判,也不是上場隊員,更他媽不是拉拉隊!”
稽非立刻大聲幫腔:“不錯,今天你找我們,明天她找我們,散修還修個什麼!乾脆各自散了投進五福正道去當弟子算了!”
在他後面那些五福正道都嚇了一跳,一起暗罵老道使壞,指引着這幾個老怪物來找他們去。別說散修,就算修真正道,又有誰想、又有誰敢真正介入萇狸和黑白島的爭鬥。
熱仙姑不說話了,回過頭和另外三個怪物對望了一眼,彼此的臉上幾乎同時抿出了輕蔑的笑容,稽非老道心裡打了個突,和溫不做一個比一個快的跑回到五福的隊列中。
這時候小掌門劉正走了出來,臉上的神色糾纏着深深的疑惑,對着四個老怪物稽首施禮,不卑不亢的說:“弟子崑崙道留正,請問諸位前輩,和黑白島究竟有什麼淵源?”他侍奉天書真人多年,卻從未聽天書說過,黑白島在東土還有什麼支流或者同門。而且這四個人上山時的身法各異,和天書天畫修爲的功法沒有一絲相同之處。
可是這四個怪物修爲高絕,就算想要其他人幫忙對付柳相,也犯不着非要打上黑白島的旗號。
熱仙姑看見走上來一個形容憔悴但五官俊俏的小夥子,扭捏的晃了晃身體,笑嘻嘻的反問:“他們兩個胡攪蠻纏,依我看多半是貓妖的同黨,可你眉清目秀一臉正氣,卻乾脆要連咱們的話都要懷疑?”一邊說着,一邊滿臉惋惜的嘖嘖搖頭。
稽非和溫不做駭然對望了一眼,又往人堆深處縮了縮。
劉正神色不變,眉宇間也沒有平時那股散漫勁,只是認真的回答:“崑崙道與黑白島也有些淵源,天書真人於我有再造之恩,崑崙道上下千餘弟子,矢志爲他老人家報仇!”
熱仙姑眼睛猛地一亮,根本不理會現在又議論成一團的散修們,邁開大步走到劉正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也算是黑白島的外圍弟子,咱們可是一家人……”
不料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低沉得讓人恨不得坐到地上去聽的聲音,在大山的嗡嗡共鳴中傳來:“連個記名的徒弟都談不上,老子可沒有這樣的一家人!”說話之間,一個身材碩壯魁梧,但是皮膚黃的瘮人的小夥子,突然從土裡跳了出來。
劉正的臉上閃過一層怒氣,咬着牙沒說話。
熱仙姑笑得肥肉亂顫,一把拉住了面色蠟黃的小夥子:“小桑,怎麼現在纔來。”跟着殷勤的給劉正引薦:“別看他長得年輕,但也是你的長輩,他是恆山大鼓坑土皇帝桑哥兒!”
桑哥兒依舊是滿臉的不屑,似乎都懶得用眼角去瞟一眼劉正:“什麼東西,裝模作樣!黑白島護法不利,三個膿包早就該自刎謝罪,苟且偷生了兩千年,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他的話還沒說完,先來的那四個怪物就同時開口怒叱:“小桑!”
溫不做心裡大樂,他就算再怎麼胡攪蠻纏,也不能阻着劉正和這些黑白島同門相認,正着急的時候,地下跳出個二百五,一句話就把劉正給罵回來了。
劉正的雙目通紅:“家師幾千年隱世護天,枯守黑白島,苦鬥萇狸、追殺孽魂,最終壯志未酬深造慘死,豈容你誣衊!”
溫不做同時冷笑:“你們四個……五個人都是匡扶天下的絕世劍仙,怎麼兩千年前黑白島三位劍仙惡戰萇狸的時候,不見你們出手,現在又跳出來耀武揚威,好大的風範!”
跟個7似的數鬥婆婆猛地一擡頭,森冷的目光直接把溫不做從和尚堆兒裡摘了出來:“挑撥離間的賊子……”
不料她的話還沒說完,小桑嘿嘿的冷笑着打斷了她,每笑一聲,腳下的整座大山都會震動着和應:“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死有餘辜,還有臉讓人幫忙麼?”
另外四個怪物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懵住了,不明白桑哥兒抽了哪門子風,他們上華山自然是有事要靠這些修士們去做,桑哥兒平日裡就脾氣古怪氣量狹小,但是沒混到這種程度。
小掌門劉正早就咬碎了牙齒,猛地怒嘯了一聲:“彈劍、律令、封!”轟的一聲,隨即寒光四溢,早已和他心魂相同的崑崙劍陣陡然在空氣中現身,怒龍般搖頭擺尾,滾滾圍住了土皇帝桑哥兒:“謝罪,否則殺無赦!”
劉正也不明白這個混蛋爲何一跳出來就罵,雖然暴怒成狂,出手之下還是留了一份餘地,沒直接指揮劍陣轟殺對方。
沒想到土皇帝桑哥兒比他還要更暴躁,嗷嗷的怒吼着:“反了,反了!小雜種敢向我動手!”旋即鏘鏘的交擊聲瞬間大作,已經施展神通想要衝出來!小掌門劉正表情一緊,也不再留情,咬着牙手捏劍訣,無數長劍就像突然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在團團旋轉中猛地調轉身體,毫不留情的向着桑哥兒剿殺而去!
溫樂陽還在高原雪頂上的時候,劉正與七十二劍尊合力,施展出的劍陣威力,連天書真人復生都難以抵擋,最近這段時間,劉正在高原不斷的融匯功法,現在不需要七十二劍尊的配合,他獨自就能發揮劍陣的八成威力,可浩浩神威之下,不但沒能把桑哥一舉擊殺,反而隱隱有被他衝破劍陣之勢。
桑哥兒在劍陣裡連聲怒吼:“凡我門下,誅殺此妖!”話音落處,五六十個混跡在散修或者世宗之間的修士,同時應和了一聲,身形輾轉,速度如電般向着小掌門劉正撲了過來。
雖然七十二劍尊留在了高原上,但是劉正身邊還有大喇嘛讓炯、老兔妖不樂等人,就連不說不做兄弟也一起叱喝了一聲,與各喚神通法寶的密宗和慈悲寺的和尚們一起衝向了對方。
兩下里一經纏鬥,無論是世宗還是散修,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除了不樂、善斷、讓炯和另外幾個有數的高手之外,大慈悲寺和高原修者的法寶和那些桑哥兒弟子一碰,立刻就想冰雪撞上了火炭,唏哩嘩啦就敗退了下去!
而老兔妖、讓炯這樣的高手,也僅僅是纏住了對方四五個人而已,小掌門劉正一咬牙,從劍陣中分出一條劍龍,去阻擋敵人。變得稀薄的劍陣,眼看着就要困不住土皇上了。
一向顧全義氣的一字宮夏老大猛地咆哮了一聲,長槍一擺對着坐下弟子斷喝:“陣!”
一字宮弟子轉眼結陣,就要出手相助劉正,眼看着就要打成一團的時候,另外四個怪物終於同時斷喝了一聲:“住手!”數鬥婆婆故技重施,身子一晃衝入崑崙劍陣,飛快的從劍陣中拆出一角,把桑哥兒放了出來,幾乎同時熱仙姑心滿意足的一把拉住了桑哥,不讓他去擊殺劉正。
抱日老頭子則踏上一步,暴喝了一聲:“借日!”隨即法訣盤結,猛地砸向了空中,一輪璀璨到無法想象的金光轟然爆裂在空中,所有正在纏鬥的修士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切入了四肢百骸,奔流的血液全變成水銀般沉重,連小手指都無法再動一下,直到金光消散之後,身體才終於一輕,又恢復了正常。
鐵鏽先生沒有稍動,和他膚色一樣的彷彿鏽跡斑斑的目光,穩穩的盯住了其他人,防止有人趁機偷襲。
一場混戰被迅速的消弭,任誰都明白,如果這五個怪物聯手的話,五福的人沒有一絲的勝算!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邊驚駭着,一邊悄悄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怪叫響了起來,一個小夥子好像正在學飛行的樹袋熊似的,扎手紮腳一路翻滾着,從散修中飛向了正道五福。
小夥子飛行的姿勢雖然怪異無比,但是浩浩的破空聲竟然在羣山之間迴盪起一陣風雷滾動,修爲稍微差一些的修士甚至連步子都站不穩,在他劃過自己頭頂的時候踉踉蹌蹌的向後摔去,最後落下的地方,剛好和四個怪物成犄角之勢,穩穩對住了小掌門劉正。
溫樂陽心裡這個氣啊,剛纔正又驚駭又着急,咬着牙隨時準備出手幫忙的時候,冷不丁萇狸和錐子一左一右同時發力,低聲說了句‘問問咋回事’就把自己給扔出來了。
五個怪物的臉上同時都是一驚,森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溫樂陽。
稽非老道果然知道飛過來的是溫樂陽,臉上驚訝無比,眼神裡卻是一片笑意。悄悄拉着水鏡,向前站了兩步。
土皇帝桑哥兒看見又跳出來一個,恨恨的問:“你又是誰!”
溫樂陽一點不客氣的回瞪他:“老子跳出來問問,你們上山到底幹嘛來了!”第一次對別人自稱老子,溫樂陽感覺挺舒心。
散修們大都表情怪異,是啊,都已經開打了,可是還不知道這幾個人上山到底找散修做啥。
土皇帝桑哥兒也是一愣,看着抱住了自己正在害羞的熱仙姑:“你們還沒說要他們幹啥?”
另外四個怪物同時臉上一紅:“還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