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喪鼎一跳,其中正妖嬈燃燒的陰焰倏然凝固,彷彿時間毫無徵兆的停滯了。
錐子和萇狸誰都顧不上再哭,幾乎同時尖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就像兩頭憤怒的母貓一躍而起,向着那具喪鼎就撲了過去,溫樂陽被投入喪鼎本來必死無疑,可認主通靈的我服了還活的神采奕奕,在加上那隻喪鼎現在又呈現了異樣,讓她們有看到了一絲希望。
兩個女妖剛剛一動,那些屍俑也倏然而動,霍然分撒開來,護在了那隻喪鼎之前,空洞的眼窩陰狠的望向萇狸和錐子。
旱魃五哥勃然大怒,身子如電閃動,把想要救人的萇狸和錐子各自一腳兜翻:“屍俑天性護鼎,都不要命了麼!要想死,滾到山坳外面去死,少在我家撒潑!”
喪鼎震動、妖焰凝固,正是煞氣沖天的接引天災的預兆,並不是萇狸等人想象的溫樂陽在掙扎……
萇狸重重的摔倒在地,這次再也爬不起來了,聲嘶力竭的對着旱魃嘶吼:“溫樂陽還未死!”
錐子比着萇狸傷勢稍輕,肩膀甫一着地立刻彈了起來,根本不顧上廢話,怒嘯了一聲想要催動真元,正要再度撲向喪鼎,突然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雙手猛地抱住了腦袋,痛苦無比的一頭栽倒在地!她的真元本就漸漸散亂,精神更連番受創,連番生死與悲喜交疊中,元神受到極大了震動,天水靈精猝然發難,裹雜着已經亂成了一團的真元,暴風驟雨般的開始衝擊她元神中的封印。
錐子全身的力氣都彷彿被抽空了,頭顱卻疼得彷彿要炸裂開來,一片片散碎的記憶如狂風中的漫天飛雪,瘋狂的在她眼前打轉、掠過!
十九吃了一驚,搶上兩步扶起了錐子,錐子的嘴脣已經被自己咬出了血來,竭盡所有的力量把眼皮撐開一條縫隙,用此刻唯一保持的一線輕靈,對十九說:“破鼎!求……”說着身子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十九的眼睛裡閃過了幾分猶豫,擡頭望向那些足以把她們所有人都撕成碎片的近千屍俑,最終還是抱着錐子退開了。
萇狸恨得雙目噴火,根本就不看十九和錐子,幾千年裡那雙纖塵不染的素手在陰山眼堅硬的地面中都已經抓出血來,瞪着旱魃五哥幾乎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你逼我!”說完,猛地長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低吼:“斷!妖……”
小五也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奮力從旱魃的懷裡掉到地面上,張開雙臂護住了她的阿爹,對着萇狸哭叫道:“不是阿爹不救他,是誰也救不出溫樂陽,還會枉送了性命!”
萇狸最後一個‘身’字終於還是沒能喊出來,攔住她們破鼎的不是旱魃,而是屍俑,旱魃五哥只是不想讓她們枉自送死罷了。
就算殺了旱魃,依舊救不到溫樂陽。
就算貓妖、萇狸、金猴子和旱魃四個絕頂妖仙都在鼎盛時,想要突破七百七十七個已經和龍脈陰眼融爲一體的屍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用兩千年,和拓斜活出了一份生離;她用一分鐘,和溫樂陽活出了一份死別!萇狸霍然昂起尖秀的下頜,狠狠的哭出了一口和着生離死別的濃濃血霧,尖銳的厲嘯再度變成了嘶啞的嚎啕:“修天,何用!”
還不如那隻匍匐山林,不知是在躲避危險還是伏擊野鼠的貓兒來的快活!
喪鼎上凝固的陰焰突然動了起來!
十幾丈的陰焰就像一條痛苦的蛇,拼命的扭曲、擰動着自己的身體,一圈又一圈的盤繞糾纏,火光簌簌顫抖,掃過所有人的眼睛……遽然一聲淒厲到讓所有人的鮮血轟然沸騰的慘叫,從那隻喪鼎下的惡穴中沖天而起!那條陰焰嘭的一聲悶響,就像一朵壓抑了萬年終於得以盛開的花,粗大的火焰霍然散碎成無數條火蛇,炸響了四面八方。
其他喪鼎上燃起的陰焰,彷彿有生命似的,拼命的掙扎着,把自己巨大的身體,惶急的向着受傷的同伴倒去,卻始終無法夠到。從天空鳥瞰,山坳中所有的陰鼎上都引出了長長的火蛇,對着剛剛吞掉溫樂陽的陰鼎搖頭擺尾,拼成了一朵巨大而妖冶的曼珠沙華……
旱魃五哥嘆了口氣,很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一下子熄滅了十九眼中剛剛又升騰起的希望:“最後一隻沾染活人鮮血的喪鼎,會引發惡穴煞氣,天災已成,只看落在何處了。”說完,俯身再度把小五抱了起來,邁步走到了一旁。
屍俑抓住活人祭鼎,繼而實力大增,最後一隻沾染活人鮮血的鼎子將透引其下的惡穴煞氣直衝天際,引來一場人間浩劫……現在剩下的,便是等那一蓬晦暗的、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的灰綠色陰氣,從最後一隻吞噬了溫樂陽的喪鼎中噴涌而出。
當一切都結束後,旱魃再施法將重歸屍形的屍俑牽引回地宮,不久之後地面上的血泥便會乾涸,山坳重歸千萬年的枯寂,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就在這時候,旱魃突然覺得一陣熾烈的燙從天而降,擡頭一看一柄天大地大的紅色巨劍,直勾勾的向着自己就紮了下來。
旱魃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晃撒腿就跑,同時長聲怒嘯:“何方高人,駕臨陰眼,還請現身吧!”
旱魃一身半凝固的屍血全都衝到腦門子了,狂怒自不必說,可心裡更多的是驚駭,有人藏在暗處襲擊自己,那些屍俑怎麼會無動於衷?我服了躲在小五的懷裡,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它親眼看着自家主人身邊的兩大妖仙都捱了旱魃的欺負,偷偷摸摸就把大劍喚出來了……
小五也嚇了一跳,伸手就去抓我服了,我服了展開身形,撒‘腿’就跑,在囡囡的胳膊、頸子上跑來跑去,時不時忽忽怪叫兩聲,埋怨囡囡不識大體,現在還只顧着玩。
與此同時,陰鼎中爆發出的淒厲慘叫戛然而止,一連串悶雷般的爆響,在那隻陰鼎所坐的地面下滾滾跌宕,一層窒悶的灰綠煙霧慢慢充盈在巨鼎中,可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而是像古怪的神仙潭似的,這些瑰麗的惡穴煞氣不停的從惡穴中透入鼎子,隨即流轉滾動不停、卻始終沒有溢出一星半點。
旱魃現在可沒心思納悶喪鼎的異樣,他正抱着小五在流金火鈴的追逐下閃電般的遊弋躲避,陰森的目光霍然望向十九,嚇得十九趕忙搖頭:“不是我!”
小五重傷之後全身無力,一時也抓不到四處亂跑、但就是不肯離開自己的我服了。
七百七十七個屍俑表情僵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但是黑洞洞的眼窩裡,似乎流露出了一絲疑惑和失望,不明白晦氣爲什麼只是在鼎子裡打轉,而沒有沖天而起。
不能爲引來人間災禍,它們又何必苦戰?
就像旱魃不知道天下還有一條能舞動玄門至尊巨劍、又剛學會偷襲的蟲子一樣,十九也不懂得喪鼎殺天之法,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喪鼎的反應異常,正眉心微蹙的看着上下飛舞追砍旱魃的流金火鈴,喃喃的說了句:“我服了爲什麼不破鼎?”
我服了現在只看旱魃五哥有點不順眼,根本就沒感覺到溫樂陽此刻有什麼危險……
遽然,一聲又一聲悶鈍的吼叫聲,從喪鼎中滾滾激盪,悶吼仿若龍吟卻毫不清越,反而沙啞的讓人心裡難受。
我服了身子一僵,顧不得再追砍旱魃,急急忙忙的掉頭,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溜圓,望向喪鼎。
流金火鈴失去指揮,斜斜扎進了地面。
紅壺比我服了老實多了,自從小五搖晃過它之後,它就爬回到小五懷裡再也不亂動了,此刻聽到悶吼,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也露出了個腦袋向外看。
旱魃驚魂未定,心裡又惦記着喪鼎的怪異,遠遠的躲開巨劍之後,真元流轉,緩緩的浮上了天空,跟着,一向僵硬的臉上猛地抽動了一下!而小五卻突然歡呼了一聲:“是佞蛟骨!”
在巨鼎中,一架裹在灰色霧氣中的巨大骨蛇不停的盤卷、舒展身體,森森的巨大頭顱間或沉浮,正在滿滿一鼎子惡穴煞氣中歡暢的遊動着,在它身邊還有一柄彎彎曲曲的蛇刃,也搖頭擺尾的遊着,時不時發出一聲嘶啞的震鳴。
萇狸又一次止住了哭聲,呆呆的望着喪鼎,片刻後猛地清醒了回來,對着十九焦急的叫着:“帶我上去!快帶我上去!”
十九盈盈一笑,走過去扶起萇狸,縱深躍上了斜插地面的紅色巨劍。
旱魃嚇了一跳,好心好意的提醒了萇狸一句:“小心那柄劍!”
萇狸根本不理他,出神的望着喪鼎中正歡快遊弋的佞蛟,早已黯淡的眼神越來越明亮,嬌嫩的臉膛上也再度恢復了神氣,人卻好像傻了似的,裂開嘴巴,嘿嘿嘿的笑着。
旱魃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跳到鼎子裡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可無論怎麼喊萇狸,貓妖就是一個勁的傻笑,這時候一個好像兩塊冷鐵摩擦的聲音,從地面上響起來:“你帶我上去看看,我就告訴你怎麼回事!”
旱魃大喜回頭,卻沒找到說話的人,直到金猴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動了一下尾巴,五哥才知道是他,擡手把囡囡放到自己背上,伸手凌空一引,把猴子凌空牽引到自己身邊。
千仞在華山末頭窟挖魔胎的時候,已經和錐子、萇狸把溫樂陽的功法研究了個七七八八,一看喪鼎中的情形,猴子的臉上也是喜色盈盈,把佞蛟法寶和溫樂陽的毒功大概給旱魃說了一遍。
縱然旱魃是絕頂屍仙,也從沒聽說過這種肉體成聖的毒功,五行化陽、屍毒爲陰,陰陽融合中將劇毒化作混沌,先重塑經脈、再塑身骨、繼而血肉皮膚……
等猴子把事情說完,萇狸也回過神來了,整個人的神采都煥然一新,站在巨劍上對着旱魃哈哈大笑着喊道:“明白了不?”
旱魃沒回答,而是滿眼戒備的看了看萇狸和十九腳下的巨劍。
萇狸眉花眼笑:“無妨的,巨劍的事情回頭再說!”
旱魃帶着金猴子一起飄身到巨劍上:“用佞蛟煉化而成的這一套法寶,已經和溫樂陽融爲一體,隨他的毒功一起精進?蛟刺和骨蛟尚在,溫樂陽肯定還活着?”
萇狸點點頭還沒說話,囡囡小五就急忙問道:“那蛟甲呢?”小五沒看見一層蛇皮漂上來,始終有點不踏實。
萇狸心情大好,費力的伸出手捏了捏小五胖乎乎的臉頰:“蛟甲已經被練成了他的血骨之胄,離不開身體的……”正說着,喪鼎中的骨蛟和蛟刺突然簌簌的顫抖起來,喪鼎中的煞氣也變得渾濁而湍急。
骨蛟的口中不停發出震悶的嘶吼,身體緊緊繃了起來,彷彿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囡囡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對拳頭大小的骨包,正從骨蛟的頭顱上奮力的向外衝越着,與此同時,在骨蛟的身體上,也撐起了四個巨大的骨包!
遊弋在骨蛟旁的蛇刃卻停止了震鳴,彷彿死掉了一般,靜靜的漂浮在喪鼎中的煞氣上。
旱魃的聲音好像剛吞下了一碗碎玻璃:“這是……”
要不是十九攙扶着,萇狸早就激動的從巨劍上摔下去了,指着喪鼎一連串的說:“骨蛟化化化化……”
直到旱魃也狠狠的一跺腳,兩個人才同時喊出了最後一個字:“龍!”
骨蛟化龍!
佞蛟修煉,本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化作天龍扶搖直上,現在骨蛟已是死物,當然不會自己精進。
萇狸自己都分不清她現在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盈盈的淚水中只有一個念頭:老!天!開!眼!
金猴子的激動,一半是因爲溫樂陽未死,另一半則是因爲看到了亙古奇觀:已死的怪蛟凝化龍形!過了半晌之後纔回過神來:“果然……惡穴煞氣也被這小子吸斂了!”說着,擡起頭看着旱魃:“惡穴中的煞氣,就是陰毒?”
“難怪煞氣沒有噴出來……”旱魃點了點頭,天下間沒有一個人比他更瞭解這裡,惡穴中的煞氣,當然是最純烈的陰毒,根本就不能現於人間,所以纔會被喪鼎鎮住。
如果論起質,現在溫樂陽身體中的生死毒,遠不如拓斜師祖的水藍劇毒那麼純烈;但是說到量,溫樂陽身體中積攢的毒素天下無雙。生死毒就像一頭永遠也吃不飽的饕餮惡獸,只要見到至純的毒素就會吸斂、融合進來,上次重塑毒骨之後,又先後吞掉了大羣鞭炮兒的水毒和魔胎的木毒。
那份水毒,差點把匯聚黑白島三位劍仙真元之力的天音法體摧毀;那份木毒是靈種魔障吸斂草木生機所化可這兩份劇毒被溫樂陽吸斂之後,因爲找不到陰毒融合,也只是和他的生死毒混在一起,量足矣了,可質卻始終上不來,溫樂陽也只是得到了水行流轉和木行生根的施毒之術,身體始終無法更上層樓,功法更停滯不前。
喪鼎中的陰火雖然妖嬈熾烈,但卻沒有一絲溫度,並不會燒死人,真正殺死‘祭品’的,是喪鼎在幾千年裡凝結的引屍喪氣,祭鼎之後,至純的陰毒正從喪鼎下的惡穴中滾滾涌出,本應衝向天際,與天地生機凝化成無邊戾氣,惹出一場大難。
溫樂陽自從被扔進喪鼎開始,先是把鼎子裡的喪力吸斂一空,不過他本來就滿身鮮血,還是引發了這座陰眼法陣,把惡穴中的煞氣引入了喪鼎……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幾個妖仙的推測,喪鼎中,一對蒼蒼骨角從那顆碩大的頭顱中猙獰刺出,直指蒼穹!
陰慘慘的天空中,霍然綻放出七彩祥光,萬道祥雲滾滾而至,隨風幻化成無數金翅大鵬與九天神龍法相,轉眼激越清朗的長鳴與龍吟彼此纏繞着,一次次貫穿天地!
自天地初開起,便死氣沉沉從未有過一絲生機的龍脈陰眼,此刻竟然被漫天祥光籠罩上了一層柔柔的美,彷彿最甜的夢,就那麼悄無聲息、就那麼毫無徵兆、就那麼難以置信的從天而降!
骨蛟的身形並沒有變大,但雙角四足舞動中,賁烈起的煌煌龍威,猛地從喪鼎中噴薄,宛若一次開天闢地的爆炸,霍然席捲陰山之眼的每一個角落!
小五哭了,兩隻小胖手緊緊抱住了阿爹的脖子,和剛剛幾次的大哭嚎啕不同,這次囡囡的哽咽,讓她根本就無法說出一個字,直到抽泣了不知多少聲之後,才終於把積壓在胸口的悶氣咳嗽了出來,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傻乎乎的愣了片刻,才結結巴巴的開口:“這龍難看!”
骨蛟長出了龍角、撐出了四支利爪,可它的身體依舊是一掛森森白骨,原先包裹在它身上的那層灰淡霧氣卻盡數消失了,而蛟刺則變成了毫無光澤的黑色,刀身上不知何時已經蔓延起層層疊疊的龍紋。
只要溫樂陽還活着,萇狸纔不管喪鼎裡的怪物有多難看,笑着答道:“佞蛟已死,屍骨化龍純粹是沾了溫樂陽的光,再怎麼化它也長不出皮肉,這骨形是永遠不會變的。”
彷彿聽到了萇狸的話,已經化作龍骨之形的骨蛟不甘的擡起頭,猛地嘶吼了一聲……
旱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要溫樂陽沒死就好!”
溫樂陽當然沒死。
從始至終溫樂陽一直昏迷不醒,水藍劇毒與生死毒惡鬥,蕩起的劇痛變成了無數場串聯在一起的噩夢,就像無數根長滿了鐵鏽的鋸條,無時無刻不在嘶嘶摩擦着他的神經,直到他被屍俑透出陰鼎,那股隨之而來、凍透了五臟六腑的陰寒,才把這串永遠也不會停歇的噩夢驅散。
那個瞬間裡,溫樂陽的臉上的傷疤微微跳動了一下,他沒有意識,卻真的以爲自己就這麼死了,周圍的一切都毫無道理的瘋狂漲大,軟綿綿的身體根本感覺不到鮮活的力量,只是在不停的向下沉陷,沉陷……
陰毒入鼎,本已困獸猶鬥瀕臨散碎崩潰邊緣的生死毒倏然活轉了,拼命的將散佈周圍的陰毒吸斂進來,激盪的毒潮最終化成了瘋狂轉動的漩渦,生死毒並沒有增大,而是爆然變得純烈了起來,也許還比着水藍之毒略遜一籌,但是本就龐大的毒量,足以彌補這一點相差不多的質量了。
就像從華山、異域、秦嶺之間連串的爭鬥一樣,溫樂陽體內的劇毒之戰,勝負也遽然逆轉,生死毒終於保住了主人的身體,打贏了這場任何人也看不到的惡戰!
水藍之毒是拓斜師祖的本命劇毒,並不會被生死毒煉化,最終也只是被生死毒封在了溫樂陽的身體裡。
惡穴中的煞氣陰毒源源不絕,生死毒被不斷的純化,在溫樂陽的身體中四處遊走。
雖然不如萇狸、錐子等人,溫樂陽現在也是天下頂尖的高手,錯拳早已經變成了他的本能,當毒流越來越強大,他的身體漸漸無法承受的時候,即便在深深的昏迷中,溫樂陽的身體也悄然的顫了起來,動作的幅度雖然不大,但分明便是拓斜師祖傳下的毒門絕技:錯拳!
四肢百骸都在迎合着生死毒的流動,抽搐着、抖動着,以錯拳之力指引毒潮的流轉。
肉身成聖,講求的不是心志堅定元神穩固,而是將自己和天地分開,既然不是天生天養,又何必哭鬧着要和天地融爲一體,現在溫樂陽容身的喪鼎,就是他自己的小天地!
……
錯拳的引動下,溫樂陽的皮膚漸漸的塌陷,在皮膚下早已被大鬍子的真元力絞碎的筋肉,正緩慢的枯萎着,過了不知多久,塌陷的皮膚再度飽滿了起來……
水行天下,滋潤萬物,徹底融合了水行的生死毒,正一段一段的重塑溫樂陽的血脈。
木行生息不絕,韌而不輟,融合了木行的生死毒,正一塊一塊的重塑着溫樂陽早就被大鬍子催動真元攪爛了的筋肉……
也這是這個時候,蛟刺悄然從他的身體裡現身,繼而喚出了骨蛟,開始在喪鼎中緩緩遊動。
從生死毒開始爲溫樂陽重塑血肉的那一刻,骨蛟化成龍形,現在也緩緩的沉入了喪鼎底部,隨着溫樂陽的功力開始一道精進。
萇狸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悶氣,跟着又想起了一件事,苦笑着搖搖頭:“這次要多長時間呢?”說完,便在十九的攙扶下回到了地面上,去照顧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