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一腳踏入修真道之後,‘附身’這種說法溫樂陽聽到過許多次,他對於‘附身’的理解也很科幻:自己的魂魄是個‘小人兒’,平時坐在腦子裡指揮這個指揮那個,有一天從外面來了個更強大的‘小人兒’,把原先的‘小人兒’一腳踢開,然後坐上了那個位子……
這種理解不能算錯,對於普通的修士而言的確就是這樣,那個‘坐在腦子裡的小人兒’,就是修士的元神或者元魂了。
修士靠吃五穀雜糧修煉不成天道,所以想要試着吸斂天地間的散落的能量。
要想從吃饅頭改成吸斂靈元,還得讓自己先別餓死,第一步就是必須徹底、全面的控制自己的身體,不僅僅是手動腳動眨眼說話,也包括控制自己心跳血流的速度、五臟六腑的代謝等等這些本能。只有徹底的控制了身體,才能改變循環代謝的方式,漸漸把身體從饅頭驅動變成靈元驅動。
要想完成第一步,首先需要異於常人的精神力和感知力,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胃口在消化、自己的腎上腺在分泌激素……更無從去控制、改變。
驅動方式就算改造好了,也要能找得到,或者說感悟得到天地靈元的存在和震盪纔可以,否則還得在餓死之前趕緊改回來……所以修士依舊還得需要足夠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在控制自己身體的同時,去感應和尋找散落在天地間散落的能量。
這種精神力和感知力,就是所謂的‘慧根’了,自古以來修真門宗都是師長去尋弟子,而不是大開山門招徒弟,就是因爲‘慧根’難尋。
除了拓斜這一脈之外,天下所有的修士都要通過各種方法,去追求慧根不斷變強。
有了慧根,能有效的控制、改造身體,能找到修煉需要的靈元;吸斂靈元入體之後,會讓慧根更強大;繼而進一步改造身體,尋找靈元……修天之道,便是這樣的一個循環,修士在周而復始的過程中,慧根越來越強大,身體越變越適合靈元驅動的運轉方式。
當精神力和感知力都足夠強大的時候,慧根會漸漸由虛進入虛實之間的存在狀態,慧根也就煉成了所謂的元神了。
說穿了,慧根和元神,只是個版本區別,後者是前者的升級版。不過不管是哪個版本,精神和感知都是修士控制身體的根本、更是追求天道的根本,也是溫樂陽在臆想中坐在腦子裡的‘小人兒’了。
真魂就是與天地同生的特殊而強大的元神,它能搶高深修士或者妖仙的法身,說到底憑的就是混沌給它的好本錢。
不過溫樂陽的功法是肉身成聖,只注重身體的強化,根本不去追求元神的修煉,他腦子裡沒‘小人兒’,他賴以控制自己的精神、思想,和他的身體根本就是一個整體,就像融化在水中的鹽巴一樣。真魂想要抹殺他的思想,除了殺掉他之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而溫樂陽也沒辦法像當初天音真人的元神那樣,能拉開架勢催動魂力和外來‘小人兒’打上幾架。
只要這具身體還在,溫樂陽和真魂就誰也奈何不了誰。
真正的溫樂陽是死是活,真魂根本無所謂,他明白溫樂陽的功法雖強,但歸根結底只是個普通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這具身體,溫樂陽連個搗亂的機會都沒有。
溫樂陽現在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即便被冰錐戳中了,也是真魂在呲牙咧嘴的疼,溫樂陽就這麼一直麻着……
漫天冰錐凜冽呼嘯,龍形骨蛟昂昂嘶吼,錐子和真魂打成了一團。
萇狸和旱魃都已經身受重傷,連再斷妖身的力氣都沒有,小五的修爲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能握着哭喪棒乾着急,秦錐緊緊的攥起拳頭,咬牙切齒的瞪着自己的師傅。
金猴子的臉色難看的很,猶豫了片刻之後,突然伸手抓起秦錐,閃電般縱躍而去,逃離了溫家村,秦錐氣的哇哇爆叫,金猴子腳步不停,森然叱喝道:“住口!溫樂陽已然無救……”
千仞自己重傷未愈,只剩下一兩成的真元,即便如此秦錐在它手裡也沒有掙扎的餘地,不甘之極的怒道:“那也不能看他的身體被真魂佔了,哪怕殺了那小子,也不枉我和他相交一場!”
千仞怒氣蓬勃,狠狠的揚起手,卻最終還似乎沒捨得打下去,沉沉的嘆了口氣:“殺了溫樂陽之後?真魂會再選下一個人附身。你我還一起把下一個人殺了?這麼殺到底,最後一個誰?最後一個還是真魂!只是白白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秦錐愕了一下,猴子的話他無法反駁,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住滿心的激怒,猶自破口大罵。
千仞目光森然,也不再說一個字,抓着秦錐腳步不停,在九頂山之間如電縱躍,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大山之間……
千仞說的沒錯,裹環懸在半空中,也在喃喃的咒罵着,陰錯陽差泄憤般的飛舞旋轉,卻始終沒有加入戰團,唯獨錐子,根本就不管這套,在她的心思裡只有那麼一個念頭,溫樂陽就是溫樂陽,可以死,卻不可以是別人!
真魂卻並不着急,錐子的攻勢滾滾不停,於他來說卻正好用來熟悉這具新的身體。
溫樂陽的功法特殊,反應迅捷身體協調到了極致,真魂越熟悉他的身體便越是開心,一邊和錐子纏鬥着,一邊笑吟吟的開口了:“兩天之前天下風傳,說溫樂陽功力精進,憑着劇毒之身足以匹敵絕頂妖仙,這個消息讓我心裡癢的很,特地趕來看看,嘿,這個娃娃,果然沒讓我失望。”
錐子神情冷漠,根本不理會真魂,只是拼命的催動着神通,咬牙苦鬥。
真魂不徐不疾,語氣裡充滿了歡愉,敵人越不想聽,他就越要說:“天音那具身體本來也好的很,可惜讓我給糟蹋了。”說着,臉上升起了一絲貨真價實的惋惜:“我發動迢迢符次數太多,那個身體承擔不住,經脈已經枯萎了……”
不久之前真魂連續發動迢迢符,重壓下,天音的法身再也承受不住靈元浩力的撕扯,再加上本來就‘魂不附體’,調養恢復起來總歸差了一籌,已經開始漸漸枯萎。真魂急於尋找一具新的身體,兩天前溫家要大辦喜事,稽非水鏡爲了掙面子,把溫樂陽毒功精進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真魂想要附身一個絕頂妖仙並不困難,但麻煩的是修士的修爲越精深,元神也就越強大,真魂當初制服天音元神,便足足用了兩千年的時間。
可溫樂陽的功法追求身體的強悍,與天下所有修天之術都截然相反,根本就沒有元神可言,連水晶礦洞之中的‘十三不過’都不當他是個修士。真魂要搶溫樂陽的身體,自然比搶萇狸、錐子等人的身體都要容易得多。
溫樂陽就像是一塊完全不設防的點心,味道精美絕倫,吃起來更不費一點事。原來真魂還覺得溫樂陽的本事太小,不當回事,可現在溫樂陽已經脫胎換骨。
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溫樂陽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天音用他身體說出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的一清二楚,隱隱覺得有一個關鍵的地方,就在眼前飄過,可是始終沒辦法伸手抓住。
說話之間,天音突然沉腰跨步,吐氣開聲,啪的一聲悶響中,擡手和錐子對了一掌。
錐子就像一朵不沾一絲凡塵的雲絮,在半空輕輕一飄,翻身繼續催動神通,口中卻輕輕的悶哼了半聲,一層糾纏着黑白紋路的黯灰色,正沿着她白玉般的手掌,一分一分的向着手臂蔓延而去。一股附魂蝕骨的痛楚沿着中毒的手掌邊沿陰狠的傳來,從手掌直直的刺入錐子心裡!
真魂也沒想到溫樂陽的生死毒竟然如此霸道,剛一催動就傷了對方,一時間欣喜若狂奮力催動起生死毒潮,身體縱躍快的根本就看不清身影,無數拳腳捲成了一道狂風,狠狠的向着錐子潑打而至。
生死毒層層流轉間,真正的溫樂陽突然覺得,好像有一根靈線,正從虛無中緩緩的牽住了自己,他和身體完全失去了聯繫,心神間卻仍然和生死毒有一線靈犀相牽,生死毒跌宕的越激烈,這種感覺也就越強烈。
真魂越打越高興,哈哈大笑着:“這便是毒功麼?拓斜一脈的弟子,果然有些門道!”而這一個剎那裡,溫樂陽霍然想通了,究竟哪裡不對勁。
拓斜師祖。
當年拓斜師祖曾經在黑白島中見過真魂!
拓斜師祖的功法和溫樂陽一般無二,都是毒身成聖、幾乎沒有元神可言。論身體的威力,拓斜比着天字輩三位真人要強上許多;論行屬,拓斜的功法自成一格,當然不會受到黑白島的限制,砸斷剩下的八根天錐放出怪物真身易如反掌,可兩千年前,真魂明明可以捨棄天音俯身拓斜,可真魂卻白白浪費了這麼一個大好機會。
溫樂陽沒法子和真魂爭奪身體,卻還有一點力量催動生死毒,只不過是彈指一瞬,溫樂陽使出了所有的力量。
就這麼一個機會了吧!
生死毒滾滾激盪,一層層冰錐在真魂舉手投足之間揮起的劇毒腐成齏粉,就在真魂臉上的歡喜越來越濃烈的時候,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一下子扭曲了那張醜臉上所有的疤痕!
真魂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一股絕不屬於這個身體的力量,就像一條潛伏的蛇子,悄無聲息的從某處流轉而出,倏然躍起狠狠的包裹了自己!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淬厲到天崩地裂的痛苦!
拓斜和溫樂陽一樣,什麼都沒有,除了滿身劇毒。真魂沒有附身拓斜,溫樂陽就算再笨也能想得通,真魂是怕拓斜師祖的毒,水藍劇毒。
真魂不怕生死毒,卻怕水藍劇毒。
兩個月前,溫樂陽爲救萇狸,強行吸斂了水藍之毒入體,一直到被生死毒重塑血肉之後,也依舊無法驅逐或者煉化掉師祖爺爺的那一蓬水藍劇毒,只是層層流轉,將其封住。
平時溫樂陽身體中的生死毒無論如何流轉,負責封印水藍劇毒的生死毒都不會稍動,除非溫樂陽活的不耐煩了,故意去調開那層封印。
現在的溫樂陽就活的不耐煩了!
真魂算得到紅壺外強中乾、算得到紅壺的寶貝殺不死自己、算得到上次嚇壞了自己的流金火鈴早已失去了真正的主人……卻無論如何也算不到,溫樂陽的身體裡還封印着拓斜師祖的劇毒,更算不到現在的溫樂陽竟然還能夠打開閘門,把這條足以吞噬自己的猛虎放出來。
溫樂陽也想不到,師祖爺爺的劇毒,不僅能毒死人,還能毒死魂!這份能夠毒遍天下萬事萬物的劇毒,究竟是如何煉成的!其實他自己不知道,生死毒奈何不了真魂,僅僅是因爲還差了一味火行劇毒,現在溶解了陰陽、金、木、水、土死行的生死毒,距離絕世之毒也只差一線了。
真魂只是一個疏忽,便陷入了萬劫不復,水藍劇毒腐魂蝕骨,真魂不僅無法甩脫,反而被這份劇毒牢牢的拖在溫樂陽的身體裡,而直到此刻真魂才霍然發現,沒有真元的身體,便是自爆都沒機會。
生平第一次,千千萬萬年中第一次,真魂終於嚐到了死亡的滋味,它以爲自己連天地都不放在眼裡,更看破生死,可直到此刻它才明白,自己看破的,一直是別人的生死。
本來水藍劇毒一出,生死毒便會自己涌上去包裹、剿殺。可真魂已經方寸大亂,什麼也顧不得了,溫樂陽現在雖然還控制不了身體,但沒有了真魂的干預,生死毒便盡數歸回自己的控制,溫樂陽笑得狂放卻無聲,拼勁全力把生死毒從渾身無數毛孔中緩緩散出,他要散功!
水藍劇毒和生死毒互不相容,可溫樂陽還是怕兩股劇毒再度剿殺在一起之後,會讓真魂趁機脫逃。現在的情形很明白,真魂陷在水藍劇毒中掙扎不出,已經是死局了,而水藍劇毒在毒殺真魂的同時,也在他的身體中橫衝直撞,損毀着他的血脈、骨骼、內臟。
溫樂陽明白水藍劇毒和真魂的狀況,卻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情形:他還以爲就算真魂被師祖劇毒煉化,自己這輩子也都會像現在這樣能想不能動,變成了個活死人,壓根就沒想過身體還能迴歸自己控制這麼一回事。
所以他散功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挺興奮……
溫樂陽的經脈、骨頭和血肉都是生死毒凝練而成,散功之下,他的身體便脆弱的還不如一個嬰兒。
錐子身子一晃收了神通,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眼前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黑白糾結的劇毒不停的從皮膚中滲出,如水般清亮卻不流動,就那麼凝結着,一滴接一滴,漸漸練成了一層水繭,把溫樂陽包裹了起來……
而旱魃五哥卻低低的悶哼了一聲:“真魂在溫樂陽身體裡出事了!”
真魂在水藍劇毒中徒勞的掙扎,拼命的嘶吼;五哥體內的孽魂也瘋狂的躁動着。
生死毒盡數碎散,在溫樂陽的身體中,只有糾結真魂的水藍劇毒,在暴躁的破壞着一切,溫樂陽做了一個誰也看不見的苦笑,琢磨着自己這也算是被祖師爺毒死了吧?他還恍惚的琢磨這算不算報應,因爲他剛剛出世的時候曾經有過那麼幾天,偷偷喜歡萇狸師祖來着……
就在生死毒漸漸散盡、溫樂陽胡思亂想的時候,倏然一層陰森森的鱗皮出現在他身體之內,悄無聲息的包裹住心肺脾腎、頭腦等要害,溫樂陽一愣之下才明白了過來,原來蛟甲不僅能能護外,也可以護內。
當生死毒的防禦散碎之後,蛟甲便現身了。
蛟甲隨着溫樂陽的毒功一起精進,足以承受得住絕頂高手的全力一擊,雖然在水藍劇毒之下,也顯得有些脆弱,但至少讓溫樂陽多堅持一會。
錐子催動真元,在撕心的劇痛中,把剛剛所中的生死毒逼出了身體,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被生死毒包裹住的溫樂陽,萇狸和旱魃也一言不發,臉色蒼白。
紅壺現在已經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體,正訕訕的把滿地法寶一件一件往肚子裡吞,整個溫家村寂靜無聲,白天時的歡笑彷彿變得前生般那麼遙遠。
擎天巨劍流金火鈴自從被柳相真魂的九顆頭顱敲擊過之後,便始終在無聲的顫抖着,我服了也蜷縮在巨劍旁邊,痛苦的扭曲着身體。
真魂趕來九頂山,一共有三件要緊的事情,第一自然是搶溫樂陽的身體;第二件事本來是想試着說服紅壺或者金猴子;第三件事便是摧毀這柄流金火鈴!
這把流金火鈴能誅殺孽魂,真魂絕不容天地間還有這樣的神器。真魂當然不是好人,不過他有九個兄弟,他是他們的老大。
剛纔真魂是故意被巨劍釘住,在流金火鈴的真火激盪之下,用自己的魂力硬生生敲碎了巨劍真元行轉的脈絡。自那時起,流金火鈴便如一個走火入魔的高深修士,充沛的真元化作了無數頭暴虐的獸,在身體裡四處亂撞,堅持到現在終於到了極限!
突然一聲震天的巨響,猛地在距離幾個妖仙不遠處轟然炸起,崩裂天地的巨響中,流金火鈴轟然炸碎!我服了發出了半聲哀鳴,身體一軟,再也一動不動了。
誰也沒心思去看我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溫樂陽身上。
溫樂陽一直那麼麻木着,隨着蛟甲不斷被水藍劇毒摧毀,意識也漸漸模糊了起來,困到了極處,彷彿窒息……
終於在最後一聲淒厲的咒罵中,柳相真魂徹底被水藍劇毒吞沒,而溫樂陽也再堅持不住,想要就此沉沉睡去,可就在真魂徹底被師祖劇毒煉化的瞬間裡,突然一絲讓他神智勉強清明的感覺,毫無徵兆的跳了出來:疼!
極度的寂靜裡,時間彷彿早已凝固,從真魂慘叫着跌倒開始,誰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旱魃猛地一瞪眼睛,滿臉驚愕的低吼了一聲:“水行孽魂不動了!”幾乎與此同時,被灰色毒潮層層包裹的溫樂陽,突然動了起來!
先是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幾秒鐘之後,右手小指勾動了幾下,隨即五指齊動,在無聲而詭異的節奏中,手指帶動手掌、手掌帶動手腕、手腕帶動小臂、大臂、肩膀……直到全身都彷彿顫抖、彷彿抽筋又彷彿蠕動的跳動了起來。
萇狸的聲音乾澀而古怪:“錯拳!”
裹在溫樂陽身上的生死毒,晦暗而無聲的迅速消失,在錯拳的牽引下,一層層被溫樂陽重新吸斂回身體,生死毒一進身體,立刻恢復了原有的活力,澎湃激盪裹住水藍劇毒,繼而接管了早已殘破不堪的蛟甲守護的臟器、絲絲縷縷的流轉着,修復着溫樂陽已經殘損不堪的身體。
幾個妖仙面面相覷,錐子的指尖更吞吐着的冰炎,不知道該不該趁着這個機會要了溫樂陽的命,大夥誰也說不準,一會醒來的究竟是溫樂陽還是柳相真魂。
溫樂陽甚至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在生死毒回到身體之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萇狸長吸了一口氣:“按理說……真魂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學會錯拳吧?”
錐子的眼睛亮了,指尖的冰炎也熄了。
旱魃卻搖搖頭:“喪鼎的時候,溫樂陽用錯拳煉化陰毒,完全是本能。這個事情做不得準的。”
錐子的神情慌了,指間的冰炎驟然高漲……
萇狸斜忒了她一眼:“你晃死我了!”
囡囡小五突然叫了一聲:“溫樂陽嘴巴在動!”
生死毒已經盡數回到了身體中,溫樂陽平躺在地面上,雙目緊閉沉沉的昏睡着,嘴巴還在輕輕的嗡動着,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告訴其他人。
囡囡跟着溫樂陽的脣形,低聲的唸叨着:“鬥……法……,護……住……”
溫樂陽的嘴巴,始終在重複着這幾個字,小五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回頭望向萇狸和錐子:“鬥法,護住?和誰鬥法,護住什麼?”
錐子和萇狸眉頭緊蹙,反覆咀嚼着這四個字,兩張蒼白到了極點,同樣也精俏到了極點的小臉上滿是不解,半晌之後,旱魃五哥猛地恍然大悟:“什麼鬥法護住,這小子說的……說的是……洞房花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