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幕掃了一眼面前的棒子,再望着他身後興趣盎然的捕快,淡淡的開口:“在下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捕頭一聽交易兩字,眼睛都亮了,原來是有錢送上門了,難道一大早喜鵲在枝頭叫個不停,真是好事上門了,頓時一臉客氣的笑容,他身後的手下全都涎着臉湊過來,想分得一杯羹,嘿嘿的笑着。
“這是海兒,聽說他娘犯了死罪,所以他想見見他娘,請捕頭通融通融,”楚幕一抱拳,兩聲開口。
捕頭一聽竟然要見死刑犯,立刻搖頭,上面有規定死刑犯是不準任何人接見的,防止他們串通外面的人翻供,他可不想掉腦袋,爲了錢掉腦袋可不划算。
“這是銀票,捕頭看可能通融?”楚幕遞過去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那捕頭一下子被震住了,就是身後的手下也都呆了,沒想到只見一面竟然有五百兩,這兩個公子哥兒時誰啊,出手太大方了,忙推推搡搡的開口:“只見一面,沒事的,哥幾個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那捕頭也有些心動了,五百兩,就是他當一輩子捕快,外加貪貪小惠,都不可能有這麼多銀子的,再看身後一張張眼巴巴的臉,最後一咬牙鬆了口:“好,你們等一下。”飛快的伸出手接過銀票,回身招呼哥幾個過去商量了一下,很快達成了協議,有一個瘦小的捕快走過來,笑着開口:“好,你們跟我來,不過要快點。”
“有勞了,”楚幕抱拳謝過,拉着海兒跟着那捕快往西北角走去,海兒的手很冰很涼,輕微的顫動着,楚幕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
縣衙的牢房設置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終年不見陽光,空氣中有一股腐蝕的怪味,還有臭味,想也知道,這些死刑犯終年累月的不洗澡,等着被斬首,自然有異味,楚幕他們三個跟着捕快的身後往裡走,有幾個死刑犯一看到有人進去,立刻伸出骨瘦如柴,仿似雞爪的手,尖叫着哀求着:“我不想死,求你們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走在前面瘦小的捕快掉過頭對着那些死刑犯怒吼:“再嚎,再嚎馬上拉出去斬了,”可惜根本沒人理他,照舊哀嚎着,那捕快氣恨恨的掉頭問楚幕:“哪一個是他娘啊?”
海兒的身子一竄,一路跑着一路叫着“娘,你在哪裡啊?娘,你在哪裡啊?”
很快從一個歪斜的小格子門柵裡伸出一雙手,虛弱的聲音傳出來:“海兒,海兒,你在哪啊?”
“娘?”海兒撲過去,一把抓住那隻手大哭了起來,楚幕和無極走過去,掉頭示意一旁的捕快打開牢門,捕快飛快的開了門,不忘小聲的開口叮嚀:“你們快點把話說完,待會兒我過來帶你們出去。”
“嗯,有勞了,”楚幕掉頭示意無極給一些銀子這傢伙,他正等着呢,要不然他們就別想說多少話,無極氣恨的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那捕快總算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海兒奔進牢房裡,娘倆摟到一起大哭起來,楚幕和無極走進去,打量着破爛不堪的牢房,和豬圈差不了多少,地上擺着爛七八糟的草葉,一股難聞的異味充斥在空氣裡,正常人到這裡估計非瘋了不可。
海兒和他娘哭累了,便相互間揩眼淚,那婦人拉着海兒掉轉身子給楚幕磕了三個頭,楚幕被嚇了一跳,忙扶起她們:“快別這樣,起來吧。”
“謝謝恩人帶海兒來看我,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婦人沙啞着嗓子,顫抖着聲音開口,頭髮亂糟糟的堆在頭上,臉上瘦弱得皮包骨頭了,一雙大眼睛無神的掃過楚幕和無極,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好人,幸好她們把海兒帶過來,自己有幸看了兒子一眼,死也足願了。
“大街,快別這樣,在下楚幕,實在是海兒這孩子讓人心疼,在下才陪他過來看望大姐的,只是不知大姐身犯何罪,要被關在死囚牢裡?”楚幕關心的問,本來自己不想多管閒事,可是一看到可憐楚楚的海兒,心裡便不忍心。
無極伸出手扶婦人坐到裡邊的草葉上,海兒緊挨着娘坐下來,婦人望了楚幕和無極一眼:“她們都說我殺了丈夫,我怎麼可能殺我丈夫呢?我們成親十多年了,從來沒吵過嘴,怎麼可能會殺他呢?”
“既然沒殺,爲何要招供畫押呢?”楚楚不解的挑眉,不是自己殺的,爲什麼要招供,如果犯人不招供認罪,官府衙門是不允許定案的,所以這婦人既沒殺人,爲何要招供。
“兩位恩公有所不知,小婦人是被逼供的,官府爲了結案,硬逼着小婦人成人殺死自己的夫君的。”
那婦人說完,伸出兩隻手,十個手指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紅腫飽漲,根本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了,海兒一看到孃的手,早撲進孃的海里再次大哭,楚幕和無極看了,眼裡也染上霧氣,這官府衙門是在太可惱了,竟然毒打迫害犯人。
“在下聽人說,好像你婆婆也證明你毒殺了夫君,”楚幕提醒婦人,婦人縮回手,眼淚奔涌如泉,本來夫君死去,自己和婆婆一樣傷心,可是婆婆竟然說她就是兇手,這讓她的心寒透了,成親十多載,對婆母孝敬如親孃,從沒有怠慢半點,只不懂爲何婆母要如此對待自個兒?
“是,小婦人不知道婆母爲何如此說?”婦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海兒也陪着她流淚,楚幕見了,心下有一個主意,蹲下身子,認真的說:“如果你真的沒有殺你的夫君,在下會幫你討回公道,你就安心的在牢房裡候着吧。”
那婦人一聽楚幕的話,眼神頓時亮了,掙扎着拉起海兒:“快,給恩公磕頭,但願恩公能爲小婦人洗刷冤情,小婦人感激不盡,”海兒一聽到楚幕的話,早不停的給楚幕磕起頭來,楚幕示意無極扶起海兒。
“不過在下必須開棺驗屍,只怕你婆母未必同意,”楚幕疑難的開口,如果要開棺驗屍,必須要家人同意,那個老人家既然說兒媳害死了兒子,就肯定不可能同意開棺驗屍的。
海兒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堅定的開口:“那是我爹的墳墓,我說同意也一樣的,不要那個老妖婆同意,”海兒的話音一落,那婦人啪的一聲打了海兒的屁股一下,訓斥:“海兒,那是你阿婆,怎可胡亂說話,阿婆也是因爲心疼你爹爹的死,再加上上了年紀,腦子一時糊塗了,纔會說是娘害死了你爹,回去向阿婆道歉。”
“娘?”海兒愣了一下,看着孃親堅定的眼神,眼淚一下子又下來了,他也是心疼娘而已。
牢里正哭着,那捕快已經走過來了,催促着:“好了,快出去吧,時間不早了,被人知道了,我們這些人都倒黴,快走吧。”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着娘,”海兒哭着緊拽着婦人的衣服,楚幕示意無極把海兒帶出去,無極一伸手提起海兒的身子往外走去,無論海兒如何掙扎,也沒有用。
出了牢房,三個人上來馬車,海兒猶在傷心哭泣着,楚幕有些不忍心,面對着自己的孃親,無論如何,他一個小孩子也無法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伸出手摸了摸海兒的頭,輕聲開口:“海兒乖,現在我們要想辦法找到你爹死亡的真像,這樣你娘纔會得救的。”
海兒聽了楚幕的話,立刻止住了哭聲,擦乾眼淚,雙眸精良清澈,一眨不眨的望着楚幕:“哥哥,如果你救了海兒的娘,海兒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哥哥的恩情。”
楚幕一愣,他沒想到海兒會說這種話,經歷了這樣的傷痛,好像早熟了許多,像個小大人了,不由輕挑了一下脣:“哥哥不需要海兒報答,如果你娘真的是冤屈的,哥哥應該幫助她。”
坐在馬車頭上駕車的無極輕聲開口:“師兄,你真的要出頭嗎?這裡離京城很近,要是你出手只怕有人會追過來?”
楚幕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海兒:“沒事,等這件事一結束,我們立刻離開這裡吧,現在去三裡鎮。”
“是,師兄,”無極一拉繮繩,三個人重新返還了三裡鎮,馬車停在羅鬆客棧門前,店小二一看他們又回來了,歡天喜地的追問着,海兒開心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店小二,巴掌大的三裡鎮一下子傳遍了,這個新來的外地客要給海兒她娘申冤,還要開棺驗屍。
三裡鎮前後不過三裡街面,總共幾百戶人家,有一丁點大的消息,都傳得沸沸揚揚,楚幕他們還沒開棺驗屍,很多人已經圍到海兒她們家的那間竹屋前,觀者裡三層外三層,海兒領着楚幕他們來找阿婆,老婆子一臉的怒意,把竹門閉的緊緊的,任誰叫了也不開。
楚幕示意海兒退下,敲了敲竹門,清朗的聲音響起:“阿婆,我能單獨和您談一談嗎?”
裡面好長時間沒有聲音,海兒對着竹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吼叫着:“阿婆,你怎麼忍心說我娘害死了爹,我娘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害死了爹爹,難道你都不會心裡不安嗎?海兒求你了,同意讓哥哥給我爹爹驗屍吧,把娘救出來吧,求你了,”海兒說完對着門撲通撲通的磕頭,響聲清晰的傳到屋子裡。
門很快吱呀一聲拉開,從裡面衝出一個老婆子,一把拉起海兒,痛哭着喊:“海兒,海兒,你把阿婆的心都磕碎了,你起來吧。”
楚幕一看這老人家心疼自個的孫子,看來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鬆了一口氣,回頭只見海兒緊拉着阿婆的衣服不放:“阿婆,求求你了,讓哥哥給爹爹驗屍吧,還孃親一個清白吧,海兒求你了。”
“好,好,你起來吧,”滿頭白髮的阿婆禁不住海兒的哀求,終於點頭答應了,海兒高興的站起身扶住阿婆:“謝謝阿婆。”
楚幕打量了阿婆一眼,足有七十歲的年紀了,老來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答應了,這打擊不言而喻,確實是太大了,也許她確實是一時糊塗纔會說媳婦害死兒子的。
阿婆領着海兒回頭望了一眼楚幕,示意楚幕他們進竹屋來。
“你們進來吧,”楚幕跟着老人家走進竹屋,屋子裡極簡陋,東西兩個房間,一個房間裡擺放着一張牀鋪,其餘的只有一些竹製的桌椅,牆上掛着彎弓,還有幾隻箭,另有一些曬乾了的獵物,想必海兒的爹是獵戶,以打獵爲生,這個家庭雖然清貧,也許曾經歡聲笑語過。
阿婆請了楚幕他們坐了,掉頭吩咐海兒給客人倒茶,楚幕忙擺手:“不用了,”海兒已經手腳利落的倒兩碗茶過來。
“阿婆身子可還好?”楚幕掉頭問阿婆,滿頭的銀絲,臉色蒼白,雙眼深陷,枯老而蒼傷,那眼眸發出死一樣的沉寂,聽了楚幕的話,從眼眸裡滾出一滴淚來。
“我倒寧願自個死了,換回兒子來。”一說完用衣袖擦眼淚,可惜越擦越多,直指淚流滿面,海兒站在阿婆的身後,陪着阿婆一起傷心,原來孃親說的是真的,阿婆也是太傷心了的。
“阿婆切莫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您還有海兒,他是你的孫子,是你兒子留下來的骨血,”楚幕的話使得年老的阿婆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似的,拉過身後的海兒,嚎聲大哭,是啊,海兒是她的孫子,她還有孫子和媳婦呢,可是媳婦因爲自個的話要被斬首了,一想到這個可能,阿婆的哭得更傷心了,放開海兒,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住的給楚幕磕頭。
“恩公啊,求求你救救俺媳婦吧,都怪老婆子一時糊塗啊,他們過來問我,說我兒子怎麼死的,暗示我老婆子,我媳婦殺了兒子,當時老婆子也是太傷心了,沒認真想便點了頭,這幾日老婆子後悔了,可是 啊,求求你救救俺媳婦吧。”
楚幕慌忙彎腰扶起阿婆,這麼大歲數的人拜自己,真是要折壽了:“阿婆,快起來,只要你媳婦是冤枉的,我一定會給她翻案的。”
“謝謝恩公了,”阿婆顫顫抖抖的站直身子,站到一邊,楚幕伸手扶着他坐下來,輕聲細語的開口:“阿婆,如果要想幫你媳婦翻案,必須開棺驗屍。”
“好,只要能救我媳婦兒,老身同意開棺驗屍,”阿婆總算鬆了口,楚幕和無極還有海兒同時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去吧,”楚幕起身,這事還是速戰速決,她可不想讓人知道她還活着,身後的無極忙小聲的提醒海兒,準備些碘酒什麼的,到時候驗屍要用呢,海兒立刻去準備東西。
竹屋四周圍了很多東西,其中有很多人和海兒他爹處的不錯,一聽到要開棺驗屍,都自告奮勇的幫忙,頓時間,浩浩蕩蕩的人羣往三裡鎮西邊的林子走去,那裡是三裡鎮人祖輩的墳墓所在。
一到墓地,海兒先給他爹磕了頭,楚幕和無極圍了表示死者的尊敬,也磕了頭,然後起身說了句開棺,周圍的民衆便開始幫忙挖土,人多好辦事,很快便開到了黑色的棺木,大家越發齊心合力,很快便把棺木挖了出來,楚幕示意大家把棺木打開,立刻有人進墓穴開棺。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大膽,誰敢開棺,”衆人一聽,忙停住手腳,望向來人,只見來人,瘦小的個子,穿一身藏青色的儒衫,細眉小眼,尖下巴,看人時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一看便知此人絕非善類,不過楚幕並不認識他,看到周圍的人好像都挺怕他的,紛紛往後退了一步,讓出道來。
海兒走過去,緊貼着楚幕的耳邊開口:“哥哥,他是縣衙裡的何師爺?”
“師爺,一個師爺竟然如此囂張,可見此地的父母官也好不到哪裡去,難怪草結人命呢,臉色一凝,望向那個尖眉鼠眼的傢伙,冷哼:“不知何師爺喝住在下所爲何事?”
“所爲何事?“何師爺冷哼,一揮手,身後站出十幾個捕快來,那爲首的正是他們剛送了禮的捕頭,一看到楚幕的影子,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間閃過錯愕,顯然有些後悔早上收了這人的銀票,看吧,果然出事了,要是讓師爺和縣令知道他所做的事,非斬了他不可。
“大膽刁民,竟敢不經過縣衙的批准,敢隨便開棺驗屍,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刁民?”何師爺晃着身子在楚幕的身邊轉來轉去的,威脅的開口,立刻有人接口:“是啊,膽子太大了,何師爺好好收拾了他們,敢到我們三裡鎮來惹事。”
楚幕朝說話之人望過去,竟是昨晚吃霸王餐的幾個惡霸,冷冷的瞪過去,還敢在這裡起鬨,看待會兒怎麼收拾你們。
“難道驗屍還要向縣衙的人報備嗎?”楚幕咄咄逼人的追問,那師爺沒想到眼前這個俊逸的少年如此囂張,竟然敢和自個叫板,在此地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師爺,誰人看見他不是客客氣氣的,頓時陰沉下臉,小眼睛裡放着異光,怒吼:“立刻給本師爺封棺,否則把你們所有的人都抓打牢裡去。”
那些純樸的街民都被嚇住了,趕緊從墓穴裡出來,站到一邊去,再不敢動手開棺了,那個何師爺一看衆人怕起他來,洋洋得意的掃視着楚幕,搖頭晃腦的警告着:“你們再敢多管閒事,立刻你們兩個抓到大牢裡去。”
楚幕臉色一冷,俏眉一挑,脣角勾出陰森森的弧度,使得那師爺膽顫的後退一步,心裡暗罵,奶奶的,明明是兩個小鬼,竟使人覺得很有壓力,今兒個自己怎麼回事?
海兒和阿婆一看眼前的陣勢,早慌了,忙伸手拉住楚幕:“哥哥,你們走吧,要是再害你們坐牢,我娘還是不得出來,”雖然如此說着,可是眼淚卻嘶列嘩啦的流下來,身後的阿婆也抹着眼淚,圍觀的民衆個個都心酸,怒瞪向何師爺,敢怒而不敢言,害怕他的報復。
楚幕拍拍海兒的手,掉頭望向那趾高氣揚的師爺,一個小小的師爺,竟敢如此猖狂,這可真是天高皇帝遠啊,今兒就讓自己來教訓教訓他,冷沉着臉狂傲的開口。
“本公子想做的事,向來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師爺,”此言一出,手裡的玉簫橫擺在面前,天然的英姿煥發,看得圍觀的人雙眼發直。
何師爺一聽楚幕的話,早氣得綠了臉,手一揮命令身後的捕快:“給我把他們兩個刁民拿下。”
捕頭猶豫了一下,揮手領着手下一涌而上,楚幕冷笑一聲,望向無極,淡淡的開口:“給我好發教訓這些不長眼的東西。”
說完身形一閃,凌空而立,快如流星的一腳朝何師爺身上踢去,隨之伴隨着玉簫如利劍般橫掃過去,何師爺沒想到兩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竟然會深藏不露,等明白過來,身子已如一個球樣被踢飛了,甩出遠遠的,倒掛在樹丫間,上下左右動彈不得,駭得他緊抱着大樹尖嚎。
“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圍觀的民衆看場內打了起來,早散到十米開外去,那些捕快一看師爺被擊中了,忙一起撲向無極,無極身快如遊蛇一移而逝,不待捕快看清楚,寶劍根本沒出鞘,只用劍柄揮擊過去,打昏了其中一個捕快,眨眼之間的功夫便解決了一個捕快,那些捕快頓時惶恐不安起來,四處亂竄。
楚幕只想速戰速決,不想浪費時間,身形一移,飛快的加入到戰局裡,玉簫帶着殺氣,東擊一下,西擊一下,有招有式,招中扣招,一式一個花樣,很快那些人便呆立不動了,沒想到她的銀花點穴手竟然練得還不錯,她和無極很快把十幾個捕快收拾了,本來在外圍看看熱鬧的幾個惡霸一看眼前的局面,生怕連累到自個兒,一鬨而散,楚幕冷聲:“好好伺候他們,看以後還敢隨便欺負別人。”
無極一聽楚幕的話,身形一閃,飛快的向爲首的胖子踢去,只聽到哎呀一聲叫喚,那惡霸摔了個狗啃泥,撲到無極的腳邊連聲的哀求:“大俠饒命啊,大俠饒命啊,小的瑕疵再也不敢了,求你們饒過小的們吧。”
那後面的幾個惡人全都嚇得跪下來,哀求聲一片:“大俠饒過小的們吧,求大俠饒過小的們吧”
無極冷瞪了這些人一眼,都是欺善怕惡的主子,只怕自己一走,他們又要搞怪了,腦門一皺,計上心頭,凌空一指,內力凝結成幾個泥丸捏在手心裡,走過去一一塞進幾個惡霸嘴裡。
“此藥名爲善心丸,如果你們再做壞事,就會毒發攻心,滾,”用力的踢了一下爲首的胖男人,幾個人嚇得落荒而逃,再不敢多說一句話,一口氣跑到沒人的地方,大吐特吐,希望把那下肚的藥丸吐出來,可惜只吐出一灘酸水,什麼也沒有,全都癱了。
而掛在樹上的何師爺還在不住嘴的哀嚎,放低姿態的求饒着:“大俠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望大俠饒過小的一命吧,”楚幕悠閒的在樹下來回的晃動,就是不開口,那何師爺越發央求的厲害,楚幕招手示意海兒過去,低頭吩咐了幾句,海兒很快一溜煙兒的跑沒了。
楚幕纔不緊不慢的開口:“你確定不需要抓我們了?”
“不抓了,不抓了,”何師爺連連搖頭,一看身子快甩下樹了,趕緊抱着大樹,又哀求起來:“求求大俠把我放下來吧。”
“好吧,”楚幕看到海兒跑過來,才示意無極把那何師爺放下來,只見無極身形一閃,好似老鷹拎小雞似的,把那個瘦小的師爺給抓下樹來,身子早軟了,放在地上好半天不敢動一下,楚幕移步走過去,那師爺望着她的眼神,那叫一個恐懼,綠豆小眼中盛着慌亂。
“過來給我寫一份同意開棺的字執,”楚幕冷冷的開口,那師爺就算心裡不願意,嘴上也不敢多說什麼,軟軟的也怕不起來,只抖抖索索的爬了兩步,海兒把筆墨紙張鋪在地上,那師爺費了老半天勁,才把字執寫好,楚幕看了一眼,方纔滿意的示意無極收起來,人羣中立刻響起了掌聲,看到這一向欺負人的師爺遭此惡報,真是打快心,先前開棺的人,再次跳進去把棺木打開。
棺木一開,一股屍臭撲鼻而至,很多人倒退幾步,楚幕示意無極把準沒的東西遞過來,用碘酒潑了手,又戴上手套,本來還要準備別的東西,但這裡的條件不允許,只好將就了。
棺木四周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大家全都屏息已待,這可是一條人命啊,要是海兒的孃親確實沒有毒害他爹,即不是冤枉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名嗎?
楚幕跳進墓穴,掉頭示意讓師爺記一下筆錄,無極立刻把師爺踢了過來,神色間好了些,聞到那屍臭味,差點沒昏過去,可知道眼前的兩個少年不是好惹的,只得強忍住,準備好一切。
楚幕認真的看了一眼棺木中的男子,清冷嚴肅的開口:“死者,男,四十五歲上下,面容青黑色,腫脹,有屍斑,兩耳輪廓清晰,無傷痕,皮膚壞死,身上淋巴腫大,手足無打鬥痕跡,指甲無斷紋,全身青黑色,身上無骨折。”
楚幕每說一句,人羣中便發出一聲驚呼,這少年太厲害了,驗得好精細啊,楚幕驗完,擡起頭望了一眼穴邊的何師爺:“記好了嗎?”
“記好了,記好了,”何師爺點頭如搗蒜,可不敢再惹這兩個人了,而且這華服少年真的好手段啊,就是縣衙裡的仵作都驗的沒有他的精細,難道此案另有端倪?
“嗯,那就好,”楚幕跳出墓穴,指揮剛纔開棺的幾個人再把棺木封上,那幾個人立刻進去封棺,然後埋土,照舊埋好。
何師爺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問楚幕:“大俠,你看此案可有差錯,你看死者全身青黑,分明是下了砒霜,而且東街口的藥鋪裡有登記,那婦人確實買了砒霜的?”
站在楚幕身後的海兒立刻反對何師爺:“我娘說過,買了砒霜是爲了藥老鼠的,家裡貯存着的東西總是差,娘懷疑是老鼠吃了的,就買了點砒霜藥老鼠的。”
楚幕拍拍海兒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摘掉手裡的手套,緩緩的望了一眼身邊的何師爺,淡淡的開口:“此毒並不是砒霜所致。”
一句話如平地一聲響雷,在人羣裡炸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既然是中毒的,卻不是砒霜毒,那麼是何種毒素呢?一想到可憐的海兒他娘原來是被冤屈的,很多人鬆了口氣,只有何師爺一臉死相,沒想到他們判錯了,可是已經遞交刑部報批了,如果是縣令錯判,少不得要受牽連,自己頭頂上的這頂師爺帽,只怕也會受影響的,可是這少年一看就不是善類,如果不放了那女人恐怕不行,何師爺真是愁腸百結。
“可是我怎麼越看越像砒霜呢?”何師爺還想掙扎一番呢?看着手裡的驗屍筆認真的說着,楚幕並不理他,一伸手抽出何師爺手裡的筆錄:“那我就讓何師爺看看真兇是什麼吧?”
楚幕話音一落,人羣立刻興奮起來,沒想到竟然還有真兇,不知這真兇究竟是誰?這少年還能當朝抓兇不成,何師爺驚奇的睜大眼睛,盯着楚幕,不會吧,連真兇都知道了,這也太厲害了。
“走吧,我們回到案發現場,”楚幕開口,領先往外走去,海兒興奮的緊跟着楚幕,他娘終於沒事了,爹爹的毒針的不是娘下的,蹲在兒子墳前的阿婆,眼淚婆娑的開口:“兒啊,都是娘糊塗啊,是娘害了你媳婦啊,”經過她身邊的人趕緊把她拉回來,一路安慰着:“好了,阿婆不要傷心了,你還有媳婦和孫子,她回來不會怪你的,一家人還可以開心的一起生活呢?”
圍觀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來,等楚幕一行人走過去,才尾隨其後而去,全身麻木不能動彈的捕頭一臉驚恐的大叫:“還有我們呢,別忘了我們啊,大俠饒命啊,我們不敢在這裡啊。”
楚幕聽到那捕快的叫聲,好氣又好笑,雖然這些捕快平時惡劣,可只探些小便宜,還沒做到傷天害理的事,便掉頭吩咐無極解開他們的穴道。
“嗯”無極應聲點了一下頭,走過去解開了十幾個捕快的穴道,那些傢伙手腳亂動,再不敢開口說一句話,乖乖的跟着人羣后面。
一行人回到案發現場,當時海兒他爹就死在這竹屋之內,吃過午飯後不久就毒發身亡了,楚幕交過海兒和無極,讓他們去街冬眠買些雲香精河雄黃回來,多買一些。
那些街民不知道這少年嘀嘀咕咕的準備幹什麼,很多人都提着一顆心,只有少數的人一臉看好戲,楚幕招手叫過阿婆近前,輕聲的開口詢問:“阿婆,當日你兒子死時可曾腹瀉,可曾瀉出血來?”
阿婆想了一下搖頭:“並未腹瀉,只是心跳加速,呼吸困難,不能站立,倦在牀榻上抽搐,不消一兩個時辰便死了,”阿婆一想到兒子的死狀,傷心的再哭起來。
楚幕拍了拍阿婆的肩,輕聲安慰着:“阿婆,節哀順變吧,一切都是天災人禍,你也別想太多了,媳婦和孫子會回來的。”
阿婆用粗布衣袖一抹眼淚,連連點頭,楚幕掉頭望向何師爺,冷冷的開口:“看看你們草結人命,如果是砒霜中毒,必然腹瀉,大便血樣,難道縣衙裡的仵作連這點都不懂嗎?”
何師爺臉上的冷汗冒出來,看來真是他們的大意,可是他們斷案一向如此,誰知道會半路冒出這麼一個人來,心裡又怨又惱,卻不敢吭半聲,連連點頭:“是的,是我們的過失。”
楚幕冷着臉,不再看他,掉頭掃視了一下竹屋,竹屋四周都是林子,又是秋天,蛇蟲之類的難免出來作亂,可誰知偏就使人受了害呢,當日中午,想必正逢海兒他爹吃午飯時,有一條毒蛇盤居在樑頂,那唾液滴落在飯菜之中,海兒他爹誤中了蛇毒,所以纔會毒發身亡,可憐苦命人,一亡歸天,還要連累妻兒,這條蛇太可惱了。
楚幕正想得入神,海兒和無極已經把雲香精河雄黃買回來了,楚幕示意他們兩個人,把雄黃和雲香精攪拌了,撒在竹屋四周,越多越好,無極和海兒領了命,立刻動手把東西撒在竹屋四周,很快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