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多變, 前幾天還在兩軍對壘中,下一刻就你來我往,和顏悅色, 握手言和了。
皇帝派了丞相大人來做安撫使, 順便溝通下兩國來往信息, 再順便把王憐清接走。
來的好!王憐清暗暗道。
丞相府和太師府聯手把王憐清無條件賣入珺國皇宮, 王憐清大度地沒有報復, 上次,太師來到邊陲小城,王憐清漏夜閃人, 皇帝直叱責太師辦事不利,助長了放國的志氣, 滅了珺國的威風。所以, 這次皇帝換人了, 派了丞相大人來。
王憐清看着身旁的小正太王子笑得陰險無比。
“王子,練字累了吧!過來坐。”王憐清示意小正太王子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上來。
小正太王子不知道王憐清心中的算計, 自然高興地坐了過去。
“王子呀!你覺得我留在你們國家好不好呢?”這個答案是肯定的,王憐清是故意這麼問的。
“憐清要留下來,當然好呀!”小正太王子大喜過望。
“可是呀,聽說珺國的丞相帶着珺國皇帝的命令而來,這次他們一定要將我接走的。”王憐清做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小正太王子眉頭一皺, 跳下座位, 然後生氣道:“我要去和聖上母親說, 她一定會讓你留下來的。”
說罷, 小正太王子就轉身而去, 王憐清卻拉住了小正太王子。
小正太王子不解,疑惑地看着王憐清, 然後問道:“怎麼,你難道不相信嗎?”
王憐清心中偷笑,臉上去絲毫不顯露着,淡定着道:“小王子呀!不是我不相信,但是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外交,有什麼變數實在很難預測。皇帝也不得不衡量利弊得失,她的決策關乎着萬民。你若以一人之力改變了皇帝的初衷,很多人會怨恨您的。”
“那我該如何?”小王子究竟智謀不足,且深閨少涉足塵世,所以當下只能看着王憐清,等着王憐清的下文。
王憐清笑了笑,然後對小王子道:“小王子,可以叫上別人幫忙呀!比如說嬙公主。再比如說放妘大元帥。這樣小王子的勝算不是很大了嗎?”
小正太王子一聽,喜上眉梢,急急道:“對噢!叫上姐姐和大元帥。聖上母親就沒有話說了。”
說罷,小王子就要去公主府和大元帥府,王憐清再一次攔住了小正太王子。
“王子呀!快要午飯了,吃過再去也來得及呀!”王憐清微笑着。
“嗯!”小王子聽王憐清這麼一說,又坐回到了王憐清的身邊。
放妘在房間中走來踱去的,她知道珺國對於王憐清是萬萬不會罷手的,否則也不會出動兵力了,至於王憐清是不是珺國皇帝的秀男,那不過是個藉口。放妘想留下王憐清,爲了放國,也是爲了自己。
“元帥,小王子殿下到!”
“什麼?”
放妘整理了衣裝出來接見小王子,小王子見着放妘就往放妘懷中一撲叫姐姐,然後淚眼婆娑地道明來意。
放妘很猶豫。
小王子見放妘猶豫不決,於是哭的更兇了。
“姐姐不喜歡憐清嗎?把憐清留在這裡不好嗎?憐清若走了,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回不來了……
這句話盤旋在王憐清的腦中,久久不去。
放妘揹着手在大廳內走來走去,小王子則擦擦眼水眼巴巴地望着放妘。小王子知道,自己單獨去聖上母親那兒說事是決計不成的,若放妘去就多了很多把握。
“大元帥很爲難嗎?”小王子忍不住地試探着。
“不是,只是……”開口不難,但如何讓皇帝一定答應不放人呢?
“大元帥不是說喜歡憐清嗎?那爲什麼還要猶豫?”小王子覺得這件事根本不用想就可以作出決定了。
“是呀!這件事大元帥真的勿需多想!”
從屋外傳來的聲音,如急雨之速,瞬間就到了耳邊。
大元帥見着來人,只愣了一會兒,而後施禮道:“放妘見過公主!”
“姐姐!”小王子見着大公主知道這件事有着落了。
“大元帥,現在公主姐姐也這麼說了,那你還猶豫什麼?”小王子的底氣比原先更足了。
吸了口起,放妘終於說道:“好!”
“憐清也說了,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
放妘和放嬙頓時囧了:小王子,話是不可以亂用的!
人多就是力量大,小王子、公主、大元帥一個陣線後,羣臣也響應了起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可以說人家是牆頭草見風倒,人家只不過是希望好日子如溪水一般長流着。其實,皇帝心中也希望如此,但是由皇帝開口未免於身份不合,不過,現在有這麼多人開口了,那就就着臺階下啦!
不久,珺國的使臣就到了,皇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因爲這是朝廷上下一心的結果,還要想啥!
丞相吃了個大虧,知道若此次帶不回王憐清,那太師那兒可得意到了天上。其實,他來之前太師就很不高興了,因爲這代表皇帝並不看好太師的能力,不過,太師怎麼說上次也帶回了才人和貴妃,有轉寰的餘地,皇帝也就是扣扣他的年餉什麼的。自己只有帶回王憐清纔算功勞,否則連苦勞都會被埋沒到沒影。
“請陛下再斟酌!”丞相很恭敬地作了個揖。
皇帝揮揮手,毅然道:“不必斟酌,朕的心意已決,請專使回覆貴國陛下即可。”
“皇帝陛下不可操之過急,請再斟酌!”丞相心中大驚,急忙勸道。
聽聞,公主步出,笑道:“我放國國君君意已決,請專使不必再勸。”
丞相冷汗出來,不知道爲何此決定來得爲什麼這麼快,又這麼決絕。
“皇帝陛下……”丞相又看向放國皇帝。
“今日丞相遠道而來,想必旅途勞累,我放國不會置之不理,嬙兒,待我招待專使。”說罷,放國皇帝便下了朝堂。
可憐的丞相大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放國的皇帝的背影。
“專使大人,請!”公主見事情已定,心情很好地來給珺國丞相引路。
入夜了,才人和德妃到了。
丞相就差點給才人和德妃跪下了。
“德妃大人,妤才人,你們可一定要幫助老夫呀!”
“丞相大人,我和德妃一定盡力而爲!”
丞相在心中嘰咕:不是盡力而爲,是一定要讓王憐清那個臭小子回心轉意!
當然了,丞相表面上是不敢這麼說的,只是道:“有德妃大人和才人的幫助,自是馬到成功的。”
德妃和才人假扮成丞相的隨從,終於見到了王憐清。
“是德妃與才人呀!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王憐清自是高興的,但同時也知道他們是來當說客的。
“憐清兄在這過的好不愜意呀!”
“那自是,好吃好穿,出入自由,加之又是小王子的老師,自是愜意非常!”王憐清說的都是事實。
“但憐清兄,你可是珺王的秀男呀!一日爲君之人,終身爲君之臣。難道這個淺簡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王憐清很想白那個妤才人一眼。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我們的思維方式根本有差。爲什麼女子可以三夫四妾的,而男子不可以。哎——你千萬不要同我說什麼三綱五常,還有什麼三從四德的。那些個無聊的道理我就算聽了也不會遵從的。我不過就是珺國皇帝的一個什麼秀男,秀男是我願意爲之的嗎?既然當了秀男,那秀男又是個什麼身份,吃的比宮女差,待遇比太監遭,你們也知道我以前住的是什麼地方啦!那種地方真要住進去,我估計我根本不能正常地活下去。這麼一看珺國的皇帝對我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王憐清想着火就大。
德妃平心靜氣道:“憐清兄,我們知道你在珺國皇宮受到委屈了。聖上也反省了,此次你回去,聖上定會禮遇於你的。你務須擔心。”
“那請問珺國皇帝會怎樣待我?會讓我出入自由,會讓我暢所欲言,會讓我欺君犯上嗎?我想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夠,也不允許自己同意妥協的。”王憐清如果還不清楚那些皇帝的做派,那她就真的白活了。
德妃依舊平靜地說着:“憐清兄,你也應該體諒皇帝的難處呀!雖說是當了皇帝,卻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我們作爲她的夫她的妾,不正是因爲她有所難要幫助她所以才存在着的嗎?!”
才人在心裡暗暗爲德妃鼓掌。
王憐清冷笑着:“你們爲她而存在,是因爲你們有理由。你們認定她是你們今生攜手的人,所以你們會幫助她,將來,也許她還會是你們兒女的母親,所以你們依賴她。你們的家族也因此光耀後世,你們的理由何其的充足。而我不過是一個過客,若不是皇帝心血來潮,我會進宮嗎?若不是丞相府和太師府不願把自己的兒子送進宮,我會當什麼秀男嗎?在我看來,皇宮就是個狗屁,在我的眼中,它什麼也不是,不是我的家,連我的回憶也不是。我若手無縛雞之力,回宮後會如何?被傾軋,也許,將來有一天,你們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我。”
德妃和才人也不是不曾想過,王憐清得到是民心,而後他的才能,自己自是不可及,若朝中無依附的人聚集在了他的背後,而後着,王憐清在皇帝身邊吹吹風,那麼天下都有肯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麼到時候,哭的就該是自己了。
“你們不說話了?是默認了嗎?這也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世間的事本來如此。皇帝要我回去,不過就是個收服民心,而後讓衆臣信服,掣肘那些個反對的聲音。也許還多點新鮮感,當然了,抱負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要知道,我上次是如何逃到冷宮帶你們出來的。”
德妃和才人一想,才意識到,他們少猜測了皇帝的另一層用意。
“那個地方我出來了就不可能回去。那個皇宮和另一個皇宮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還記得我給你們說的那個故事嗎?”
德妃和才人想了想,終於想起了。
“那是一個專情的皇帝,爲了我宣佈廢除了後宮,以後什麼才人德妃的都不存在,我就是他的唯一。但是,我依舊走了。我知道他會明白的。因爲,我就是我,誰也阻止不了我的腳步。我也許可以說不專情,但是我不希望辜負誰,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應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與其後悔了無法挽回,不如做了以後再後悔的好。我希望你們回去勸勸皇帝,希望她罷手吧!放過她那高傲的自尊,也成全我的自由。”王憐清終究還是個講理的人。
德妃和才人黯然了,他們知道,有些事情他們終究無法挽回,有些人他們終究無法挽留,有些話他們也終究是要轉達的。希望一切如皇帝可以瞭解,人的心一旦遠去,就真的再也追不回來了!
看車德妃和才人遠去的背影,王憐清也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