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腦袋裡一直會轉着安寧的幾句話,蘇罙的電腦最近被我偷窺了無數次。銀色的機身在我賊拉拉的視線下發出幽冷的光,但我就是沒有勇氣打開它。我知道要是我要求用它的話蘇罙也不會反對,像是有什麼控制的一樣,我就是沒有辦法開機查看裡面的東西。連想想都覺得罪惡。
好在我一向賊眉鼠眼,蘇罙也沒大在意。安寧的一番話使我日日在掙扎中度日,我明明想要知道蘇罙其實是清白的,但是又生怕最後的結果會讓我失望,蘇罙這個人讓我失望過太多次,這次我決定不去自找苦吃。
但是顯然,自找苦吃的人大有人在,許陌枕最近被嘵整的挺慘,天天晝伏夜出的,搞得整個部門人仰馬翻怨聲載道。想來許陌枕幫了我不少,於是爬上去找他,瞧瞧此人是不是還能死撐住。
小部門裡認識我的人雖說沒有,但是好歹我也曾經是Lyin中國分部的副經理。和許陌枕也算公事了不少日子,秘書也知道我和許陌枕關係還不錯,於是也沒有爲難我,直接放行。
剛一推開門,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咆哮聲:“我說過現在該做什麼做什麼,你要是閒得發慌的話我不介意再安排你一份工作!”秘書小姐被這聲音驚得打翻了杯子,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着面前的殘局,一邊遞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給我。我朝着她笑笑。
進門,然後碰地關上:“喲,許總這是在過春天了呢?”
許陌枕本來是陰沉着臉擡起頭,忽而看到是我,;臉上有一陣的緩和,然後聽到我的玩笑,再次黑了臉龐:“現在我倒是想變成動物享受一下春天的快樂,你倒是來給我做事兒啊。”許陌枕怨念十分深重,本來乾乾淨淨明明亮亮的眼睛下面掛了兩巨大的黑眼圈,看我的時候雙眼無神,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表明此人還活着的生氣。
“怎麼回事?嘵把你當動物使了?”我拿着紙杯給許陌枕倒了杯水。
“豈止動物。嘵總把我們當做機器使了。終結者?嗷……”以前不覺的,其實許陌枕是個很鬧騰的人。
“最近有大案子麼?怎麼回事?”我不解。
“不知道,不過上次倒是聽他說起你很久沒有回家去看看了,怎麼,蘇罙套住你了?”
我呿了他一口:“他套着我幹啥啊?不過說來還真的很久沒有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皺着眉說着。
砰砰,這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秘書走了進來,見我和許陌枕表情都不算太壞,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事務所的律師到了,要不要現在請他進來?”秘書恭恭敬敬,口氣不熱絡,也不會讓人疏離。
許陌枕看了看我,然後嘆了口氣,收拾着自己書桌上的資料,“怎麼不請,小心不知道多想見他呢。”秘書得令,朝着我嘻嘻笑着,然後出去。
“誰啊?”許陌枕這樣的態度倒是少見,我好奇不已。
“你猜……”許陌枕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啊啊啊,被我逮到了吧,小心你和別的男人眉目傳情,我看了好傷心啊好傷心……”
一聽這聲音,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誰。我轉過頭:“言默!”
言默穿着整整齊齊的西裝,一進門就開始脫外套鬆領帶,靠在門邊好不愜意。我微微眯了眼睛,此人臉上帶着十分欠扁的表情:“咱也來遞個菠菜傳個請什麼的。”
我呸了一聲,上前捏住他的臉:“怎麼,最近又上哪兒廝混去了?都沒有來看我?”我詳怒道。
“啊,小心這是寂寞了?看來表哥做的不好啊,表哥特地打電話過來斥責我們送的禮物。可是天知道那避孕套真的不是我買的,都是錦裡那妞兒,壞主意都是他出的。”言默泫然欲泣地看着我,眼裡汪洋一片,讓人看得全然不忍心。我踢了他一腳:“一定少不了你的摻和。”
言默拍手笑道:“知我者,小心也。那丫頭傻頭傻腦的,哪能有我這般明智幽默可愛的想法啊……小心,你說是不是?”光顧着和言默鬧,猛地發現許陌枕靜默在一旁,不禁覺得有些突兀:“喂喂許陌枕,你傻了啊?”
言默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上前和許陌枕抱了抱肩:“好久不見了。”
樣子親暱至極,完全不像是合作人之間的關係,倒像是認識了許久似的,以前他們每次見面我都處在突發狀況中,現在才注意到許陌枕和言默眼中竟也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喲,你們認識很久了?”毫無顧忌的,我伸着脖子擠進他們中間,好奇問道。
“那會兒錦裡在國外遇到一些事情,我們過去處理的時候認識的許陌枕,不過這人一直和蘇罙關係不好,於是每次見面都是藏着掖着的,沒敢讓蘇罙瞧出端倪。”那也怪不得之前我沒有看出來了。見着言默在許陌枕面前一派放鬆的樣子,我心裡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不是我懷疑言默,是有些事情真的覺得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還真不知道你那破事務所還和Lyin有什麼關係呢。”我轉移話題。關於錦裡在國外遇到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去質問蘇錦裡去。
“我那破事務所可是Lyin的御用事務所呢,以前爲S罙所用,現在我背信棄義,跟着價高的人走了。”言默笑嘻嘻,一點沒有廉恥心,反而極其愉悅。
我見言默嘴裡討不到好處,於是轉頭向許陌枕看去,這廝搖搖手臂:“別,別看我,我只是個上面辦事下面聽的人。”許陌枕這廝倒是狡猾,這樣一來不是擺明了說是嘵的示意麼?我默不作聲,看着言默和許陌枕一個對視,走到了一旁。未免顯得小氣,我強忍住好奇心沒有上前。
兩人眼神對我一陣安撫,然後一旁嘰嘰咕咕討論公事去了。百無聊賴,在許陌枕這兒兜了一圈之後準備走人,忽而又想到言默好久沒有到家來玩了,看樣子這次又是來另籤Lyin的,便耐下了性子等着一問究竟,招呼着言默說走的時候等我一起,便下去工作間裡發呆,靜等言默下來。
這一等,倒是出了亂子,我忽略了身邊飢渴已久的衆狼女。
也不知道是誰泄露的風聲,說的也不盡詳細,就只道今天下班會有難得的大人物道,策劃小組平時裡任勞任怨,很少能與上級直接對話,一般分任務的時候都是組內的高層開個會,商議了大方向之後,再讓組員們各個擊破,本來Lyin也沒有平面設計部,所以好些繁瑣的資料都得一個個傳輸到位,使得大家平日裡受了不少的罪。加上又傳聞Lyin的總經理風流倜儻爲人有禮,許陌枕早就成爲了公司裡女郎們的YY對象,這番聽得要下來。整個小組雞飛狗跳,叫叫嚷嚷的,平日裡當做命一樣的資料,現今滿天飛着。習慣於冷眼看人,死魚眼睛看人的人們今兒個都神采飛揚,好不精神。
這等陣勢,我不禁伸出了大拇指,許陌枕這個總經理當得有理,這簡直是人們行軍的動力。我不動聲色退出戰壕,給敵人打了電話。
“許陌枕,這樓你是不能下來了。”我叫苦不迭。
“怎麼回事?下面出什麼狀況了?他們都知道你拐騙總經理了?”許陌枕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
我怒斥:“要下來隨你,只是待會兒下來的時候記得裝作不認識我。我怕明天我的屍體就會被瓜分。”想到這個可能性,猶自覺得可怕。
那邊沉默了一陣笑笑:“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印象中的許陌枕沒這麼好說話啊?以爲還會費力一番,他這麼一說,反而顯得我小題大做了,我想了想說道:“你自己小心點,別到時候還沒下電梯就被人用麻布蒙了腦袋給拖走了。”我恨恨,其實心裡巴不得他倒黴纔好。
許陌枕恩了一聲,也不多說,就掛了電話。
奇了怪了,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個小職員也不好摻和,於是鎮定走出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原以爲就這樣沒所謂了。可是沒想到許陌枕倒是沒有下來,言默下來了。
這還得了,傳聞中許陌枕要下來就已經夠轟動了。這下子忽然來了個言默。以前不覺得,聽到女同事的抽氣聲,我才發現今天的言默還真的是有幾分耀眼,西裝在他身上穿得有款有型的,小身板兒一看就讓人流口水,本就長得很精緻臉上還一副燦爛的笑臉,一進門,所有的人都盯上他了。偏偏此人又不會審時度勢,看見我就一個勁兒招手:“小心,小心,回去咯。磨磨蹭蹭幹什麼,我快要餓死了。走了……”
在一羣女人綠油油的眼神下,我故作鎮定地走出了門,一邊猛掐着言默的手臂,嘴角僵硬的說:“明天記得過來給我收屍。”
言默微微一笑:“我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
換的我一個字:“滾”。
荒誕而又混亂的一天,結束的時候我想,關於蘇罙的電腦,由天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