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一般,我伸出手,回他一個微笑。錦裡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錦裡將我的東西放好,也沒待多久就匆匆離開,我看着錦裡離開的方向有些摸不着頭腦:“我說陌枕,你們以前認識?”
“是啊……”許陌枕說話有些慢,慢條斯理之後還有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小孩子一樣。
“那怎麼這個樣子啊?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我奇了怪了。
“讀書那會兒得罪了她,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呢。”許陌枕笑得賊賊的,我不禁對他的話產生了懷疑。錦裡這樣的女子都能得罪?很強大。
就這樣,我從Lyin董事的十五層,搬到了策劃的十層,開始了和許陌枕共同謀事的日子。看來嘵是鐵了心要剝了我的悠閒生活,我正式成了Lyin的一員,繼續接手了我在S罙的案子,心情說不復雜是不可能的,看着S罙把我的創意送過來,然後這邊兒着手將成品拿到會議室商討,接着又聯繫S罙哪些地方還需要修改……甚至聽說S罙還會派人過來進一步協商下一次合作的事兒,看來S罙是套住Lyim不會放手了。
而且所有的,只要有關S罙的事物,全部都是我接手,也不知道是嘵故意安排,還是許陌枕有意爲之,反正我案頭的,全都很默契的印着S罙設計公司幾個大字,最近Lyin又有着新的建築案子,於是近一個月來策劃部也幾乎天天加班,每每到了夜裡下班,就三五成羣的擁在半夜滴街道上,尋覓可以進去坐會兒或者能吃點暖和的東西。
許陌枕那廝完全是一個加班狂。動不動就加班,美其名曰可以留出時間看效果,不會到時候再來手忙腳亂地修改,直接導致整個策劃部怨聲載道。我經常都是默默滴跟在羣衆的背後,絕不做有違民聲的事兒,生怕一個不對勁,就背上了所有的矛頭,主要是這廝太會演了,專挑人多的地兒,專找曖昧的話兒說。
估計嘵那會兒嘵也太期盼我和他能有點什麼了,看我們的眼神,殷勤得堪比言奶奶了,原來上了點年紀的人都這樣,連嘵都不能免俗,其他的人俗氣都很正常的。所以爲了配合嘵,許陌枕也是下足了老本。兩人你來我往的,我夾在中間萬人矢之。
“小心啊,這陌枕確實是個好孩子,有事兒的時候儘量多幫幫他,沒事兒的時候呢,兩個人還可以出去看看展覽,轉轉場地,反正陌枕的話要絕對服從……”絕對服從?有沒有這麼絕對啊?衆人鄙視看向我。
“哎呀,陌枕這孩子可不會照顧自己啊,小心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去幫着收拾收拾,順便做點可口的飯菜體現公司的人道關懷啊。”敢情我的價值都昇華到人文上了,還公司的,人權被剝奪。衆人看戲般看着我。
“小心,你也是,下班了直接回家幹啥呢,多和同事溝通有助於增進感情的,以後合作起來也多了一分默契。”好吧,連這都扯上了,衆人哀怨看向我。嘵最近性情大變我忍了,可是許陌枕我忍不了哇,憑什麼被他佔了輿論的便宜,還要我背上陰嗖嗖的刀子。那廝還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
“小心,這麼晚了,待會兒還是我送你吧。”許陌枕年少溫柔,和煦多金,從不做作,每句話都很認真,雖然很腹黑。於是蹭蹭蹭,我覺得我脆弱的背脊立馬成了靶子,幾隻暗箭飛速射來,我已經對於這種攻擊力習以爲常,於是甜甜地笑開了,絕對不會像前幾次一樣一副我是純潔的少女我受驚了的樣子。
“喲,怎麼敢勞您大駕,上次狗印兒還沒好吧?我鄰居家的小乖一般是不咬人的,可能拉你半天你不進門,於是那狗腦袋覺得可疑吧,你可得注意狂犬疫苗啊。”那些小箭紛紛帶上了疑問。我得意地咧嘴一笑。
許陌枕看着我一愣。我瞎掰呢,我連鄰居家住的啥我都不知道,從沒打過照面就是了,再說許陌枕每次送我都是送到樓梯口,絕不多上一步,哪能被我鄰居的狗咬着。他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長。
只是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了:“上次,還不是你的錯……”聲音一下子就鬆了下來,像是多親密的人在說話一樣,感覺到他的有陰謀,我眼皮一跳,他張開嘴果然沒說出一句好話來:“上次誰不讓我進去的,不是說身體不適麼?還讓我別心急幾天就好,不然我能在你家門外推推嚷嚷被狗……咬到麼?”很好,將氣氛挑撥到令人遐想,少兒不宜的地步。不過看在最後幾個字明顯有難於啓齒的氣息,讓我滿足了惡趣味,就不和他計較了。
於是我再接再厲:“那次呢?那次上街被……花盆砸到。”我自己也抹了一把冷汗,不但我的聲音也開始發嗲,甚至內容都往無腦化進軍。“那次我可是離你遠遠的啊。”
許陌枕不自覺的晃了晃腦袋,好像頭上真的有一盆讓人嫌惡的花盆一樣:“你是離得很遠,上面的一個老太手不穩,哆哆嗦嗦的,你逼着我過去下面接着,能不被砸麼?”我變臉。這個,這個人反應會不會太快?我們發生過這樣的事兒麼?有這麼曖昧麼?我稍稍回頭,店子裡面一片寂靜,我覺得自己背上滿是窟窿,許陌枕的笑容很溫柔,屬於那種你死了,但是我還是要笑得很溫柔的樣子。
我扯了嘴角,“人家哪……有那麼……壞……好吧,你送我回家吧。”萬箭穿心,很好。死不瞑目就是我這樣的。
和許陌枕的曖昧,嘵對我們的殷勤,都源自於那天某蘇姓女子的大分貝嗓子,於是嘵落實了介紹人的身份,我和許陌枕各居其位,在許陌枕的努力下,將曖昧發揚光大,徹底讓嘵放了心。
一前一後地走在院子裡,許陌枕不是個喜歡開車的男人,大多時候都步行,就這樣,在瑞士寒冷的夜晚,我和他一前一後,裹着大衣龜速前進。
“許陌枕你可真是有才,那樣的話你是怎麼想到的呢?”我驚歎。
“小時候看兵法來的。”
我好奇了,兵法?兵法上有教這些?“原來我是錯過了國粹啊,兵法上怎麼說的?”我挑了挑眉。和許陌枕,永遠都覺得有隔閡,絕不相信他的話,所有的東西都當做玩笑,這就是我的態度。
“是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於你這樣的人,就是隨時隨地胡謅就行啊。”許陌枕的語氣裡真的是充滿了愉悅,非常的小菜一碟,他看看我,然後笑:“回去吧,乖,這次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被鄰居家小乖看見了真的補一口。”
我發窘。
“許陌枕,你等等。”我喊他。
他轉過頭,還是那樣的笑。“捨不得?”
我生吞下這口惡氣,沒有張口喊出一個呸字:“嘵怎麼跟你說的?”
“嘵叔叔說,小心是個好女孩,她喜歡你你沒有必要拒絕對不?況且我也和喜歡你啊,以後就能很親,我和小心這丫頭投緣,能見着她有着落了,心裡也踏實了。”我琢磨着許陌枕的語氣裡就是有一種倚老賣老的語氣,將嘵的動作眼神都學了個遍。嘵關心我簡直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我抹汗。
“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我從鼻孔裡哼着氣,假裝對他不屑一顧
“是啊,難道不是真的。”他眼睛熠熠發亮,照的我不禁後退了一步,“當然不是真的了,你還真以爲你很有魅力啊?”
我轉頭準備上樓,忽然又覺得不放心,然後回過頭,斬釘截鐵地對他說:“許陌枕,你記住啊,你要在嘵面前演戲我可以陪你,但是你可別給我當真,我這人較勁起來咬死你……”我恨恨的,然後上樓。
那天晚上我做噩夢了。
我夢見蘇罙,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經常一起出去逛街,大街小巷,邊走邊笑,還帶着一路的甜言蜜語,雖然都是我在說……然後走着走着,突然一個花盆砸了下來,正中蘇罙的腦袋,我驚慌失措,正要大喊,蘇罙的臉變成了許陌枕的。我被驚到,然後翻身,接着做第二個夢,夢見蘇罙和我一起去看展覽,車上氣氛一派和諧,放着我們喜歡的歌兒,在高速路上談論着下一頓要吃什麼。然後不知道爲啥轟地一聲忽然爆胎,然後蘇罙出去看車的情況,對面卻駛來一輛大車,然後蘇罙就被車撞到了。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又是一個夢接踵而至,蘇罙和我去家裡看媽媽,媽媽居然也養了只狗,白白胖胖的好不討人喜歡,可是就在蘇罙出現的一瞬間,那隻狗猛地竄出來咬着蘇罙不鬆口,我正尖叫着‘蘇罙你沒事兒吧蘇罙?’的時候,蘇罙變又成了許陌枕。
……
每件事情,都是我以前常常和蘇罙做的,生活中經常能夠遇見的,但是就在結尾的時候忽然變得可怖了起來,我在夢裡大汗涔涔,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慌亂得想要哭泣,整個晚上,重複着這幾個夢,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