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應宸一臉玩味, 完全沒抱歉的意思,“我沒想到你工作時也在談情說愛。”
凌澈臉色臭臭的。
仇音露出有些新鮮的表情。
應宸發現了,馬上補了句:“等我也可以隨便咬脖子的時候, 我就肯定記得了。”
仇音:“……”
老流氓禍害人實在辣眼睛。
凌澈沒眼看下去, 他排練完一身是汗, 便去浴室快速衝了個澡, 然後三人才一起去吃飯的地方。
他們選了一家燒烤店, 不是仇音想象中的許棠舟愛吃的那種垃圾食品路邊攤,而是一家門頭的裝潢就寫着“我很貴”的店。
仇音作爲一個摳到堅持不懈收朋友房租、又特別有骨氣的人,自然不想佔任何人便宜, 他在路上就已經決定好了一會兒什麼也不點,那樣便不用付錢了。
下車後身邊站着兩位大明星, 都是身高腿長的Alpha, 還都戴着墨鏡口罩。尤其是凌澈, 一米九的個頭,身上又沒有應宸那種流氓氣息, 面無表情地那麼一站,就讓人自慚形穢。
仇音不像許棠舟是個模特,身高將將一米七出頭,站在中間就成了一個“凹”字,太格格不入了。
因爲個子太高, 凌澈簡直是用看地上的角度看着仇音:“他來找你時, 也這樣騷擾你?”
這個“他”, 當然是指的應宸。
應宸被當着面這樣說, 很不服:“能叫騷擾?我是非常禮貌、優雅的替你請來了仇醫生, 完全不含任何私人情愫。當然,在我的內心深處, 我是非常想念仇醫生,渴望和仇醫生髮展一段情的。”
仇音:“……”
凌澈:“……”
兩人沉默了幾秒,冷風吹過。
凌澈似是覺得丟臉,說:“不如我們單獨談談?”
仇音尷尬道:“無比贊同。”
他們徑自去了包間。
被扔下的應宸:“???”
*
少了一個礙眼的超級障礙物,凌澈表示心情舒緩了許多,一口氣點了許多菜,還破天荒地平易近人,讓仇音不要客氣。
凌澈的態度算不上熱絡,卻也不冷漠,若是有了解他的人在場,便能看出他對仇音有所不同,簡直是很給面子了。
天知道就在幾天前,凌澈還認爲對方是個Alpha,對仇音這個名字有着敵意。
點完菜,凌澈喝了一口水,直奔主題:“抱歉,最近工作非常多脫不了身,突然把你找來。”
有幾個活動要出席,還有一個頒獎禮、演唱會,凌澈有些分-身乏術。
仇音看了看錶:“沒關係,我的時間也不充裕。我只有三個小時,剛纔路上花了一個小時,所以只剩下兩個小時了。”
沒想到對方是這麼直接的人,凌澈微微挑眉。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一點也不累。
“許棠舟說你是他的朋友。”凌澈道,“聽說你們一起住了四年了?”
“三年七個月。”仇音回答得快而清晰,“他搬進來的時候是大一開學。”
許棠舟馬上就要拿畢業證了,算起來時間果然差不多。
這麼一想,許棠舟和仇音住在一起的時間,就比他和凌澈分開的時間少一點點而已。
仇音道:“你爲什麼要打聽他的事?”
凌澈思忖一會兒,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仇音面前。
仇音工作忙,許棠舟還來不及和他說與凌澈以前的事,所以一看到手機上的照片,仇音就震驚了。
照片上的許棠舟還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外貌要稚嫩很多,也完全沒有現在這種冷冰冰的氣質,可以算得上是軟萌甜美的類型。
讓仇音震驚的是,照片上還有一個人。
眉目深邃,不難看出異國血統,脣角微微含着一個笑意,正是也帶着少年氣的凌澈。
照片的角度從上至下,兩人似乎窩在一個大而軟的沙發裡,許棠舟坐在凌澈懷中,兩人都看着鏡頭,是非常親密的、屬於戀人才會有的自拍照。
凌澈前不久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雲盤。
那些照片像是記憶的閥門,一時之間將他徹底淹沒。
就在他去了一趟啓南以後。
“他失憶了。”凌澈道,“不知道我是他的前任。”
仇音明白了:“你不問他卻來問我,說明你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進一步推測說明分手分得不情願,你在過去佔被動地位,現在想要掌握主動。”
凌澈知道這位朋友是高智商,卻不料對方猜得這麼快。
方纔講情話被撞見的一幕,讓他臉上微燙。
略一咬牙,凌澈若無其事道:“沒錯,你會不會告訴我?”
仇音認真思索了片刻:“你問吧,但是我不一定會回答。”
態度這麼明確,凌澈也覺得仇音很有趣了。
言歸正傳,他雲淡風輕道:“他失憶後的生活我都沒有參與,只是想知道他剛來首都時的事。比如,他剛搬到你家時的狀態怎麼樣?我知道他那時候剛失憶不久。”
剛經歷過重傷兩個月就去異地上學,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做出這樣的事,竟放心讓一個失憶的少年獨自去異地。
只要想一想,凌澈就眸色發暗。
他那時也不知道,分手後的許棠舟兀自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因爲他沒想過要去查。
仇音回憶了一下:“是的……”
凌澈:“那你們怎麼認識的?”
仇音順着記憶,講得比較仔細:“他是在一個APP上預定的房間,我們還沒見面他就付給我定金了。到了約定的時間他聯繫不上,我就通過那個APP的郵箱給他發了郵件。我經常不在家,他還問過我平時能不能住兩個人。”
凌澈沉了嗓音:“兩個人?”
爲什麼要問能不能住兩個人?
“嗯。”仇音說,“送他來的還有一個人,我本以爲就是他們要一起住,結果不是,那個人只是來送他的。他已經忘了提過這個要求,那時我才知道他失憶,郵件還是準備找房子的時候瀏覽器自動登陸才收到的。”
凌澈輕輕捏住了杯子。
許尉退役前受傷了,腿腳不方便,又常常爛醉如泥,這個人不是他。
聽仇音的描述,更不是謝蕤。
Alpha的氣息變得濃烈了些,讓仇音有點不舒服。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凌澈臉色的神情變得很深沉,隱隱散發出S級信息素的壓迫感,讓人感覺到壓力。
這位大明星,面對戀人和普通人時真是兩副面孔。
凌澈擡眼,淺棕色眸子有些凌厲:“送他的人是不是一個單眼皮,眼下有顆痣,長得挺高的Alpha?”
仇音微怔:“你怎麼知道?”
一直以來逃避的現實終於被自己親口提到了嘴邊。
上次去啓南,不僅去了醫院查病歷檔案,凌澈還去找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人,但沒找到。
無怪乎應宸說他找虐,非要去了解對方的前任。而是四年前被甩後的那個暑假,他就自我唾棄着去過一次啓南。
他驕傲地站在許家門口,來開門的就是那個人。
對方儼然一副敵視姿態,只是簡單又強硬地以一個主人的身份,讓他不要再打擾許棠舟。
而門裡的許棠舟穿着睡衣,恰巧經過客廳,聽到動靜也只是朝門口看了一眼,好像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凌澈刻骨銘心。
他從沒想過那時許棠舟已經失憶了。
現在想起來,那個眼神分明是陌生的,卻在幾年中成了他的夢魘。
可是,若許棠舟從來沒被標記過,若許棠舟和那個人早已分手,爲什麼那個人還會送許棠舟來首都念書?
面對仇音的驚訝反應,凌澈只是蹙着眉,一言不發。
迷霧越來越多的時候,仇音說了一句:“那個人是許棠舟父親以前的下屬,是部隊裡的人,我只見過那一次。”
凌澈猛地僵住了:“部隊裡的人?”
部隊紀律森嚴,非假期不得外出,難怪他上次去啓南沒有找到人。
聽許棠舟說凌澈是醋王。
仇音不願意再說了:“如果你想知道許棠舟有沒有談過戀愛,我只能告訴你,他這幾年都是單身,其它的我無可奉告。”
凌澈神色微變。
如果是部隊裡的人,一定和許尉有關,說不定是舊識,那麼那個人會與許棠舟匹配契合度就不奇怪了。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
上菜了。
應宸終於跟着服務生混了進來,一進來就不見外的坐在了仇音身側。他附耳過去,讓仇音原本想要挪開的動作頓了頓,氣惱地坐在原地,報復性地開始進食。
他要用花錢來麻痹自己。
凌澈無暇關注他們的互動,心事重重地玩着一隻小酒杯。
他手指長,精緻的小酒杯在他手中就像玩具一樣,他動作懶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魅力。
如果不是臉上的不爽太過不加掩飾的話。
喜怒無常似乎是凌澈的標籤。
偏偏他又傲嬌得不行,一般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煩惱,連朋友也不行。
應宸深諳這點,以爲他在爲許棠舟操心這幾天那個黑客的事,作爲好友,他怎麼能不替君解憂呢?
應宸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了過來。
處在村網通狀態的仇音憤然道:“怎麼會有這種人?”
應宸道:“心理變態?反社會?現在人人都擔心自己的檔案會被泄露,警察的辦事效率可沒有你們醫院那麼高。”
仇音作爲O權主義傾向者,難得表情生動地抱不平:“可是Omega做錯了什麼?”
應宸說:“像秦寶那樣結過婚的稍微好一點,若是未婚藝人被曝光了信息素,就像生辰八字被曝光一樣,人人都會去算契合度,看和哪位明星更配。”
仇音正經評論:“不是契合度高了就匹配,不該在一起的還是不會在一起。世界上低契合度的戀人那麼多,是因爲人類不是靠契合度戀愛的AI。”
應宸輕笑:“說的對,比如,我就從來沒問過你信息素,也沒算過契合度。”
仇音:“……”
凌澈放下了酒杯:“要是有人的契合度低到只有18%呢?”
仇音想起了什麼:“奇怪了,舟舟也問過我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