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人的異樣,陳勉陽伸手扶住她傾倒的身體。
柳琴暈倒了,陳勉陽抱住女人的身體一邊喊着醫生,一邊往外跑。
在門外等的時候,男人眼中閃過悔意與憤恨,如今看起來,柳琴與宋奕承在一起過的並不幸福,他把柳琴如今的樣子全部都歸咎於宋奕承的錯。
若是此刻宋奕承站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揮拳上去,狠狠地替柳琴教訓那個不懂得珍惜的男人。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摘下口罩,緊張的臉上換上了笑容。
“不是什麼大問題,病人這些天情緒太激動,勞累所致。先生,你怎麼可以讓你懷着身孕的太太受這麼多情感的煎熬呢。若是再這樣下去,腹中的孩子就有可能保不住了。”
“轟”,聽了這個消息,陳勉陽大腦瞬間懵掉。
她居然懷孕了。
站在柳琴的病牀前面,藍色的西裝包裹着男人的身體。
柳琴漸漸恢復意識,頭還有些暈暈的。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也看不到身邊有沒有人,很多的時候,這種一個人的孤僻世界,她還是很不適應。
聽到細微的聲響,陳勉陽轉過身來,看到柳琴安靜地坐着,不發一言,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要不要喝水?”
“陳勉陽,你在啊。”聽到熟悉的聲音,柳琴眼裡被光亮點燃,她順着聲音看着陳勉陽的方向。
“放心,我在。”陳勉陽到桌邊倒了杯水過來,遞到女人手裡。
“喝點水。”
“柳琴,他這麼對你,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他?”陳勉陽不確定地問,說話的時候,目光打量着女人的肚子。
其實剛開始憤怒的時候真的想過一早了之,不管宋奕承的死活,如今安靜下來,沒有那麼衝動了。知道他的酸楚,他的痛,尤其是現在他面臨危機,她又怎麼可以離開。
“勉陽,我不會離開他的。”柳琴的聲音很平靜,是在清醒下的決定,往往她決定了的事,便不想輕易去更改。
女人的堅持,將陳勉陽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咽回肚裡。
“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若有一天他再對你不好一點,我就再也不管,直接帶你走。”話裡夾雜着怒氣,陳勉陽是又氣又急。
“勉陽,我現在沒事了,送我回我媽媽病房吧。”她想陪着媽媽,媽媽是永遠不會傷害她的人。
陳勉陽見柳琴說着已經下牀,摸索着往前走,衝到柳琴面前,穩住女人的身體。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都是做媽媽的人了。”無奈,他不得不將真相告訴她。
“你說……什麼?”柳琴不相信。
“醫生說你身體太弱,現在肚子裡有了孩子,所以要更加小心。”至於說她的情緒,陳勉陽很難想象到底柳琴身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會讓自己的情緒變得那樣混亂。
“孩子……”出聲帶着幾絲飄渺,柳琴不確定地摸上自己的小腹,那裡竟然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嗎?雙眼被淚水沾溼,柳琴咧開脣瓣笑開。
孩子,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但是,媽媽依然愛你,依然不會放棄你,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他是她與宋奕承的血脈聯繫,她知道宋奕承親人對於這個男人的意義,同時這個孩子,對於自己也有着特殊的意義。
他是她最親近的人,可以陪伴着她。
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後,柳琴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穩定,她嘗試着不去恨任何人,偶爾還是會走神想到,意識到的時候女人會想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讓情緒得到平復。
她沒有聽宋奕承的話離開他,當初不會,現在有了孩子更不會,只是她也未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宋奕承。
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會讓這個孩子變得很尷尬。柳琴想等着有一天,時光大好,雨過天晴的時候,告訴他,儘管那一天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來,但是在此之前,她會一直等下去。
窗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十一月的天氣,比以往冷得多。宋奕承坐在沙發上,頭頂上一盞燈罩着男人憔悴的面容,他指間夾着的香菸燃起絲絲縷縷的煙霧,像一個朦朧的夢。
柳琴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他派唐淼去找過她,知道她這幾天一直住在醫院裡。
深深吸了口煙,黑色的雙眸眯起,宋奕承闊步走到落地窗前,眼前是柳琴摸索着往前走的身影,男人的心猛地像是被人揪起來,狠狠地疼了下。
透過玻璃看着細雨洗刷着雨簾,外面漆黑一片。
宋奕承將菸蒂扔到菸灰缸裡,拿了個外套,快速地下了樓梯。
“奕承……”沈亦佳看到男人步子很快,走出門口喊他,可是男人並沒有聽到,一會兒就走到了門口。
她追出來的時候,只能看到車燈,巨大的一束光照亮了黑夜。
車子到了敏愈醫院。宋奕承利索的下車,摔上了車門。
他知道柳雲的病房在哪裡,很快便來到病房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卻沒有推開的勇氣,犀利的雙眸透過玻璃看着裡面的動靜。
柳琴安靜地坐在柳雲病房前,脣角勾着笑容,即使很淡,但是這樣的笑容與宋奕承已經久違了,此刻看到,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張着脣,說着話,突然伸出手接過一個蘋果。
順着那隻遞蘋果過來的手,宋奕承看到了她旁邊的男人,方纔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柳琴身上,並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別人。
看到陳勉陽的那一刻,男人危險地眯起雙眸,幾次欲推門進去,但都忍下了。
隨即心裡泛起酸澀之感,爲何這個男人與柳琴相處時,畫面能夠如此和諧?
只緣他們之間隔了太多,謊言,真相……這一切,將世界蒙上了一層紗。
握着門把的手越來越緊,男人勃頸上的青筋因爲激動的情緒突起,他眼裡閃着嗜血的光芒,夾雜了太多繁複的情緒,此刻更像是一個原始的兇猛的動物。
壓抑着情緒,宋奕承收回了手,背脊緊貼着牆壁,透心涼的感覺竟然沒有此刻的心冷。
男人拔步離開,開着車消失在夜色中。
沈亦佳在門前站了一夜,宋奕承沒有回來,她心底隱約有着猜測,卻又害怕想下去。
地上殘留一道纖細的孤單的影子,天亮的時候,女人擡頭看着大亮的樣子,心中終於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