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兩步,她就要踩上她的屍體了,可是男人如鐵的臂膀緊緊束縛着她,並沒有要將她帶向別的方向的意思。
還有一步。
這一步邁的很艱難,她從未在人的屍體上踩過。擡起來的腳似乎有千萬斤重。
我是個盲人,我看不見地上的女人。
柳琴這樣告訴自己。
落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刻,她的腳背繃直,人的身軀柔軟,她絆了一腳,因爲男人緊握的手,並沒有摔倒,踉蹌了幾步,站穩了身子。
“有沒有事?”男人冰冷的問候就在她旁邊。
“我沒事。”她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臂,小提琴因爲這一重摔已經甩了出去,身體開始瑟瑟發抖。
“我沒扶好你,害你踩到地上的橡膠了,真對不起。”
她不知道男人是否真的是有歉意,但是把一個死人說成是橡膠……柳琴吞嚥了口唾沫,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我沒關係。”她說。顫抖着雙手去摸索地上的小提琴。
“我來撿。”男人彎下身子,將小提琴撿起來,重新掛到柳琴身後。
“就坐這吧,可以開始演奏了。”
她摸索着在木質的凳子上坐下來,面前是一張桌子。取出小提琴,柳琴開始演奏《夢中的婚禮》。
身後是男人漸行漸遠的步伐。
“換雙鞋吧,家裡收拾得很乾淨。”男人過來的時候手上拎了雙拖鞋。
柳琴彎下腰拖鞋,視線還是無神的看着前方,她的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是眼神的變化,都有可能被男人識破,所以,她隨時都要面對死亡的危機。
心裡很慌亂,柳琴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地上的女人,以及她死不瞑目的眼。她拼命的讓自己鎮定下來,抱着小提琴,右手靈活地揚起,一曲抒情的曲子緩緩流出。
她的大腦無法思考,但這些曲子練得很熟,不需要回想,便能輕輕鬆鬆地演奏出來。
旁邊的沙發上,男人把玩着手裡的槍支,對着她的腦袋舉起、放下、再舉起、放下……如此反反覆覆。
撥動琴絃,彈奏出這首曲子,柳琴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去看那個方向,被人拿槍指着腦袋的感覺並不好受。
她閉上眼,就看到自己變成躺在地上的女人,一驚,又趕緊睜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過的異常的慢。
屋子的血腥味很重,她小小地吸進一口空氣,都感覺到那種鐵鏽般的味道充斥了整個鼻子。
那個女人的血,在她的身體裡循環,柳琴覺得噁心,她的鞋沾上了那麼多的血跡,她的腳踩過女人的屍體……到這裡,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開始猜測沙發上的男人的身份,這個男人是誰?他爲什麼要殺死那個女人?是情殺?還是仇殺?或許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
這個男人周遭都散發出危險的味道,劍眉,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薄脣淺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慵懶,骨子裡卻流露出高貴之氣。
這樣的一個男人,爲什麼會殺死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