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科夫的人馬比想象中撤退的快,與樑遇春所部在城郊進行了幾次遭遇戰後就主動退卻,呼嘯着向北而去,和來時一樣突然,入侵者雅科夫叛匪在一個星期內走的乾乾淨淨。
彼得羅夫一顆心終於放下,他的城市保住了,但是想起還有個中國的吳將軍,頭又疼起來,他和涅夫斯基商議的辦法,在中國將軍的跑馬圈地面前簡直就不值一提,早晨,起牀聽到這個消息後,又是一陣咒罵,但是毫無用處,於事無補。
草約白紙黑字,身爲一個紳士,並且作爲符拉迪沃斯託克的市長,他不能容許自己做出背棄承諾的行爲,事實上這也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此刻整個城市的要害通道均被中國軍隊所控制,他已經無法掌控他的城市。原駐師自從主力旅阿法納耶夫被殲滅後,實力大損,半月前哥薩克騎兵團又被派往伯力支援,所以才被雅科夫有機可乘,經過此前一戰後,所剩無幾的兵力更失去戰鬥力。
他現在看着日子,期盼哥薩克騎兵團早日歸來,否則即便從中國人手裡要回符拉迪沃斯託克的控制權,他也沒有能力抵抗入侵者。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必須儘快討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涅夫斯基不久前又被他派去與那個狡猾的吳將軍談判,儘快就歸還控制權談出一個結果。
“狡猾的吳,他就是一頭不知滿足的餓狼。哦,我的上帝,寬恕您可憐的孩子吧。”彼得羅夫很擔心談判進程,祈禱上帝給予他救贖。
……
看着眼前的涅夫斯基,從個人情感上來說,吳孝良十分欽佩這個大鬍子,甚至認爲他會是個非常不錯的朋友,可惜立場不同,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吧?想到這裡,不由得搖了搖頭。
涅夫斯基同樣也看着面前的中國將軍,只是他表情很緊張,對於彼得羅夫的要求,他沒把握讓狡猾的吳將軍會一口答應。突然見他搖頭,心裡着急,開口勸道:“吳將軍,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講,大家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應該信守承諾,所以將軍應該按照約定將符拉迪沃斯託克的控制權儘快交還給我們。”
大鬍子引用的成語並不恰當,吳孝良笑了,明白他誤會自己,說道:“中國人向來是講信用的,這一點男爵閣下可以放心,我以名譽擔保,一個月內綏東軍必將海參崴的控制權交還給貴國,之所以留了一個月的緩衝期,一是因爲雅科夫匪幫,剛剛撤退沒多久,地方不靖,二是貴國的武裝力量已經損失殆盡,並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所以綏東軍實在是出於好意的。第三點,我聽說貴國的哥薩克騎兵團正星夜趕回,也是打算好了等他們歸來在做交接。”
吳孝良說的合情合理,涅夫斯基縱然千般不肯,但手中無兵,卻也是無可奈何,但他還是適時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好吧,這三點就依吳將軍所言,但是我代表彼得羅夫公爵再次向您提出請求,請提前交還港口的控制權。”這是彼得羅夫最擔心的,港口不在手中,就意味着遠東艦隊的命脈掌握在中國人手中,這實在太危險了,無論如何也要將港口要回來。
“港口的交接責無旁貸,只等綏東軍劃定完口岸租借,便立即歸還,如何,男爵閣下?”
涅夫斯基一陣語塞,他有說不的機會麼?沒有。但還是沒有輕易放棄談判,緊盯着吳孝良的眼睛問道:“請吳將軍給出具體的時間,與期限,也好讓我回去答覆彼得羅夫公爵大人。”
“十日,十日之內,定然歸還。”
吳孝良考量再三給出確切的答案,第一批由奉天起運的物資,十天之內便可在海參崴停靠,同來的還有一萬之數的移民,他的宏大計劃將由此開始。
利用海參崴電報局的電報機,一週前吳孝良再次恢復了與綏東軍的聯繫,戰況果如他此前預料一樣,與其對峙的主力竟然是杜疤瘌,只有外圍一小部分纔是金髮碧眼的大鬍子,幾仗下來,發現這些土匪不堪一擊,但每次沒擊潰散開後,沒多久就又圍了回來,如此反覆,綏東軍人少,出兵又不能盡繳,最後參謀部一致認爲,只要他們不主動招惹便置之不理以便節省子彈。如此虛張聲勢了幾日,突然莫名其妙的便全數退走,似乎走的還很狼狽,武器行李散落了一地。
五日後,中國國內開來的船隊抵達海參崴,小至百噸大至數千噸的火輪船浩浩蕩蕩開進港口。本來短短數日,是不可能準備如此齊備的,但孫家鈺在運送移民工人時打的主意便是海運,堪堪起航時接到吳孝良控制海參崴的消息,於是緊急僱用了一批太古輪船公司的火輪船,將囤積在天津的物資裝船與其一同發往海參崴。
港口內各色火輪船旌旗招展,汽笛聲此起彼伏,臨時組織起來的歡迎人羣,站滿碼頭,綏東軍士兵換上嶄新的軍裝,槍刺上槍擦的鋥亮耀眼,待第一艘火輪船停靠後,李澤軍一聲令下,士兵們齊齊舉槍,向天鳴放六響。
踏板搭上,火輪船上當先蹬上一人,身穿黑色細尼大翻領風衣,頭戴文明帽,黑皮手套扶着欄杆堪堪走來。
“大哥如今手眼通天,短短几天時間便能協調好如此大的船隊。”吳孝良很激動,自己這個結拜大哥,爲幫助自己親力親爲,不遺餘力。
“二弟,別來無恙,想死哥哥了!哥哥今天帶了人和物資,來支持你爲國家戰鬥。”
孫家鈺說罷又衝岸邊的士兵們拱手高聲道:“將士們孤懸海外,鄙人代表奉天、天津工商界向兄弟問候一聲,辛苦了!”
聲音不高,瞬間卻讓在場諸位軍人安靜了下來,綏東軍第四營基本都是北京學生兵組成,愛國熱情極其高漲,孫家鈺的一聲辛苦了,問到他們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