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田攻是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對漢語、俄語、英語、德語等其他國家語言都有涉獵,尤其是漢語和俄語因爲帝國將來在亞洲的主要敵人一定是這兩個國家,所以他在兩門語言上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聽到外面士兵的竊竊私語,冢田攻頓時心裡又是一緊,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升騰而起,事態似乎失控了,憤怒的情緒逐漸迸發出來,他立刻就想去質問馬利諾夫斯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他現在首先能做的便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並且安全的離開這裡。
於是他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時斷時續傳進屋裡的俄國話終於變得清晰。
“團長同志與中國豬合作,很多同志都想不通,昨天還打的要死要活,今天一轉身又成了盟友。”
“想不通的事情很多,作爲布爾什維克忠實的黨員,我們必須服從組織的一切決定,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對,這就是我們和那些土匪們最大的區別,因爲只有我們纔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戰士!那隻日本豬今夜怕是醒不過來了,咱們這白守一夜不如找地方睡覺去,等明早再來,這事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
“放心吧,團長同志帶人殺日本豬去了,明天一早軍營裡要接收數不清的日本豬,哪還有人顧及咱們……”
哈切之聲隨着腳步逐漸遠去,冢田攻卻聽的心驚肉跳,再顧不上憤怒,他終於明白偷襲海參崴的士兵中了圈套,此刻已經岌岌可危。
冢田攻趴在門邊捱了足足十分鐘,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才推開門悄悄溜了出來,蘇俄軍營成分複雜防備十分鬆散,誰也沒注意到有個人悄悄逃出軍營,直奔南方跑去。
軍營南面槍炮聲時斷時續傳來,戰鬥已經進入尾聲,松本幸一中佐絕望的望着身邊爲數不多的士兵,此前一刻他已經決定爲帝國玉碎。
時間在一小時之前,松本幸一帶領的兩個大隊在支那人強大的火力壓制下,仍舊取得了戰場的優勢,就在他們準備進行最後一擊的時刻,身後突然傳來了“烏拉”之聲,緊接如冰雹一般的炮彈落在他們身周,炸開無數的泥土,彈片隨之收割着日軍士兵的生命。
最後一擊的進攻頃刻間被土崩瓦解,隨後松本幸一不可置信的發現,支那士兵們竟然放棄陣地向帝國士兵衝了過來,這極不符合常理,不過讓他感到驚恐的是,身後竟也響起衝鋒之聲,並且也越來越近。
松本幸一從未設想過他在戰場上會被前後夾擊,他已經可以清楚的看清支那士兵的面目,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隨之他意識到自己又害怕了,羞恥感再一次擊潰了他內心中的恐懼,他來自一個武士世家,身爲帝國士兵絕不可以爲家族抹黑。
於是,再一次恢復了勇氣的松本中佐帶領他的士兵們由進攻轉爲防禦,進行了頑強激烈的抵抗。最終,他帶領的日軍士兵在前後兩方無情的打擊下,死傷殆盡,彈盡糧絕。
松本抽出指揮刀雙膝跪在地上,比量了一下腹部,他決定以一個武士最體面的方式死去,剖腹!殘存的士兵們都慼慼然的看着準備自盡的長官,沒有任何人阻攔他,因爲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維護帝**人最後的尊嚴。
修長的指揮刀被反轉過來,橫在腹部左側,右臂加力,松本清晰的感到了刀尖刺破皮膚的痛楚,力道本能的一滯,破空之聲驟然響起,他覺得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猛然用力撞了一下,然後是鑽心刺骨的痛感迅速傳遍全身,指揮刀“咣噹”一聲掉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彷彿在瞬間被抽空。
松本心裡發出一聲無力的嘆息。
“我中彈了……”
他無比留戀的看了眼越來越模糊世界,士兵們的輪廓已經不再清晰,只感到有人扶住了他,在用力呼喚着,聲音卻越來越遙遠,直至一片死寂與黑暗。
……
海參崴港口處的無名高地掩體內,吳孝良在望遠鏡前觀察着駐泊在不遠處海灣中河內號戰列艦。方其道與尹呈輔則連連搖頭,現在所有都在擔心所有都在擔心與登陸日軍作戰的成敗,他這個一軍之主卻只顧觀察那個大玩具。
吳孝良突然興奮的喊道:“振之快來看,炸響了!”
視野內河內艦四周騰起了一陣火光。
看到沒人理他,吳孝良也不在意,擡手看看時間,繼續笑着說道:“謙亭也應該準備好了,這次要給這個大傢伙致命一擊。”見大夥還沒反應,吳孝良問道:“你們知道造這個大鐵疙瘩要多少錢嗎?”
聽到錢立刻有人關注起來,一個高級參謀問道:“造船能用多少錢?”
吳孝良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個八字,那參謀一咧嘴:“乖乖,八百萬造這麼個鐵疙瘩,這夠養多少軍隊的?”說完他見吳孝良微笑着搖頭,心道:不是八百萬難不成是八十萬?不會吧,瞅着這個塊頭賣廢鐵也有八十萬了難道?
“難道是八千萬?”高級參謀失聲問道。
吳孝良滿意的點點頭:“正是,這樣一艘戰列艦價值八千萬元,幹掉一艘就等於幹掉日本人幾十個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因爲這個大鐵疙瘩如此貴,而是因爲它如此貴日本人還捨得造,簡直難以想象。
吳孝良待衆人感慨完正色命令道:“給炮臺掛電話,讓他們準備好,一旦河內號上發出信號彈,便開火射擊,還有,告訴他們打準點。”
海參崴炮臺上隱蔽起來的艦炮均在夜色的掩護下被拉出掩體,按照白天測算的方位調整好射擊諸元,只等信號一出就拉線開炮。
在綏東軍炮臺做好炮擊準備的同時,河內號指揮室的艙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拉開,一夥手持花機槍身穿灰軍裝的士兵衝了進來,槍口黑洞洞直指衆人,一個少佐軍官試圖拔槍反抗,花機槍突突爆響,瞬間便被打成了一個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