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經度偏西的緣故,x疆的時間雖然與內陸無異,但實際的時辰還是有差別的,稍慢一點。
此時已經是b京時間下午三點多了,x疆卻纔正是烈日當頭的大中午,把灰霾照得無所遁形。
在其滿村趕巴扎的村民們撓破腦袋也想不通,怎麼英巴格的佘家騎兵就跟其滿鄉勇打起來了?
並不寬敞的石板路上沾滿了鮮血,有緩流成灘的,也有飛濺成樹的,像似畫卷裡的硃砂丹紅。
村外光禿禿直指天空的樹椏上,棲息着幾隻遠道而來的烏鴉,似乎在等待美食大戰後的腐肉。
麪館裡的戰鬥基本上已接近了尾聲,邵景中、南宮門領着9個保鏢,幾乎把二十名鄉勇打殘。
麪館外的石板路上,也是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個其滿鄉勇,大都苟延殘喘,掙扎着爬到一邊。
只有呂濱還帶着三個近衛在負隅頑抗,但他身上也已經是刀傷糜爛,像個血人一樣,很猙獰。
佘安泰肥碩的軀體安坐在那匹棗紅大宛馬上,離着二十多米遠,性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屠殺,並沒有下達必殺令,只是以傷人爲主。畢竟外圍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就算他在這一帶無所畏懼隻手遮天,也很難堵住衆人悠悠之口,只要震懾立威就行,其滿村這塊肥肉自然而然就能咬下來,然後把整個沙_雅縣都打造成他手底下的一個棋盤,如何落子,如何佈局,都由他決定,那就功德圓滿了。
在村內的左側,挨着塔里木河邊沿,有一座大約四層樓高的塔樓,木式結構,特殊時期時期產物。
原本這座塔樓只有兩層樓高,是村民們用來堆放柴火用的,燕清兮半年前,花錢加高了兩層。
現在塔樓的用途一是用來示警,二是用來逃生,因爲塔樓旁邊有一個簡易碼頭,可乘船離村。
而在塔樓的第四層,有一個開闊的瞭望臺,蕭雲、燕清兮帶着二十個護衛,就站在那裡觀望。
“佘安泰真夠狠的。”燕清兮發出一聲嘆息,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後頭一個護衛機警地接過。
“其滿村被你經營得水潑不進,他想要插足進來,不沾點血,怕是很難。”蕭雲淡淡微笑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被他這麼一鬧,我們再想呆在這兒,也是一廂情願了。”燕清兮苦笑。
“反正就要回去了,早走幾天晚走幾天都一樣,他來這一趟,也是趕寸了。”蕭雲笑意玩味。
“你要對佘安泰下手?”燕清兮訝異望着這個年輕人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猜不透其中用意。
“還有龐超羣他們呢,回趟寧州不近,總要帶點禮物做人情的。”蕭雲嘴角微翹,語氣清淡。
“不怕噎着?”燕清兮蹙着黛眉,如果真要對龐超羣他們下手,無異於宣佈向黑龍團開戰了。
“我之前就是太過小心,總是怕因噎廢食,現在想通了,噎着,我就喝口水。”蕭雲微笑道。
“姑且不說黑龍團,佘安泰後面站的可是西狼會。”燕清兮提醒道,剛纔她已經介紹過背景。
“有人會樂意看到我殺人的。”蕭雲耐人尋味,輕聲道,“呂濱快不行了,讓他往村裡撤。”
燕清兮一怔,不想着把禍水外流,反倒要引狼入室?這個年輕人要鬧哪樣?但她還是照做了。
還在苦苦掙扎的呂濱赫然看見了塔樓打出的旗語,隔開一個騎兵奮力砍來的一刀,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隨意一甩,不偏不倚地飛進了那個騎兵的眼睛,身旁的三個近衛也同時阻擋住左右兩邊的騎兵攻襲,爲呂濱創造逃跑的空間。呂濱也沒辜負三個近衛以命搏命的掩護,利用這個空檔,攀柱蹬牆,頗爲狼狽地躍上了屋頂,踩着厚實青瓦,一路往村裡逃去。
“射箭,快射箭!”佘安泰大喊道,他並不想走了這個其滿村的大頭目,抓了他,事半功倍。
麪館前的20騎解決了那三個近衛後,就一路追着呂濱跑,一路彎弓射箭,但準頭令人汗顏。
而呂濱的逃匿術也不是蓋的,他既然能進天師會,本身就具備很強的身體素質以及武術根底。
好在之前還有20騎守在了村子街口,手裡拈着弓柄箭羽,靜靜等着呂濱翻牆躍溝地跑過來。
咻!咻!咻……
二十枝鐵箭就像陰曹地府噬命的催令符,夾雜着風聲呼嘯而至,密密麻麻,無處躲藏。
呂濱眼瞧着就要成刺蝟了,一張木凳卻不知從哪個方向極速飛來,竟然把二十枝箭全擋飛了。
呂濱也是命好,躲過了這個死陣,終於熬到頭了,幾個翻滾,壓碎了幾排青瓦,終於進村了。
“媽勒個巴子,阿爾斯蘭,你帶着巴扎街口的20騎找出扔板凳那個人!”佘安泰氣急敗壞道。
剛纔那張長條板凳,就是從巴扎那邊扔過來的,幾百米遠,竟然像炮彈一樣飛馳,當真變態。
“其他人,跟我進村!”佘安泰一鬆轡繩,騎馬就往其滿村裡頭追,龐超羣他們也跟了上去。
而在巴扎街口,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旁觀的村民們,他們還想跟過去看,卻被阿爾斯蘭攔住。
“剛纔是哪個人扔的板凳,請舉報出來,我手裡的五千塊錢就屬於你。”阿爾斯蘭舉着錢道。
一片譁然。
衆人都在觀察着自己的左右,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討論什麼內容,還時不時有人笑出聲來。
“爸爸,是那個戴草帽的叔叔扔的,剛纔也是他在河邊救的我。”熱哈曼湊到她父親耳邊道。
她父親一愣,隔着三四個人看過去,發現一個戴草帽的奇怪人壓低帽檐,冷冷看着阿爾斯蘭。
那種眼神,太熟悉了,熱哈曼父親曾親眼看過野生老虎捕食獵物,就是這種冷漠如刀的眼神。
“別亂說話。”熱哈曼的父親趕緊捂住了自己女兒的嘴巴,這種時候只能明哲保身,不惹禍。
幸好,沒有任何人回答阿爾斯蘭的提問,而阿爾斯蘭也因爲擔心主子的安危,帶着人進村了。
熱哈曼的父親終於鬆了一口氣,剛剛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就看到那個戴草帽的人走到了跟前。
“你想幹什麼?!”熱哈曼的父親大吃一驚,趕緊護住自己的女兒,就像公牛護住牛犢一樣。
戴草帽的人也不理會熱哈曼父親的反應,只是彎下腰,將一朵小白花送給熱哈曼,咧嘴一笑。
“叔叔,你叫什麼名字?”熱哈曼拈着花,看見那個戴草帽的人往村外面走去,大膽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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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行。”戴草帽的人竟然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一轉身,就沒入了人潮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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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街的一場惡戰後,四十名其滿村自衛隊的鄉勇幾乎沒有不掛彩的,其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而佘家騎兵隊則倚靠着地理優勢,多是腳上被砍中幾刀,也有十幾匹馬裂了口子,並無大礙。
佘安泰一馬當先,領着四十騎猛衝進了村子裡,龐超羣、南宮門倆人帶着六個保鏢緊隨其後。
邵景中則帶着剩下的人留在石板街善後,畢竟人多嘴雜,縣裡頭的警察過來,還要給個交待。
“丫跑得夠快的。”佘安泰勒住馬頭,站在村子一條十字路口,看了眼空蕩蕩的巷弄,罵道。
呂濱逃得無影無蹤,佘安泰對其滿的地形並不熟悉,進村後如無頭蒼蠅亂竄,只能被動追捕。
“沿着血跡追!”佘安泰再次下了命令,騎兵隊一窩蜂循着滴在地上模糊的血跡,狂奔而去。
一條瘦骨嶙峋的黃狗慢悠悠地從一戶籬笆牆下鑽出來,嘴裡叼着一根骨頭,想着找個無人的地方慢慢品嚐,剛沒走幾步,就突然看到巷口出現了幾十匹快馬,嚇了一跳,扔掉骨頭狂吠了幾聲,見那些駿馬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趕緊掉頭逃竄,兩腳一蹬,就從一個拉驢磨臺處跳進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躲避鋒芒。
龐超羣、南宮門他們八個人沒有騎馬,只得氣喘吁吁地跟在駿馬屁股後面小跑着,着實累人。
佘安泰他們轉了大半個村子,見家家戶戶都是關門閉戶,很頭疼,便在一棵參天古樹下停步。
“佘……二哥,咱們這……樣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找個制高點觀察。”龐超羣趕了過來。
“你有什麼好建議?”佘安泰正覺着窩火,呂濱的血跡到了一半就消失不見了,不知哪找去。
“我剛進村的時候,看到河邊有一座塔樓,有四層樓高,我們去那很合適。”龐超羣建議道。
“好,兄弟們,喝口水,咱們就上馬,往河邊的塔樓,就那個地方,過去!”佘安泰指揮道。 щшш •Tтkā n •¢ Ο
自己的主子今天鐵了心要抓住其滿村自衛隊的大頭目,騎兵隊也不敢有絲毫怠慢,揚鞭打馬。
“他們往這邊過來了,要不要我下去?”燕清兮站在塔樓上,將佘安泰一行的行動盡收眼底。
“你的手太清淨了,還是不要沾太多血爲好。”蕭雲婉拒了,黑亮雙眸再一次眺望那個緩坡。
燕清兮也瞅見了他的視線落點,細望過去,那個緩坡就在村子右側,長滿了枯草,泛黃一片。
那裡有啥呢?他站在這裡居然看了不下十次。
馬蹄聲漸近,燕清兮揮揮手,讓身後的二十個近衛下樓,去協助一樓的四十個鄉勇拱衛塔樓。
此時,一聲悠揚悅耳的鳥叫響起,迴盪在其滿的上空,如鸞鳳和鳴,燕清兮一驚,長眸渾睜。
這個鳥叫聲太熟悉了,在其滿的半年,燕清兮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抑揚頓挫,讓人賞心悅目。
但她驚愕的是,這一聲鳥叫,不是什麼珍稀鳥類的鳴叫聲,竟然是身旁的年輕人發出的口技!
而下一刻,那邊緩坡也傳出了一陣同樣悠揚的鳥叫聲作爲迴應,就是燕清兮日常聽到的聲音。
燕清兮定睛看去,只見緩坡上的枯草從中,站起來十幾個黑影,如同猛虎下山,往村子奔來。
那十幾個黑影確實稱得上是黑影,因爲都是黑人,穿着枯草屎黃色的迷彩服,動作迅捷如豹。
此刻,站在塔樓向下望,就可以看到村子裡形成了兩股十分有趣的洪流,都往塔樓洶涌而來。
一股是從北而來的騎兵隊,一股是從東而來的黑人軍,緩坡離塔樓更近,最終在塔樓前相匯。
佘安泰見到從天而降的十五個穿着統一迷彩服的黑人,大吃一驚,勒住馬頭,差點造成混亂。
好在騎兵隊個個都是馬術高手,見前面驟然停步,紛紛向兩側撥轉馬頭,才堪堪穩定住隊伍。
佘安泰正在好奇地打量着這支奇怪的黑人隊伍,領頭的那個黑人足有兩米高,站在那裡像一座巍峨小山一樣,胸前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肉線條極爲優美,筋肉突出隆起,像青銅鋼筋一般堅硬,刺着一朵鮮紅如血的薔薇,使人感到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着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只可惜一臉萬年不變的憨笑,破壞殆盡了他原本天生具備的威嚴和壓迫感。
但是,在下一秒,佘安泰就不會覺着那個領頭黑人的一臉憨笑是那麼的憨態可掬了。
因爲在那個領頭黑人的一聲令下,十五把鋼弩從他們的身後抽出,無聲無光的弩身令人膽寒。
咻咻咻……
騎兵隊沒反應過來,冰冷的弩箭就已經扎進了他們的身體,鮮血如同繁花怒放,如此的絢爛。
與弓相比,弩的穿透力強,射程遠,精確度高,這支黑人軍又是訓練有素,騎兵隊傷亡慘重。
“衝過去!快衝過去!”佘安泰肝膽俱裂地喊道,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十五個黑人會突然下手。
尚未中弩箭的騎兵隊員收斂起心中的恐懼,匍匐身子狂抽馬屁,企圖用烈馬的速度壓制對方。
願景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騎兵隊誰也沒想到,這十五個黑人的騎術竟然要比他們高明數倍,面對着澎湃而來的二十幾匹烈馬,馬蹄聲如驟雨狂雷,這十五個黑人不躲也不藏,只是迅速背起了鋼弩,微微散開陣型,融得下兩匹馬從自己的左右身側通過,讓開雷霆隆隆的馬蹄,一貓身一彎腰一蹬腿一縱身,就如同猴猿攀巖一般,輕而易舉地翻身上了馬,從背後鉗制住騎兵隊員,左手拉住繮繩,右手托住身前騎兵隊員的下巴,猛地一挫,標準的特種部隊弒敵法,十五個騎兵隊員頸椎驟斷,齊齊如同一片枯黃落葉一般墜落馬下,再無聲息。
幸運穿透過去的十餘騎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十五條死屍,膽裂魂飛,惶惶然不知所措。
然而,那十五名堪比世上最頂尖特種部隊的黑人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鋼弩再次在手。
咻咻咻……
雞蛋碰上了石頭,弱不禁風,碎碎但不平安。
十餘騎似刺蝟一樣,倒在了其滿村的土地上,再沒能起來。
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屠殺,實力完全不對稱的屠殺,任何看到的人都會喪膽亡魂。
(假期快到尾聲了,各位快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