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桑也的臉驀然紅透了。邱佐現在看到他都不說人話了。根本不要個臉！
他將自己隱匿在相對安全的地方, 然後舉起槍瞄準對方，言簡意賅地拒絕：“我不落草。”
“怎麼能叫落草呢？這叫回頭是岸。”邱佐循循善誘。他的頭盔給他籠罩了一層陰影，襯得鼻樑堅|挺, 一雙細長的眼睛越發深邃。
桑也不理他了, 冷眼分析情勢。
盯準對面, 放了一槍, 對面的女醫療兵中槍出局。
邱佐的眼睛裡一閃而過驚愕的神色。他沒有想到小學委的槍法這麼好, 在女醫療兵沒有主動暴露的情況下，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還能做掉她。小學委身上還有多少驚喜是他沒有發現的？
被小學委打死的女醫療兵有些泄氣地脫迷彩服，對邱佐說：“邱哥, 你對象也太強了。這下沒了醫療兵，你們加油吧！”
“是挺強。沒事, 你休息去吧。”邱佐對她說。
畢竟是老蘇中意的女生, 邱佐得照顧着點。
對講機對面的蘇達銘都快瘋了：“桑也！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直接幹掉她們的醫療兵！我他媽好愛你！你是神仙吧？”
桑也都要被他吵死了。還沒結束呢, 桑也心裡清楚，把邱佐幹掉纔是真結束。
他悄悄轉移自己的位置。因爲他也摸不準剛纔那一槍有沒有向邱佐暴露自己的位置, 只能謹慎一點。
待他轉移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擡眼時，坡地已經看不到邱佐的身影了。
對講機裡的老蘇還在滔滔不絕地繼續說：“咱們兩股小分隊跟她們對上了，正在交戰，五五分吧, 人都不多了。”
“你先別說話, ”桑也皺眉朝對講機說, “邱佐不見了。”
他話剛說完, 嘴就從後面被人捂住。驚愕的回頭, 桑也對上邱佐的眼睛，兩人視線交錯。
“嚇死了？要不要幫你捏捏耳朵？”邱佐像是哄孩子似的跟他說話。
兩人周圍的麥稈有半個人高, 隨風晃盪，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他們。
桑也從他手裡掙脫開，然後說：“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兩人湊這麼近還怎麼打啊！
“你不會真想玩到最後吧？”邱佐說，“宋居閒和胖子弄了個大型戶外燒烤，一班和二班已經吃起來了。你餓不餓？”
被他這麼一說，桑也發現自己真的有些餓。但是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邱佐平時太狗了，桑也擔心這是他的戰術。
邱佐敏銳地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失笑道：“我要是想打你早就開|槍了。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見邱佐湊近，桑也用槍抵在兩人中間，跟他保持距離。現在周圍都沒有人，他擔心邱佐又會對他做什麼豬狗不如的事。
邱佐被小學委的槍抵着，乖乖向後退了幾步：“這麼怕我啊？那要不這樣，我去補個覺，等一覺醒了，如果你們隊活下來的人多，就算你們贏，怎麼樣？”。
他發覺小學委此刻就像是個被食物誘惑卻倔強不肯屈服的小刺蝟，特別可愛。
“如果我現在就要打死你呢？”桑也挑眉看他，毫不客氣地說。
“那遊戲就可以早結束半個小時了。”邱佐勾起嘴角，“我可以帶你一塊兒找地方補覺，咱們睡到天黑再回去。”
桑也放下槍，說：“那你走吧。趕緊走。”
“走之前能不能抱一抱？”邱佐垂眸，問他。
邱佐的嗓音一旦低下來，黏膩死了，聽得桑也面紅耳熱，又倔強不肯服輸：“不抱。我還沒答應讓你追我，抱什麼抱？”
“我就單方面抱抱你。”邱佐說，“你剛纔拿槍對着我，我膽小，害怕死了。”
桑也：“……”這什麼無恥而又牽強的理由？
然而邱佐的眼神實在太懇切了，像只大狗狗透露出一絲無辜，桑也最終還是服軟了，支支吾吾地說：“那你動作快一點……”
兩人擁抱。邱佐將人擁在懷裡。桑也的下巴剛好抵住他的肩膀，但是桑也習慣性地將頭垂下來，埋在他的胸口。
心跳聲蓬勃。
邱佐的手攬住桑也的頭部，揉搓他後腦勺的碎髮。嘴角若有若無去感受桑也的髮梢，去吻他的側臉。
“哐啷”一聲，桑也手裡的頭盔掉在地上。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去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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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從邱哥手裡回來，桑也你真不是凡人。”蘇達銘捏了捏桑也的肩膀，“果然邱哥是個不講原則的人，對你無條件的心慈手軟。看樣子得是個紂王。”
“搞清楚，只有你姓蘇。”桑也擱下手裡的槍說，“我好餓。咱們隊還剩幾個人了？”
“加上你和我，還剩五個。”蘇達銘說。
“另外三個人呢？”
“打游擊呢，估計躺哪兒等贏了吧。”蘇達銘坐下來，“對面也好不到哪裡去，加上邱佐就剩三個了，不知道貓哪兒呢。估計清楚被我們逮住就是個死。”
他的話剛落下，傳來提示，兩個陣營又分別死一個。
“同時死？這他媽是牽手成功了吧！”蘇達銘躺下來，“別人在開party，我們在這兒耗着，太難了。”
“抱歉啊。剛纔把你的理想型給打死了。都沒給你表現的機會。”桑也也坐下來，休息。
“這有什麼！反正就在隔壁，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表現的機會多得是。”提到這個蘇達銘就有勁了，他扯了扯桑也的袖子，說，“我聽別人說她喜歡優秀的男生，你說我夠優秀麼？她會看上我麼？”
“這哪兒說得準？沒聽過網上流行的一句話嗎？‘猶豫只會敗北，果斷就能白給’，你不親自去問，怎麼可能追得到？”桑也說。
“你說得對。”蘇達銘說，“可我覺得，就算我跟她告白之後，她也答應了，最後我們都不會成。”
“爲什麼？”
“還剩兩個月不到，誰能保證畢了業還能經常見面？多少校園情侶畢業即分手啊！想都不敢想，太慘了。”蘇達銘縮了縮脖子，“我還是先單着吧，對人家負責，也對自己負責。”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桑也沉默了。桑也聯想到自己和邱佐。就算自己答應和他在一起，又能有多長遠呢？高三很快就會成爲完成時，這一段時間遇到的人和事，只會活在餘生的記憶裡。他潛意識裡根本就不相信，邱佐對他的感情能夠深刻到連異地都無所畏懼。
其實今天邱佐對他告白，桑也心裡不是沒感覺的，他也喜歡邱佐的擁抱和親吻，但是他不敢答應邱佐。
他害怕未知。也害怕未來。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我想得這麼長遠是不是不太好？”蘇達銘自顧自地笑，無心之中打斷了桑也的沉思，“說不定人家姑娘壓根就看不上我呢！也就我自個在這兒瞎矯情。”
“不會的。”桑也意識迴轉，誠懇地說，“你長得帥氣，人又熱情，成績和家世都好，這麼無可挑剔，她肯定會看上你的。
蘇達銘愣住了，不相信能從學委口中套出這麼多夸人的話：“我既然這麼無可挑剔，你呢？如果性別這塊兒卡得不死的話，你會不會看上我？”
“不會。”桑也認真而又果斷地說。
蘇達銘：“……”
兩人實在呆不住了，主動去找人。這種遊戲越到最後，混子越多，大家都想苟到最後躺贏，都不努力了。
“現在還剩幾個啊？”桑也問。他這醫療兵從頭到尾都沒發揮過效用，除了收人頭之外，桑也都快忘記自己是個醫療兵了。
“對面兩個，我們三個。”蘇達銘說。
“我真的餓了。”桑也說，“我已經聞到烤肉的香味了。”
蘇達銘也是。兩人對視一眼，一致認爲輸贏其實不那麼重要。
“算了。佛系一點，聽天命吧。”蘇達銘帶頭放棄，“比起輸贏，老子覺得還是肉比較香。”
桑也贊同。
兩人循着味兒追過去，空曠的草坪上圍坐着好多人。見兩人來了，幾個班的學生都歡呼着籠他們過來，給他們遞餐盤。
會燒烤的人全上燒烤前線了，燒烤架放了好幾排，忙得不亦樂乎。
“靠，我們在前面等了那麼久，原來你苟在這裡呢！”蘇達銘抓住孫桐，“我說你小子怎麼都死不掉，你也太賊了！”
“別介啊！”孫桐給他倆遞肉，“我就想着吃吃喝喝還能幫咱班奪個冠不是一舉兩得嘛！你們兩個也快別玩了，休息休息，喝一口水吧！”
見他態度這麼誠懇，桑也和蘇達銘也就不計較了。
很快四班剩下的女生也都回來，加入這場燒烤盛宴。由於太過熱鬧，差點把老師都給吸引過來了。
桑也脫下迷彩服和頭盔放到回收處，去廁所洗手。廁所人來人往，桑也擡眼就看見一個特別格格不入的。
姚奈外面套着A高校服，裡面穿着一條衩開得老高的緊身黑裙，踩着高幫板鞋，撩撥頭髮從隔間光明正大地出來，好像怕人發現不了他是女裝大佬似的。
桑也都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次遇見他了。
“呦！白月光！”姚奈熱情地打招呼。桑也發現他站在水池邊，彎腰洗手上黏膩渾濁的不明液體。
意識到這是什麼之後，桑也的臉驀然紅了。
姚奈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兀自揉搓自己的手。
桑也的目光不由自主往隔間那兒瞟。隔間的門緊鎖着，半天都沒有動靜，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人。
桑也收回目光，壓低聲音說：“當心有老師在，會看到的。”
姚奈愣了愣，笑了：“你也太可愛了。”
望着他不解的眼神，姚奈猛然意識到不能帶壞小朋友，只好說：“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
“倒是你，”說完他就用屁股撞了撞桑也，笑容略帶深意地說，“跟邱佐成沒成啊？”
“沒成。怎麼可能成。”桑也不自然地轉過頭去，擠洗手液，將洗手液搓成綿密的泡沫。
姚奈洗完手了，靠在他身側牆畔等他：“邱佐人挺好的，你其實可以考慮考慮。我那兒多少小姑娘撩他，都沒撩動。”
桑也覺得好笑，擡眼問：“怎麼撩的？”
姚奈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愣了一下，只能回答：“就……打扮得好看一點，在他身邊轉唄。”
桑也的眼眸垂下去，思忖了一下，沒再說話。
他從廁所出來，迎面撞上邱佐。
邱佐最先看到姚奈，再垂眸發現撞到自己的不偏不倚正好是小學委，嘴角一勾，下意識伸手護住他，問：“是不是四點二十集合？”
“那你已經遲到了。現在四點二十一了。”桑也後退半步，說。
“你時間掐得真死。”邱佐嘖了一聲。
姚奈走後，桑也突然抿了抿嘴脣，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對邱佐說：“那什麼，結束之後要不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