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邱佐被幾個跟班送進當地衛生院打狂犬疫苗，正打到一半老凸帶着桑也來了。老凸看見躺在衛生院椅子上排隊等號的邱佐，道：“怎麼着啊？你和我的狗誰先咬的誰？”
桑也紅着眼睛站在老凸身邊不講話。他還在生邱佐的氣。
這事情發生得太丟人，他本來不想讓老凸知道的，可無奈剛纔在操場上鬧出的動靜太大，老凸只要耳朵沒聾，不可能聽不見一點風聲。
去衛生院之前桑也還對老凸說：“要不我別進去了。我沒什麼好跟他對質的。”
被按在地上啃脖子這事兒，是桑也人生污點，他現在只覺得自己不乾淨了，急着想回去沖澡，把脖子上那幾排凌亂的紅印給搓掉。
但老凸堅持讓他來，還說同學之間有矛盾就解決矛盾，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然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桑也心想：我再怎麼表現得明白事理，也維持不了跟邱佐友好同學的人設。因爲他實在太狗了，打擊報復別人無下限，從頭到腳甚至每個毛孔桑也都看不順眼。
所以桑也認爲，甭管怎麼解決，這坎都邁不了。他要記一輩子。
躺在椅子上的邱佐眼神蔫蔫的，犯困。哪怕老凸來了也提不起什麼精神。他個子很高，穿的是件應季潮牌薄衛衣，衣服正中間是隻迪士尼卡通斑點狗。他大長腿憋屈地彎在鐵椅下方，整個人趴在鐵椅扶手上，要睡不睡的樣子。
老凸指着桑也脖子問邱佐：“你不打算解釋解釋？”
邱佐睜開一隻眼睛看看他，然後又將眼睛閉起來了。還鼻孔出氣矜貴地“哼”了一聲。簡直就是十分欠揍。
邱佐身邊的跟班除了一個胖子，還有一個叫孫桐的。孫桐在一旁看不過去，主動解釋：“邱老狗哦不邱佐同學今天一整天狀態就不太對，我們幾個都覺得奇怪呢，誰知道打了場籃球會發生這種事。幾個朋友知道他跟學委過不去，可也沒想到會過不去到見面咬人的地步啊！”
桑也得眸子冷冰冰的：“所以你的意思這是我的錯了？”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孫桐搖手，“邱佐可能這幾天精神狀況不太好，他不是那種亂咬人的人。他咬你可能是因爲別的原因，他沒有你想的那樣看你不順眼……”
桑也冷笑出聲。他解開自己的襯衫釦子，一連解了三顆，露出完整的脖子和鎖骨。
期間邱佐再次睜開一隻眼睛，緊緊盯住他的動作。
桑也對孫桐道：“我怕你看不清，你要不湊近點看一看？這些痕跡可不是咬出來的，這是舔的，是吸的。你被人這樣對待過嗎？你知道這有多噁心嗎？換做你是受害者，不一定比我好到哪兒去吧？”
孫桐說不了話了。這事兒本來邱佐就不佔理，更何況本人現在不知道抽什麼風，跟個大爺似的躺在這兒，根本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自己這忙越幫越忙！
老凸道：“事情我瞭解了。你和邱佐一起掛號檢查傷勢，沒問題下午上課咱們再細談。”
老凸走後，幾個跟班仁至義盡，也都走了。
只剩奉命留下來掛號的桑也和一直趴着睡覺的邱佐。
桑也冷眼盯着他的大腿。邱佐大腿上很明顯有狗咬過的痕跡，才凝結成血痂。看樣子被狗咬得挺重的。
老凸那狗雖然害他作業沒寫，但不管怎麼說算是替他出了口惡氣。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他和邱佐再怎麼有仇也犯不着拿生命開玩笑。於是桑也就提醒邱佐：“你掛號別睡過了。”
狗狗邱佐一直處在半睡半醒間。聽聞桑也忽近忽遠的聲音，頭一歪，乾脆倒在他的大腿上睡。
惹得前面幾排抱着娃娃打疫苗的女人頻頻回頭看，眼神裡充滿旺盛的探索欲。
桑也心想：這人怕是沒被狗咬過癮。老凸的狗還是下嘴太輕了。
邱佐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桑也大腿上。他以爲這是錯覺。閉上眼睛重啓之後他還是躺在桑也大腿上。
而桑也靠在他身邊的椅子上，也在睡。
邱佐想過自己不要臉，可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不要臉。摁住人家狂親一頓結果被狗咬，完事了還要躺人家大腿上睡覺。
這是人乾的事兒嗎？這是狗乾的。
他擡起頭，動靜惹得桑也也醒了。醒了之後桑也第一件事就是看掛號單，結果不僅邱佐錯過了，就連他自己掛的號也錯過了。
桑也：“……”
邱佐站起身，不自然地道：“沒事兒。重新掛就行了。”
“原來你會講話啊。”桑也揉着還沒睡夠的臉嘲笑他，“剛纔老凸在的時候慫得跟孫子似的，一句話都不說。”
“我慫了？”邱佐不在意，又去窗口掛了號，而且掛了兩張，遞給桑也一張，“慫就慫吧。”
反正不是我本人乾的。風評被害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邱佐想。
“你爲什麼要掛號？”邱佐這纔想起來問這事。他自己是不得不打狂犬疫苗，而桑也除了脖子上被啃了兩口，應該沒受什麼傷吧？
桑也微笑：“被人咬了或許也要打狂犬疫苗的。”
邱佐聽後不是個滋味兒，他伸手挑開桑也的衣領，目光朝裡探了探：“好像是蠻嚴重的。等會兒我跟你一起進去問問醫生吧，要是真有事兒，全算我的。”
“咬人的時候怎麼不想後果？”桑也特別看不慣他假惺惺的模樣，推開他的手，“現在晚了。”
“不晚。”邱佐一本正經道，“我負責。負全責。”
“別。我可承擔不起校霸的全責。你要是真想負責，你就看看微信。”桑也道。
微信？什麼微信？邱佐不明所以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之後邱佐臉都綠了。
這狗不僅拿着他的手機莫名其妙加了桑也的微信，還通宵發消息騷擾人家。關鍵發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用臉打出來的文字就算了，一疊表情包和詭異的微信表情符號也算了，竟然還有一連串語音？邱佐點開來聽，裡面除了呼吸聲啥都沒有。
這狗不會是隻母狗，然後藉着自己的身子追桑也吧？
他很快將這個想法熄滅了。老凸那狗是有蛋蛋的，正兒八經的公狗。艹，邱佐想，這麼一想那狗更變tai了。
邱佐只好道：“我昨晚跟他們喝了假酒，發酒瘋，瞎發的消息，你別介意。你要是介意你就把我屏蔽了，或者刪了都行。”
他趕緊挽回什麼似的將昨天晚上拍的作業照片發給桑也：“你如果覺得不解氣，我以後天天拍下來發給你。”
“沒有以後了。咱倆沒以後。”桑也想都不想就說。他不會被同一只狗魂穿兩次的。只要他在的一天，記作業這事兒就沒有邱佐的用武之地！
然後當晚他就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