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新手爸爸》後續的信息悄然變火,漸漸地,大家找到了這所“貴族學院”。
作爲幼兒園、小學到高中的一體化學院,除了大學之外,這所學校幾乎涵蓋了所有學生時期。
裡面的孩子沒有義務教育,只有名爲“更強、更好”的決心。
變得更強,更優秀是他們的本能,也是使命。
巨大的教育資源傾斜下,教育平等似乎也成了熱門話題。
有記者險中求富,守在棠莞會出沒的路上,攔住了棠莞的去路。
記者手裡拿着話筒,都快要湊近棠莞的嘴巴里,他身後的助理扛着攝像機,閃光燈也格外刺眼。
他嘴裡問着:“棠莞同學,作爲意外進入這所學校的插班生,請問你在這所學校有受到過什麼不公平的待遇嗎?”
“這所學校真的如所說的那麼好嗎?它裡面的教育資源真的像新聞所說的那樣,和我們的義務教育天差地別嗎?”
“突然有了這麼多珍貴的資源,你會不會覺得心慌,有沒有想過那些和你一起被困在孤兒院的孩子呢?”
他的問題很多,一個比一個尖銳。
但他連最基礎的東西都知道,就在這裡自顧自地開口詢問。
棠莞的眼神很平靜,手中還拿着一臺平板,緩緩地後退了一步。
但記者卻像是沒有發現棠莞的抗拒一般,依舊舉着話筒,還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圍,很是警惕。
想來,他能在這麼多人的保護下找到孤身一人的棠莞,是廢了很大的勁。
而棠莞這副不合作的樣子,也讓他生出了憤怒的情緒,語氣也變得不好,還帶着心中無法藏起的嫉妒。
嘴裡說着:“你這麼幸運,應該很得意吧,不然也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們。”
他這話說得又快又急,身邊的人都沒能聽清,只有棠莞聽見了他言語之中蘊含着的惡意。
嫉妒像是荊棘,像是不會掙脫的繩索,緩緩地來到棠莞的脖子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掐死棠莞。
棠莞卻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依舊是那樣看着眼前的記者。
而記者身後的攝像師,有些擔憂地開口道:“老李……”
然而攝像師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攝像機就被人一拳打碎了。
從攝像師身後竄出來的人,一腳踹在老李的背上,然後把棠莞抱了起來。
棠莞感受到這個熟悉懷抱,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手把平板拽得更緊。
是陸藺。
跟在陸藺身後的,是坐在輪椅上的司淮。
一向氣定神閒,神情淡淡的男人,現在臉上出現了一絲薄汗,看起來很是焦急。
他一把把棠莞從陸藺的懷裡抱了出來,緊緊地抱住棠莞,嘴裡說着:“你怎麼一言不發地跑出去,不給大家說一聲。”
“我,大家很擔心你。”
棠莞感受到司淮的手臂在顫抖,抿了抿脣。
陸藺的拳頭打在記者的身上,保鏢把攝像師控制住,根據僱主的命令行動。
那名記者還在不停地說着:“你們這是違法的!你不怕我曝光你們嗎!”
棠莞聽見這話,都有些詫異。
棠莞雖然第一眼就知道這人的腦子可能不太好使,但腦子有病到這種程度還是少見。
是他在威脅自己,也是他堵住自己的去路。
自己是個未成年。
而他是位成年人。
無論是生理強弱還是社會認知上,自己都是處於弱勢。
而陸藺和司淮這樣的動作,只是因爲關心自己,這件事就算曝出去,吃虧的也是這位記者。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會讓陸藺更加生氣。
陸藺伸出手抓起眼前這個人的頭髮,把他的腦袋狠狠地壓在地上,在粗糙的水泥牆上,摩擦了一下。
瞬間他的臉就被劃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痛讓記者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哀嚎。
“啊!”
然而陸藺還不解氣,一腳踩在他掙扎的小腿上,臉上、身上都被沾上一些血珠。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狠厲:“你去曝光啊。”
他像是抓着一條死狗一樣,拖拽着地上的記者,背對着棠莞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兇光:“你以爲,我會怕嗎?”
記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威脅誰!
他做的這些事發出去,被網暴的只會是自己!
他的神情出現了惶恐,看起來很是害怕,哆哆嗦嗦地顫抖身子,一聲聲說着:“我,我沒有欺負她……”
“只,只是……”
“只是好奇他人的隱私對吧?”
陸藺的語氣沒有太多波瀾地補充了他想要說的話,然後對着身後的保鏢揮了揮手,讓他們把這些“不速之客”送去警察局。
做完這一切後,陸藺也沒有轉身。
他臉上的兇惡還沒有褪去,怕自己一轉身就嚇到棠莞。
然而,一雙小手卻來到他的身後,一把抱住了陸藺的腰。
柔軟的身體貼在陸藺的身後,讓他胸腔裡的害怕和憤怒在這一刻凝固,又被一雙稚嫩的手拂去。
最後只有一個具象化的棠莞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陸藺還是沒有轉身,但棠莞來到了陸藺的面前,伸出手,拽了拽陸藺的手臂,讓陸藺蹲下。
陸藺從不拒絕棠莞的示好,也如她所願地蹲下身。
臉上的血跡就這樣出現在棠莞的面前。
棠莞拿上隨手攜帶的小帕子,一點點地擦拭陸藺臉上的髒污。
紅色的痕跡在潔白的帕子上渲染出紅色的曼陀羅,組成了一副完整的畫卷。
棠莞收好了手帕,將它放回衣兜,和迎面而來的傅聞之擦肩而過。
耳邊卻聽見他說。
“你真的以爲你做的這些事,他們不知道嗎?”
棠莞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推着司淮的輪椅,跟在陸藺的身後。
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傅聞之無聲地咬咬牙,打開隨身攜帶的鐵製小罐子,從裡面倒出一把強勁的薄荷糖,用犬牙咬碎。
冷清刺激的感覺在口腔之中蔓延,就像是在提醒傅聞之。
他被棠莞所排斥。
次日,棠莞來到學校,獨自走上教室辦公樓,用校徽刷開直達頂樓的電梯,走了進去。
她推開沉重的木門,看到站在窗邊的老校長,微微頷首。
老校長轉頭,看着沉默的棠莞,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嘴裡卻說着。
“你來了。”
“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