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連春走出候機大廳後,展開雙臂仰起下巴,對着太陽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還是喜歡冀南這兒熟悉的空氣氣息,雖說現在空氣污染已經成爲各大城市的通病,但冀南相比起首都京華來說,空氣質量還是要好上很多。
不過,以後他可能就很少有機會吸到這熟悉的空氣了,因爲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上調首都部委,成爲一名科長。
從省廳的處長成爲科長,僅僅從字眼上來看,這就是一種貶低。
但周連春卻很清楚,有很多處長,甚至廳級幹部都在拼搶這個科長部委直轄的華東地區治安科科長杜撰的,別介意。
在羣雄爭霸中,周連春這個最不起眼的候選人,卻成了最大的一匹黑馬。
這次他去首都,就是爲了確定此事。
結果,很讓他滿意,相信用不了幾天,組織上就會找他談話了。
周連春當然清楚,他之所以從衆多候選人中一路過關斬將,就是因爲他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協助島國駐華大使館,和京華某位公子,讓一個叫樑明的倒黴鬼變得更倒黴了。
在去首都之前,周連春還聽說那個倒黴鬼最近情緒很不穩定,甚至還出現了自殺傾向。
呵呵,生活是這樣美好,只有傻瓜纔會想到自殺。
即將別了,我深沉熱愛着的冀南
周連春睜開眼,放心雙臂,正要走下臺階時,卻看到一輛深藍色金盃車停在臺階下,車前站着幾個身穿黑西裝的人,最前面的好像是省紀委的一個副職,姓董來着。
董處長,呵呵,這是要去哪兒找人麻煩呀
周連春看着走過來的幾個人,終於想起了這人的職務。
出於專業原因,沒有誰喜歡和紀檢部門的人打交道,周連春也不喜歡,不過既然在這兒遇到了,打聲招呼開個玩笑卻是有必要的。
董處長並沒有像周連春所想象的那樣,和他漫不經心的打個招呼紀委的人就這德性,看誰都覺得是犯罪分子,然後就帶着人去候機大廳了,而是走到他面前,淡淡的問道:你是省廳對外糾紛調查處處長周連春吧
周連春的臉色一變,預感到了什麼,木然的點了點頭:是,我就是周連春,咱們在一起喝過酒。董處長,你這是
董處長拿出一張紙,放在周連春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周處長,我們接到關於你違規的舉報,請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跟我們走一趟。
要帶我去喝茶
周連春猛地醒悟了過來,臉色慘變,向後退去:不,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不跟你們走,我要打電話
周處長,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帶走
董處長對身邊那倆穿黑西裝的年輕人一擺手,那倆人就撲了過來,一人一根胳膊,在路人的側目關注下,迅速把周連春塞進藍色金盃車內。
周芳是衛生廳的三朵金花之一,正是三十出頭,最爲浪漫最爲迷人的年齡。
男人都喜歡金花,尤其是周芳這種穿制服的金花。
不過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越是有魅力的女人,就越不幸福這句好像狗屁一樣的定律,卻好像很適合周芳。
她就不怎麼幸福,因爲她老公只是一個賣豬肉的屠夫。
當然了,如果不是這個屠夫當年靠殺豬爲生供周芳讀書,那麼她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長得不錯的村婦而已,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學後進入衛生系統,又被單位實權派李茂明副廳長看上眼,併成爲他的
有些話,不能說的很明白,要不然會有大麻煩的。
單位那些暗中眼饞周芳的人,都這樣想,在罵好白菜都被豬拱了時,也爲周芳那個可憐的屠夫丈夫而嘆息:哥們,以後能不能別老是把心思放在豬身上,多關注一下你這個總是值夜班的老婆不好嗎
今天下午下班後,接了一個電話的周芳,給她的屠夫丈夫打了個電話,說她今晚又要值夜班了,讓他自己帶着女兒隨便找家好一點的飯店吃飯,反正現在家裡又不缺錢。
放下電話後,周芳心中重重嘆了口氣。
說實在的,屠夫供她上學,她很感激,大學畢業後嫁給他,也是存着報恩的想法。
剛結婚那幾年,夫妻感情還是很不錯的,第三年就有了個漂亮的女兒。
不過,隨着眼界的提升,周芳卻發現丈夫原來是那樣的粗魯,貪婪,爲了一個攤位,爲了十幾塊錢,就可能和人動刀子。
很多次,周芳都想離婚可她不敢說,因爲她怕屠夫會一刀把她宰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來自京華的李茂明出現在了她視線中,把她從地方上調到了省廳,使她的地位有了更高層次的變化,眼界也相應的更高了。
周芳能得到這些,肯定會付出了一定代價,是個正常人就能猜到,唯有她那個屠夫丈夫搞不懂罷了,還整天樂呵呵的。
天黑了下來,周芳開着一輛白色雪佛蘭,來到了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很平常,裡面的住戶是魚龍混雜,既有暴發戶,也有公務員,所以沒有誰刻意關注周芳。
晚上九點時,周芳剛洗了一個熱水澡,房門就開了,穿着風衣的李茂明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個房子,是倆人相會的愛巢,已經有一年多了。
吃飯了沒
裹着浴巾的周芳剛問出這句話,脫掉風衣的李茂明就撲了上來,把她橫抱在了懷中,放在了寬大的沙發上,扯掉了她的浴巾。
對李茂明這種粗魯的動作,周芳不反感,反而很享受男人唯有喜歡一個女人到極點,纔會這樣急不可耐不是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了白熱化狀態,陶醉在彼此的付出和索要中。
周芳是個那方面很敏感的人,每當投入時,都會感覺像在飛在雲彩裡飛。
今天也是這樣,就在她陶醉的在雲彩裡飛時,忽然有閃電出現,不斷的出現,帶着喀嚓喀嚓的聲音。
接着,她就從雲層掉了下來李茂明停止了動作。
怎怎麼了
雙頰桃紅的周芳,睜開眼問出這句話時,卻看到李茂明臉色慘白,望着房門那邊。
下意識的,周芳也向那邊看去,就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個臉上帶着冷笑的年輕人,一個,卻是腰間別着一把殺豬刀,手裡拿着照相機的男人,屠夫,她的丈夫。
剛纔周芳在雲層裡飛時看到的閃電,原來是屠夫拍照時的閃光燈。
看着獰笑着走過來的屠夫,周芳清醒了過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啊
臭表子,叫,叫尼瑪啊
屠夫抓主周芳的頭髮,狠狠扇了幾個耳光。
又怕又疼的周芳,雙眼一翻竟然昏了過去。
屠夫也不管,拿出了殺豬刀,看着滾落在地毯上的李茂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頭豬:原來是李廳啊,我說我媳婦怎麼會去省廳呢,搞了半天原來是你照顧她啊。好,照顧的真好啊
李茂明抓過風衣蓋在自己身上,全是好像篩糠般的哆嗦:別別,兄弟有話好好說,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對吧
對你尼瑪個頭,我弄死你個比養的
屠夫擡腳,狠狠踢在李茂明下巴上,舉起手中的殺豬刀就捅向他心窩。
啊
李茂明魂飛魄散,可除了無助的慘叫外,根本沒處躲閃。
眼看刀子就要刺進他心口,一隻腳卻飛快的踢來,啪的一聲,屠夫手中的刀子飛了出去。
屠夫大怒,霍然轉身看着一起來的年輕人:麻痹的,你幹
他的話還沒有罵完,年輕人擡手就給了他一記乾淨利索的耳光,把身高馬大的屠夫抽的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最後噗通一聲坐倒在了茶几上,耳朵裡就像有十幾架飛機轟鳴而過。
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後,屠夫才知道這傢伙不是好相與的,只敢拿眼珠子狠狠瞪着他,卻不敢多說半個字。
你再敢瞪我,我挖掉你眼珠子,信不信
年輕人淡淡的說着,腳尖一挑,把浴巾挑了起來,蓋在了昏過去的周芳身上。
屠夫常年在社會上混,當然能從年輕人踹飛他刀子,抽他耳光這倆動作中看出,人家要想挖掉他眼珠子,他只能瞪着,沒啥反抗力。
看到屠夫老實了後,年輕人這才扯過一個圓凳坐下,懶洋洋的說:我帶你來抓你老婆出軌,是讓你來把咱們的李廳搞臭的,可不是讓你來殺人的。
聽年輕人這樣說後,李茂明才明白過來,周芳的丈夫找到這兒,就是這傢伙在搗鬼。
而且,貌似他還不是一般人,要不然絕不會這樣從容淡定。
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李茂明顫聲問道:你你是誰我哪兒得罪你了
年輕人可能早就預料到李茂明會這樣問,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不錯,你是得罪我了,我姓高,叫高飛。
高飛
李茂明眨巴了兩下眼睛,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卻記不起來了。
高飛嘆了口氣:唉,看來你的記性還真不怎麼樣。那我再說的透徹點,你總該知道步行街上的落日餐廳吧
步行街的落日餐廳
李茂明愣了片刻,終於想起來了:你你是餐廳的老闆
高飛點上一顆煙,笑着回答:不錯。
你這樣做,就是因爲我封了你的餐廳
不錯。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採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來報復一個國家
李茂明暴怒,嘶吼着剛說出這句話,高飛卻猛抓主他頭髮,右肘狠狠擊在了他嘴上。
李茂明慘叫聲中,噴出一口鮮血,外帶四五顆牙齒。
做壞事做到這種理直氣壯的地步,也真是難得了。
高飛冷笑,拿起茶几上的數碼相機,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李廳,做好被談話的準備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