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王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稍微用力,柳崇山只覺得好像被電擊了那樣,手一哆嗦就扔掉了槍。
手槍落地後,出於本能反應,柳崇山左拳迅速搗向那張青銅面具,卻又被樓蘭王輕而易舉的攥在了手中。
不等他去動腳,有些不耐煩的樓蘭王右手忽然在他心口點了一下,柳崇山全身的力氣就像吹過小孔的勁風那樣,眨眼間呼嘯着跑遠了。
樓蘭王鬆開他的左手,任由他麻袋般的癱倒在了沙發上。
柳崇山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渾身無法動彈一點,雙眼裡滿是恐懼的望着樓蘭王。
樓蘭王雙眸中沒有絲毫表情,淡淡的說:看在你剛纔和高飛還算相談甚歡的份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回答我那三個問題,我不讓你後悔還活着。
柳崇山四肢不能動一下,嘴巴卻可以,慘然一笑:我從不知道什麼叫後悔,所以根本沒必要去做後悔的事
他在說到這個事時,忽然猛地張嘴伸出舌頭,狠狠咬了下去。
平時在中,電視電影裡,會看到咬舌自盡的橋段。
其實咬舌自盡不是想咬斷就能咬斷,就能死的,這得需要鋼鐵般的意志那些傻呆呆的斯文人,就算有一百二十個心要咬舌自盡,也死不了。
原因很簡單,咬舌自盡時必須得從舌頭根部咬斷,才能造成大動脈大出血,很快能失血過多死亡。
但問題是,絕大多數人在咬到半截時,就被舌頭上傳來的劇痛所幹擾,從而喪失了徹底咬斷舌根的力氣,然後人就會滿嘴都是血的昏過去,等醒來後繼續接受拷問啥的。
所以說呢,咬舌自盡也是個技術活,絕不是個人就能做成的。
無疑,柳崇山就能做到咬舌自盡,他當下也正在做。
可惜,他的舌頭還沒有見血,樓蘭王的右手已經閃電般從他下巴上撫過。
也沒聽到什麼響聲,柳崇山的下巴就脫臼了,不管他怎麼努力,除了向外流口水外,再也沒有辦法去咬舌頭了。
柳崇山的壯烈行爲,不但沒有感動樓蘭王,反而激怒了她,擡腳在他左肋下輕踢一腳。
看似很隨意的一腳,卻讓柳先生的眼珠子猛地向上翻白,剛纔還很慘白的臉,立即變成了金色,豆粒大小的冷汗,雨點般的從額頭滑落。
有一種痛苦叫難以忍受。
明明能察覺出體內好像有幾萬只螞蟻在不停的啃咬撕扯五臟六腑,連一秒鐘都無法捱過去,可卻又偏偏異常的清醒,每一分每一毫的痛苦,都準確無誤的傳達到了痛感神經。
如果可以在被一刀砍死,和熬過五秒鐘之間就會解脫之間選擇,柳崇山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因爲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痛苦。
偏偏他的下巴又脫臼了,無法大聲喊痛,除了冒冷汗外,竟然連淚水都淌不出來。
人在受傷時,之所以大聲喊疼,疼的涕淚橫流,那是因爲無論是大喊還是流淚,都能緩解,或者說是紛擾痛苦。
柳崇山大嘴張着,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怪叫,眼球拼命上翻,卻始終無法昏過去。
現在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後悔了:剛纔,他真該一槍把自己幹掉的
這時候,他聽到了樓蘭王的聲音:你想回答我那三個問題,我就解除你的痛苦,你只需活動三下眼球就可以了。
樓蘭王的話音未落,柳崇山的眼球就迅速活動了三下,他是一刻也不願意熬了。
樓蘭王擡腳,再次輕輕踢了他肋下一腳。
呃
柳崇山喉嚨裡發出一聲嘶鳴,全身繃緊的肌肉瞬間鬆懈,一種從沒有過的輕鬆,使他幸福的想要昏過去。
樓蘭王當然不會讓他昏過去,左手一撫,柳崇山的下巴復位了,他這纔有機會大口大口的喘氣,瞳孔時而收縮,時而擴散,這是被嚇到極點纔會有的反應。
樓蘭王居高臨下的看着柳崇山,聲音還是那樣淡然,帶有絲絲的嗲嗲: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再不珍惜,我會讓你活一整天。
別說是一整天了,將死之人連一分鐘都那麼渴望。
柳崇山卻不會這樣想,像剛纔那樣活着,要比死去還要痛苦一萬倍,無論他採取什麼樣的自我催眠功夫,都無濟於事,只能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會乖乖的聽話。
柳崇山已經決定,等他回答完這三個問題後,樓蘭王要是不殺他,他也馬上會自殺。
他是少爺最看重的人,他無法容忍自己背叛少爺,只能去死。
樓蘭王開始問話了:第一個問題,是誰把天堂病毒泄露給你們的,他現在哪兒
就像是申銀那樣,柳崇山沒有絲毫猶豫的說出了一個人名。
是她
樓蘭王一愣:她怎麼會有天堂病毒
柳崇山不愧是一條好漢,這時候還能笑出聲來:咯咯,你覺得覺得我是在撒謊嗎
不是,我相信你。
樓蘭王很有風度的肯定了柳崇山的話,又問:她現在什麼地方
柳崇山緊閉上眼,咬牙調理了一下內息,這才睜眼回答:我不知道那個人在那兒,因爲那個人不屬於我們破軍分部的人。
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樓蘭王也沒再強迫柳崇山,開始問第二個問題:生產生化炸彈的基地在哪兒,都是有什麼人蔘與這項研製
柳崇山很清楚,樓蘭王在知道炸彈生產基地後,不僅僅是要毀去基地那樣簡單,而是要把所有知道該怎麼配天堂病毒生產生化炸彈的那些科學家全部滅口。
他比誰都清楚生化炸彈對於破軍部門的重要性。
他們不是用這種炸彈來殺人,而是要賣給所需要的人,爲破軍部門創造豐厚的活動資金:無論做什麼,都離不開錢,這是個事實。
柳崇山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現在他還能有所選擇嗎
再次慘然笑了下後,柳崇山啞聲說道:基地就是死亡谷,奎莫拉雕像西北緩坡向下一千八百米處,那兒有個地下洞穴
爲求速死,柳崇山再也沒有保留,把分部的詳細地標,該怎麼進入地下洞穴,都說了底透。
柳崇山在說話時,樓蘭王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她能從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出這個人是不是在撒謊。
很好,柳崇山很誠實,這讓樓蘭王很滿意:嗯,第三個問題,你們配製生產出的那枚生化炸彈,還在你們的分部嗎
柳崇山既然把前面兩個秘密都招出來了,對於最後這個和自己分部無關的問題,他當然不會再隱瞞:炸彈不在分部基地內,半月前就已經分拆運到了俄羅斯。
樓蘭王有些意外:運到了俄羅斯什麼人購買這枚炸彈,想要用它來對付誰
我只知道出面交涉購買炸彈的人叫卡諾維奇,他在俄羅斯的公開身份,是克里姆林宮總統經濟小組的顧問。至於他爲什麼要購買這枚炸彈,又要對付什麼人,我不清楚。
柳崇山說到這兒時,渾身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說話的聲音接近了正常。
樓蘭王若有所思,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問:那個斯蒂芬夫人是誰
白板結婚後的那個傍晚,蘇櫻就是從這個斯蒂芬夫人手中偷到那枚鑰匙的,在被追殺的過程中遇到了高飛。
柳崇山沉聲回答:斯蒂芬夫人的丈夫,是內華達州的議員,議員先生和我們分部的關係很不錯,以前我們就曾經有過幾次聯手。
拉斯維加斯屬於內華達州,州議員相當於華夏國內的省級實權領導。
聽完柳崇山的解釋後,樓蘭王才知道這個斯蒂芬議員表面是個和藹可親一心爲民的政府官員,實則暗中卻兼職軍火販子,會有選擇的把那些殺傷性武器賣給某些人,從中謀取鉅額利潤。
根據破軍分部和斯蒂芬議員的協約,爲了保險起見,雙方各保留一枚鑰匙能開啓生化炸彈運行程序,上面有密碼,高飛在鑰匙上看到的那三個密碼,就是六個啓動密碼中的一半,等炸彈安全運到俄羅斯後,雙方纔會把鑰匙送過去,然後購買一方付全款。
那晚斯蒂芬夫人本來是藉着參加酒會的機會,與來自俄羅斯的人秘密街頭,把鑰匙交過去的,誰知道卻在酒店門口被蘇櫻搶走了。
後來,這枚鑰匙又落入了樓蘭王手中。
呵呵,原來是這樣。
樓蘭王輕笑了一聲,又問:如果沒有兩把啓動鑰匙,那枚炸彈就永遠無法被啓動嗎
柳崇山無法搖頭,只能眨巴眼:不是。鑰匙丟失一把後,炸彈雖然無法被啓動,可這也不能證明永遠不能被啓動,因爲既然有人能設定啓動密碼,就會有人破解,然後重新編織啓動密碼。
這樣說來,有沒有這兩枚鑰匙,對於炸彈的影響並不是太大。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再嚴謹的密碼也有被破解的時侯,不過俄羅斯方面顯然不會坐等時間的流逝我猜想,他們要在某日必須啓動炸彈,因爲當時他們催貨很急的。
你還有沒有補充的
沒了,關於炸彈的事情,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嗯。
樓蘭王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她剛走到門口,柳崇山就喊道:慢點我既然回答了你所有問題,你就該放開我,活着殺了我
六個小時後,你身體就會恢復如初的。我不會殺你的,我從來都不喜歡殺人,我只喜歡折磨人。你復原後愛怎麼死,死還是不死,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樓蘭王頭也不回的說完這些,開門走了出去。
柳崇山望着房門,雙眼中全是無奈的恨意,慢慢的,他聞到了一股子腥臊味道。
他這才發現,剛纔他在接受酷刑折磨時,竟然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