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半看了半天畫卻不作聲，那個中年攤主也是眉頭一皺，最終卻忍住沒說什麼。
沒辦法，潘家園的習俗之一就是這樣，不能催買家——真正的買家往往一手拿手電，一手拿布袋，仔細研究相中的物品，時間往往長達半個小時左右，然後漫不經心地砍價，一旦成交，馬上把自己成交的寶貝放到布袋裡，迅速離開。
只是林半手裡沒有拎布袋，而且研究了這麼久，也沒和攤主說一句話，更沒詢問這副畫的來歷之類，讓攤主準備好的一套說辭沒有用武之地，讓這位攤主很有點鬱悶。
讓攤主更爲鬱悶的是，那女孩手裡的密碼箱他也看見了，這一老一少已經是第三次來看畫了，估計這回是鐵了心要買下來了。如果做成這筆生意，攤主至少可以休息好一陣了，但現在林半死死抓着那幅畫不吭聲，這不是擋他財路嗎？
不過這攤主還算懂規矩，儘管如此，仍然沉得住氣。
“別催，我要慢慢研究一下。”聽了女孩的話，林半不動聲色地說道。
與此同時，林半再次在靈識之海里問道：“天尊，看出什麼眉目了嗎？”
“趕緊買下吧。”半晌之後，未來天尊終於嘆息一聲，說了一句話，“剛纔我在畫裡神遊了一番，唉，真是悠悠億年，恍然一夢啊……”
林半心中一喜，終於確定手裡的畫是一件寶貝，同時明白了天尊久久沒有答話的原因，於是忍不住追問道：“天尊，這副畫有什麼來歷？”
“買下吧，你小子撞了大運！”未來天尊再次嘆息一聲，然後就悄無聲息了。
聽到這句話，林半心中再次一喜，卻神色不動地擡起頭來，對攤主淡淡說道：“老闆，這幅畫有什麼學問？爲什麼賣這麼貴？”
潘家園的鬼市裡，雖然有很多東西自稱爲古董，甚至是國寶，但真貨並不多，就算有，也極少開出五十萬以上的天價。而這幅圖畫，攤主竟然開出了五百萬的天價，就很有些詭異了。
“這幅畫，是我花了四百萬從別人那裡收來的。”攤主點燃一根菸，悠然說道，“這幅畫的具體來歷我也不知道，保存得也不好。但就是一點，讓我敢用四百萬收購，因爲這幅畫，無法斷代！”
“無法斷代？”林半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古董的識別，能借助現代的先進儀器進行辨別，比如對一些古畫，可以鑑定紙張、筆墨的年代，從而判斷是清朝還是唐朝的古畫，或者是現代仿製的贗品。
但一張畫無法斷代，就說明憑藉現在的儀器，竟然無法識別這張畫的年代，這就很邪門了。
或許正是這樣，這一老一少才下不了決心，反覆來看了三次……
不過林半心裡卻有了底，因爲從天尊的那句“悠悠億年”來判斷，這很可能是遠古文明中留下來的圖畫，所以現代儀器也無法識別。畢竟人類的文明史只有五千年，用現代鑑定書畫紙張的儀器去斷代，最多隻能識別五千年以內的紙張等物品，對於上萬年，甚至上億年的物品，這種專門儀器自然是無法判斷出年代來的……
心念一動間，林半已想清了緣由，當即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有興趣買回去研究一下了。不過五百萬太貴了，能不能少點？”
攤主搖了搖頭：“我說過了，不講價。你要是不買，自然會有識貨的人買。”
“走吧，一張看不清楚的畫，值不了這個價。”這時，沈玉妍拉了拉林半。
見林半捧着這幅破圖看了半天，沈玉妍早就不耐煩了。她也覺得這張圖有點學問，但幾千塊還可以考慮，幾百萬就是開國際玩笑了。
聽了沈玉妍這句話，那女孩眉頭一舒，似乎鬆了口氣。
沒想到林半卻微微一笑：“好吧，五百萬就五百萬，我買了。”
“什麼？”
那一老一少，還有攤主和沈玉妍，都同時大吃一驚。
那老者確實是提了五百萬現金，準備今天把這幅畫買下來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原本老者也沒把林半放在眼裡，因爲他兩手空空，既不拿布袋，也不拿密碼箱，看畫時的動作也很不專業，明顯是個外行人。
不過這個外行人，卻在看畫後，毅然決定用五百萬買下來，這就讓老者看不懂了。
那女孩則更是嘟起了嘴，惡狠狠地盯着林半，似乎想用箱子砸在他頭上。
“現金我沒帶那麼多，轉賬可以嗎？”林半卻無視那一老一少，笑眯眯地對攤主說道。
“轉賬？你一次能轉那麼多？”攤主擰起了眉頭。
“當然，我是建行的超級VIP客戶，你告訴我賬號，我這就從網上銀行給你轉過去。”林半呵呵一笑，示意沈玉妍掏出了筆記本。
林半這半年來，手裡流轉的資金有數億，自然是建行的超級客戶，因此網上銀行的權限也放到了最大，一次轉個幾百萬，自然不是問題，而且是二十四小時都可以轉。
攤主將信將疑地給了林半一個賬號，沒多久，林半就當着攤主的面，把賬轉了過去。
隨後，攤主的手機上也收到了短信，提示他的賬號上多了五百萬。
“好了，畫歸你了。”攤主哈哈一笑，又對着那一老一少歉意地說道，“夏老，今天你來遲了，不好意思了。下次有好東西，我會先打你電話的。”
“唉！”那老者遺憾地搖了搖頭。
“什麼人嘛……”那女孩則神情古怪地看着林半，似乎在看着什麼怪物。
林半也不理會那女孩的嘀咕，捲起那張畫，捏在手裡，然後拉着沈玉妍快步離去。
“等等，小夥子！”那一老一少趕緊追了上來。
“怎麼？”林半挑了挑眉毛，停住了腳步。
“能把這副畫轉讓給我嗎？”夏老咬了咬牙，說道，“我出六百萬，讓你淨賺一百萬！”
“夏老，這副畫到底有什麼學問？”聽夏老這麼一說，林半笑了。
“這個……可能是遠古文明時代的古畫！”夏老猶豫再三，終於低聲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是撿漏了。”林半笑得很歡暢，大大咧咧地說道，“那就更不可能轉讓給你了，我又不缺錢。”
林半這句話，是典型的暴發戶嘴臉，讓那女孩鼻子都被氣歪了。
“這個東西屬於國寶級，不能流落到社會上去，否則會給國家造成重大損失。”夏老咬了咬牙，終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鄭重地說道，“我是燕京文物館的副館長，出於保護文物的目的，決定買下這副畫回去研究。因爲資金大，所以研究了幾次才決定買下，結果被你搶先了一步。小夥子，這是國寶級的文物，你私自買下是違法犯罪，會有牢獄之災。而我們買下，是給文物館研究，性質完全不同。你好好考慮一下後果吧！”
“喲嗬，和我拼證件，比來頭，還用法律來壓我？”林半笑得更歡暢了，慢吞吞地從懷裡掏出一個證件，笑道，“我也是執行公務，保護文物！要不然，我哪來這麼多錢買一幅破畫？”
那老者疑惑地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林半掏出來的證件，赫然看見“國安”二字，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