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娘不會游泳,只敢貼着池沿,簡單的泡一泡罷了。這麼大的池子,就李七娘一個人享用,也算是別有一番情調再其中了。
只是,她畢竟是黃花大閨女,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便在如此空曠的泳池之中,脫個精光大吉,耳根上的燙意,一直沒有消散過。
也許是第一次這麼泡池子,李七娘泡在溫暖的水中,越泡越想泡,時間一長,嬌嫩的身子骨便被泡酥了,懶洋洋的壓根就不想起身。
問題是,紫月也被泡得骨軟筋酥,渾然把李七娘忘在了腦後。
幸好月季一直在旁邊伺候着,她見勢不妙,趕忙叫人將從池水中撈了起來,擱到了鋪滿幹麻巾的貴妃榻上。
泳池內部,瀰漫着蒸汽和淡淡的硫磺味道,李七娘靠在貴妃榻上,只在腹部搭了條厚麻巾子,異常慵懶的由着五名侍婢替她敲腿、按摩、鬆活手足,快活之極!
和父親李虎那個大老粗不同,李七娘自幼熟讀詩書,尤擅撫琴,放到這個讀書人本就少得可憐的時代,怎麼着也算得上是個大大的文化人。
李七娘微合雙眼,閉目養着神,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想當年,唐玄宗和楊貴妃共浴於華清池內,難道只是泡一泡湯麼?
八卦之心,其實是不分男女,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李七娘只要一想到,極有可能和李中易的同牀共枕,心裡便一陣發慌。
就在方纔,李七娘本以爲李中易會趁她脫光了泡入水中,摸進來那個啥。誰曾想,有好色之名在外的李中易,竟然出人意料的沒來。
李七娘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又被月季帶去了桑拿室,狠狠的蒸過之後,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歡快的敞開,除了異常的憋悶之外。
蒸過之後,李七娘再次泡進了池中,由着侍婢們替她洗乾淨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等李七娘重新躺回到貴妃榻上時,旅途上的疲憊,竟然一掃而空,她舒服得直想哼哼,私下拉打定了主意,每日必來泡一次。
月季柔聲稟過服務項目之後,李七娘隨意的翻了個身,由着一個頗有些手勁的小丫頭,替她輕柔的推拿背部。
就在李七娘享受的時候,李中易站在內書房的門口,迎接從開封城來的神秘客人。
“在下孫成棟,拜見李相公。”
李中易眯眼了看了看孫成棟,親切的笑道:“快快免禮,我與你家侯爺乃是多年的舊交,不必如此見外。”
孫成棟是清河縣侯劉德閒的心腹門人,劉德閒又和許昌侯王中鵬私交甚密,王中鵬的長子王學漢年前被罷了內殿直小底四班副都知之職。
李中易親熱拉着孫成棟的手,領他進了內書房,賓主雙方各自落座,侍婢悄然上了茶。
以前,李中易資歷很淺,卻身居於高位,既不爲文臣集團所喜,亦無法順利的融入功臣勳貴的武將集團。
平日裡,僅有幾個沒有實權的散侯,和李中易有些不鹹不淡的交往。其中,李中易比較關注的是清河縣侯劉德閒,主要原因是這位劉侯爺不僅很會說話,更有一項常人不及的絕活:十分擅長養鴿子。
大周朝廷的軍中也有信鴿,不過,由於數量極少,一般情況下,只在多路大軍齊頭並進之時,用於彼此之間的聯絡。
劉德閒還真是人如其名,自打他從節度使留後的寶座上,被弟弟拉下馬來之後,就索性來到了開封城居住,開了幾間商鋪,生意倒也紅火。
據劉德閒介紹,鴿子這種動物,不算太難訓練,只是有些時候,如果鴿子窩附近的鐵器比較多,鴿子很容易迷路。
怎麼養鴿子,李中易確實一竅不通,不過,鴿子認家的原理,他倒是略知一二。
鴿子認得回家的路,主要是靠喙上的帶有識別磁力線的特殊器官,由於這個時代鍊鐵技術的缺失,和多鐵器都帶有磁性,從而干擾到了鴿子的識別系統。
當然了,李中易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卻不會和劉德閒解釋這麼超前和複雜的原理。
因爲,李中易也不懂,磁力線究竟是個啥子原理,不僅解釋不清楚,反而容易令人生疑。
李中易對劉德閒蠻有好感,主要是這傢伙,失去了權位之後,居然忍受得住清閒,小日子雖不特別富裕,倒也過得瀟灑自在。
從即將當上節度使,變成只有虛銜的散侯,卻沒有多少怨言,單論心胸之廣大,劉德閒就值得交往。
主要是,以李中易比較敏感的身份,和朝中重臣在明面上有過密的交往,顯然十分不妥。
想當初,這劉德閒的爵位和李中易相當,不僅有點小錢,而且十分有閒,李中易和他走得無論多近,都不會引來柴榮的猜忌,非常值得一交。
這麼多年交往下來,李中易大軍之中,用於遠程聯絡的鴿子,全都是劉德閒親手養出來的上品,這種關係無論怎麼強調,都不爲過。
總而言之,李中易信得過劉德閒,纔會把如此重要的軍鴿,交由劉德閒全權負責。
至於許昌侯王中鵬的情況,和劉德閒又大不相同了。柴榮坐穩了皇位之後,刻意打壓老軍頭,扶持新軍頭,王中鵬便丟掉了手頭的兵權。
不過,爲了補償王中鵬的損失,柴榮把王中鵬的長子王學漢,提拔爲了近身帶刀侍衛的實權副都知,王中鵬哪怕心裡再不舒服,也只得捏着鼻子認了。
誰曾想,範質在符太后的支持下,新立了審官西院之後不久,屬於武將系統的王學漢,竟然被擼了實職,變成了閒散的伯爵。
李中易和王家搭上關係,其實也不復雜,李中易的二弟李中昊當初進入國子監讀書的時候,王學漢的親弟弟王學章,和李中昊是同窗。
朝廷的權位,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你多佔一個位置,旁人就少一個位置。官位永遠是有限的,但是,眼紅官位背後巨大利益的人,卻始終是大多數。
原本對朝廷有些期待的王中鵬,自從長子被罷了職之後,心裡就異常的不痛快。
本來,王中鵬和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韓通交好,本想借着他的勢,替王學漢謀個好差事。卻不成想,韓通竟然絲毫也不給面子,直接當面就拒絕了。
這麼一來,被逼急了的王中鵬,就動了暗中聯絡李中易的心思,清河縣侯劉德閒由於目標小,便成了中間人。
在沒有得到天下之前,李中易的策略一直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各方勢力,努力共推美好的未來。
所以,對於王中鵬的主動靠攏,李中易自然是大加歡迎,態度異常之誠懇。
孫成棟品了幾口茶,又和李中易寒暄了一陣子,這才從袖口處摸出一封厚厚的書信,雙手遞到李中易的面前,“這是我家侯爺寫的親筆信,請您過目。”
李中易眯起雙眼,瞅了眼書信,接到手上,就輕輕的擱在了桌案上,並沒有啓封看信。
孫成棟本是個聰明人,他一看李中易的動靜,就知道李中易想知道什麼,便笑着解釋說:“不瞞您說,和上次只有區區幾位爵爺願意投靠過來不同,鑑於您的聲威日益高漲,如今已有三十幾位散爵,非常樂意替您效勞。”
李中易滿意的點着頭,笑道:“遠公實在是辛苦了,我已經命人備下了幾株超過兩百年的高麗老參,孫先生回程的時候,請務必帶與遠公。”
孫成棟趕忙起身長揖到地,恭恭敬敬的說:“多謝李相公厚贈,在下一定把您的話,親自帶給鄙上。”
李中易見了孫成棟一副沉穩的姿態,他微微一笑,俗話說,無利誰起早?
這孫成棟雖然奉的是劉德閒之命,可是,冒着隨時隨地掉腦袋的風險,帶着機密要信來見他,怎麼着也不虧待了吧?
“不知先生可有功名在身?”李中易問得如此明顯,孫成棟禁不住心頭猛的一喜。
其實,孫成棟在劉德閒的身邊,已經待了接近二十年,開封城內,乃至整個朝堂上的大格局,他不敢說了如指掌,至少也知道個七八成。
值此主少國疑之際,眼看着各路野心家們蠢蠢欲動,顯然,會有驚天動地的大變化。
每個人的未來境遇,其實和他早前的艱難選擇,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性。長遠投資,和臨時抱佛腳的所得,顯然不可能是相同了。
人生處處皆有賭博,賭對了,從此青雲直上,飛黃騰達!萬一賭錯了,那也只能是願賭服輸,任由勝利者宰割。
劉德閒基於往日的交情,很早就徹底的選擇了投靠李中易,孫成棟這個心腹門客,也就沒了選擇的餘地,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劉德閒跳入坑內,狠狠的搏一把命。
好在運氣不錯,經過這麼些年的快速發展,李中易已經是大周首屈一指的強藩,逐鹿中原的成功希望,也變得越來越大。
“唉,在下慚愧之極,屢試不中,僅通過了解試而已。”孫成棟滿是負面情緒的婉轉陳情,令李中易聯想到一個大問題:不糊名、不謄抄試卷的科舉考試,早就百病叢生,情弊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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