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京裡睡不着的又豈止容萱。
京裡的官員百姓聽說了皇上將唐寧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的消息,雖然感到震驚,但是也不至於震驚的睡不着覺。
唯有大皇子和二皇子睡不着覺,皇帝將唐寧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對他們來說還不打緊,畢竟這是早晚的事兒。
但是皇帝卻親口告訴了閣老們,唐寧不會前往草原繼承汗王之位,理由是草原的部族頭領們擁戴唐寧爲汗王只是一時起意,並不是真的要擁戴他爲汗王。
這纔是讓大皇子和二皇子難眠的真正原因,唐寧不會前往草原繼承汗王之位,那就意味着唐寧要留在大周爭儲。
大皇子感到自己最後一絲希望又破滅了,他獨自坐在大殿前吹着冷風,月光清幽,顯得十分孤獨淒涼。
大皇子妃抱着披風帶着侍女走來,示意侍女留在遠處等待,自己嫋嫋走了過來。
大皇子妃展開披風輕輕的披在了大皇子的身上,柔聲道:“殿下,春夜風寒,殿下也該愛惜自己的身子纔是!”
大皇子對身上的披風一無所覺,舉起手裡的酒壺灌了一口酒。
大皇子妃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有些心疼道:“殿下以前不是就說過嗎?等唐寧凱旋迴京,父皇就會將他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這不是都在殿下的預料之中嗎?殿下又何苦如此?”
大皇子確實說過這話,那時候朔州之戰的捷報傳至京城,唐寧在朔州立下了大功。
當時大皇子就說過,等唐寧凱旋迴京,皇帝就會將唐寧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那時候因爲他心裡已經沒有了期望,所以說的也坦然。但是如今卻不同,那種從滿懷希望到希望破滅成死灰的滋味,非經歷的人難以體會。
大皇子嘆息道:“自從唐寧要成爲草原汗王的消息傳開,我一直滿懷歡喜,誰能想到竟然又是夢一場!”
“父皇已經和大學士們說了,唐寧不會去草原繼承汗王之位。”
大皇子妃猶豫道:“唐寧畢竟有黃金家族的血統,難道父皇還想讓唐寧做儲君嗎?”
大皇子側頭看了一眼大皇子妃道:“難道你覺得父皇之前不知道唐寧有黃金家族的血統?”
大皇子妃遲疑道:“那,那羣臣呢?”
大皇子沉聲道:“我大周以武立國,武纔是我朝的根本,而唐寧的根基就在軍中!容家,父皇,軍中,難啊!”
何止是難,只有一絲希望罷了。大皇子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大皇子妃見到大皇子這般痛苦的模樣,忍不住抱住了他,喃喃道:“殿下,咱們不爭了,咱們不爭了,咱們就安安穩穩做個閒散王爺好不好?”
大皇子轉過頭來看着大皇子妃道:“你不想母儀天下嗎?”
大皇子妃道:“妾身更想殿下能夠安安穩穩,想殿下過的快樂,能愛惜自己的身子。”
“殿下之前不是想開了,放下了嗎?不是說唐寧是個寬厚的性子,咱們能過閒散富貴的日子嗎?”
大皇子彷彿重新認識了大皇子妃一樣,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將她摟在了懷裡。
夜階涼如水,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相擁在一起心裡卻感到十分溫暖,兩人的心第一次貼的如此之近。
皇帝下旨將唐寧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這消息在京城裡持續發酵,唐寧推掉了一切宴請,在家裡躲清淨。
容萱則忙着帶着婆子們規整庫房,唐寧打了兩遍拳之後就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丫鬟們鶯鶯燕燕的在一邊伺候着。
但是府上卻註定不會平靜,太陽升起沒有多久,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從內庫裡出發了。
皇帝的封賞下來了,因爲鄭毅早就知道此事,賞賜的單子也是鄭毅擬的,所以早就提前歸攏了出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大街上,這下人們見了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皇帝給新鮮出爐的三皇子的賞賜。
原本就有些激動的唐府中人立即沸騰了,唐寧正悠哉悠哉的曬着太陽呢,丫鬟激動的跑來報信。
“大人,大人,鄭公公來了,鄭公公來了,帶着皇上封賞的旨意,好長的長龍呢,在大街上都看不到盡頭。”
“動作竟然這麼快?”唐寧有些訝異的伸了個懶腰。
他還以爲至少要好幾天的功夫呢,今天一大早容萱就忙着規整庫房,他還覺得不以爲然,沒想到賞賜竟然今天就下來了,容萱這是未卜先知啊。
夏花歡喜道:“大人,要不要換身衣裳?”
在家裡穿的自然是常服,而且唐寧穿的還是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藏青色春裳,因爲他本來打算曬完太陽之後,自己親自動手做叫花雞,弄燒烤。
唐寧不在意的擺手道:“不用麻煩,就這樣吧。”說罷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夏花怔了怔連忙跟上囉嗦道:“大人,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呢,而且是鄭公公來傳旨,大人怎麼也該換身衣裳纔是啊!”
容萱正在二進門等着,見到唐寧大步流星的走來,看了看他身後的夏花她們道:“夫君怎麼沒換身衣裳?”
夏花連忙委屈道:“夫人,我一直在勸呢,但是大人執意不肯。”
唐寧不在意道:“鄭公公也是老熟人了,穿什麼還不一樣。”
都走到這裡了,她也不可能把唐寧拉回去換衣裳,容萱只能一臉無奈的跟在了他的身邊。
鄭毅正在前廳等着,和慶伯笑着說着什麼,見到唐寧和容萱走來,鄭毅上前兩步,一臉笑意的鄭重的行禮道:“見過三殿下,見過三皇子妃殿下!”
得,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外人鄭重的行禮就殿下呢,唐寧有些無奈道:“老鄭你何必如此多禮?”
一聲老鄭讓鄭毅臉上笑開了花,笑道:“禮不可廢,殿下如今身份尊貴着呢!”
說是來傳旨,其實並沒有正了八經的旨意,鄭毅從袖子裡取出了厚厚的單子,笑道:“這是皇上賞賜的禮單,請殿下和皇子妃殿下覈對一下,皇上還說了,如是殿下有什麼需要的,儘可以告訴咱家。”